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參商永離兄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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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所有的人都以為紫陌會就此逝去之時,她卻緩緩睜開了眼睛,緊蹙著眉頭,怔怔注視著擁抱著自己的他,淚水悄然而下,“好疼!原來燕兒好勇敢,我差點兒都做不到了……”
“不要說了!紫陌,你別再說了好嗎?我這就帶你回宮,讓全南詔最好的大夫為你醫治!你不會有事的,我不許你有事!”太子瘋狂地怒吼,雖然一如既往的霸道,可霸道得那麽可愛。---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
抬手輕輕為他拭去了淚水,任由著他抱著自己在段府之中狂奔,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她心中悄無聲息地蔓延著。傷口很疼,她能清楚地感覺得到箭頭在身體裏的位置。那兒極為靠近心髒,若在偏移一些,她真的不敢想像此刻的自己會是怎樣的情形。然而她卻並不害怕,甚至還有些莫名的喜悅,似乎隻要有他在,這世上便再也沒有任何能讓她感到害怕的事情。
更何況此時的她,心中還有著一絲淡淡的愧疚。若不是自己的猶豫,又怎會讓他冒了這麽大的風險?說到底,自己這一箭是活該的,即便他曾經被人誘惑而背叛過自己,且又不曾主動說出實情。
趁他不備,悄悄用手握住了露在體外的箭尾,這大好吉時,又怎能讓他失望呢?咬緊牙關,強忍著連呼吸都會引起的劇痛,暗自發力於掌心,心中默默地念叨:神哪!保佑我吧!我還想死。若三世夙緣真的存在,就讓我能夠度過這關,陪著他走完這人生短暫的幾十載!
“紫陌!!!”剛跨上馬背,他已然發現了她的意圖。有力的掌心扣住了她顫抖地手腕,“你想幹什麽啊?若要硬拔此箭,你會死的呀!”
微微彎起了嘴角,她似乎想要對他笑,卻因傷口的劇痛而讓她的笑容顯然異常蒼白。“不會的,我是半神的龍族。”喃喃地說著,靠在他的肩頭,仿佛感覺回到了小的時候。父王有力的臂膀,母後慈祥的笑容,九個疼愛自己的哥哥,為自己撐起的那片天地。
“不行!我不要失去你,你是我永世無法忘懷夢!”他哭著乞求著她,緊緊扣著她的手腕,不敢有任何的鬆懈。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襟,她的雙眸那麽美麗,他害怕失去,怕今後隻能在夢中才能再次與她相聚。
段府之中,數十柄利刃架在了蒙崇峻的頸上,他絕望地閉上了眼,寂靜地等待著死亡的來臨。他不怕死,卻擔心著她的安危。自從知道了李曼懷的不是自己的孩子之後,對於她的思念便更深了。每當夜深人靜之後,腦中浮現的總是她的音容。捧著那縷從她身上扯下來的絨毛,聞著毛上殘留的香氣,他曾暗暗發誓,總有一天要將她搶回來,要讓她永遠臣服於自己。
然而正是那一紙軍報,仿佛如一道晴天霹靂擊中了自己。南詔太子即將大婚,而太子妃的名字卻赫然書著她的名字。那一刻,他差點兒失態,緊緊握著那卷軍報,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自己掌心裏。雖然知道這是必然,但他卻依然無法接受,畢竟她是唯一能讓他心疼的女人。
策馬狂奔至岷江邊,對著江岸放聲怒吼。隻想要將對她的思念與對現實的不滿全然吼出,為何老天對自己總是如此的不公平?
“崇峻,你過江去吧!她就在對麵,或許你還來得及!”
“我不要你管,你這假仁假義的卑鄙小人!”
“嗬嗬!叔父都不叫了,你這是什麽態度啊?”鄧聞那冰冷的笑聲,讓他感覺無比的刺耳。倘若沒有見到那齷齪的一幕,或許他還會叫他一聲叔父,然而此刻,他恨不得將他撕碎扔下岷江。
“什麽態度?你心裏明白!”他咆哮著,若不是因為寄人籬下,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如此忍氣吞聲。
“嗬!玩玩兒而已,你又何必這麽認真呢?你心裏惦記的又不是她,對於你來說,她不過是塊跳板。等將來相爺重用你了,你還用得著理會她嗎?”
