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血淋淋的原始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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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要走,李俊海伸出腿擋住了我:“剛才還說在這裏睡呢,說走就走?這成什麽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兄弟倆又‘裏鼓’(內訌)了呢。---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好,我分析……”見我坐了回來,他點上一根煙,慢條斯理地說,“聽說小傑也將近一年沒有回來了,我估摸著他們倆是辦了什麽怕警察的事情,在外麵躲事兒呢。你別看我跟小傑不熟悉,可我知道那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哥們兒,聽說他跟你無事不做,無話不談……嗬嗬,又跑題了,”說著又瞄了我一眼,我覺察到他想套我什麽話,心又是一陣不快,我這位哥哥這是怎麽了?這脾氣怎麽老是不改?該告訴你的我就告訴了,費那麽大的腦筋幹什麽嘛,見我不接茬,李俊海接著說,“小傑沒回來,常青回來了,這意味著什麽?我分析這小子是想回來投案!為什麽這麽說?你聽我分析,這不是他跟關凱不錯嗎?肯定是在征求關凱的意見,該不該去投案,也就是說,他把他跟小傑做的事情都告訴了關凱。關凱是幹什麽的?那是個人精,你把他的地盤占了,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叫什麽分析?亂得像老太太的褲襠,我聽出來了,分析是假,想套我的話是真。
我擺擺手不讓他說了:“我知道了,他投不投案不關我的事兒,我操得哪門子心?”
李俊海曖昧地一笑:“嗬嗬,又缺腦子了不是?他為什麽不來找你,而是先去找了關凱?這裏麵有問題啊。”
這話說到點子上了,對啊,他回來應該先來找我的,他怎麽先去找了關凱?
我坐不住了,穿上衣服說:“俊海,常青是我的兄弟,不管他遇到了什麽麻煩,我得去找他。”
李俊海莊重地點了點頭:“對,在最關鍵的時刻應該挺身而出,這是江湖道義,我跟你一起去。”
我不可能帶他一起去,我裝做無所謂的樣子,衝他一笑:“他不認識你,你去了不好。”
“我是這麽想的,”李俊海站了起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常青現在成了亡命之徒,他什麽事情幹不出來?再說,他跟關凱這麽一聊,關凱肯定會把你砸他的事情對常青說,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單獨去找他,不防備著點兒不太好啊。萬一這倆小子直接把你扣在那裏,信又送不出來,你怎麽辦?讓他們敲一頓?我得去。”
“我那麽傻呀,”我順著他說,“你說得有道理,可是我不傻,我找地方跟他談,就我倆,哈哈。”
“萬一關凱躲在什麽地方跟著你們呢?”
“不是有你嗎?”我走到了門口,“你去市場控製著關凱。”
李俊海沒有話說了,怏怏地搖了搖頭:“得,我又多事了。”
我回頭笑道:“別想那麽多,睡你的覺吧。”
李俊海已經穿好了衣服:“還睡什麽睡?我得去市場看著關凱這小子。”
我沒管他,進了我的屋子,把臉洗了洗,坐到辦公桌後麵點了一根煙,我想先梳理一下腦子。
我記得,那天我跟孫朝陽通過電話沒有多長時間,胡四就來找我了。沒寒暄幾句,胡四直接說,小傑出現了,差點兒被孫朝陽的人抓起來。我一楞,問他是怎麽知道的?胡四說,前幾天小迪去找過他,先是動員他別再擠朝陽公司的生意了。胡四就跟他繞彎子,小迪發火了,罵胡四是個癩蛤蟆,想一口把天吞了。胡四就跟他控訴了一番孫朝陽當初是怎麽擠兌他的,把小迪說得直點頭,最後答應胡四,隻要保留朝陽公司現在的地盤就可以了,將來說不定成立個股份製的出租公司,大家都是同事呢。胡四心裏有自己的打算,就不提這事兒了,老是灌他喝酒。起初小迪喝得很仔細,架不住胡四的嘴巴油,左一聲牢友右一聲哥哥,一陣就把小迪灌成了膘子。小迪喝多了就管不住舌頭了,先是罵蝴蝶心狠手辣,後又罵小傑是個畜生,逮著個**就想給人家攥出尿來。胡四就問他,小傑幹了什麽?小迪盡管醉了,但是還保持著最後一點理智,他說,小傑好象是跟孫朝陽發生了什麽誤會,給孫朝陽寄了一張帶著血手印的紙條,上麵寫著,“下一個就輪到你了”。孫朝陽很煩惱,小傑在暗處,他在明處,根本沒法處理這事兒。後來小迪接了孫朝陽一個電話就走了,走得跌跌撞撞的,直誇胡四酒量大,有機會找胡四報仇。我緊著胸口問胡四:“就這些?”
