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誰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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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七很聰明,知道這種場合沒他什麽位置,打個響指,風一般竄了出去:“幹活去嘍!”

    我把剩下的那半杯酒喝了,讓春明趕緊吃點東西,一會兒陪我回家看看老爺子。---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

    春明酒也不喝了,大口地吃東西,李俊海怏怏地伸了一個懶腰:“要不我也去?挺想大叔的。”

    我不想讓他去,我的兄弟都挺討厭他的,他去了很難看:“你就不用去了,人多了老爺子容易亂想。”

    李俊海打個哈欠說:“也好,正好我在這裏對對帳,替我問大叔一聲好啊。”

    走到門口,我跟李俊海握了握手,跟在春明後麵下了樓。站在空曠的市場裏,我大口呼吸了一下帶著魚腥氣的空氣,喊了一聲“苦啊”,心底驀然生出一股惆悵……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樣下去我會發瘋的,我必須先把傻逼小錢廢掉,然後抓到黃胡子,讓他徹底打消再跟我叫板的念頭,最後全力以赴對付孫朝陽。前麵的那兩個人基本可以忽略不計,最可怕的是孫朝陽,我相信隻要他想辦我,永遠不會中途放棄。我想好了,等我處理了前麵的兩個人,就讓春明天天跟蹤他,有合適的機會就在當地抓了他,如果沒有這樣的機會就等他去濟南的時候,讓濤哥幫我抓他,一旦他被我控製在手裏,我就有辦法讓他放棄抵抗,乖乖就範。這個時候,我突然就想起了小傑,小傑你這小子也太不夠意思了,孫朝陽已經出手了,你怎麽還躲在暗處不下手呢?難道你就這麽眼看著孫朝陽折騰得我灰頭土臉?好久沒有小傑的音信了,莫非他出了什麽事情?我的眼前一花,恍惚看見一道黑影閃過,那個黑影似乎是小傑,他被人砍倒在一條幽深的胡同裏……我冷不丁打了一個激靈,一把抓住了春明的胳膊:“春明,我怎麽覺得今晚要出什麽事兒呢?”

    春明扶了我一把:“嗬嗬,遠哥你是太累了……別胡思亂想,能出什麽事兒?走吧。”

    不對,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我幾乎挪不動腳步了,耳邊全是忽忽的刀劈劍削之聲。

    我站住了:“春明,你聽,這是什麽聲音?”

    春明納悶地把腦袋四處轉著:“沒有啊?哪有什麽聲音?是老七刷車的聲音吧,我去看看。”

    春明撇開我,轉身往老七停車的地方走去,遠處昏暗的的燈光下,老七叉著腰在指揮幾個夥計刷車。

    春明吆喝了一聲“刷個**車弄那麽大的聲音幹什麽”,轉身往回走。

    我點了一根煙,走到市場門口倚著牆根站下了……不對!真的有聲音!這聲音來自我的背後!我連頭都沒回,猛地撲到大門外,就地打了個滾,迅速躲到了一個垃圾箱的後麵。一個身材瘦小的人拎著一把鍘刀般大小的砍刀,朝我這邊撲過來,後麵一個人壓著嗓子喊:“別過去,他有槍!”那個人像動畫片裏奔跑的兔子急刹車那樣,嚓地站住了。後麵的那個人用雙手托著一把黑糊糊的手槍衝到了垃圾箱前麵的一棵樹下,繞著樹急速轉了一個圈:“媽的,跑得夠快,這小子藏哪兒去了?”槍響了,接著響起春明炸雷般的聲音:“操你媽,來呀!”拿槍的那個人好象被打中了,他搖晃了一下,費力地衝春明抬起了槍,槍沒響,他似乎是沒有了扣動扳機的力氣。拿刀的那個人猛撲過去將他推到了路邊,我這才發現,路邊停了一輛銀灰色的麵包車。手裏沒有家夥,我沒敢貿然露頭,衝正端著槍瞄準麵包車的春明喊了一聲:“打前麵!”春明邊往前衝邊來回的拉槍筒,我知道槍卡殼了,剛想喊他躲一下,麵包車裏火光一閃,春明應聲倒地,麵包車忽地紮進了茫茫夜色。我跳出來,抓過春明的五連發,衝遠去的麵包車摟了幾下機子,什麽反應也沒有。我丟下槍,一把拉住躺在地上的春明:“傷在哪裏?”春明一骨碌爬了起來:“沒事兒,打在胳膊上。”

    “怎麽回事兒!”李俊海跑了過來,“剛才誰打槍了?呦!春明你怎麽了?”

    “沒什麽,”春明扒開肩膀上的衣服,從裏麵摳出了一顆彈頭,“操,設備挺先進,六四呢……遠哥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我推了李俊海一把,“快去追……算了,他們有準備。”

    “有準備怎麽了?”李俊海轉身跑到樓下,騎著摩托車嗖地躥了出去,“等我一會兒!”

