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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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大學畢業之後的第一份工作,我很慶幸我告別了那樣的一種借錢,蹭飯的落魄生活。---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工廠還在修建當中,我們便被安排到了南郊的一家化工廠實習。
生活第一次給了我希望,每天的工作我都很努力的去學習,師傅的是個東北人,是我們那個班的班長,我們實行四班三倒,有時會上夜班,起初我很興奮,因為大夜班可以上到第二天淩晨,那個時候的我還是個喜歡熬夜的人,隻不過以前的熬夜是在電腦前玩遊戲,看電影看過通宵,可那時安逸之餘,內心還是會有一份愧疚,內心深處會咒罵自己浪費青春浪費父母的苦心的感覺。
現在我可以正大光明的熬夜了,是為了工作。細想起來,那個時候的我還真是幼稚,剛剛走出校門,看到問題處理問題總是還帶著些學生氣,孩子氣。
和我一起的是個本地人叫王亞偉,比我大一歲,我們認的同一個師傅,他是個很善說的人,和我這個低調的人剛好是個反差,除了我們是同一個師傅,都戴著眼鏡,沒有其他的共同點。每到上夜班他都會和我聊網絡遊戲,聽得我一頭霧水。等到後半夜兩三點鍾,實在是說累了,就學著師傅找個隱蔽的地方悶頭睡覺,為了不讓抽風前來查崗的值班廠長抓到。
值班室隻有我和師兄兩個人,我總是會不厭其煩的問他各種問題,當然都是關於工作的,一些設備原理,設備構造,生產原理和一些安全注意事項。說實話,我是學文的,那個時候接觸這些大型的設備,還要了解這些設備的構造,每個設備的用途和原理,對於我來說,實在是有些困難。但是那個時候的我很踏實,真的很踏實,有了這麽一份工作,我有些興奮,我的臉上時常掛著笑容,和那些混熟了的新朋友們說說笑笑,沒事兒的時候就在工廠臨時給我們租的旅館的大通鋪上打牌,北方的牌打起來很過癮,不用動太多的腦子,八個人,隔家的四個人一夥,然後湊上三副牌,就開戰。每每打到高潮,北方牌的樂趣便來了,每個人都把壓箱底的王牌打出來,一番混戰,亂七八糟。
那時候我們的懲罰是,脫衣服,有的時候輸的一家實在是沒法再脫了,遇上那些較真兒的,幹脆把門關上,脫了內褲,光著屁股也要幹。後來我們都覺得這樣太過不雅,於是換了個懲罰的方式。既然是大通鋪,就是十幾個人睡在一個鋪上,枕頭多得是,輸的一家就扛一個枕頭,我最慘的一次就是被八九個枕頭堆在一起,隻露個腦袋和兩隻手。大家都覺得這樣很講人性,但是後來更加惡化了,甚至找老板要枕頭,就說來了新人缺枕頭,於是老板就又加了幾個枕頭,我們繼續奮戰。
這是我們在辛苦的工作之餘最有樂趣的事情。
每次下了大夜班,交了班,王亞偉趕著公交車回家了,有的時候偌大個通鋪沒有了往日的喧鬧,我感到疲倦,脫了衣服躺下睡覺,卻忽然感到了一種失落和寂寞,甚至說是孤獨,久久不能入睡。
我時常會想起林蓉,想起和她在一起的快樂,幸福。我總是會鼓起勇氣,想給她打個電話,告訴她我現在的情況和我的孤獨,但是穿好衣服的時候,那股勇氣卻瞬間消失了,也許是因為我的懦弱和自卑,和那份北方人特有的大男子主義,我懶洋洋的慢慢弄脫掉衣服,躺在大通鋪上,蓋上鋪蓋,慢慢的入睡,希望可以把那份孤獨,寂寞和失落通通的睡掉。我想,時間會慢慢的讓我淡忘,隻是時間問題。
每次感覺剛剛入睡的時候,便被喧鬧聲吵醒,原來已經是下午,到了該吃晚飯的時間了,那些家在本地,要上中班夜班的都來了,於是繼續抓起幾副已經被蹂躪得黑乎乎的牌繼續奮戰,當然再也沒有光著屁股的了。
