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等到了黃胡子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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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高還在喋喋不休,我有些不耐煩了,感覺他的話說得有點兒過,李俊海再雜碎也不至於在這個節骨眼上雜碎到他的把兄弟身上,我打斷他道:“大哥你還是少說兩句吧,李俊海是個什麽樣的人我比你清楚,我承認當年他陷害過我,可那時候跟現在不一樣,一是年紀小不懂事,二是處在那樣的環境裏,他想早點兒出來。---瀏覽器上輸入-看最新更新---當然,這事兒他辦雜碎了,我也一直沒忘記他辦的這件雜碎事兒,可是你想想,目前他可能再害我嗎?年齡也大了,經曆的事情也多了,最關鍵的是現在沒人壓製著他非害我不可……別瞪眼啊,你聽我把話說完。你剛才說是他戳弄的黃胡子,這點我也警覺過,我以為他真的想通過黃胡子的手來治我,可是我分析過了,如果他真的想治我的話,他有的是辦法,沒有必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玩這一套。你再幫我回憶一下,我被閻八捅了的時候,是誰送我去的醫院?如果他想害我,他完全可以不管我,任憑我流血而死,可是那天恰恰是他救了我,沒有人看見我躺在那裏,如果他晚救我一步,很可能你們就再也見不著楊遠了,想見麵隻有去公墓了……哈哈哈,還想幫我分析嗎?記得咱倆在孫朝陽飯店的那一幕嗎?咱倆都被他們打倒在地上,想要逃跑幾乎沒有這個可能,是誰控製了孫朝陽,迫使孫朝陽放了咱倆?哈哈,是李俊海。”

    金高終歸是個棉花耳朵,皺著眉頭想了一陣,喃喃地說:“我想多了?也許是吧……那我就不說了。”

    我緩了一口氣,微微一笑:“你還是別說了吧,越說我的腦子越亂。”

    金高悶頭抽了一陣煙,自言自語道:“反正我覺得讓他去濟南不太妥當,難道是我太謹慎了?也許是吧。”

    我不理他了,抓起大哥大撥通了五子的電話,裏麵很嘈雜,有人在大聲喊,別耍賴,輸了就喝!

    “誰?”是五子醉醺醺的聲音,“以後在這個點數少給我打電話,這是我喝酒的時間。”

    “五哥喲,”我捏著嗓子裝女人,“怎麽發這麽大的火喲,我是小花,討厭,連我的電話你都不想接了?”

    “小花?你他媽就是老草我也不接,”五子好象聽出來對方是個男的,“別裝,你是誰?”

    “我是你爹,”我哈哈笑了,“你他媽離了酒就活不了啦?是我,你遠爹。”

    “好家夥,還真是我爹,”五子噓了一聲,讓大家別吵吵,正色道,“遠哥,你怎麽才來電話?”

    我感覺有些累,躺到床上,取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問:“剛才濤哥沒找你嗎?”五子說:“找了,不就是讓我給你找個‘拘留所’嗎?我已經給你找好了,就在我歌廳的地下室裏。”我說:“先謝謝你了,還有一件事情,我今天去不了了,家裏的事兒太多了,我讓我的把兄弟去,他叫李俊海,是個‘瘸胳膊’,長得有點兒像個苞米餅子,他大約九點就下火車了,我讓他下了火車就給你打電話,你接了電話以後派人去火車站接他一下,完了以後讓他休息休息,你就帶他去見濤哥,濤哥這麵我一會兒就給他打電話,根據情況你們一起商量一下怎麽把事情給我辦妥了……”五子又著急了,大聲嚷嚷:“你怎麽那麽多廢話?人我都給你準備好了,全是濤哥給我預備的猛將,我們正在喝壯行酒呢,操,抓個**孫朝陽看把你緊張的,你幫濤哥完成了任務,我也幫你來完成這個任務,濤哥你就不用找他了,我來做主。”我說:“那好,我不羅嗦了,注意啊,少喝酒,喝多了誤事兒……”五子不耐煩了:“遠哥,我怎麽發現你很不重視我呢?我五子除了吃你一次虧以外,什麽時候失過手?放心,孫朝陽今晚跑不了,反正我的任務簡單,控製住場麵,你的人綁人就是了。”我還是不放心:“五子,求求你別喝了,想喝酒的話來我這裏,我們這裏的酒絕對比你的酒好,起碼新鮮……”五子暴笑一聲掛了電話。我略一遲疑,撥通了濤哥的大哥大:“濤哥,你在哪裏?”

