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常青與小傑的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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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青把王全廣的事情辦了,辦得很漂亮,小剛的一條腿從膝蓋以下沒有了,那幾個參與此事的全在醫院躺了一陣,其中一個夥計的一個睾丸被摘除了。---瀏覽器上輸入-看最新更新---出事兒以後,警察調查過王全廣,羅嗦了好長時間也沒羅嗦出什麽來,這事兒就那麽掛起來了。十萬塊錢順利到帳。常青從白城帶回了三條雙管獵槍和一把67式軍用微聲手槍,可以裝九發子彈,沉甸甸的,漂亮極了。那三條獵槍果然是好東西,金高說的沒錯,其中一條我在香港的警匪片上見過,一擼跳一發子彈。當天晚上,我和金高帶著獵槍去了郊區一個僻靜的山腳下,一槍打斷了一棵小腿粗的鬆樹。我留下了手槍,獵槍由金高保管著,用得著的時候才能使用。我跟常青碰了一次頭,叮囑他以後行事千萬小心,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親自出麵辦那些暴力的事情。常青開玩笑說,誰的命不是命?我比你還小心呢。我告訴他,以後咱們盡量少見麵,各自幹各自的生意,等咱們的事業發達了,就把那些看上去像是不正經的買賣全放棄了,投資別的,好好做實在生意。常青說,這個道理我明白,跟著你幹我很塌實,咱們總有一天會成為真正的商人的。我讓他先回去,他遲疑著不走,我問,你還有什麽事兒嗎?常青紅著臉說:“昨天我做夢了,夢見傑哥打我,下手可真狠……我是不是得了抑鬱症?”

    我笑著搖了搖頭:“別想那麽多,這是正常現象,前幾年我也這樣,經常夢見有人要殺我,沒事兒。”

    常青麵色憂鬱地歎了一口氣:“不是……我覺得傑哥不會原諒我了。”

    我問:“你跟小傑還有什麽隱情嗎?有就說出來,我幫你想想辦法。”

    常青吞吞吐吐地嘟囔道:“也不算什麽隱情,他一直在誤會我……也許他不讓我跟著他是因為那件事情,我不好意思說……可是我真的很冤枉,遠哥你是了解我的,我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想法,有時候還詞不達意,說得越多,別人越是以為我在耍心眼兒。遠哥,那次他為什麽打我,也不完全是因為我折騰過胡四,他心裏有個疙瘩,一直沒有解開,他那個人又愛麵子,不好跟我提這事兒,其實我自己明白……以前我跟他解釋過,他也說,常青,我相信你,這事兒過去了。可是時間不長他就讓我走,沒明說,我看得出來,是我自己提出來要走的,他說,好吧,你回家去吧,你不適合幹我這種活兒……遠哥,你別那麽瞪著我,好,我來告訴你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麽。那是89年,你進去時間不長,我和傑哥在廣東,具體地點我就不說了……傑哥接了一單生意,去殺一個娛樂城的老板,我們拿了十萬塊錢的定金,辦事兒的那天我說,傑哥,咱們還是帶上槍吧,那樣保險一些,傑哥不同意,連一句話都沒說,老是擺弄吉他弦……”

    “把事情辦砸了?”我插話說,“你聽他的就是了,他的脾氣你還不知道?”

    “不是……我聽他的了,”常青咽了一口唾沫,“錯就錯在我的勇氣不行……我偷偷帶了槍。”

    “這也沒什麽吧?他發現了?”

    “他沒發現,他不會去搜我的身,那時候他很相信我……”

    “我明白了,”我笑道,“結果遇到麻煩了,你開槍了,是不是這樣?”