聽著鄧聞如此輕鬆地訴說,他隻感覺一道寒氣正在侵蝕著自己的身體。那夜他與她說過的話,此刻還在不斷擊打著他的心靈。畢竟她是他的妻子,卻正與他的叔父做著那齷齪的事情。緊緊拽著的拳頭真的很想狠狠砸在他的臉上,但他還不能那樣做,因為此刻並不是與他翻臉的時候。
“你給她吃了藥?”鄧聞冰冷地問著,背著雙手踱到了他的麵前,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完全讓人無法猜透他的心思。
“嗯!”他哼了一聲,卻反而換來了他一記狠狠地耳光,“你知道你做了什麽蠢事兒嗎?”
“我不知什麽叫‘蠢’,我知道不能讓我的妻子生下的孩子將來卻得叫我兄長,這太荒謬了!”那壓抑已久的怒火,終於迸發而出,憤恨地瞪著他,恨不能喝其血,而噬其肉,“你想要她就拿去,我不在乎失去這麽個賤人!”
“打疼了吧!”他卻忽然一改常態,目光柔和得讓人難以置信。伸手便要去觸摸他的臉,卻被他一記重拳,打得倒在了地上,“記住!本王不是你所養妖物,叫你一聲叔父是看得起你,信不信本王現在就將你扔進岷江去!”
鄧聞一怔,望著他那俊秀的臉,嘴角泛起了古怪的笑容,“嗨呀!幾日不見威風了,若不是我將你從那兒救回來,你能有今日的地位嗎?”
他沉默了。滿懷憂傷地望著江麵,來時曾與她同室而寢,如今卻已宛如隔世。
“其實說到妖,她才是妖呢!第一眼見到她,我就感覺她一身的妖氣……”
“不許說她!她不是妖,她是龍!她是龍呀!”他憤怒極了,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猛然將袖中的毒箭對準了他,“你若再說她是妖,我立刻殺了你!”
鄧聞大驚,從未見過他有如此激動的時候。也知麵前這冠玉俊男,並非如他外表那般容易對付,若真的將他惹急了,或許他會真的殺了自己。於是趕緊賠笑道:“崇峻,別這麽激動啊!我這不隻是說說而已。我也知道你對她的心意,不如明日一早我就安排你過江去,也算成全了你們這對苦命的鴛鴦。”
昱日他終於如願以償的踩上了回歸之路。其實至那一刻起,他也已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將要麵對的死亡。
一騎良駒正延著迎親的大道飛馳而過,馬背上的一對新人,卻沒有絲毫的喜悅。新郎躊躇滿懷,緊緊攬著新婚的妻子,卻還一手持韁,一手捂著她流血的傷口。手中那潔白的錦帕,早已被她的鮮血染紅,然而她卻似乎並不在意,平靜地靠在他的肩頭,雙目微睜,唇角掛著淡淡地笑意。
“別跑這麽快,我不會有事的。你的子民都在看著你,你怎能如此驚慌呢?”
“臭貓,你別那麽任性好不?不許你拔箭你非要拔,難道你就真的這麽恨我嗎?”
她淡淡莞爾,抬起手來按在了他壓著傷口的手背上,“這兒離我的心那麽近,你感覺我恨你嗎?”
他瑟瑟地顫抖,將她擁得更緊了,奮力踢著馬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再離開了。
“別說了!我這就帶你進宮讓禦醫們為你會診,他們一定有辦法治好你的!”
“嗯!”她輕輕點頭,“我真的沒事兒,隻要將傷口縫合,過上幾天我又能與你鬥下去了。”
“別再說了!你又不大夫,你給我乖乖住口!”見她不肯歇息,他心疼得厲害。這破貓從第一次見麵開始,就從未將他這太子放在眼裏。打他、咬他、直接其名,他都從未生氣,但此刻他卻真的生氣了。
“誰說我不是大夫?我有醫學博士學位,曾經留學海外,我去過很多國家……”她喃喃低語,宛如夢囈,“我還有考古學的學位,我……”
“你再說話,我要揍你了!”他心疼得要命,打斷了她回憶輝煌的思緒,“無論你從前是誰,你都再也回不去了。今後你隻有一個身份,你是本太子的娘子,你是我南國大詔的太子妃!”
