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苦澀的勞改生涯

字數:9251   加入書籤

A+A-


    宋文波拉了我一把:“楊遠,這就是胡四。---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

    我連忙向他走過去,這家夥端著架子,讓我感覺很不塌實,隔著老遠我就伸出了手:“四哥,你好。”

    胡四把手裏的煙蒂嗖地彈向遠處,雙手抱著膀子,哈哈大笑:“來了也不拜見拜見你四哥?”

    宋文波湊上去打個哈哈:“四哥,他都麻了爪子了,哪顧得上拜見你?”

    胡四瞪了他一眼:“滾蛋,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宋文波尷尬地笑了笑:“那你們談著,我走。”

    胡四把兩手抄進褲兜裏,衝我擺了一下頭:“跟我走。”

    他好象很喜歡玩派頭,沒辦法,這時候我得聽他的。

    車間門口是一間散發著濃烈黴味的小倉庫,裏麵坐著幾個喝茶的犯人,見胡四進來,那幾個人站了起來,想給他讓個座,胡四回身將我拉進來,衝他們擺擺手說:“你們先出去一下,我跟我哥們兒說點要緊的事兒。”

    一個臉上長著一塊很大的蘭色胎痣的人,走到門口突然站住了:“夥計,很麵熟嘛,你是?”

    我瞥他一眼,心裏緊了一下,這不是青麵獸嗎?小廣的人。

    我裝做不認識,一屁股坐在一個沾滿油汙的凳子上沒有說話。

    青麵獸不走,摸著下巴在念叨:“誰這是?真他媽麵熟……見過麵……”

    胡四用門板將他擠了出去,坐在我的對麵問我:“帶沒帶判決書?”

    我一下子明白了,胡四對我沒有惡意,肯定是董啟祥找過他,不然他直接要我的《判決書》幹什麽?我顧不上想小廣的事了,直接從褲兜裏掏出了《判決書》:“四哥,判得這麽冤枉,我能不上緊?天天帶在身上,沒事就琢磨這事兒呢。”胡四邊看判決書邊說:“好嘛,還真有比我冤枉的呢……看看,看看,這句‘威脅客人’,啥叫客人?他沒個姓名嗎?再看看這句‘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十四條第二款之規定’,這分明不適用第二款嘛……再看看……好了,你有門兒。” 我把《判決書》收起來,急匆匆地問他:“四哥,真的有門兒?”胡四搖搖頭,岔開話:“你很不夠意思,早來了也不跟我打聲招呼?祥哥挺好的吧?”我見他這樣,也不好催他了:“挺好,他讓我代他問你好呢。”胡四似乎很激動,直點頭:“我挺好,我挺好,祥哥人不錯,我沾他老光了……他介紹的人,我能不幫嗎?”

    告別胡四,我的心情很舒暢,看胡四胸有成竹的樣子,我覺得他肯定能幫我出不少主意。

    剛走到我和師傅休息的地方,就看見青麵獸站在那裏跟我師傅說著什麽,麵色嚴峻。

    我沒有回我師傅那裏,直接去找小傑。我預感到這小子可能是在打聽我是誰呢,我得事先做好準備,防止他找我的麻煩。小傑正跟幾個人蹲在那裏閑聊,見我來了,小傑站起來招呼道:“楊遠,快過來,夥計們正說著你呢。”

    我把飯盒遞給他:“嗬嗬,說我什麽?好話壞話?”

