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比黑夜還要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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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你在說誰?”青禾臉都綠了,僵硬的扭過頭去,看見身後沒有人才鬆了口氣,“大人說什麽小人不懂啊?”
師朗往前逼近一步,忽然冷笑道:“是嗎?那我問你,你家公子因何要回赤域?”
“公子在禾府遭了歹人的暗害,我們帶著小夫人趕回老家啊,難道不對嗎?”
清禾滿臉莫名其妙,額頭卻冷水涔涔,他嘴唇嗡動幾下極力表示自己的清白,但師朗的殺氣一直鎖在他的身上,讓他看上去一副抖抖索索快要暈倒的模樣。
“師兄,你怎麽了?別嚇壞青禾。”石玥被擋在後麵隻能幹著急,沒想到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人卻弄成這樣。
師朗挑了挑眉,狀似讚同的點點頭,但手中的卻嬰爪舞動得更厲害,“嗬嗬,你也知道你家公子遭人暗害,為何在禾府你會舍生護主,現在卻怕的連馬車都不敢出?你扮青禾什麽都象,卻唯獨忘了他對主子的忠心。”
“真是天大的冤枉啊!”師朗每說一句青禾就猛的一頭磕下去,車內咚咚都是額頭撞擊木板的聲音,石玥聽得心裏難受的緊,可想攔又攔不住。這一路上都是這小廝隨行伺候,吃住通關都打點得當,伶俐又懂察言觀色更是深得榆木牙喜歡,不過想想師朗的懷疑也在理,可偏偏清禾不多解釋隻是一個勁喊冤。
正在石玥站立不安時,清禾突然抬起頭來,滿臉驚喜的朝窗外看去,“咦,公子你可回來了!”
石玥心中一震扭頭看去,忽然轉念一想,外麵這麽黑,車裏的人如何能夠看見。
“想逃?”師朗的嬰爪早一步飛了出去,紫光一閃,穿過“青禾”的小腿將他定在木板上,“青禾”咕咚一聲跪倒在地,一時間車內鮮血直流。
“我倒要看看是誰布下這局等我們上鉤。”師朗將“青禾”拖了過來,伸手在他耳後摸了摸,最後一把扯下一塊麵皮來,“這麽高明的易容術,已經好久沒有見到了。”
“青禾”捂腳的手慌忙掩到臉上,卻被師朗用力掰開,讓他的真容完整的暴露在燭光下。
“又是你!”石玥一看見那張尖嘴猴腮的臉就立刻火冒三丈,跳起腳就衝過去。
“不是我,不是我!”
“什麽不是你,還敢狡辯!”石玥一腳朝他的傷腿踢去,痛得鄺弓嗷嗷亂叫。
“真不是我,天大的冤枉啊,我本來一直跟在你們後麵,那知道才出了城就撞到鬼了,人一個個都沒了。”
“我不信!”石玥抬腿又要踢去,都什麽時候了這老家夥還不肯承認,非要讓人急死嗎,“你個老色鬼,騙我一次還不夠,還想再來第二次,快說,你把他們都藏到哪去了,不說我打死你!”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就算你打死我,我也變不出那麽多大活人,這一路我就一個人,就算想藏也藏不了啊。”
“王姑娘等等。”師朗出手攔住石玥,蹲在地上將鄺弓仔細看了看,見他淚流滿麵,痛得幾欲昏過去,確實不似說謊的樣子,“也許真不是他,這種幻術需從外麵施展,他困在裏麵不可能有機會擄走他們。”
鄺弓趕緊配合的點點頭,抱住傷腿縮到一邊,石玥忿忿的瞪了他一眼,調頭問道:“莫非師兄知道這是什麽幻術?”
“我三弟擅幻術,我曾聽他說過這種無回陣,一旦入了陣,除非找到陣眼否則隻能在裏麵打轉。這竟然陣沒破,那麽榆木牙他們肯定還在這裏,隻是被他們藏起來了,我們隻要找到陣眼破了幻術就可以出去。”
“那行,我們快去找吧。”石玥急吼吼的舉著火燭就要出去,走到門口卻被師朗拉了回來。
“別急。”師朗苦笑道,“外麵什麽都看不見,這陣眼是什麽樣的也不知道,你這樣冒冒失失出去隻會迷路。”
“那可怎麽辦?都這麽久了,我怕遷姐姐出什麽事。”石玥眼裏溢滿淚水,差點就要奪眶而出,就為了一塊破玉,就要害得這麽多人喪命,大不了她的須草玉不要了!
