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飛翔(七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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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來開門的是一名帶著廚師帽,圍著白圍裙的大廚模樣的男子,當然,並沒有廚師那種普遍的發福相,身材偏瘦,戴著一副眼鏡,臉上笑容和熙,看著他,珊瑚大聲地說了一句:“老爸我們回來了!”這便是謝述平了。【≮衍墨軒無彈窗廣告≯ .】
    “呃,謝叔叔你好,我是……”
    “知道知道知道,進來進來進來。”謝述平端著一盤菜,這時候笑著招手道,他的目光大多是停留在藍梓這邊,珊瑚進門時,拍了拍女兒的頭,隨後道:“聽說你們居然碰巧到了新賀,嚇我們一跳,然後還有關於潘多拉的事情,怎麽樣,沒問題吧?”說著,拍了拍藍梓的肩膀。
    藍梓三天前幹掉潘多拉,一路上戰鬥激烈,自然也受了不輕的傷,他忍耐力強,複原也快,但這個時候當然也不可能全好,臉上打了補丁,手腕上也有一圈繃帶,謝述平此時詢問藍梓的,顯然也是這個。
    雙方說起來的確是第一次見,不過謝述平的熟絡卻顯得自然,並未有什麽生澀的感覺在其中,說起來反倒像是“自己人”或是“戰友”一般的感覺,想想謝述平、行之薇這樣的研究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同屬界碑的編製,若是遇上其餘界碑的成員或是盟友出了事,就算之前隻是耳聞過對方的名字,但互相見麵時,說不定也是這樣的感覺。雖然放在眼下珊瑚所說的事情裏未免有些奇怪,卻也讓藍梓放鬆了下來。
    “嗬,已經沒事了,沒什麽傷……”
    “就是,有我在,他怎麽會有事!”珊瑚說著,一巴掌拍在藍梓身上傷勢最重的地方,痛得藍梓呲牙咧齒的,隨後衝藍梓扮了個惡作劇的鬼臉。
    “別鬧了別鬧了,進來進來……不用脫鞋,嗬,脫鞋麻煩……你行阿姨馬上出來,有什麽行李隨便扔就行了,珊瑚會告訴你,這個家裏最隨便……樓上寶樹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珊瑚你待會……”
    “老爸,我們買了禮物過來的哦。”珊瑚提醒父親,“很多禮物哦。”
    “嗬嗬,不用見外,都是一家人……呃,那些煙酒……嗬……”
    謝述平的說話聲音不算大,但語速比一般人較快,這時候看見藍梓提著的煙酒,當即便認識到是珊瑚的手筆,父女倆交換了一個心知肚明的憊懶眼神,隨後,一名知性美麗的女子出現在旁邊的廚房門口,笑著朝這邊望過來。
    “老媽。”
    “珊瑚,不許用老字。”行之薇如此說了一次,隨後笑著朝藍梓揮手,“嗨,寶樹。”
    “行阿姨好。”
    “呃?”行之薇愣了愣,朝珊瑚眨著眼睛,“不是說叫媽媽的嗎?”
    珊瑚笑著不說話,藍梓微微張開嘴不知道該怎麽辦,片刻後,行之薇才“撲哧”一聲笑出來,果真是與珊瑚是母女,隨後想起了什麽,說道:“啊,對了……”俯身到一邊尋亽找著什麽東西。
    也是在這個時候,謝述平從背後拍了拍藍梓的肩膀:“寶樹,回頭笑一個。”
    藍梓疑惑得回過頭,砰的一下,一隻大蛋糕砸在他臉上。
    “耶——”珊瑚大聲地喊了起來,“歡迎到家”這是行之薇的聲音,謝述平則是哈哈地笑起來,這時候也是那種顯得儒雅的笑,可見平日裏做惡作劇的次數還不算多,藍梓苦笑著將眼睛上的奶油抹開,看見珊瑚拿著兩隻噴彩帶的小瓶子在周圍跳來跳去,隨後,卻在沙發上停了下來,疑惑地朝周圍看著。
    歡呼之後立刻變得安靜,藍梓心中覺得更加奇怪,廚房那邊,行之薇的手上拿著兩根短旗杆,上麵一條橫幅上寫著“歡迎寶樹回家”之類的字樣,原本是很高興的樣子這時候也略顯的有些遲疑,不明白他們到底發現了什麽,隨後行之薇走了出來,抬起頭看屋頂。
    “老爸,跟說的不一樣啊!”珊瑚開口抗議著。
    謝述平尷尬地從藍梓身邊走出來,背後拿出一隻遙控器按了好幾下,隨後三人一邊商量一邊走到旁邊的一個書架附近。
    “出什麽事了啊……”
    “沒有短路啊。”
    “明明安裝好的……”
    “這就是科學家的態度嗎?”
