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砸大彪前的準備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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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值班室,我悶坐在床上喘粗氣,大彪坐到我的對麵忿忿地說:“太不象話了,剛來就打人,這種人不處理他還行?嚴管那是輕的,要是我是政府,非給他加上兩年不可。---瀏覽器上輸入-看最新更新---”我訕訕地瞥了他一眼:“你有能耐啊,嗬嗬,不善。”大彪捶了一下床幫:“什麽能耐,有能耐我還不進來了呢,我他媽幹大事兒,搶銀行,還至於搶這百八十塊的?”

    我實在是不喜歡聽他說話,站起來走到了窗前。天色已經不早了,晚霞映在天邊,遠處的山,不見陽光的一麵是墨綠色的,夕陽映照著的一麵是血紅色的,紅與綠之間過渡著深深淺淺的金黃。在那抹金黃的中間跑著雲彩做成的牛羊,這些牛羊很慵懶,緩慢地移動著,忽而散開忽而匯集,像是沒有人在放牧它們。我要是能當個牧人就好了,我可以自由地在草原上唱歌,渴了就喝水窪裏的清水,餓了就殺隻羊來烤著吃,沒有人打擾……一隻老鷹突然從晚霞裏紮了出來,它飛得很低,繞著院子盤旋,院子裏散步的犯人衝它吆喝,它理都不理,依舊瀟灑地飛。大彪湊到我的身邊,指著老鷹大發感慨:“你瞧人家,多麽自由啊,想往哪兒飛就往哪兒飛,誰也管不著,哪像咱們?關在籠子裏跟他媽根射了精的**差不多……唉,霜打的草,籠中的鳥,做監的犯人,出‘熊’的吊啊,這話真他媽對,這叫四大蔫蔫。遠哥,如果讓你少活兩年,這就放你出去你幹不幹?”這小子說話可真他媽惡心,我裝做沒聽見,不說話。

    “我幹,”喇嘛坐在牆角的馬紮上冷不丁接了一句,“在這裏這叫浪費青春,跟死了差不多。”

    “浪費青春?你他媽有青春嘛。”大彪見我不理他,隻好坐到了喇嘛對麵。

    “我咋沒有青春?”喇嘛站了起來,歪胸脯斜肩膀,像個壓癟了的紙盒子,“我也是打二十來歲過來的。”

    “我不相信,你壓根就沒年輕過。”大彪哼了一聲,開門出去了。

    喇嘛很較真,衝他的背影吆喝道:“你這個人真是的,我沒年輕過怎麽會活到五十來歲?什麽邏輯這是。”我回頭看著喇嘛不禁笑了,這個家夥還真的像是從來沒有年輕過,一個棗核似的腦袋下麵是一張核桃皮似的臉,兩隻眼睛好象打生下來就沒睜開過,小眼珠含在眼縫裏跟沒有眼珠一樣。我笑道:“馬大叔,你年輕的時候長什麽樣?”喇嘛似乎一下子回到了青年時代,胸脯也直了,肩膀也不歪了,說話像是嘴裏含著熱豆腐:“我年輕的時候那叫一個英俊,十裏八村的大姑娘小媳婦哪個不被我讒得流哈喇子?當年我是個貨郎,推著小車在各村各鄉串,嘖嘖,可真享了些**福……**福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吧?嘿嘿,你肯定知道……我走到哪兒哪兒就熱鬧了,大姑娘小媳婦跟在我的後麵,一‘啦啦’的。我還不是吹,想跟誰睡就跟誰睡,每晚不重樣兒。老了就不行嘍,幹不動啦,這不,跟一個大老婆幹了一把就進來了,人家不滿意呀,自己沒舒服就生氣了,說我強奸她,沒辦法,人老了**也跟著老,老**嘛。”