    濤哥好象是在打麻將,話筒裏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音:“在玩兒,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我又把剛才對五子說的話複述了一遍,濤哥說,沒問題,我再囑咐囑咐五子,我就不出麵了。

    我說,你最好勸勸五子,讓他別喝酒了,喝多了還怎麽辦事兒?

    濤哥笑了:“你少聽他胡說八道,他不去,去的是我一個領頭的兄弟,你放心吧,這兒有我呢。”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哈哈,那我就放心了,好了,我在家裏喝著酒等你的好消息。”

    濤哥說:“如果成功的話,你最好馬上把他帶回去,話我就不多跟你解釋了,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我說:“沒問題,我跟我兄弟說好了,在五子那裏一落腳,看看風向立馬走人。”

    濤哥淡淡地笑了一聲:“隻要安全地走了就不關我的事兒了,你們之間的官司你們自己去打吧。”

    剛把大哥大放到桌子上,金高的大哥大就響了,金高接起來喂了一聲,把電話遞給了我:“那五找你。”

    這個電話來得蹊蹺,前一陣我就告訴過他,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不要找我,他竟然繞到金高的電話上了。

    我接過來,把大哥大貼在耳朵上不說話,那五在那邊急促地說:“金哥,說話呀,遠哥呢?”

    “那五,我是楊遠。”

    “哎呀遠哥,你的電話怎麽老是占線?我打了好幾分鍾了……”

    “先說事兒。”

    “警察來市場找過你,剛走,這次來的多,四五個,還有幾個是便衣,我認出來了……”

    “誰跟他們接觸的?”我沒有緊張,這早就在我的預料當中。

    “還有誰?我唄。”那五又犯了愛絮叨的老毛病,兔子吃蘿卜般的吭哧起來,“我在你的辦公室裏收拾衛生,他們上來了,起先是一個,往裏瞅了一眼又走了,不大一會兒全都進來了,他們問我你去了哪裏?我說不知道,他們問你今天能不能回來,我說不知道,他們又問我知道不知道楊遠能去哪裏?我說可能是回家了吧,有個便衣說,沒回家,就他爸爸跟幾個年輕人在院子裏下象棋。有個老一點兒的警察點著我的鼻子說,楊遠要是回來,讓他去派出所一趟,這次我們就不下傳票了,如果他回來了還不去派出所,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直接傳他。我裝做嚇傻了的樣子問他,我說大叔,你能不能告訴我他犯了什麽事兒?我也好協助政府辦案啊。老警察背著手就走,那個我認識的便衣說,沒什麽大事兒,有個案子牽扯到他,讓他去協助調查。他們一走我就給你打電話,一打你占線,二打你占線,三打……”

    “三打白骨精,哈哈,”我笑道,“掛電話吧,沒事兒,可能還是為咱們被人把錢搶走了那事兒。”

    “但願就是這麽回事兒……”那五自覺話多了,連忙轉話,“我把地板也擦了,真幹淨啊。”

    “辛苦了。老那,我宣布,從即日起,你還回原來的工作崗位上班,鼓掌吧!”

    “謝謝遠哥!”那五好象騰不出手來鼓掌,把桌子拍得嘭嘭響,“鼓掌,鼓掌,熱烈鼓掌!”