    常青垂下了腦袋:“就是……我開槍了,這槍開得真他媽失敗……那天半夜,我們先搶了一輛出租車,把司機丟在後備箱裏,然後就一直跟著從娛樂城裏出來的老板。本來我們想製造個假車禍,等他從車上出來的時候,直接把他勒倒,結果一直沒有機會,那個城市太繁華了,沒有合適的機會下手。那個老板跟幾個朋友一起吃完了飯,開車回了家,他的家也在一個繁華的地段。我想放棄,以後再尋找機會,傑哥說,幹咱們這一行的講究的就是個信譽,該什麽時候‘交活兒’就什麽時候‘交活兒’。我沒有再跟他強嘴,等那個人的家裏黑了燈,我跟著他從後陽台翻到了那個人的家裏。在廚房等了一陣,我們倆就進了他的臥室。臥室裏有個女人跟他一起在睡覺,我們就退了出來。半夜,那個人起床上廁所,傑哥出手了……沒想到的是,那人很有力氣,脖子都快要斷了還在掙紮,那女的就衝出來了,傑哥喊我快勒她,我慌了,拔出槍就把她打倒了……傑哥當時沒有怪罪我,還接過槍在他們的腦袋上又補了兩下。我們是從前門走的,下了樓,打車,直到我們倆上了去廣西的火車,傑哥都沒有跟我說一句話。再後來,我們就到了鄭州,他不辭而別了……後麵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曾經跟他解釋過,我說,我不是不聽你的話,咱們那樣幹太危險了。傑哥說,事情已經過去了,沒什麽,還幸虧你帶著槍呢。我以為他從此就原諒我了,可是有一次,老貓……就是後來被傑哥殺了的那個河北人,那夥計嘴巴不嚴實……不說他了。老貓喝多了,對我說,傑哥最討厭不聽話的人了,誰也不能原諒。後來我仔細想想,傑哥不讓我拿槍有他的道理,依我們倆的身手,那天即便是沒有槍也可以辦成事兒,一拿槍很容易暴露自己。槍就是人的另一個膽子,有了它會失去理智的……傑哥把我的槍拿走了,扔了……唉。”

    我覺得小傑在這方麵有些固執,可是又說不上什麽道理來,也許在外麵闖蕩的人就應該那樣。

    我笑了笑:“你擔心小傑再來找你?不會的,他對祥哥說過,你是個值得信賴的夥計。”

    常青沒來由地擦了一把眼睛:“我很害怕他……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小傑那樣的人的確挺可怕的,我安慰他說:“他殺老貓是為了保護自己,你跟他沒有什麽厲害衝突……”

    常青突然叫了起來:“遠哥,我全跟你說了吧,我真的辦了一件沒臉見人的事情!”

    “別激動,”我拉住了正要往上站的常青,起身給他倒了一杯酒,“來,喝兩口清清腦子……常青啊,你這樣幹就對了,現在你跟我坐在同一條船上,有什麽事情就應該告訴我,我可以幫你拿個主意。來,說吧,我好好聽著。”

    常青的臉色蠟黃,擺手示意我他不想喝酒,喃喃地說:“遠哥,本來這事兒我想讓他爛在肚子裏,可是最近我老是做夢,老是夢見傑哥打我……我不說出來心裏難受。”茫然地瞄了窗外一眼,輕輕吐了一口氣,“我想起一句老話,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做了虧心事就不一樣了……心老是放不下,總是以為報應快要到了。是這樣,在汕頭我跟傑哥一起搶劫了一家金鋪,很順利,連老板的金戒指都被傑哥擼下來了,就是胡四現在拿著的那一個。我們把東西藏好以後就去了深圳。聯係好買主,我們回去把東西提了出來,賣了八十幾萬,現金……我去存錢的時候起了不好的心思……遠哥你明白了吧?傑哥沒往心裏去,還安慰我說,被人搶就搶了吧,現在街上的小賊那麽多,誰敢擔保不出紕漏?我敢發誓,直到現在傑哥也不知道這錢是不是被我‘黑’了。他太相信我了,以前通過我給你、給廣元他媽的錢,他從來不懷疑我,而我也從來沒起那個心思……唉,我他媽真不是東西。這些錢我一分沒敢動,它們就像是一塊燒紅了的烙鐵,每時每刻都在燙著我的心,我怎麽敢去動這些錢呢?這些錢也像是一顆定時炸彈,指不定哪天就爆炸了,它將把我炸得粉碎……傑哥那樣的人一旦知道了內情,我不死也得死了……我把這件事情說出來,你肯定也幫不上我的忙,因為你沒法跟傑哥開口,你開口了就等於殺了我……遠哥,這就是我為什麽鬱悶的根源……”