    這個老小子說話可真好玩兒,我喜歡。我丟給他一根煙,讓他說他是怎麽跟那個大老婆幹的,喇嘛眉飛色舞地說,那天他從老家來我們這裏賣“蓋墊”(鍋蓋),晚上閑著沒事兒就出來溜達,溜達到一個胡同口的時候,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把他喊住了,大哥,玩玩?喇嘛知道這是遇上**了,就問她,幾個錢一把?**說,跟你回家弄五十,在這裏撅著弄三十。喇嘛說,那我就來個三十的吧。兩人就在胡同旮旯裏幹上了。喇嘛邊幹邊想,三十不少啊,得賣多少“蓋墊”才能賺回來?不行,得跟他講講價。喇嘛停下了,問**,我這功夫還成?**光哼哼不說話。喇嘛想,這是承認我這功夫不賴了,幹脆我加把力氣把她打發舒服了,興許她一舒服就不要錢了呢。結果,他施展平生所學,把**幹得像得了癲癇病,暈一陣醒一陣,最後大叫一聲昏死過去。喇嘛鳴金收兵,把**摟進懷裏問她,舒服不舒服?**把臉一變,不舒服,拿錢。喇嘛說,你看我出了這麽些力,給你十塊行不?**說不行,就三十,少一分我跟你玩命。喇嘛也上了倔脾氣,扔下十塊錢就走,愛要不要,沒跟你要錢就不錯了。結果,兩個人就在胡同裏打了起來,本來喇嘛占了上風,已經把**壓到了身子下麵,可是人家**有後援,他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上來了,抓住他就打,後來警察來了,把他們帶到了派出所,再後來他就進來了,強奸,三年。這個故事很有意思,估計喇嘛加了不少水分在裏麵,我笑了一陣,笑夠了問他:“你不是說你老了,幹不動了嗎?怎麽還那麽厲害,把人家都幹昏了?”

    喇嘛的臉一紅:“那是相對我年輕的時候來講,現在我這功力也比一般的年輕人厲害。”

    我說,如果這會兒給你個姑娘你能幹他幾把?喇嘛毫不猶豫:“一把。”

    我笑了:“操,那還叫什麽厲害?才一把嘛。”

    喇嘛蔫蔫地回答:“就一把,上去就不下來了。”

    說著話,晚飯就開始了。吃了飯我在走廊上溜達了一陣就回屋躺到了床上。大彪正跟他的一個老鄉在喝茶,跟我打了一聲招呼繼續說,我他媽從來就瞧不起那些所謂的社會大哥,有什麽呀,不就是仗著自己是本地的,有關係,有人馬,真正動起野的來試試?我大彪一個個全給他們扭下腦袋來。我覺得他這話是說給我聽的,心理又是一堵,他媽的,我必須抓緊時間修理他,這樣下去我會被他給活活氣死的。怎麽修理?我倚在被子上,眯著眼睛看他,他的體格很強壯,那強壯程度不壓於林武,如果我跟他單挑的話,還真不一定能在幾下當中放挺了他呢,萬一失手那可就掉大價了,肯定會影響以後在這裏的聲望,甚至會傳到社會上,那可就得不償失了。等吧,等張洪武和吳振明他們來了再說,我有辦法讓他們倆跟他打,一旦動手,我就有出手的機會,萬無一失。他們什麽時候來呢?估計就在這幾天,因為張洪武在我判了的第二天就來了,吳振明好象和他一天判的,不出意外明天沒有就應該來了。我這邊想著,那兩個家夥還在嘀嘀咕咕,突然,大彪放肆地笑了:“對,人不管走到哪裏都得把‘棍兒’闖起來,不來點兒狠的沒法活!”

    我徹底聽不下去了,起身走了出去。走廊頭上蹲了幾個聊天的犯人,見我出來了一齊站了起來:“遠哥好。”

    我走過去跟他們握了握手:“哥兒幾個認識我?”

