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歪歪頭，不解。

    石蠍這是化身智障了？還是入魔了？

    就在有些人還在哄笑的時候，石蠍突然停下笑聲，陰狠地沉著臉：“我要放出精靈，弄死你們！”

    所有人瞬間沉默下來。

    這個笑話冷得嚇人。

    而且。石蠍的反應好像有點不太對。

    他忽然又伸手指著警察們，好像很害怕的樣子：“警察叔叔，快點來救我，救命啊！”喊了一會兒以後，他又搖搖頭，意識到警察們手中的槍是指著他的，又身體瘋狂地抖動，“不，不！不要！你是來抓我的，你是抓我的！走開，走開！”

    明明沒有人跟他說話，也沒人碰他，可他就是像是被什麽東西纏上了一樣，磕磕絆絆地在輪椅上大幅度顫動，終於把輪椅弄倒，然後整個人在地上像隻脫水的魚一樣，不住地扭動著身子。樣子看起來極為恐怖。

    幾乎是每個人都不約而同想到。

    石蠍被逼瘋了！

    他在地上扭曲著，口中還念念有詞，神神叨叨地又痛不欲生，猶如捆上了金箍的孫悟空聽到了緊箍咒一般。光是讓人看著就很難受。難受得要喘不過氣來。

    我終於看不下去了，後退一步捏緊手機後，飛一樣地用盡平生最大的力氣，然後跑出這條悠長的小巷。

    石蠍口中念的最後一句話，魔怔一般在我的腦海裏不斷回響。

    他說，賤人，你們都是賤人，江楠楠你出賣我，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最後一句“不得好死”，在我的耳畔不斷地重複再重複，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整件事情於是莫名其妙地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冰冷的夜風迎上熾熱的額頭，我更加心煩意亂。

    為什麽所有人都是一副衣冠楚楚胸有成竹的樣子，好像早就知道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一樣。

    而唯獨我一個人，懵懵懂懂，連該做什麽表情都不知道，還莫名其妙地被當槍使。

    江楠楠和石蠍，薑雪兒和江楠楠，葉羽溪和沐懺徹，葉羽溪和江楠楠，沐懺徹和石蠍。還剩下一個我。

    一條條的關係亂的不成樣子。

    停下來，我終於是累了。靠在牆上，然後一點一點地滑下來，最終蹲坐在牆邊，把頭輕輕放在並攏的膝蓋上。

    “蕭妖夭。”

    有誰的聲音淡淡地響起，迷離的聲音在巷子中遊離。

    我怔了一下，並不抬起頭。像是幻覺一樣。

    “蕭妖夭。回家了。”有人站在我的麵前，嗓音低得要命。

    我抱住膝蓋，仰起頭來看他。

    沐懺徹。

    我固執地睜大眼睛，並不說話。

    “不走嗎？”他沒有什麽表情，隻是淡淡地看著我。

    我突然笑起來：“回哪個家？”

    他歎了口氣，好像我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對我伸出手：“回我們的家。”

    我不應答，隻是抿唇，拂開他的手：“我不要。”

    我不喜歡。

    不喜歡他這樣的態度。

    一點兒也不喜歡。

    他看著我的眼睛，沉默了片刻，道：“反正現在也沒什麽危險了，如果你現在不想回去的話，那麽記得玩夠了以後要回去。”

    就這樣而已嗎？

    我盯著他轉身的後背，心中突然一股無名火起。他把我當成什麽了？

    在那刹那間，什麽狗血言情劇裏的女主狗血台詞都被我套了一遍，然後結果就是我變得更加憤怒以及義憤填膺。

    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勇氣，我猛地站起來，指著他剛要破口大罵——腿部的麻意卻讓我在毫無防備的一瞬間向前倒去。

    於是當沐懺徹回過頭來時，迎接的就是我這樣一個從天而降的美少女。

    雖然我是極其極其的不情願，但是沒招兒啊，咱耐不住那地心引力太強大。

    然後結果就是，我就看起來很無恥地對沐懺徹投懷送抱了。嗯，盡管是帶著憤怒的。

    “啊啊啊！”我的一切尖叫聲都被他的胸膛堵住。

    我皺皺眉，剛要起身，就被他伸手按住。

    他的手掌裏熱度剛好，牢牢地扣住我的腰，讓我又一次被壓了下去。

    “喂，你——”我不滿地抗議。盡管是對著他的胸膛。但是這依然阻擋不了我的殺氣側漏。

    “別亂動。”他淡淡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莫名地帶了一點溫度。

    在這一刻，他似乎忘記了他身上寸金寸布的高級手工定製襯衫正與滿是灰塵的水泥地相接觸，而我也忘記了自己是以怎樣的一個姿態去想靜靜。並且忘記了自己因摔倒而劃破的嬌嫩的皮膚。還有磕破的唇瓣。

    終於，傷口處的沙石引起絲絲點點的疼痛，我用力地扳開身後的手，然後站起來，對著半躺在地上的沐懺徹：“回家。”

    “什麽？”這下換他不解地歪頭。

    “我說回家啊！”我忽略掉膝蓋上的那一點點的痛感，對著他吼了一聲以後，然後轉身走出巷子。

    除了酒店和賓館，我好像真的沒有去處了。

    那麽，還是回去吧。不如把他趕出去，我自己一個人睡。這樣簡直完美。

    我是這樣想著的，然後一邊往前走，就直直地遇上了葉羽溪。

    他靠在他的意大利手工瑪莎拉蒂旁，表情淡漠地像一朵飄渺的雲。

    抓不住的，也吃不到的，像棉花糖一樣的雲。這真是個恰當的比方。我不忘在心裏誇一誇自己的文采。

    在看到我的一瞬間，他的臉色有那麽些微變動，卻又消逝得讓人尋不到一絲蹤跡。

    然後，我就走到他的身邊。

    似乎是不能不說些什麽了，我扯出一抹笑意來：“你怎麽也來了？不是讓你不要來嗎？”

    “你保護不了我。”他看著我的眼睛，眸光深沉。

    我看不懂他的眼睛。也聽不懂他的話。

    我歪頭：“所以你就來了？可以，我的確保護不了你。”我也並沒有義務要去保護他。

    “所以我來保護你。”他這樣說道。

    “所以你就和沐懺徹一起？”我固執地盯著他的眼睛，“告訴我，為了解決石蠍，你們已經計劃了多長時間？”

    “小山妖……”他的眸光沉著的像今晚的天色。萬裏無雲。也無星。墨水一樣。大片大片地彌漫開來。

    “連我也在你們的計劃中吧？”我輕輕彎起嘴角，“我是不是該誇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