120．兩次牢獄之災

    黃國富態度認真地說：“好吧，我再好好想想當時的情況。---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他想了想，說，“當時我剛好從那條路上經過，路上有些堵車，恰好我的手機響了，我隻好一邊放慢車速一邊接電話，我剛放下電話就聽見旁邊的一條岔路上有人大聲呼救，剛開始我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後來又聽到了哭的聲音，我這才意識到可能出事了。於是我趕忙在路邊停了車，跑了過去。那條路很黑，我走得很近了才發現有人躺在地上。”

    梁豔豔瞪大眼睛說：“對，這時候肇事的車輛應該還沒有走遠，你看見了什麽?”　‘

    黃國富又努力想了想，然後沉重地搖了搖頭說：“我的確沒有看見什麽肇事車輛。因為如你所說，如果那真是一起故意傷害事故的話，凶手不會在現場停留一秒鍾。我不知道死者的　妻子怎麽說，其實她才是第一目擊證人。如果連她都不能確定自己看見的是一輛什麽車的話，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梁豔豔失望地看著黃國富，說：“是啊，問題就在這裏，楓丹她……的確沒有看清車牌號碼，她甚至連撞死李智力的是一輛什麽車都搞不清楚。”

    “那就太可惜了。”

    梁豔豔突然問：“黃律師，你以前認識李智力和餘楓丹嗎?”

    黃國富略帶驚訝地說：“不，為什麽這麽問?”

    “沒什麽，”梁豔豔感動地一笑說，“如果一個人能冒著把自己的車弄得亂七八糟的危險，去救一個跟自己非親非故的人的話，那這的確是一件值得人敬佩的事，畢竟現在社會上這種人眵多了。”

    黃國富微笑說：“謝謝。不過我想在那種緊急情況下，誰碰到這樣的事都不會忍心袖手旁觀的。”

    “那可不一定。”梁豔豔站起了身，說，“好吧，打擾了。”

    黃國富笑著說：“沒關係，歡迎下次有事再來找我。”

    “沒準兒。”

    “對了，”黃國富像是隨意似的，麵色沉重地說，“我哥哥去逝三天了，我的父母親都很悲痛，老人家老年喪子……唉，他們希望能盡快查到殺人凶手。我聽說這案子是你們石隊長親自辦的，不知道進展是否順利?”

    梁豔豔敏感地看了杭吳天一眼，機靈地說：“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放心吧，我們石隊長手裏沒有破不了的案子，他一定能抓住殺人凶手的。”

    黃國富立刻意識到自己問得太多了，他忙說：“這就好。”

    “那麽好吧，再見。”

    “我就不送了。”黃國富客氣地看著梁豔豔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梁豔豔的天地一行沒有任何收獲。小田同樣也沒有什麽收獲，手機機主倒是查到了，但那是一個假名字，根本就沒有這麽一個人。

    送走了梁豔豔，黃國富立刻恢複了他的本來麵目，他一點也不像剛剛麵對外人時那樣謙灑了，他那鎮靜安祥的樣子都是做給外人看的，實際上自從他的大哥黃國慶突然被人槍殺之後，他一天也沒有安心過。

    他的心如一團亂麻，又痛又恨，但是這種感覺他無法向任付表達，家裏所有的人都需要他來安慰，年近花甲的父親、體弱多病的母親和痛不欲生的嫂子。這些事他無法指望任何人能夠幫他，甚至他的弟弟黃國海也無能為力。

    黃國慶一死，公司裏所有的事情一下子全落到了他的頭上，哥哥生前的兩個心腹董彪和李海峻，一個虎視耽耽，一個一陰陽怪氣。他知道在這個緊要關頭他必須立刻站出來頂上去，否則哥哥親手建立起來的地天集團很可能就此四分五裂。他非常清楚這時候有多少雙眼睛都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必須強打精神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條，這才對得起已在九泉之下的大哥。

    想到大哥就這樣突然被人槍殺了，黃國富的心裏猛地湧起一股不可遏製想殺人的衝動。也許黃國慶在別人的眼裏，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流氓頭子，可是在黃國富的心目中，黃國慶卻是一個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和最貼心的朋友。黃國慶的突然離去對黃國富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打擊。這打擊使他幾乎無法麵對現實，有好幾天他都不相信大哥真的已經永遠走了，從此再也不能聽到他在家中爽朗的大笑、再也不能聽到他在公司威風凜凜地發號施令了!這麽一想，黃國富不由得心痛如絞!