    一個大個子憨實地一笑:“認識,可是你不認識我們。”

    我問,你們是同案?大個子說,是,我們一起綁架了一個大款,一起進來的。我說,你們以前跟著誰玩兒?大個子說,我叫健平,以前跟著勝哥混,勝哥不玩兒了以後我們就自己玩兒。原來是小廣的人,我笑了笑:“嗬嗬,我跟小廣有點兒誤會,你們是不是知道?”健平哧了一下鼻子:“勝哥那個人太較真了,他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就瞎猜疑,我們才不管呢,再說他也沒跟我們說,反正大家都明白,遠哥你不是這樣的人,肯定是有人在裏麵攙和事兒。”

    “你以前見過我?”我隨便問健平道。

    “見過,大亮是我表哥,跟胡四和勝哥都不錯,有一次大亮在胡四飯店裏請客,你不是也在那裏嗎?”

    “哦,我想起來了,”我仔細打量了健平一眼,“當時你坐在大亮的旁邊是不是?”

    “就是,”健平靦腆地笑了,“我小,你們都不理我,我就自己喝,我記得我還敬過你酒呢。”

    “對,對。”我想起來了,他敬我酒我不喝,他說我不給他麵子,讓大亮煽了一巴掌,那時候我的確夠狂的。

    “遠哥,你這次判了幾年?”

    “兩年,不多,嗬嗬。”

    “跟我一樣,我也兩年,”健平好象覺得自己跟我判的一樣多也是一種榮幸,笑得像開了花,“真巧啊。”

    旁邊的一個敦實漢子嘿嘿了兩聲:“我多,我八年,跟打日本鬼子一個數。”

    健平介紹說:“這是家輝,我們的頭兒,人好,可就是太沒腦子了,把我們都折騰進來了,嘿嘿。”

    家輝好象不高興了,橫一眼健平說:“在法庭上你就胡說八道,守著遠哥你又來了。”

    我知道同案之間難免會有些芥蒂,笑笑說:“大家都一樣,不過一起進來的不好互相埋怨,都不容易。”

    胡亂聊了一陣,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萬一這幾天張洪武他們來不了,幹脆就讓健平他們挑事兒弄大彪。隻要他們起了事兒,我就可以趁機出手了,爭取三下之內放挺了大彪,讓他再也不敢在我的麵前“慌慌”,萬一“口子”調正了,把這小子弄到嚴管隊去跟大昌做伴。想到這裏,我給他們灌輸了一陣老鄉觀念,最後說:“咱們這個地方的人就這一點兒好,出了事兒以後心齊,一致對外,我去外地見朋友的時候,外地朋友都這麽說,哈哈,我很自豪啊,他媽的有些盲流子想跟咱們叫板那不是找死?”健平很聰明,立馬聯想到了什麽,接口道:“遠哥這話說得對,你就說大彪這個臭‘迷漢’吧,操他媽一個老外地整天他媽的在這個走廊上充高級幹部,沒有機會,有機會我第一個砸他。”

    有門兒,我在心裏笑了,嘴上說:“算了,他也沒怎麽著咱們,讓他隨便蹦達去。”

    健平摸不清我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附和道:“就是就是,犯不著為一個臭‘迷漢’生氣。”

    說得差不多了,我跟他們道了聲別,回了值班室。

    大彪跟那個人還在嘀咕,我拍了拍床幫:“朋友,你好回去了吧?‘串號’時間長了可不好。”

    那小子賊眉鼠眼地瞥了我一眼,好象不願意動彈,回頭望著大彪。

    大彪尷尬地推了他一把:“遠哥發話了,讓你走你就走,人家是領導嘛。”

    那小子聳肩縮脖地從我的身邊溜了出去。我對大彪說:“別埋怨我啊,你這個朋友在這裏呆的時間也太長了。”大彪的表情很不自然:“應該的,應該的,剛才我也忘了看時間,嗬嗬,沒什麽,這是規矩,反正以後大家都互相監督著點兒就是了。”把頭轉向坐在窗後看天的喇嘛,“你他媽閑著沒有個**事兒傻坐在那裏幹什麽?滾出去值班去。”

    我抬頭看了看表,差十分九點,對喇嘛說:“你出去吆喝一聲,讓大家睡覺吧。”

    大彪哎了一聲:“不到點吧?還差十分鍾呢。”

    我的口氣一下子強硬起來:“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喇嘛,喊睡覺!”