    “銀色麵包車!往南邊跑了!”春明在後麵喊了一聲。

    “那個開槍打我的也受了傷,好象被我打在腿上……”春明咬牙切齒地說,“我還是不狠,應該打他的腦袋。”

    “別管他了,”我幫春明捏住傷口,往外麵看了一眼,“但願李俊海能抓一個回來。”

    “夠戧,他們人多,”春明哎喲了一聲,“他媽的,我不側下身,打我心髒上了,夠他媽黑的。”

    幾個在市場東頭卸貨的民工跑過來,探頭探腦地四下張望,嘴裏嘟囔:“什麽響?‘鼓’車胎了?”

    春明把受傷的胳膊背向他們,瞪眼說:“還不趕緊走?公園裏跑出個獅子來,警察正抓呢,小心一槍崩了你們。”

    民工信以為真,呼啦一下全跑到了大街上:“哪兒呢那兒呢?啥也沒有啊……什麽味兒?誰放炮仗了。”

    我拉著春明躲到門口的報欄後麵,用手絹給他堵上還在流血的傷口:“看沒看清楚是誰?”

    春明咬著牙根說:“沒看清楚,聽口音是東北的,我懷疑是孫朝陽的人。”

    那是一定了,孫朝陽的手下就有不少東北人:“用不用上醫院包紮一下?”

    春明使勁捂了一下傷口:“不用,你們家有碘酒嗎?”

    我想了想:“好象有,傻二經常磕了碰了,家裏應該不缺那東西,能再堅持一會兒嗎?等等李俊海。”

    春明咧了一下嘴巴:“還行,就是有點兒疼……他媽的孫朝陽這個老混蛋,我饒不了他。”

    我探出頭去往老七那邊看了看,大家還在忙碌,他們似乎沒有聽見這邊的聲音。

    我晃了晃手上的五連發:“你把馬蛋子的槍帶回來了?”

    春明嘿嘿笑了:“我是個過日子的人,以為這次弄了個好家夥呢,誰知道是個劣質貨色?操。”

    我也笑了:“操他娘的,馬蛋子還想用這個東西綁我呢,早知道這樣,我跟他玩個派頭,來吧,打我,哈。”

    抽了一陣煙,我蹲在地上用一塊石頭把槍砸爛了,順手丟進排汙溝,用磚頭蓋上,拉了拉還在倚著報欄呲牙咧嘴的春明:“走,上去等,萬一李俊海被人家一槍放倒那可就好玩兒大了,嗬嗬。”剛轉出報欄的黑影,李俊海的摩托車就忽地衝了進來:“操他媽的,跑得可真快,眨眼沒影了……春明,傷得厲害嗎?”春明拍了拍胳膊:“厲害早去醫院了,你追到什麽地方他們沒影的?”李俊海說:“是一輛銀灰色的麵包車吧?在建國路跟芙蓉路的交叉路口一頭紮進了一個胡同,我剛追過去,裏麵就朝我打了一槍,我丟了摩托車就往裏衝,衝進胡同的時候,裏麵已經沒有車影了,我朝黑影裏放了一槍趕緊走了,我怕他們裏麵有埋伏,我一個人對付不了他們。繞了一個圈又回去看,胡同口站了不少人,好象是在議論剛才有人在這裏開槍,我沒敢過去,直接回來了……操他媽,這是誰呢?不會是黃胡子吧?”

    “不會,黃胡子的目的不是我,”我說,“再說他跟我交過手,不可能這麽沒有數,有可能是……”

    “孫朝陽!”李俊海猛拍了一下大腿,“剛才我沒反應過來,他們往建國路跑,孫朝陽家不就是住在附近嗎?”

    “這你倒提醒了我,”我的腦子一凜,“絕對不是孫朝陽的人,他們不會那麽傻,完事兒以後往那邊跑。”

    “那是誰?你還有別的仇家嗎?”李俊海沙沙地摸著頭皮,“鳳三?不能吧……”

    “先別想了,事情會弄明白的,”我抬手摸了李俊海的肩膀一下,“你回去睡吧,我帶春明去包紮包紮傷口。”

    “我送你們,你們自己走我不放心。”李俊海把摩托車調了一個頭,“上車,去哪家醫院?”

    我轉身向我的車走去:“不去醫院,我們直接回家,你睡去吧,我自己開車走。”

    李俊海茫然地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嘟囔道:“我這個當哥哥的算是‘瞎’啦,想給你出點兒力都沒有機會。”

    我開車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放慢了速度:“俊海,今晚這事兒別讓別人知道,道理我就不講了。”

    李俊海推著摩托車就走:“我是個膘子?滑鐵盧也說得出口?”

    在車上,春明問我:“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弄不好被我打了一槍的朋友在醫院裏呢。”

    我猛踩了一腳油門:“他們不傻,去了等於找死,回家。”

    把車停在胡同口,我扶著春明下了車,春明甩開我,把上衣整了整:“別讓大夥兒看出來我受傷了,太掉價。”

    我笑了笑:“掉什麽價?我讓閻八捅了那次才叫掉價呢,他媽的,閻八這個混蛋。”

    走到我家院牆外麵的時候,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我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聲音,我爹在拉二胡。

    他拉的是《二泉映月》的曲調,憂傷而深遠,像是有人在低聲說話。

    本書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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