    “這兩天好忙的,太倉促了嘛……”
    一家三口圍著一隻鐵盒子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藍梓頂著饅頭的奶油站在那兒,一時間覺得好囧,不明白到底出了什麽事情,過得片刻,他朝那邊靠過去:“呃,到底怎麽……”
    “啊,好了?”珊瑚抬起了頭,謝述平有些遲疑地點頭之後,她朝藍梓跑過來:“不要動,你不要動啦。”想要把藍梓推回原地,還回過頭跟老爸請示著:“是這個位置嗎?”
    “稍微左邊一點。”謝述平揮揮手。
    “哦,左邊一點。”
    藍梓就在滿心的問好之中被擺放好了位置,珊瑚與行之薇都望著謝述平手上的遙控器,謝述平這才再度按下了按鈕……沒有反應,三秒鍾後,他麵無表情地將左手往旁邊的鐵盒子上一錘。
    砰的一聲,漫天的彩帶飛舞過來,將中間的藍梓掛了個滿頭滿身,這樣的氣氛裏,珊瑚、謝述平、行之薇便再度笑著鼓起掌來,藍梓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覺得無奈。
    這種事情估計謝家也不是經常做,謝述平隨後在行之薇與珊瑚這對母女的鄙視下檢討“這次時間有點趕,下次一定改正……”行之薇則笑著向藍梓遞來毛巾,一番歡笑之後讓珊瑚陪他去樓上洗個澡之類的。
    謝家的小別墅站立頗大,相當寬敞,謝述平與行之薇住在一樓,二樓則大半都被珊瑚占據,實驗室臥室圖書室之類的,其實也不算太嚴格,打開門看看,到處都是稀奇古怪的東西,據珊瑚說行之薇每星期都得到處檢查和搜索一次,避免這裏出現太危險的事物。
    他們在這裏給藍梓安排的房間卻並非是客房的格局,房間比不上珊瑚占據的大,但整個格局溫暖一場,被褥、電腦之類的自然是新的,但是書桌上與房屋角落、書架上擺放的各種書籍與小物件卻讓這裏顯得仿佛是一個男孩子依然居住了許多年的感覺。書籍都是舊的,有的書裏夾著書簽,上麵寫著很漂亮的字跡,這些大抵是謝述平的東西,而房屋各處擺放的物品、模型,牆壁上由玻璃框夾起來的植物標本之類,種類多樣並且絲毫不會顯得稚氣,顯然這房間花過很大的一番功夫。
    二樓隻有一間浴室,平日裏都是珊瑚在用,這時候也加進去屬於藍梓的毛巾、沐浴露之類的,隨後珊瑚還給藍梓拿了換洗的衣物過來,待他洗過澡出來,飯菜也已經準備完畢了。
    謝述平與行之薇兩人態度親切自然,沒有提起收養藍梓到名下的事情,隻是態度上仿佛已經將此作為了事實來做。飯桌上隨口議論著這幾天的事情,行之薇說起原本想自己做些飯菜,順便也在外麵的食堂或店鋪叫上幾道拿手菜,讓場麵顯得盛大一點。
    “可惜前幾天打起來,別的地方沒什麽,就食堂給打塌了,冷庫那邊儲存的菜也被燒光,真是倒黴……”謝述平攤了攤手。
    珊瑚眨著眼睛:“我們過來的時候看見黃伯開的餐館也沒了啊……”
    以前珊瑚就曾經跟藍梓說過,這邊雖然是研究所也基地,但因為住的都還算有些地位的人,福利也不錯,食堂裏的飯菜做得相當精美。這時候謝述平聳了聳肩,給藍梓做了補充解釋:“那就是除了基地食堂之外唯一的餐館……結果這幾天在實驗室那邊天天吃泡麵,真是地獄……我們研究室裏的人推測那幫家夥就是故意的,分析報告都已經出來了,按照那家夥攻擊的傾向性,大概是在覺得入侵不成的情況下,直接把餐廳食堂之類的東西全破壞掉了,外麵黃伯餐館受到的損失,基本就不是什麽順手……”
    “啊,有嗎?”行之薇愣了愣,“誰這麽有幽默感啊?”
