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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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下車,還沒走到金高家的樓道,我的大哥大就響了,沒跑兒,一定是關凱的,我連看都沒看就按了接聽鍵,果然的關凱:“遠哥嗎?嗬嗬,你可真好意思的啊……那什麽,我跟老疤剛進家門你就派人來了啊,嗬嗬,暈。---瀏覽器上輸入-看最新更新---”
我邊往樓上走邊回答:“凱子,這事兒你別怨我,你知道的,林武和李俊海都跟濤哥不錯,濤哥也找他們了。”
關凱不相信:“嗬嗬,遠哥,別來這套了,我認栽……你們準備把老疤怎麽著?”
我故意裝做吃驚的樣子說:“你看看你看看,我說你把我跟他們弄混了吧?我怎麽會知道他們想怎麽著?”
關凱笑不出來了:“遠哥,我沒別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能不把他交給濤哥就別把他交給濤哥,算我求你了。”
“凱子,你又犯糊塗了,他們找老疤的意思你還不明白?不交給濤哥怎麽辦?直接打死他?”
“唉……我真服你了,遠哥,給我留點兒麵子行不行?我沒法跟大家交代啊。”
“這個我得想辦法找到林武他們才行,”我故意頓了頓,“這樣吧,你在家聽我的消息,我找到他就給你去電話。”
“那好,”關凱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遠哥,我知道你也很為難,可是你無論如何得給我個交代。”
“給你個什麽交代?”我淡然一笑,操你娘的,跟你說好話你不聽,到這般天你來軟和的了?
“就是你盡量勸他們別把老疤交給濤哥,過意不去就打他一頓拉倒……反正我也沒什麽辦法,我跟他……”
“別絮叨了,我理解你的心情,”我打斷他道,“別胡思亂想,一會兒我給你去電話。”
關凱哎哎著不想讓我掛電話,我沒管他,一把按死了開關。金高邊開門邊說,蝴蝶,這樣好象不太妥當,盡管關凱在你的眼裏什麽也不是,可是他畢竟掌握咱們的一些內幕,萬一惹毛了他,我害怕他胡說八道呢。我輕蔑地一笑,他敢?他就沒有什麽把柄在我手裏了?我對金高講了一件往事:我聽常青說,在我沒收服他之前,他曾經為了跟一個魚販子爭奪地盤,親自在半夜鑽進了魚販子的家,去的時候蒙著腦袋,魚販子還沒發覺,他就把魚販子綁起來了,十根指頭給他剁了九根去。後來魚販子報了警,懷疑是關凱幹的,可是沒有證據,而且關凱跟他的朋友做好了“扣”,證明出事兒那天他們在一起喝酒。這事兒以後不了了之,魚販子知道鬥不過關凱,灰溜溜地走了。我曾經半開玩笑地問過常青,如果這時候你跟關凱翻臉了,想要利用警察收拾他,你會提供證據嗎?常青說,證據我有,甚至證人我也有,可是目前他對我還不錯,我沒有害他的打算。既然這樣,我完全可以利用這件事情來嚇唬他,我可以明確告訴他,常青已經把一切都告訴了我,如果你膽敢跟我反動,我馬上就可以把你弄進去,證據全在我這裏。相信他是個聰明人,他不會跟我對著幹的,而且,哪個在外麵混的願意整天跟警察打交道?我相信他除了這件事情還有別的,他不抗威脅,一威脅他就蔫了,他會後悔自己因為一個遠方的朋友把我得罪了……金高見我不以為然的樣子,再也沒提這事兒。
進了門,我把從胡四飯店帶回來的菜肴找了幾個盤子倒進去,點了一根煙坐下了。
金高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了半瓶白酒,邊給我往杯子裏麵倒邊說:“還是得抓緊時間處理黃胡子這邊啊。”
這還用廢話嗎?這是目前最讓我撓頭的事情:“大金,別喝酒了,你馬上回我家去陪老爺子。”
金高停下了倒酒,抓起衣服就走:“隨時聯係,那邊你放心,老爺子如果出一點兒問題我就不活了。”
我站起來,用力跟他擁抱了一下:“走吧,一有我弟弟的消息我就通知你。”
金高剛走到門口,李俊海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不歡迎我啊,我剛來你就走?”
金高側了一下身子把他讓了進來:“林武呢?”
李俊海放下扛在肩上的一箱酒,隨手關了門:“你哪那麽多心事?讓警察給抓走了。”
我招呼李俊海坐在我的旁邊,直接問:“很順利?”