    我坐到金高的對麵,問道:“剛才我跟那五的對話你聽到了嗎?”金高沒抬頭,微微點了點頭:“聽到了,警察開始找你了。”我淡然一笑:“這是早晚的事情,來,你幫我分析一下,他們找我是為了哪件事情?”金高還是沒有抬頭:“哪件事情都有可能。”這也太籠統了,如果像他說的那樣,我離進監獄就不遠了,我扒拉了他的臉一把:“把頭抬起來,你這麽跟我說話我感覺很別扭,你是不是害怕了?”金高抬起了頭,我發現他的眼睛裏沒有恐懼,全是疑惑:“我怎麽越想越不對勁,警察真的要想抓你的話,他們會那麽直接穿著服裝去市場嗎?那不等於打草驚蛇?可是他們要是不想抓你的話,這麽興師動眾是什麽意思?如果真像他們說的那樣,隻是有案子牽扯到你,想讓你去協助調查,他們完全可以給你打個電話,或者派一兩個人去喊你過去,甚至不需要你去派出所,直接在你的辦公室裏調查啊,玩兒這套把戲是什麽意思呢?我分析,這個架勢不像是真正要抓你的意思,很可能是他們懷疑你幹了什麽,想給你來個敲山鎮虎……對,”金高把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了,“絕對是敲山鎮虎!他們想利用這個動作亂了你的腦子……”

    “剛才我也是這麽考慮的,但是也不能大意,畢竟我有很多事情辦得不是那麽巧妙。”

    “你想多了,你有什麽犯罪事實讓他們抓?我想來想去,你沒有,起碼他們一點兒證據也找不到。”

    “說句良心話,我沒有犯罪,可是我違過不少法……”

    “我來幫你想,”金高把身子倚到靠背上,眯著眼睛想,“剛從監獄出來的時候,你打了黃胡子,把胡東的胳膊砸斷了……這沒犯罪吧?黃胡子有幾塊皮外傷,不夠輕傷條件,他也沒告你;胡東的傷算是輕傷,他也沒告你,再說也過了訴訟時效,這都不算。你跟小傑想要綁架李財主,屬於黑吃黑,還沒成功,這算不算犯罪呢?我還真弄不明白,這得去請教胡四,反正我覺得這應該不算,頂多是犯罪終止,不夠判刑條件嘛……持槍?對,有這個罪名,叫非法持有槍支罪,沒傷人,也不應該判刑啊,沒收?罰款?這個我也弄不清楚……後來‘黑’了孫朝陽?那關你什麽事兒?跑的跑了,死的死了,誰證明你策劃了這件事情?我沒聽說過有什麽策劃罪,有?沒有吧?好象沒有……再後來呢,老錢被人砍了,那更扯他媽**蛋了,哦,合著欠人錢的成了大爺,還不讓人家去要了?再說,你被人砍了,關我金高……操,混了,關你楊遠什麽事兒?”金高喘了一口氣,悶聲道,“沒事兒,他沒有理由抓人,何況胡四還在後麵使勁,絕對是一幫吸血鬼想嚇唬嚇唬你,然後讓你吐點兒血給他們喝!聽我的,躲還是要躲,但是不應該害怕。”