    雖然黃國慶隻有高中文化，黃國富卻是法學碩士畢業，按說他與黃國慶幾乎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但是他們兄弟之間卻有著非同一般的深厚感情，這與性格、學識和職業沒有任何關係。

    黃國慶比黃國富大整整五歲，小的時候黃國富一直生活在哥哥的庇護之下。小黃國慶領著他上學，那時候他是個膽小甚至有點怯懦的小男孩，為了保護他，黃國慶沒少與人打架。除此而外，黃國慶還兩次救過黃國富的命，兩次為了黃國富而入獄。這份生死之交的兄弟情誼，不是普通人能夠理解的。

    黃國富清楚地記得自己十歲那一年，和哥哥一起不睡午覺，悄悄地到家附近的護城河裏遊泳，本來哥哥不讓他下水，可是他覺得好玩，趁哥哥一不注意，“撲通”一聲就跳進了水裏。等跳到水裏以後他才慌了，他沒有想到看起來不深的水竟然一下子淹沒了他的頭頂。他想呼救，已經來不及了，哥哥為了救他上岸，腳被水下的一個破玻璃瓶紮了深深的一道口子，血流的滿地都是。他的命是保住了，但是黃國慶卻為此險些喪了命。

    兩個人回家以後，誰也沒敢提去遊泳的事，直到黃國慶的腳傷引起了破傷風，人都昏迷不醒了，才被父母送到醫院裏去急救。如果再晚一點，黃國慶真的就沒命了。雖然事後父親把他倆狠狠地揍了一頓，但是黃國富卻一直覺得該挨打的是自己一個人，大哥完全是為了救自己才傷得那麽重的。但是黃國慶卻對此沒有一句辯解。

    他就是那樣一個人，什麽事都自己扛著。

    黃國富12歲那一年，與班裏的一個同學因為座位的事爭執了起來，男孩的父親在路上打了黃國富一記耳光。他記得那時候自己除了哭別的什麽也不會。那時候大哥正在上高二。他捂著被打腫的臉，哭著去找大哥。事後他無數次地後悔自己的那次行為，如果他沒有去找大哥哭訴，也許大哥就不會因為致人重傷而被勞教。那一年，黃國慶才剛剛17歲，正是人生最好的年華。

    為此黃國慶整整被勞教了兩年。懂事後黃國富曾深深地自責過，假如當初自己不去找大哥，大哥沒有那次衝動的行為，也許大哥會安安穩穩地上完高中並考上一所不錯的大學，那麽他的一生就不會是今天這樣，他也就不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了。

    黃國慶出獄時已經19歲了，他錯過了上學的時機。而黃國富已經是個初三的學生了，他學習非常好，但是人卻很靦腆，甚至有些自卑。他自卑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自己的哥哥是個少年犯，同學們經常在吵架時拿這個來羞辱他。他感到惱怒，同時也真的感到了羞恥。他那時候覺得所有的問題都可以用非暴力的方式圓滿地解決的，他不明白為什麽大哥偏偏采取了那樣過激的行為?雖然他是為他坐的牢，但是他的心中不僅沒有私毫感激，相反，他卻對黃國慶有許多責怪和鄙薄。直到黃國慶第二次被關進監獄，他才意識到，世界上的許多事情並不像自己想得那樣簡單。

    那是他上高三那一年，班裏早熟的同學三三兩兩地出現了早戀的現象，而他實際上早就是眾多青春活躍的少女們心中的偶像了。可是他自己卻對此一無所知，他靦腆少言的性格，被女生認為是大智若愚的象征。他對女生們那時不時瞟來的青睞目光無動於衷，卻又被女生們誤以為是他的高傲純情。

    人們都說有“飛來橫禍”，高三那年黃國富總算知道什麽叫“禍從天降”了。那時候他心中非常看不起自己的大哥，認為他除了打架、惹父母生氣以外一無是處，因此，他在自己的言行上刻意與他保持距離，他不斷地拿“三好學生”、‘優秀班幹部”、“優秀團員”等各種各樣的榮譽證書回來，以示自己與黃國慶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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