    “你他媽的真不是東西,”我猛地煽了他一巴掌,“這樣的事情你也能幹得出來?我操你媽。”

    “我幹了,我幹了,這是我和傑哥的賣命錢……”常青一把一把地抹著鼻孔裏流出的鮮血,喃喃地說。

    “錢在哪裏?”我一把揪起了他。

    “在銀行裏,”常青苦笑一聲,“遠哥,沒有用了,這錢不屬於任何人的,傑哥就是知道了,他也不會要的。”

    “捐了!操你媽,捐了,以義祥謙的名義,捐給敬老院!”

    “可以啊,可是有義祥謙這個單位嗎?”

    我想了想,是啊,應該用義祥謙這個名字辦個實體,將來也好把類似這樣的燙手錢捐出去。我說:“這樣吧,錢先別動,這幾天我就跟胡四商量,咱們辦個類似文化公司這樣的企業,就用義祥謙這個名字,以後咱們賺來的錢全從那裏走帳,這是後話了。這部分錢暫時充公,還有什麽你接著說。”常青捏著鼻子,把臉仰到靠背上,無精打采地說:“全說出來了,我的心裏也好受點兒了……再說那些我跟傑哥闖蕩的故事你也不喜歡聽,就這些了。”我皺著眉頭盯了他一會兒,起身摸了摸他的肩膀:“常青,好樣的,你能夠把這些事情告訴我,就證明你拿我當了親哥哥看待,我很高興。關於你剛才說的這些情況我會想辦法替你解決的,等我聯係上小傑再說吧。你也別以為你傑哥會拿這個當回事兒,畢竟他在外麵流浪了這麽多年……怎麽說呢,也許他不在乎這種小事兒。但是我必須盡早告訴他,因為這種事情他早晚會知道的,除非他現在就被警察抓了,知道以後也有可能在一氣之下幹出什麽不妥當的事情來……你不要害怕,我有辦法說服他不來找你。常青,我很欣賞你的勇氣,這樣的事情一般人是沒有勇氣說出口的,好兄弟。”

    常青的鼻子不流血了,他試著哼了兩下,抬起頭來苦笑道:“哥哥,我準備在義祥謙重新做人了。”

    我坐到他的旁邊,用力抱了抱他:“放下包袱,輕裝上陣,這是毛主席教導我們的。”

    常青的臉上開始有了紅光:“遠哥,難得你這麽信任我,你是我跟的最好的一個老大。”

    我笑道:“最好的老大應該是小傑,我沒有他的膽量大,辦事兒有些過於謹慎。”

    常青握住了我的手:“正因為你這樣,我才認為你是最好的老大,傑哥他……他太,那什麽了。”

    “太狠了?哈哈哈,”我站了起來,猛地一揮手,“站在哪個位置辦哪樣的事情,我如果站在他的位置上,弄不好比他還狠,這叫自我保護,純屬動物本能。打個比方,如果把你和一條狗流放到一個荒島上,你和狗都餓,必須有一個死的,你不狠怎麽辦?讓狗把你吃了?這比方好象不太恰當……再比如,有個人從你後麵掄磚頭,你第一反應就是躲,躲過去了才能反擊,這就叫本能。如果處在小傑的那個位置上不狠一些的話,他說不定就被這一磚頭給掄死了,你說我說的是不是這麽個道理?不管怎麽說,人要首先活著,才能考慮怎麽做人,怎麽把自己打扮得好一點兒……”

    常青笑得直拍大腿:“你這叫什麽比方啊,我越聽越糊塗了,算了吧,以後我全聽你的就是了。”