    “老林說一準是那個白起的主意,他以前在界碑那邊,隻有白起那家夥會刻意去做些這種讓人苦笑不得的事情……譬如說他以前用那個什麽無鋒之烙攻擊一個人,結果什麽事沒有,這人就是牙疼,一直疼了五六年了,現在都治不好,神經性的……”
    藍梓覺得臉頰有些抽抽,旁邊,珊瑚也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腮幫……
    “嗯,這麽說起來,外麵公廁的抽水係統也全讓人弄壞了……好在平時也沒多少人用……”
    飯桌上閑聊著一些這樣的話題,但實際上謝述平與行之薇都是這個基地研究層的負責人,前幾天基地才受過攻擊,必然受到一些損傷,這時候也不可能真有這麽悠閑。吃飯的時候就接了幾個電話,有找謝述平的有找行之薇的,小的事情就此回絕,也有大一點的,謝述平在那邊大概說了五六分鍾的樣子,指示那邊怎麽去做,隨後解釋了這邊有事,有親人回來。
    他們負責的都是重要的事情,也不可能就此關閉電話或是手機,到得吃完飯,謝述平提議打撲克,藍梓還是跟珊瑚說了一下,隨後兩人便叫他們還是去基地才是正事,珊瑚的說話中,兩人才有些抱歉地離開。
    “這樣……寶樹就拜托珊瑚你了啊……”謝述平如此說道。
    行之薇則是朝藍梓說道:“那就麻煩你看著珊瑚,別讓她做些什麽危險的事情出來啊。”
    實際上藍梓初到,珊瑚當然也沒有什麽太危險的實驗什麽的打算做,父母走了之後,便陪他在別墅上上下下走來走去熟悉環境,問問藍梓對房間有什麽意見,在藍梓那房間裏將這樣那樣的東西調來換去,脫了鞋在床上亂跳什麽的。
    時間到得晚上九點,珊瑚去洗澡的時候,行之薇從實驗室那邊回來了,端著茶點過來藍梓這邊時,藍梓正在將手腕上的繃帶綁回去。
    “呃,行阿姨。”
    “別亂動。”行之薇笑著放下茶盤,伸過手來,替藍梓將繃帶結好:“感覺還習慣嗎?住在這裏。”
    “嗯,很好啊。”藍梓點頭道,“謝謝。”
    “嗬,別見外。”行之薇笑意溫柔,“其實今天這次,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麵了……哦,應該說不是我第一次見到你。”
    “啊?”
    “九六年的那次,在豫陵,我們一家被綁架,你奮不顧身地過來救了珊瑚,當時我跟珊瑚的爺爺就在旁邊的一輛小車裏看見了,一直很感激你。”
    藍梓點點頭,行之薇將小茶壺裏的茶水倒出來,推到藍梓身前:“也許你不喝茶,不過這個特製的,是甜的,嗬嗬,珊瑚也喜歡喝,你嚐嚐。”
    “嗯。”
    “其實那次在豫陵呢,原本珊瑚就已經說過,讓你留下來,不過她那時候對這些了解也不多,而我們趕過去的時候,你也已經走了,所以就這樣錯過了。覺得很遺憾,好在那孩子後來還是找到了你。”
    “其實那時候……”藍梓撓了撓頭,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太敏感了,覺得會被研究什麽的……”
    “嗬嗬,理解理解。”行之薇笑了出來,“現在沒有了吧。”
    “嗯。”藍梓點頭,“其實我該早來拜訪你們,不過一直不敢……”
    “怎麽呢?都說了不解剖的了……”
    “啊……因為覺得……帶壞了珊瑚,其實如果不是我……”
    “才沒有呢。”
    行之薇搖了搖頭,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其實不關你的事,我們這對做父母的也不是很稱職,那時候她爺爺想要把她接過去,就是因為這邊基地開始運作,我們常常會不在家……現在也是這樣。而且珊瑚的性格天生就很有冒險精神,人也聰明,如果不是你,恐怕很難知道她現在會變成什麽樣子……如果真叛逆起來,那就很可怕……”
    “珊瑚其實……做事挺有分寸的。”
    “那是因為她有了寄托。有寄托的人,總不會走偏到哪去。”
    行之薇如此說著,隨後又笑了起來:“其實這次真是倉促了,原本珊瑚說起來的時候,述平跟我商量,過段時間要舉行一個隆重一點的宴會的,以珊瑚爺爺的名義,把謝家所有的人都請過來做個見證,現在看來,大概要到過年……啊,等等……”
    正說著,她身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按下通話鍵不久,行之薇的臉色凝重起來,隨後點點頭,“我知道了,馬上過來。”抬起頭,抱歉地朝藍梓笑笑:“經常都是這樣……”