一個月後,我們的工廠又招了二十多個人來到我們正在實習的化工廠實習,這樣一來在我這個崗位實習的已經有八個人了,剛好是兩個人一班。
我實習的崗位被喻為最危險的崗位,危險係數很高。我還是有些顧忌,雖然現在和師傅在一起學到了一些東西,但是我很清楚,畢竟現在是實習,如果有問題,有我們的班長,經驗豐富的師傅和他手下的那些師傅們。可如果以後回到我們自己的工廠,真的要自己去做這些事情的話,我還真是有些害怕。
人多了,打牌也就更起勁,各個崗位實習的人慢慢的也被充實了起來,感到一起的時候,大家便開始“分幫派”,司窯工一夥,鍋爐班一夥,而我們那個時候有著一個我們自認為很好聽的班組名稱——造氣。
顧名思義,造氣,就是製造氣體,我們通過煤氣發生爐和化學原理製造出煤氣供應焙燒窯焙燒,我們實習的化工廠裏的有四台煤氣發生爐,所以被升級為造氣工段,當時的段長是個很有個性的四五十歲人,他說話有著北方人的幹脆利落和大嗓門兒,每次進行大規模的停工開工,他都會在現場電話指揮,手下人在他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進行恢複生產,煤氣發生爐是我認為一個很複雜的工序,每次的熱備和生產都很複雜和繁瑣。這更增加了我的自卑,如果以後我們單幹,誰來指揮。
負責我們實習的是個姓蔣的中年男人,他的說話聲音像個大喇叭,老遠便能聽見,但是他話不多,而且也是很有個性,總不見他的笑容,所以我們那個時候都很怕他。實習中期的時候,他要我們每個人交一份實習心得或是總結報告,這可難壞了我的那些年輕的工友們,當然對於我這個剛走出校門的大學生來說,算是小菜一碟了,更何況我是學文的,我還愛好寫作,再不行也能憋出一千多字來,也就夠了。對於這種報告我輕車熟路。
後來,他常常到我們住的地方進行檢查,我很擔心他這樣的檢查會忽然在晚上進行,因為我們常常會在吃過晚飯之後,聚在一起打牌。
但是有一次我吃過晚飯,興致勃勃的回到旅館準備大戰一番,卻老遠聽到了他的聲音,糟了,看來今晚的大戰是無法進行了。
剛進我住的房間,他正和幾個工友圍坐在一起,手裏握著一大把的牌。好家夥,他也參戰了,這可不能饒了他。
我看到了在維修班實習的老曹,正托著大肚皮,像個大佛爺似的盤腿坐在通鋪上。老曹時不時會爆出一聲爽朗的笑,他看了看老蔣,掂量再三說道,“蔣主任,和我們玩,我們可是有規矩的啊。”老蔣似笑非笑的看著老曹,“啥規矩,我聽聽。”老曹憨憨的一笑,大肚皮隨著他的身體一顫一顫,“輸了,脫衣服,血戰到底,就算光著屁股也要打。”老蔣這才露出了一些矜持的笑容,“你們打這些都是我玩剩下的。”
“那你就帶著我們這些小兄弟玩,讓我們也見識見識。”老曹繼續說道。
老蔣似乎感覺到了這些年輕人來者不善,趕忙躲過老曹的眼神,笑著說,“來唄,怕你們輸不起。”
老曹一聽來勁兒了,大肚皮顫顫的說道,“來就來。誰輸不起啊,今天我豁出去了,大不了光屁股,再輸我就揪毛。”
老蔣頓時感到了危機,連忙說道,“出牌出牌。”
“哈哈。”老曹把自己手裏的牌一一展開,得意的一笑,“蔣主任,咱們帶翻番兒的,這把牌我保準你一幹二淨。”
不知道是老天在救老蔣還是怎樣,老蔣的電話忽然響了,他摸出電話看了看,趕忙放下牌,隨口說道,“是宋廠長。喂!宋廠長。”說著接聽者電話走出屋子。
老曹彎下腰看了看老蔣的牌,笑得更加開心,“哈哈哈,一手的電話號碼,哈哈。”
誰知老蔣這一出去,就沒再回來,看來真的是廠長找他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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