“一會你跟緊我,陣眼一般安置在最隱秘的地方,這陣既然布滿黑霧,那麽陣眼很可能是比黑夜還要黑的東西。”
比黑夜還要黑的東西,石玥點點頭,確實沒有什麽東西比藏在黑暗裏更難找了,現在就兩根火燭,若是火燭燃盡前找不到陣眼就和盲人摸象一樣了。此時鄺弓已經因失血過多而躺在地上喘氣,石玥看了他一眼問道:“那他怎麽辦?”
“帶著他一起。”師朗將嬰爪從鄺弓腳踝上拔掉,給他簡單的止了血,“你莫要再耍花樣,若是你老實配合,我們就帶你一起出去,你抓著爪鏈跟在我們後麵。”
鄺弓掙紮著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跟在師朗後麵下了馬車,一行人從兩人變作三個,由師朗帶領著向外探去。
石玥一步一步跟在後麵,火燭的光實在太弱小,隻能朦朧看見身邊有人,可具體是誰都看不清,有時她還會不小心撞到鄺弓,引得他一陣陣的慘叫,一開始還覺得挺解恨,可久而久之聽見他越來越微弱的呻吟聲心中又生了幾分不忍,若是一直讓他這樣下去就算不是被陣困死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石玥的注意力越來越多的放到鄺弓身上,見他到了最後連呻吟聲都發不出便摸索著朝他所在的方向摸去。
鄺弓的身影佝僂著,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倒下,石玥忍了忍還是伸手朝他抓去。一陣冷風忽然吹來,火燭搖晃幾下險些滅掉,石玥趕緊收回手捂住燭火,這麽一小會失明時間就聽見旁邊傳來咚的一聲,係在手腕上的繩子一緊,自己就被師朗拉了過去。
“剛才怎麽回事?那是什麽聲音?”石玥把火燭舉到頭頂,仔細確認了一下師朗的臉。
師朗手手臂動了動,收回空掉的嬰爪:“爪子鬆開了,應該是鄺弓暈過去了。”
“什麽!”石玥順著嬰爪往下摸去,果然下麵半截是垂下的,她又用腳往周圍踩了踩,觸不到人,“喂,老色鬼,你怎麽了?在就回個話。”
“應該摔到那邊去了。”師朗往後走了幾步,將火燭朝地上照去,“你看,這裏還有血跡,像是被什麽東西拖走了。”
“什麽?”石玥靠了過來,果然在地上發現一灘不小的血跡,沿著剛才走過的路一路滴來,可以想象鄺弓已經失血到什麽程度,他能堅持走這麽遠就很不錯了,別提現在還能無聲無息消失。
“他們就在附近。”石玥的聲音有些發顫,一瞬間黑暗中仿佛出現了無數雙眼睛,她一手抓緊火燭,一手緊緊拽住師朗的衣袖不敢放鬆。
“別怕。”師朗摸了摸血跡,舉起火燭朝四周看去,“我們很快就能出去了,跟著這血跡走。”
鄺弓的血沿著兩條方向延伸開去,一條是來時的路,一條通向不知名的地方,兩人貓著腰一點一點向前摸去,約摸走了幾十米,忽然撞倒一塊冰涼的石壁,圓弧形,濕漉漉的,用火燭一照竟然是一口暗井。
“官道上怎麽會有水井?”石玥鼻頭溢出汗水,舉著火燭朝井下看去,黑洞洞的什麽都看不清,隻是井口不時有涼風吹出來,石玥突然想起剛才險些吹滅火燭的那陣風,自從進陣後就遇到過兩陣風,一陣是剛才,還有就是現在,但是水井的風能拐著彎吹那麽遠嗎?但是不管怎麽樣鄺弓的血是一直延伸到井口下的,石玥趕緊收回火燭朝裏喊道,“喂,鄺弓,你在不在下麵?”
“嗚~嗚~嗚~”井裏傳來不知是人聲還是風聲的嗚咽,石玥聽得直發毛,趕緊拉過師朗問道:“師兄,這個是陣眼嗎?”
“試一試便知道。”師朗撕下一片衣物,點燃了扔進井口,呼的又是一陣風,布片還未進入就被吹滅。這風來的好生詭異,就像是知道他們要來查看似的次次作對,石玥沮喪的把頭蹭向井口,鼻尖忽然捕捉到一絲甜蜜的香味,這味道很熟悉,仿佛在哪裏聞過,她正想叫師朗也聞聞看,井壁突然震動了幾下,緊接著整個邊沿都迅速裂開去。
“果然是這裏!”師朗一聲暴嗬,運起冰掌重重朝井口拍去,“噗”的一聲,井口完全破裂,竟然從中迸射出大量鮮血來,血水鋪天蓋地澆了兩人一頭臉,與此同時,彌漫的黑霧終於開始慢慢散開,周圍的景致一一出現在兩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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