    那一刻我突然有了想直接辦他的衝動。

    大彪一怔,摸一把臉嘿嘿笑了:“你瞧瞧你瞧瞧,我又犯病了,你遠哥不是擼子啊……嘿嘿,習慣了。”

    這德行跟李俊海真他媽的像!他這樣,我還真沒有理由揍他呢,我搖了搖頭,脫了衣服鑽進了被窩。

    一夜無夢,我睡得香極了,第二天醒來,伸著懶腰突然覺得自己的精力跟一隻獵豹差不多,渾身充滿了力量。我做著擴胸走到了窗口,太陽還沒有出來,遠山的影子很清晰,像用剪刀剪出來的樣子。涼爽的空氣在我的鼻子底下遊來遊去,讓我的大腦異常清晰。站了一會兒,陽光就出來了,帶著藍色的陽光照到遠山上,把那一份整齊的邊緣似乎柔化了。天空明淨又高遠。大彪這小子可真勤快,喇嘛剛喊完了起床,他就搬著水桶上來了,嗓子像公雞打鳴:“老少爺們兒——開水來啦!”我突然覺得,從明天開始,這樣的聲音再也聽不到了,他從這個走廊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吃完了飯,我換上胡四給我帶來的球鞋,對大彪說:“你們值著班,我下去活動活動。”

    大彪說:“別呀,剛才我下去打水的時候,孫隊吩咐過不讓咱們隨便出去,一會兒要來新收犯。”

    哈哈,張洪武他們應該來了,我換下球鞋,衝大彪意味深長地一笑:“來了新收犯咱們就開始忙了。”

    大彪橫了一下脖子:“沒有什麽可忙的,分好了組讓他們學習就是了,有不聽嚷嚷的我去‘幫助’他們。”

    小子,有你“幫助”夠了的時候,我笑了,一語雙關地說:“有些人的確需要幫助。”

    在走廊上隨便溜達了幾趟,喇嘛跑過來說,孫隊在樓下喊你,可能是新收犯來了。

    我疾步下了樓。果然,老遠地我就看見了吳振明那碩大的身軀。

    我沒有跟他們打招呼,直接進了隊部,狄隊坐在裏麵:“楊遠,又來了八個人,你帶他們上去。”

    我問,還有什麽吩咐?狄隊說:“給他們分好了房間,把名單給我,你再下來拿勞改手冊。”

    我出來的時候,孫隊正給大家訓話,我站在一旁等著。宋文波也來了,他無精打采地瞟了我一眼,垂下頭跟吳振明說了一句什麽,吳振明這才看見了我,下意識地喊了一聲“遠哥”。孫隊把頭轉向我,我連忙把目光轉向院子,孫隊嗬斥了吳振明一聲,繼續說。我回過頭來繼續看他們,咦,怎麽沒有張洪武呢?難道他不來這裏了?鬆井也沒來,估計是沒判。金高也應該來了,前幾天都開過庭了,快的話下個星期就該來了……孫隊訓完了話,衝我一歪頭:“楊遠,帶他們上去。”我站到幾個人麵前,讓他們排好隊,大家迤儷往樓上走。我低聲問吳振明:“張洪武呢?”

    “他麻煩大啦,”吳振明說,“前天市公安局的人找他去了,他還殺過人。”

    “真的?”我吃了一驚,“殺了什麽人?哪時候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大家都傳說他在火車上‘滾大個’的時候,因為被人發現了他就把那個人殺了……”

    “那應該是鐵路公安處來提他呀。”

    “不清楚這事兒,還有人說,他把一個勾引他老婆的人給殺了,埋在他家的院子裏,反正說什麽的都有。”

    本書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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