“順利極了!我李俊海是幹什麽的?不講是一個小小的關凱,就是現在讓我去抓孫朝陽也一樣,跟抓他媽小雞似的,”一把抓了一塊牛肉,大口地嚼著,“哈哈,你猜怎麽了?有個成語叫兵不血刃!我跟林武一進門,關凱就明白了,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站在那裏跟個‘木逼’似的。那個禿子是叫老疤吧?這小子還有點兒人樣,掀開衣服就要往外掏家夥,被林武一腳踩在了桌子底下,槍還沒拿出來就被林武踹昏了。天順和春明進來,二話不說就把老疤架了出去……不,我還忘了表揚自己一句呢,我是這樣說的,我說,順子、春明,給我把這個混蛋拉出去斃了!都架出去發動起車來了,關凱才反應上來,一個勁地賠笑,生怕我和林武把他也綁了。林武把老疤掉在地上的槍揣起來了,我就翻了翻關凱的身上,什麽也沒有,最後我把他家幾乎都翻了個個兒,這才找出這個家夥來,你看,”李俊海從背後抽出一把泛著鐵鏽的雙管獵槍,衝我一晃,“這玩意兒不錯,他不會保養,應該經常擦的……他還想羅嗦,我沒理他,拉著林武就走了。在路上我給劉三打了一個電話,就和林武下車了,林武接了胡四一個電話去了胡四飯店……”
“我知道了,”我摩挲著關凱的獵槍,若有所思,“關凱這麽‘逼裂’?怎麽搞的?”
“他不‘逼裂’能行嗎?”李俊海又抓了一塊牛肉,“你看到當時那個場麵你也逼裂,這個沒解,都怕死。”
“預料之外,情理之中啊,”我點了點頭,“起初我還以為他能反抗一下呢,看來這也不是個什麽好漢。”
“我操,你竟然還以為他是條好漢?好漢當年被你壓得連個屁不敢放?全他媽假流氓,不抗‘化驗’……”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人要是到了被人逼到命的時候,其實是很脆弱的,我理解他。”
李俊海沒聽懂我的意思,一個勁地搖頭:“這個沒有什麽道理可講,弱肉強食,天經地義!你以為他‘詐厲’起別人來也這麽‘逼裂’?永遠不會!我親眼看見他在市場上打一個賣蛤蜊的,人家都跪下求饒了,他還打,知道用什麽打嗎?石頭!沒頭沒臉地砸……操他媽的,不說了,說起來我就生氣。那天連我都看不下眼去了,我過去拉他,你猜他說什麽?誰也別拉我,我關凱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犯了法我去坐牢!你說大庭廣眾之下他還給不給我留點兒麵子了?大小我也是這裏的老大吧?操他媽的,早就應該收拾這個雜……這個混帳東西了!楊遠,我想好了,等咱哥兒倆把眼前的事情都辦了,下一個目標就是他,盡管他不算碟子不算碗,可是我不把他砸回他娘那個逼裏去,我這心裏不好受!”李俊海好歹把嘴裏的那口牛肉咽下去,粗著嗓子繼續說,“我跟林武分手的時候,他給林武打過一次電話,林武一看是他的,直接關了機。對了,路上我看見胡四了,跟幾個穿服裝的人鑽進了一輛警車,不會出什麽事兒吧?”
我估計是胡四又要“孝敬”他的那幫“弟兄”了,淡然一笑:“不會,胡四是條老狐狸。”
李俊海停止了咀嚼:“不對呀,他要出門,還喊林武去他飯店裏幹什麽?”
我這個把兄弟也太謹慎了,我笑道:“還能幹什麽?去他飯店請大家吃飯唄,讓林武作陪呢。”
李俊海哦了一聲,摸著頭皮不說話了。
我打開啤酒箱子,從裏麵拎出兩瓶啤酒,用牙咬開瓶蓋,遞給李俊海一瓶,自己對著瓶嘴灌了一氣,放下酒瓶,撥通了濤哥的大哥大,濤哥的聲音很興奮:“我的好兄弟啊,你肯定是有什麽好消息要告訴我,不然你是不會給我打電話的,哈哈哈哈,把人給我逮到了?說話呀……操,怎麽還來抻一抻的?快說快說。”我笑了一陣,輕聲說:“哥哥,你佩服不佩服我?我把老疤抓到了,人馬上給你送過去,我讓天順帶著兩個弟兄押他去的。我辦事兒還可以吧?為了你,我單獨安排我最好的兄弟出這一趟差呢,哈哈,說聲謝謝我,快。”濤哥笑得像個喝醉了酒的神經病:“哈哈哈哈哈,我操他那個親娘的!我可放心啦……楊遠,不,大哥,我老濤發自內心的說聲謝謝你!人呢?你是什麽時候發的車?”我說,大約半個小時之前,濤哥頓了頓:“哦,那我還得等他四五個鍾頭,好,我等,你沒通知他們來了以後別來酒店找我?這裏不方便,最好讓他們去五子歌廳裏,我去那裏接他們。”這事兒我還真沒特意囑咐他們,估計按天順的思路,一定是先去五子那裏,我歉意地說:“濤哥,這事兒我還真疏忽了,這樣好不好,你去五子那裏等,我聯係不上他們,他們都沒有電話,我估計他們一定是先去五子那裏,因為別的地方沒有認識人。”濤哥說,那好,我馬上就去五子那裏等他們,抓老疤的時候,沒出別的麻煩嗎?我說:“出什麽麻煩?在我這一畝三分地上我就是爺爺,這種小事兒再出麻煩我還用活嘛……對了,孫朝陽那邊有什麽動向?”濤哥說,他們住進壞水的茶樓了,我派人在那裏盯著呢,有什麽動向我就通知你了。我說了聲謝謝,換了一種平和的口氣說:“濤哥,我的三個兄弟去了,你得照應著點兒,他們不大出門,有些規矩不是那麽懂,你就多費點兒心,替我照顧一下,因為我暫時還不想讓他們回來,等我處理完了我這邊的是事情,直接去濟南還方便。”濤哥好象急著往外走:“別羅嗦了,這些事兒我懂。”