她完全閉上了眼睛,感覺有此哀傷。她明白他所說的全是真話,七年來,無時無刻不想回家,但最終所做的一切全是白費。在失去了半粒內丹之後,她更是對回家感到絕望了。
“小貓,醒醒呀!”他驚慌失措地搖著她,生怕她會就此逝去。燕兒倒下時,留在他心底的陰影,此刻正在無情地刺激著他的心靈。她不能死,不能讓那一切再次卷土重來。他能接受任何女子為自己去死,可唯獨不能接受她的逝去。
“你再搖我可真的要被你搖死了!”她一如既往的狡黠,卻讓他感覺無比的寬慰。隻要她還活著,一切都還有往回的餘地,還能讓他去彌補對她的虧欠。
王宮正門處,張燈結彩,眾昹正在王與王後的帶領下,昂首期盼著太子迎親的歸來。然而當他終於出現在大家視野中時,眾人霎時怔住了。隻見他麵色鐵青,雙手托著本應乘轎而來的新娘,而她更是麵色蒼白,寂靜地倒在他的懷裏,宛如死去一般。
“傳禦醫呀!”他急切地吼著,縱身下馬,抱著她直奔宮門。
怡冰驚得麵無血色,望著即將成真的夢想,卻在此刻變得遙不可及。微微一晃,差點兒栽倒在地,還後侍女眼疾手快,急忙將她扶起。王同樣驚駭,這是他始料未及的結果。從那顯身助他登上王位的小龍,直到今日身披嫁衣的準兒媳,對她驚世才華的依重,讓他也覺心痛不已。雖然她是異類,卻有著比普通人更加重情重義,難得她肯放下神族的身份而嫁入王室,可此刻這一切到底又是怎麽了?
“禦醫!!!”太子驚慌地來到了禦醫跟前,腳下一軟,差點兒跪了下去,“快幫她治傷呀!那箭頭有毒!”
有毒?眾人心頭一緊,卻見她緩緩睜開了眼睛,努力牽動著嘴角,“我不怕毒,我天生百毒不擾。箭頭已經取出,拿烈酒給我就好。”
“你還想喝酒?”太子驚詫,“你這一杯倒的酒量,你是不是疼暈了?”
禦醫卻驚異於她的鎮定,急忙拱手對著太子行禮:“殿下,太子妃殿下果然是一代翹楚。竟然能在此等傷痛之下,還想得到用烈酒來清洗傷口,真不愧是‘飛龍將軍’,讓老昹佩服啊!”
“那你還站著幹什麽?還不快去拿酒來!”太子急吼著,禦醫卻反而走上前去,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包,打開之後去是一包銀針。
“殿下!請容老昹先為太子妃殿下止血!”
“哦!”直到此時,太子終於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放開了手,眼前的一切卻讓那禦醫都驚歎不已。隻見一層冰霜已然封住了傷口,鮮血雖然還未完全止住,但看上去已然沒有什麽大礙。可這五月的炎夏,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或許隻能有她吧!
“沒見過?還是找不到穴道?不行就讓我自己來!”紫陌似乎正在嘲笑著他,行醫多年,如她這般奇女子,的確讓他感覺驚訝。
“不必!太子妃殿下需要多休息。”
“休息?可這吉時都快到了,你讓我如何休息呀?”紫陌冷笑著,緊緊抓住太子的衣袖,“臭小子,你是不是也等得很急呀!”
“嗯!”他用力點了點頭,淚水落在了她的臉上,“我急呀!我怕你有事兒!”
“小屁娃兒,未成年!”她笑了笑,任憑禦醫一針針紮在自己的身上。“伏耳過來,我有話要問你!”她神秘地向他勾了勾手指,扯著他的耳朵小聲低語。
“臭石頭!我怎麽會生氣呢?”他尷尬地握住了她的手,“你這思想怎麽比男子還要齷齪,今後你不許再逃課了!”
“啊!!!”正好此時,禦醫將烈酒倒在了她已經處理完畢的傷口上,然而她卻一聲尖叫,口中竟飄出了一句髒話:“你奶媽的!不會先提個醒呀!疼死我了,我暈了!”說罷,雙眼一閉倒在了太子的懷中,嘴角還帶著一絲狡黠的笑意。
“這?這不可能呀!”禦醫疑惑了,“我明明紮了她的麻穴,不可能這麽疼痛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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