胡四說,就這些我還不來找你呢,這兩天小傑又出現了,是在小迪找他拚酒量的時候,小迪大醉之後告訴他的。小迪說,前幾天小傑不知道在哪裏給孫朝陽打電話,讓孫朝陽馬上給他準備十萬塊錢。孫朝陽就邊召集人邊拖延時間,讓他提供個帳號,孫朝陽把錢直接給他打過去。小傑的口氣很硬,說要現金,天黑之前有人去取。孫朝陽就答應了他,裝了一萬塊真錢,其餘的是報紙,等到約定的時間去了交錢的地方。人都提前埋伏好了。結果,來拿錢的是一個收破爛的,把人抓到孫朝陽的酒店一問,人家什麽也不知道,隻知道有個年輕人給他十塊錢讓他來取一個包裹。
“後來呢?”我急不住了,“孫朝陽不會那麽簡單就放了收破爛的吧?”
“關人家收破爛的什麽事兒?孫朝陽把收破爛的好一頓伺候,都喝癱了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隻好放人。”
“再後來呢?”
“再後來就不知道了,”胡四說,“反正你得小心點兒,小傑現在完全是個危險人物,誰碰誰死。”
這個我明白,我不由得佩服起小傑的仗義來,原來他早有打算想走這條道兒呢,不然他不會從一開始的時候就不讓我跟他聯係,他是怕連累我呢。可是他這麽辦也確實太危險了,你要是缺錢完全可以找我嘛,咱們一起“黑”的錢,本來就應該有你的一大半。我覺得錢是一方麵,很有可能小傑是想讓孫朝陽活得生不如死……那天我留胡四吃了一頓飯,叮囑他千萬別把這事兒擴散,知道的人多了不好。胡四說,明白,我終於知道了,原來“黑”孫朝陽的是小傑,當初我還以為是你呢。我說,要是我,我能不告訴你?咱倆什麽關係?胡四笑得很曖昧,是啊是啊,鐵哥們兒。
那麽小傑現在到底躲在哪裏呢?常青突然回來是什麽意思呢?我坐不住了,把煙頭猛地戳在桌子上,忽地站了起來,必須馬上找到常青!剛走到門口,桌子上的電話就響了,我不想接,我著急去找常青,推開門喊李俊海進來接個電話,急匆匆地下了樓。沒等拐出樓梯,李俊海就追上了我:“蝴蝶,有個南方口音的人找你,說有急事兒。”
南方口音?不會是關於製冷設備的事兒吧,我正準備從南方進一批設備,把那套舊的換了呢。得,回去接這個電話,生意也不能耽擱了。我邊上樓邊問李俊海,是不是設備的事兒?李俊海說,我問他,他不回答,一定要跟你說。操,這些南方人可真精明,有可能這是要跟我談回扣的問題呢。進了門,我一把抓起來了電話:“誰?說話。”
“遠哥是嗎?”我一下子楞住了,是常青的聲音!
“是我,你在哪裏?”我的嗓子顫抖得厲害,聲音都變了。
“就在附近,你出來一下,從南門出來我就看見你了。”
“好,我馬上出去。”我掛了電話,對李俊海一笑,“你什麽耳朵?還南方人呢,濟南的。”
李俊海冷眼看著我:“嗬嗬,要不說我這脾氣好多了嘛,照以前我早罵你了,防備著我?”
我沒有時間跟他羅嗦,尷尬地揮了揮手:“大哥,回來我跟你說。”轉身衝下樓去。
剛衝到樓下就跟一個人撞了個滿懷,我一抬頭:“金高?你怎麽來了?”
金高拉著我就走:“我操他媽的,老許這個混蛋玩我!整整一車對蝦,一化凍全他媽發黑了……”
“你在這裏等我,回頭再說,”我拽回了手,大步往外走,“記著別動老許。”
“什麽事兒這麽慌張?”金高追上了我,“還有比上當受騙更要緊的事兒?回來!”
“你不知道,”我繼續走,“我要去見一個人。”
“誰?”
“常青。”
“啊?!我操,”金高直接跟著我走了,“他在哪裏?”
“你去幹什麽?”我推了他一把,“這事兒你別攙和。”
“去你媽的!”金高火了,“再他媽拿我不當兄弟,我他媽立馬走人!”
在這之前我早已經把我和小傑他們辦的事情全都告訴了金高,甚至連小傑敲詐孫朝陽的事情都跟他說了。金高當時還把我好一頓埋怨,他說當初我就不應該去辦那樣的時候,危險不說,傳出去多難聽?這倒好,把夥計們都連累了,自己還提心吊膽的。我說,你懂個屁,《資本論》你看過沒有?馬克思都說,資本的原始積累都是血淋淋的呢,什麽叫連累夥計們?大家一起辦的事情就不要提什麽誰連累誰,都在提著腦袋玩錢呢,誰也不能埋怨誰,你這麽說話,等我亡命天涯,你在提心吊膽的時候,是不是也得埋怨我連累了你?金高被我說得一楞一楞的,眼睛瞪得像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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