掛了電話,我衝李俊海噴了一口煙:“哈哈,一切順利,現在就等著你那邊的消息了。”
李俊海皺了皺眉頭,自言自語道:“也是,我那邊的兄弟怎麽也不回個話?沒打聽到?我得問問。”
李俊海在給他的兄弟們撥傳呼號,我又嘿嘿了一陣,感覺這嘿嘿還真管用,它讓我變得鎮靜起來。
金高家的房子很破,窗戶上的玻璃破了好幾塊,晚風從那些破碎的窗玻璃上吹進來直撲我的脖子,我這才發覺時節已經到了秋後。風幹燥而涼爽,吹在脖子上像是有人用一把鈍刀片在撞擊著我。這些風也不全是幹燥的,有一陣還帶了一絲潮濕,大概是即將下雨的緣故吧。我想,我的心現在應該也是濕的,它已經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弄濕了,像一堆團起來丟進水缸裏的破紙……嘿嘿,嘿嘿,那就繼續破下去吧,也許等它徹底破碎了,就變成了紙漿,我可以把它撈出來放在太陽底下重新曬幹,等他再一次幹燥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嘿嘿,嘿嘿,我的那些仇人都在幹什麽呢?他們是不是跟我一樣,心髒也是潮濕的?應該是吧,因為你們比我還難受,我正拿著一把尖刀在慢慢地推向你們,我能夠看見你們淋漓的鮮血正沿著我的刀刃往下淌,你們會慢慢血盡而亡的……嘿嘿,嘿嘿,我垂下腦袋使勁地嘿嘿,我為自己惡毒的竊笑而高興,因為此刻我還能惡毒地笑著,但我明白自己的臉上沒有絲毫笑容,我的笑容已然凝固,而我的笑容對我的仇人也沒有絲毫的殺傷力,如果說有那麽一點兒殺傷力的話,那可能是在傷害我自己,我決定不嘿嘿了,因為此刻我的心在隱隱作痛,恍惚有一塊尖銳的石頭砸在上麵……弟弟,你在哪裏?弟弟,哥哥想你。
李俊海的電話很快就回了,李俊海麵色凝重地問:“怎麽樣了?”那邊好象在說,大家一直在忙碌著,李俊海厲聲嗬斥,“我操你們那些娘的,我白養你們了?告訴你們,最晚明天上午,如果明天上午我還得不到我家弟弟的消息,你們不但全得滾蛋,我還得去要你們的命!都他媽聽見了沒有?”那邊的聲音很大,我都聽清楚了:“海哥,你別著急呀,差不多了,有人說,前幾天看見一輛白色的麵包車拉著幾個人在村裏轉,很可能這輛麵包車就是黃胡子的,你著急我們也著急呀,你不是囑咐我們別太聲張嗎?弟兄們都在悄悄活動呢。”李俊海哼了一聲,問我:“黃胡子是不是有一輛白色的麵包車?”我點了點頭,揮手讓他繼續跟他的弟兄說話,李俊海的口氣緩和了一些,“不管怎麽說,你們必須抓緊時間,因為我家弟弟腦子有點兒毛病,一發作容易出問題,如果你們的精力還能夠堅持的話,今晚就別睡覺了,發動一切可以發動的力量,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把他找出來。”那邊說,情好吧海哥,沒有我們弟兄辦不成的事兒。李俊海低著頭想了一陣,抬頭問:“你們說的這個地方大體在什麽方位?”那邊回答,你也應該熟悉的,咱們設路障的時候,到過這個村子,離你的老家不到二裏路。李俊海呸了一聲:“操他媽,老鼠敢在貓的眼皮子底下睡覺,膽子也太他媽大了……好,繼續你們的吧,我一直開著機,一有情況馬上匯報,別他媽等著我找你們了,你們才放屁。”
掛了電話,李俊海恨恨地往地下啐了一口:“這幫孫子都是他媽屬驢的,不敲打著不幹活。”
我拉他坐下,勸慰道:“話也不能這麽說,大家都不容易,還不是為了我弟弟?你就別跟他們上火了。”
“不上火能行嘛!”李俊海橫了我一眼,“都照你似的?對待個那五那樣的半彪子也像對待親人解放軍似的?那不慣出毛病來了?對待身邊的人,尤其是對待吃你的喝你的那些人,你必須恩威並重,先煽他們一巴掌然後給他們個甜棗吃,這才是領導藝術,不然沒人重視你。我記得你有一陣挺有藝術的,比如對待閻八、青麵獸他們……”
“哈哈,連這些你都知道?”我笑道,“真不愧是搞地下工作的,嗬。”
“連這個我都不知道的話,我還是你哥哥嗎?”李俊海哼了一聲。
“我的意思是,咱們正當用人之際,對待給咱們出力的人也別太苛刻了,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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