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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芝卻非常清楚。
作為重火宮上一輩四大護法之一,為尊重別派掌門,琉璃從來不參與掌門之間決鬥。人們都不明白,為何他這一日卻如此自信,且鋒芒畢露。於是便有人去詢問少林寺的弟子。和尚們也發現了釋炎的不對勁,卻說不出個所以然,隻能說阿彌陀佛。
七櫻夫人卻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讓人撐起竹傘遮陽的同時,還吃起了水果。
虞楚之放肆的視線終於從雪芝身上挪開,轉移到了比武的兩人身上。
到一百招的時候,釋炎的身法已經明顯開始轉變。他知道雪芝在想什麽,也知道這樣堅持下去會是怎樣的結果。可是,他很自信的同時,還覺得有些不舍。
他看著琉璃。
這個常年身著青衣的重火宮護法,竟真有一雙琉璃盞星點的眼。
雪芝一手緊握著紅木椅扶手,雙目盯著這兩人。她同樣知道釋炎的掙紮。這個年過七旬的老和尚正在壓抑著欲望,努力實現自己的願望。
他們都在賭。
刀劍交錯的聲音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卻比平時的一個時辰還要漫長。
到一百二十招的時候,釋炎隻防守不進攻。旁人更感到奇怪。
雪芝心想這樣不妙,釋炎很可能會認輸。
可是這個時候,琉璃嘴巴動了一下,似乎對釋炎說了什麽。接下來,釋炎的眼中突然露出一種有些憤怒同時又有些期待的神情。然後,朱砂的嘴角抽了一下。
一百三十招。釋炎的攻擊突然變得強勢起來。他依然在用燃木刀法,可是招式中透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妖嬈——修煉過《蓮神九式》之後,再正氣的武功,都會變得邪氣。
他終於忍不住了。或者說,藏不住了。
雪芝捧著茶杯。蓋與杯間碰撞出輕微的聲響。她幾乎可以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生死存亡就在這一瞬。
可也是這一瞬間,一陣強勁的風從人群後方呼嘯而上。強勢,卻集中而讓人難以察覺的掌風。
雪芝迅速站起來。
不好。
情況非常不妙。
——無論它是向著誰的,計劃都會失敗。
但,掌風太快。她再無時間去阻止。
釋炎和琉璃被掌風擊開,彈到擂台的東西兩側。
就在大家都還摸不著頭腦的時候,一把細長的黑柄寶劍橫空劈落,重重插入了擂台中央。
也是眨眼的瞬間,又一陣掌風衝上來,直擊中寶劍。左右快速振動幾十下,寶劍後麵的釋炎仿佛受到重擊,狠狠後退幾步,最後摔倒在地。
“公子,就在剛才不是已經決定不殺方丈大師了麽,怎麽又改變主意了?”一個男子的聲音在擂台東側響起。
聽到這個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七櫻夫人——沒錯,瀏 覽 器上輸入w-α-p$1~6~c'n看最新內容-”說這句話的人,正是她身後的虞楚之。
可是,這句話仿佛像是對空氣說的。沒有人回答。
雪芝倏然站起。
虞楚之叫的人是公子。如果此公子乃彼公子,那事情就變得有些駭人了:“公子”在英雄大會會場。而且,他還想殺了釋炎。
倘若真是這樣,那隻有兩種可能性:一,雪芝的一舉一動都在公子的監視中。二,重火宮內出了內鬼。
雪芝找不到答案。
她隻是感到有一絲害怕和氣憤。害怕不能表現出來,氣憤卻不知是為誰。如果虞楚之說的是實話,那她還應該感謝他沒有讓公子殺了釋炎。
最初的計劃到底是毀了。
也是這個時候,虞楚之出現在擂台上——之所以稱之為“出現”,是因為沒有人看清他的身法。
殘破的落葉從擂台後方的樹枝上落下,糾纏著,旋轉著落在擂台中央。
虞楚之站在擂台中央,依然披著他的狐裘大氅。
“久聞琉璃護法身手了得,不亞於幾位長老甚至‘傾城巾幗’海棠。還望賜教。”
琉璃疑惑道:“你是?”
“血櫻六子虞楚之。”
他戴著麵具,也因為是麵具的遮擋,那下半臉的微笑與自信更加明顯。
習武之人,尤其是男子,很少有虞楚之那樣的長發。他的頭發不僅長,而且黑——也或許是因為皮膚太過白皙的緣故,他的發與麵具、衣裳、膚色對比是強烈的。
沉沉秋風,寂寂黃草。那樣的長發,和白毛大氅在秋風中翻飛。
很顯然,擂台中央的黑柄寶劍是他的。可他依然抱著胳膊,戴著玉扳指的手握著黑扇,挺拔地站著,渾然一副出塵之姿。
雖然掩麵,但是看肩寬和骨骼,還有舉止動作,這人絕對不會是十來歲的少年。他剛才當下疾速掌風的一劍,也絕對不會是“高手”二字就能簡單概括的。
七櫻夫人身邊絕無庸才。他又是從未出手過的血櫻六子之一。
最重要的是,沒有人知道他的底細。
所以琉璃的警惕心比和釋炎決鬥之前還要重。不光是他,重火宮和在場所有人的神經都在變得敏感而且集中。
可是很快,他們就知道自己的擔心和緊張是多餘的。
比武的銅鑼敲響後,回音還在萬裏高空中蕩漾,便聽見響亮的收扇聲。虞楚之衝著琉璃一拱手,微微笑道:“承讓。”
琉璃人已倒在擂台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