    一個叫小無期的瘦猴子尖著嗓子嚷嚷:“說你砸小廣的事兒呢,遠哥,你真猛。”

    我瞪了他一眼:“別他媽胡說八道,你娘那個逼才猛呢。”

    小傑接過飯盒邊揭蓋子邊說:“別聽他胡說,我們在商量著哥兒幾個怎麽才能混好了呢。”

    小無期怏怏地歎了一口氣:“這人真沒意思,來不來的就發火。”

    我也覺得剛才這樣不好,上去摟了他兩把:“別生氣,跟你鬧玩呢,”說著,把小傑拉到一邊,指著青麵獸問:“你認不認識那個夥計?”小傑眯著眼睛看了青麵獸一會兒,搖搖頭:“不認識,他怎麽了?”我說:“可能是小廣的人。”小傑笑了:“小廣的人怎麽了?在這裏他敢反動,砸貨就是了。”

    青麵獸還在跟我師傅說著什麽,不時點一下頭,我估計他知道我是誰了。我拉小傑蹲下,接著說:“我分析,他一時半會兒還不一定敢直接動手,但我敢肯定這小子是不會輕易放過我的,因為當年我把他也收拾的不輕……那天,我跟金高他們去找小廣,小廣不在家,我們就在他家等他,沒抽完一根煙青麵獸就來了。起初他不知道我是誰,以為我跟小廣是朋友,還跟我好一頓聊家常。因為我老是問小廣去了哪裏,這小子覺察出來了,想裝做上廁所的樣子走人,被金高直接砍了一刀,我怕他毛楞,就用刀子頂著他的脖子把他壓在了地下,讓他帶我們去找小廣。小廣他爹這才知道我是來打架的,抄起拖把就要上來拚命,我讓弟兄們把他爹綁了起來,接著問青麵獸,青麵獸也是一條好漢,扯著嗓子直嚷嚷——殺了我吧,我不知道他在哪裏!我用刀把砸斷了他的一根手指,他還是不說,正準備砸第二根呢,小廣竟然來了,後來就……唉,後麵的事你都知道了……你說,他能不記恨我嗎?以前在外麵他不一定敢去找我,可現在不一樣了,我剛來,人家在這裏早打好了根基……”小傑“咳”了一聲:“楊遠,不是我說你的,你這不是明擺著怕他了嗎?操。”我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我怕他幹啥?不怕?可我說這麽一大套什麽意思?臉通紅,眼睛也沒處放。見我不說話,小傑又笑了:“咳,我沒別的意思,我是說,應該害怕的是他才對。”

    “不說這個了,”是啊,我楊遠怕過誰?我矜持地一笑,“反正我覺得這事兒沒完。”

    “沒完才好呢,”小傑瞥了旁邊的人一眼,“剛才我跟夥計們正合計著想找個人砸砸,這不現成的人來了?”

    “沒事兒砸人幹什麽?”我有些好奇,小傑這個人很有意思,在入監隊打架的時候我就發現了。

    “幹什麽?肯定不是為了好玩兒,”小傑抽了抽鼻子,“涮我?你會不知道為什麽?”

    “什麽意思?我怎麽知道你砸人是什麽意思?”

    “得,你還真是個‘老點’(裝憨)呢……要不我給你開開竅兒?你不會是真這麽想的吧?”

    “嘿嘿,先說說看。”

    “是這,咱們剛來,依靠什麽立自己的‘萬兒’?咱一沒靠山二沒路子,怎麽辦?這個道理跟混社會一樣,那就是‘造’!怎麽‘造’?倆字兒——砸人,不砸人永遠別想出頭。砸人也分砸誰呀,砸那些‘逼裂’貨色那叫‘傻造’,傻造那叫傻把勢,造來造去把自己造臭了,一輩子也別想出這道大牆。砸那些稍微猛點兒又該砸的才行,要砸就砸他個半死,起碼要讓他一沉到底,見了你連聲爺爺都叫不出來才是。你說我說的在不在理兒?不瞞你說,這招兒兄弟我在王村教養的時候,試過八百回了,回回管用!哈哈哈,你還別瞪眼,這是真的。剛才我跟弟兄們說,咱們就讓楊遠挑頭兒,先豎根‘杆子’再說。”

    “啊?”我讓他說得一楞一楞的,“憑我們讓我挑頭?你自己怎麽不挑這個頭兒?”