    我這個比方打得不對?我搖了搖手:“不提了,回去吧,下午我派天順他們去找你,先幫南韓處理他那個事兒。”

    常青笑了:“遠哥辦事兒可真痛快,這下子南韓就成了我的手下了。”

    我說:“咱們的人別動手,幫他紮紮架子就可以了,這事兒你會辦。”

    常青站了起來:“行,我有數,又不是砸牟春……今天我跟你談的事情最好別讓別人知道,太難聽。”

    我送他到門口,握著他的手說:“放心吧,做大哥的連這點兒事情都藏不住那還叫什麽大哥。”

    常青走到樓下的時候,仰臉衝我喊了一嗓子:“你不做大哥好多年,你隻想好好活一回!”我哈哈大笑:“你他媽唱得真正宗。”回屋剛坐下,桌子上的電話就響了,我抓起電話,那頭傳來老七的聲音:“是遠哥嗎?”我說,是,有什麽事情嗎?老七急急火火地說:“遠哥,我有個緊要事情告訴你,你準備好酒席吧,我一會兒就到。”我納悶:“準備酒席?你請了誰?”老七吱吱地笑:“沒請誰,我想讓你請我,這次我給你搞到了一個絕密消息,掛了,我馬上到。”

    放下電話,我把春明喊了進來:“劉三那邊怎麽樣了?”

    春明說:“拿下了,那是個比李俊海還雜碎的東西,拿下他我才花了不到三千。”

    我問:“你給他錢了?”

    春明翻了個白眼:“我給他個**他要不要?請他喝了幾次酒,他就投降了,哈哈。”

    春明說,他先是跟劉三的大舅子成了酒友,通過劉三他大舅子接觸上了劉三。起初劉三根本不理他,以為他不過是個酒店的保安。春明打聽到他是劉德華的影迷,找了家電腦公司,合成了一張他跟劉德華的合影,吹噓說他認識劉德華,曾經跟劉德華喝過酒。劉三不相信,說這張合影是假的,架不住春明嘴巴厲害,三說二賣把劉三搗鼓暈了,開始欣賞春明的神通,就這樣一來二去,劉三也成了春明的酒友。幾場酒下來,春明就把他往李俊海這個話題上麵引,剛開始的時候,劉三老是打岔,後來徹底放鬆了警惕,一次喝醉了,拍著桌子大罵李俊海,我操他娘的,要不別人都管他叫李雜碎呢,那絕對是個雜碎。春明感覺差不多了,就不讓他說了,春明的意思是,文火煮**,慢慢來,不然就煮老了,老了就不好吃了。越發這樣,劉三更加不防備了,這幾天老是念叨李俊海雜碎,不讓說還不高興。

    我笑了:“春明你行,照這麽說,這幾天咱們就可以把他徹底攻下來?”

    春明的眼睛瓦亮:“絕對沒有問題,現在他就跟我養的一條狗一樣,往哪兒引他就往哪兒汪汪。”

    我問:“前幾次他都汪汪了些什麽?說具體點兒。”

    春明說:“先是汪汪李俊海卸磨殺驢,他是大海公司的元老,到現在他的工資還跟那幫沒出力的猴頭一樣,後又汪汪李俊海目中無人,他那麽能幹的一個人,李俊海根本不好好用他,還讓他在西區市場賣魚。我說,你不是個賣魚的了,你是個魚老板。他說,魚老板的一根**毛?想割點兒把子都不行,李俊海幾乎每個星期都親自去查一次帳,拿他當賊防著,他根本就是個賣魚的,還號稱大海魚行的老板呢。他說,總有一天他要跟李俊海分家……”

    這兩個混蛋還真讓我看透了,這才交往了幾年?我看了看表,不讓春明說了,春明知道我有事兒,站了起來。

    我送他走到門口,微微一笑:“就這樣吧,下次先攻占他的販毒山頭,爭取讓他說出來誰在操作這事兒。”

    春明剛走,老七就竄了上來:“遠哥,酒呢?上酒啊,老七我這次可立了一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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