    他說的倒是很輕巧,可我心裏清楚得很,事情不會是那麽簡單的,當初沒有的事兒都給我加了刑期,何況我真的犯了一些說不清楚的事情呢?我想過很多次了,如果有那麽一天我重新進了監獄,永遠也別想蒙混過關,甚至連我哄抬物價這樣的事情都別想逃脫製裁,因為1983年的那場風暴紮根在了我的腦子裏。那一年有多少犯了一點小事兒的人被判了刑呢?我記得我們組一個叫老郝的人,他因為給女兒買冰糕跟那個賣冰糕的老頭吵了幾句,那個老頭突發心髒病死了,老郝被抓了進去,罪名竟然是流氓,我至今還記得我給他起的外號——半支冰糕氣死老頭犯。這樣的例子簡直數不勝數,盡管那場噩夢已經離我遠去,可它留下的陰影不但沒有淡化,反而更加沉重地壓在我的心頭,讓我時時有一種如臨深淵般的恐懼。我突然發現,我走的這條路從一開始就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隻要踏上這條路,前麵的終點已經注定,那就是你永遠也別想回去了……我開始懷疑剛出監獄時候的那些夢想,我隻要小心奕奕地往前走,把一切不法行動都策劃得天衣無縫,在不遠的將來我便會過上一種夢寐以求的好日子,甚至可以成為一個呼風喚雨的人物,那時候我隻要保持清醒的頭腦,馬上從這條路上撤回來,利用我積攢下來的資金,踏上正經生意人的行列,圓滿地走完自己的人生道路……這他媽都什麽呀!我怎麽沒看見一個類似我這樣的人有一個圓滿的結局?全他媽糊弄傻逼的話!我知道,有很多人羨慕我,甚至崇拜我,我曾經親耳聽見幾個上學的半大小子在路上說,等我長大了,我一定要闖蕩江湖,最起碼要混成蝴蝶那樣的好漢,多威風?吃穿不愁,到那兒都是大爺!唉……你們知道我的苦楚嗎?

    有一次我跟胡四在他的飯店裏談起這些事情,胡四說,真正幹大事兒的人應該有克製力,混黑道隻是一種方式,這樣的方式不是可以利用一輩子的,完成了原始積累就應該馬上抽身,賴在黑道上裝大哥的人永遠不會有好結果。

    “我不想賴在這條道上啊,”我喃喃自語,“撒謊我是個**。”

    “我操,剛才你這又想什麽去了?”金高敲了敲桌子,“怎麽突然說起胡話來了?”

    “這不是胡話,是真話啊,”我繼續自語,“賴著不走的是**,走不了的是軟**,死在這裏的是死**。”

    “哈哈哈,跟**較上勁了。”金高不理我了,就著包子喝開了酒。

    當我念叨到第一百來個**的時候,我的大哥大突然響了,聲音特別尖利,我有預感,黃胡子!

    心跳加速,手心出汗,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陡然黃了,因為連脖子都在發麻。

    我看不清楚來電顯示了,幹脆接起了電話,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沉穩一些:“喂,哪位?”

    那邊停了很長時間才開口:“是我,黃茂林啊,叫二哥沒錯的。”

    我連忙示意金高把錄音機拿了過來,一把按開了錄音鍵:“嗬嗬,是二哥啊,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呢。”

    黃胡子嘿嘿地笑了一陣:“那就對啦,體會到什麽叫做心如刀鉸了嗎?”

    我強壓著怒火,陪他笑了兩聲:“體會到了,二哥,咱們還是別羅嗦了,照規矩,我想聽聽我弟弟的聲音。”

    黃胡子果然守信用:“二子,過來,跟你哥哥聊上兩句。”

    “哥哥,你怎麽還不來接我呀,我想爸爸了……叔叔老是批評我,他說我是個傻子。”

    “二子……”我的嗓子眼變得很細,幾乎都喘不動氣了,“別生氣,他那是跟你開玩笑呢,我在外地出差……”

    “好了,”黃胡子接過了電話,“聽見了吧?我還不是表揚我自己,我對待你弟弟比對待我弟弟還好呢。”

    “二哥,你說句痛快話,你想讓我怎麽樣?”

    “簡單啊,”黃胡子又嘿嘿地笑了,“我很窮,比非洲難民還需要幫助,你不是很有錢嗎?你得幫我。”

    “行,你說個數,隻要我拿得出來,我絕對不會跟你講價錢。”

    “哈哈,你很痛快嘛,不多,三十萬,可不許跟我講價啊。”

    “沒問題。”我鬆了一口氣,這些錢我想辦法湊一湊是可以拿出來的,暫時先給他,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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