    “客氣什麽客氣?”小傑笑得很下流,“這幾年我荒廢‘學業’了,沒你名氣大。”

    “我還是不挑這個頭吧,沒意思。”

    “真的不挑?那我可挑啦,”小傑啪地一拍床子,“我他媽先砸這個叫青麵獸的!”

    我連忙捂住了他的嘴巴,轉頭往我師傅那邊看去,青麵獸已經不在了。

    正四下打量,小無期跑過來小聲說:“遠哥,剛才我看見老鍾煽了你師傅一巴掌。”

    這小子太放肆了,這就開始了?我什麽話也沒說,撒腿向我師傅那裏跑去。

    我師傅正蹲在床子後麵抹眼淚,我一把揪起了他:“師傅,剛才那個人打你了?”

    我師傅掙脫開我,把臉轉向了一邊:“沒什麽,他就那麽個脾氣。”

    說著話,小傑也跑了過來:“怎麽回事?青麵獸人呢?”

    我讓小傑別說話,蹲在我師傅對麵問:“他到底打沒打你?”

    我師傅撿起一塊棉紗,慢慢擦著床子,不理我了。我的心裏很難受,我覺得我師傅這樣的年齡不應該挨打,他老實得像我爹,一想起我爹,我的心就像點了一把火,滋拉滋拉地燒。青麵獸這小子分明是在挑釁,他明明知道這個人是我楊遠的師傅,朝他下手不就是挑明了要跟我玩邪的嗎?看來我是真的應該砸他一家夥了。

    我把一橫心,拉著小傑就走:“走,咱哥兒倆找他去。”

    我師傅急了,像青蛙跳那樣,蹦上來拉住了我:“你回來,我跟你說實話。”

    小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是嘛,你徒弟又不是外人。”

    我師傅哭喪著臉說:“老鍾那麽凶,我哪敢隨便惹他?再說,他跟咱中隊的大瀾是把兄弟……”

    “大瀾?”小傑的鼻子快要歪到天上去了,“他算個蛋子?我早就想收拾他了。”

    “別這樣,”我拉了小傑一把,“隨便惹他幹什麽?這裏麵又沒他什麽事兒。”

    “楊遠你不知道,我了解大瀾,那是個標準的‘二唬頭’,在外麵見了我一口一個傑哥,在這裏倒跟我拿起‘怕頭’來了,”小傑的眼睛在充血,“前天跟我打招呼,竟然用踹屁股的方式,你說這不是沒有天理了嗎?正好,借這事砸**操的。”我師傅驚恐地瞟著小傑,臉上的肌肉不停地哆嗦。我示意小傑走遠點,攬著師傅的腰回了床子。

    我師傅說:“我跟你說了,你可別衝動啊,那個人不是好惹的,是一中隊的‘大頭皇’,再說,還有大瀾呢……你答應我了?好,我說。剛才老鍾來問我,你是不是叫蝴蝶?我說,我不知道蝴蝶是誰,我徒弟叫楊遠。他說,那就對了,然後就問我,你是為什麽事情進來的,我說好象是因為打了人還搶劫什麽的。他非問我打了誰不可,我哪裏知道你打了誰?就讓他自己去問你,他說了好幾句你該死了,好象要在這裏收拾你,我就勸了他幾句,誰知道他二話不說,直接煽了我一巴掌……”我讓師傅不要說了,我說:“是我對不起你,讓你受委屈了,沒什麽,這事兒我來處理。”我師傅說:“現在嚴打,你可千萬別跟他動手,不少人因為這個都加刑了呢。”