    “阿姨你有事先過去吧,正事要緊。”
    “嗯。”行之薇起身準備離開,隨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儼如惡作劇一般的笑起來:“對了,寶樹你知道珊瑚喜歡你的,對吧?”笑容之中,隱約與珊瑚有著幾分神似。
    “……”
    藍梓微微一愣,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行之薇卻偏了偏頭:“小心啊,聰明的女孩子認真起來是很可怕的,本來想要提醒你一點事情,不過現在可是作為你們兩個的媽媽,一碗水要端平,你自求多福了哦。”
    她說著,轉身出門,小跑著下樓了。
    藍梓砰的一下坐回椅子上,要見珊瑚的親人,謝家人全部過來……真頭痛,珊瑚以前說過那都是些大人物啊……另外還有珊瑚,行阿姨小小的壞心眼也跟珊瑚有些像的樣子……唉……
    無論如何,在這個世界上,與他有了羈絆,在關心著他的家人又多了兩個,雖然還隻是初見,算不上非常熟絡,但他們表現出來的親切與善良讓藍梓覺得心頭溫暖。他畢竟也是過了二十歲的年輕人了,這關係也隻能慢慢來。另一方麵,這幾天以來,他也在思考著在新賀見到的那一場大戰,信城距離蒲江不算遠,他想要過去蒲江一趟,想去見芥末。
    不過,與謝叔叔行阿姨才見麵,自然也得在這邊住上一段時間。
    到得第二天,珊瑚陪著他在基地裏到處轉,隨後去山上的積塵庵見小尼姑,這一次那老尼姑也不在山上,大概作為昆侖的主事者之一,也是日理萬機。
    以前來的時候沒什麽感覺,這次知道了積塵庵的桃月禪竟然是六級進化者,小尼姑陳文婷也不簡單,還是很特殊的武林高手式的進化者,藍梓便暗暗上了心,先是偷偷觀察一陣陳文婷,隨後在尼庵周圍走動著,尋亽找似乎與武林高手有關的痕跡,可惜什麽也找不到,到處都是普普通通的樣子,陳文婷的房間也是相當俗氣的女孩子房間,她租的那本言情就放在床頭。
    珊瑚正在旁邊的房間跟她說著這次新賀的見聞,藍梓過去時,正說著對聯的事情:“……所以呢,我就在下聯上寫了‘我輩當輕撫菊花,笑而不語’幾個字,你沒看見,我們掛上去的時候他們眼睛都直了……”
    “呃,輕撫……菊花?”
    “是啊,笑而不語。”珊瑚點頭重複,“你有亽意見?”
    “沒有啊……誠知生死之間有大恐怖,我輩當輕撫菊花笑而不語……我覺得好有禪機有內涵的感覺啊……”
    “是吧是吧。”
    “沒錯沒錯。”
    兩個女孩子在裏麵談禪機,藍梓想了想,果然,其實從某種方麵想起來,麵對大恐怖笑而不語什麽的的確蠻內涵的,雖然在比喻方麵有點極端,道理總還說得過去。如此想著推門進去,坐在那兒的陳文婷陡然抖擻了一下,她儼如受驚一般瞪大了眼睛,將下意識挪向身後的左手收了回來。
    “你你你你你……你出去!”
    “……幹嘛啊。”
    “出去——”
    嘁不講道理……
    好男不跟女鬥,藍梓於是麵無表情地轉身離開了……
    他在信城逗留了一個多星期,沒事了跟珊瑚到處逛,也叫上陳文婷一塊出去踏青什麽的,實際上陳文婷把周圍都轉遍了,她是個懶人,從不覺得踏青、旅遊什麽的有亽意思,隻不過對跑到荒山野嶺燒烤什麽的挺有興趣。知道藍梓幹掉了潘多拉之後,有一天她又跟藍梓提起老話題。
    “你要包養我不?”
    “……這不是已經有肉了嗎?”
    “可是被大人物包養很能滿足虛榮心啊。”
    “誰是大人物啊?”
    “你幹掉了賀東臨,又幹掉了潘多拉,雖然現在還不是,但到將來炒一炒就是了啊。”
    “……這事情又不能跟普通人宣傳,你難道還能跟異能界的人吹牛你是誰誰誰的情婦麽?”
    “沒什麽不行的啊。”小尼姑的思維方式跟普通人不同,拿疑惑的目光打量他,覺得他是個怪物,“你覺得不可以?為什麽不可以?”
    藍梓盯了她半天:“……不包。”
    “嘁,老古董……”陳文婷嗤之以鼻,半天不理他,在這方麵,小尼姑就是個喜怒無常的勢利眼。
    到得八月中旬,藍梓與珊瑚、謝家叔叔阿姨告辭,在一個簡單卻溫暖的告別會之後,他孤身離開信城,乘上火車,一路朝蒲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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