    我低著頭想了好長時間,心情也穩定了不少,我告訴師傅別為我擔心,我不是一個很鹵莽的人。然後就對小傑說,你先回去等著,我要調查調查青麵獸在這裏有什麽“把戲”,等我心中有數了,咱哥兒倆再行動。小傑很不情願地回了自己的床子,臨走,朝地下猛地吐了一口痰,這口痰吐得我很難受,我覺得他是在笑話我,楊遠,你這個軟皮蛋。看著他的背影,我的心裏很不是滋味,有那麽一陣我很討厭我自己,這還是我楊遠嗎?真正的楊遠應該立馬跳起來,讓他嚐嚐刀子的滋味。我的眼前一花,仿佛有一道白光閃過,那是我的“兵器”——戰爭之神揮過眼前,我使勁眨巴了兩下眼皮,脖頸後麵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我大口呼吸著飄滿機油味道的空氣,大步向門口的小倉庫那邊走去。

    “嗬嗬,蝴蝶,你好啊。”沒等我推開門,青麵獸就打開了門,他似乎知道我會來這裏。

    “你好,”我穩住神,衝他笑了笑,“胡四在嗎?”

    “他拉飯去了,有什麽事兒跟我說不行嗎?”青麵獸往裏讓著我。

    “你能做主嗎?”我的血直往頭頂上湧,心跳得幾乎讓我站不住了。

    青麵獸笑得很僵硬,他似乎也在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嗬嗬,那得看是什麽事兒了。”

    我的胸口堵得厲害,漠然地說:“讓我進去跟你說。”

    他有點得寸進尺的放肆,翻個白眼說:“你會有什麽**事兒?”

    我的腦子麻木著,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他,用腳後跟把門關上,順勢倚在了門上。我注意到,這間小小的倉庫裏一個人也沒有,靜得有點可怕。那張油忽忽的破沙發旁邊豎著一根廢舊床子上卸下來的絲杠,看到這根絲杠,我斷定他早有準備,這根絲杠就是他想“辦”我的武器。我在心裏笑了一下,看來你小子還嫩了點兒,這麽間小雞窩,你掄得開這麽長的家夥嘛。我不動聲色地看著他:“這裏就你自己?”他往絲杠旁邊移了移:“不可以嗎?”我盯著他,目光一絲不動:“你覺得呢?”跟我對視了少頃,他的目光就開始躲閃:“可以啊,咱們早就應該單獨聊聊了。”我用舌頭繞著牙齒舔,跟人對峙的時候,我喜歡這樣,我覺得這個動作像老虎吃人前的姿勢:“是嗎?”我從他的目光裏看出來,他的心亂了,他好象要放棄以前的打算。我可不能就這樣跟你算了,我的心裏很清楚地知道,今天我如果不把他幹趴下,他一定會瞧不起我,得機會他會冷不丁給我來上那麽一兩下子的。這時候也容不得我多想,我害怕他突然襲擊,那麽主動權就不在我的手裏了。我的動作很快,他好象還沒笑出第二聲來,就被我的雙手扳住了下巴——噗!我就那麽一扭,他當場就軟在了地下。我不能讓他喊出聲音來,一把抓過沙發上的一個草墊子就把他的腦袋捂上了,我把全身的力量用在雙手上,騰出一個膝蓋猛頂他的肚子,沒頂幾下他就放棄了反抗,身子軟成了棉花。

    我像拖死狗那樣把他拎到眼前,冷冷地盯著他說:“這就是我楊遠的聊天方式,夠了嗎?”

    他的嘴巴流出了鮮血,眼睛也像條死魚那樣翻白:“打不死我,我會讓你好看。”

    說實話,聽他這麽一說,我徹底的失去了理智,當時殺了他的心都有,我鬆開手,讓他滑到地上,轉身摸起了牆角的一個鑄鐵皮帶輪,猛地舉過了頭頂:“我要砸死你!”我被自己已經變形的嗓音嚇著了,腦子驀然一醒,皮帶輪嘭地砸在他的腦袋旁邊,火星亂濺。這一次,他好象徹底感到了死亡的威脅,他哭了,哭得像唱歌:“遠哥,你饒了我吧……我不敢了。”

    我把他拎到沙發上坐好,打開門把頭探出去看了一下,車間裏機聲隆隆,我們這邊靜得像一個荒涼的孤島。我重新關好了門,坐在他的對麵看他。我覺得他像一個皮球,剛才還一拍一蹦的歡著,轉瞬就變成了一付皮囊,像是被誰猛然踩了一腳,突然癟了。屋裏的空氣仿佛不流動了,窗外的一縷陽光照進來,打在滿是油汙的地上,像一堆沒有燃燒完的灰燼。他還在哭,哭得很傷心,我怕他感染了我,讓我也陪著他哭,那多劃不來?我哭的時候能當著你的麵嗎?我遞給他一塊幹淨的棉紗,讓他擦幹淨了滿臉鼻涕一樣的淚水和嘴角上瀝青般的血跡,換了一種關心的口吻說:“老鍾,別這樣,我不過是給你提個醒,我楊遠走到那裏都是狼,我是不會讓你這種狗給嚇著的,知道嗎?”

    青麵獸哭得更傷心了:“我知道,我知道……遠哥,我錯了。”

    我踹了他一腳:“別哭了,我問你,你我之間還有什麽你死我活的仇恨嗎?”

    青麵獸止住了哭聲:“沒有,你跟小廣的事情本來就跟我沒有多大的關係。”

    我抽出兩根煙,一起點了,插在他嘴裏一根:“就是嘛,你這不是自找的嗎?本來我沒打算跟你過不去。”

    “別說了遠哥,”青麵獸激動起來,“我以為你會找我的麻煩,所以就想先給你來個下馬威,誰知道……”

    “算了,沒意思,”我想結束了,“記著,一旦我發現你有別的想法,我就弄死你,我說到做到。”

    “我明白……”青麵獸使勁擦了一把臉,“遠哥你還是外麵的那個蝴蝶。”

    “明白就好,我來問你,小廣怎麽樣了?”

    “小廣上大學去了。”

    “真的?”我大吃一驚,這小子還有這個能耐?

    “真的,他的腦子很大,不混了,拚命地複習功課,去年考上了美術學院。”

    “他還會畫畫?”我更加吃驚了。

    “是呀,他畫得好極了,好象學畫的文化課不需要很高的分數……”

    “我操,小廣是個人物。”我頹然喘了一口粗氣,心裏感覺很不平衡。

    “你是因為什麽進來的?”我換了個話題。

    “流氓,我打了幾次架,”青麵獸搖了搖頭,“都是搬不上台麵的事兒,唉。”

    “幾年?”

    “五年,還剩不到三年了,”青麵獸又激動起來,“遠哥,這次出去我就跟著你玩兒了,別不要我。”

    我笑了笑:“去你的吧,爺們兒不玩兒了,我也要考大學,跟小廣弄個同學玩玩。”

    青麵獸好象是個記吃不記打的主兒,笑得很是天真:“嘿嘿,好,好。”

    我抽了幾口煙,把煙蒂扔到他的脖子裏,哈哈笑道:“在這裏我得跟著你玩兒,答應嗎?”

    青麵獸邊往外扒拉煙蒂邊說:“沒說的,沒說的,大小我也是‘積委會’的人,照顧自家兄弟方便。”

    這話我聽著別扭,可又找不出那裏不對來,隻得訕笑著站起來:“別跟我玩‘二把毛’啊,我的脾氣不好。”

    青麵獸鬆了一口氣,語氣歡快地說:“遠哥,不打不成交,以後咱哥倆就是好兄弟。”

    我轉回頭盯著他看了一陣,衝他呲個牙:“有數就行啊,好好交往著,這沒錯。”

    前腳剛邁出門檻,就聽見小無期的尖聲喊叫:“不好啦,小傑跟大瀾火拚啦!”

    我的腦袋直接就變成了木頭,心也像插了一根熱得快,迅速膨脹。

    ?

    隻要輸入--就能看發布的章節內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