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仙姑，今晚就在老婦家住一宿吧，您看，老婦剛把自家打鳴的公雞宰了，趁著新鮮孝敬兩位。”

    一隻剛被割破喉管的公雞還未徹底斷氣，怒睜著眼睛看著前方兩名即將以它為食的少女，被它這麽一看，樹下的白衣少女立刻變了臉色，身子一個抖索，不由自主的往後避去。

    “可憐啊可憐，姑姑，你看要不然我們今晚就……”旁邊的黃衣少女伸手將雞頭一點，原本已經不動了的公雞突然奇跡般的劇烈抽搐起來，撲騰的翅膀帶起喉間的鮮血飛濺而出，對著她的黃裙就是血淋淋的噴了一大片。

    “小環，你快還給人家！”白衣少女拎起裙擺往旁邊挪了挪，咬牙切齒的朝黃衣少女看去，見她竟然連臉上都濺到了雞血，已經目瞪口呆的僵在那裏，不由嘴角一咧，差點笑出聲來。

    老婦說完就被一旁的中年壯漢打斷，隻見他黝黑粗獷的臉上滿是虔誠，腰腿一彎就跪了下來，顫聲道：“仙姑，我家已經略備薄酒款待兩位，若不嫌棄，還請今晚就在我家歇息吧，順道看看我家娘子那腰到底是怎麽了！”

    壯漢說完，還未等白衣少女有任何反應，先前說話的老婦就一個拱身擠到前麵，公雞被重重扔到地上，激起一捧塵土，嘴巴一張就怒道：“今天是我先來的，剛才那位仙姑已經答應來我家住了，我家小喜還等著仙姑賜她個娃兒呢，你要請就明日早些來我家門口候著吧！”說罷她就用帶血的手直指黃衣少女，另一手cha腰擋在壯漢前麵，卻沒有發現隨著她的動作，兩名少女都開始悄悄往後退去。

    “黃婆，這請人也要你情我願，我可從頭到尾沒聽見仙姑應下你什麽，二位仙姑，今晚來我們家吧！”壯漢一個措手不及被她逼退數步，但很快的又重振氣勢衝了上來，仗著自己比黃婆略高的體形優勢，衝著樹下的就是一陣深情呼喚。可隨著他這大嗓門一喊，樹後的少女再也按捺不住，一個翻身就朝樹上竄去。

    “等等，仙姑別走啊，啊，飛了，飛了，神仙啊！”

    身後傳來一浪高過一浪的膜拜之聲，原本都已經縱身飛出數丈的石玥一個趔趄差點從樹上掉下來，側頭一看，她旁邊的小環更是臉色黑到極點，右手又開始在懷中摸索了。

    “別摸了，你的藥粉早就沒了。”石玥一把將她的手重重拍掉，氣急敗壞的縱身又急行了數裏，見身後那些村民的身影已經化為一個一個小黑點後才慢慢停住，尋了塊幹淨的石頭坐了下來。

    “他們都瘋了，我們快去東洲島吧。”小環一屁股坐在旁邊，順手往黃裙上一抹，之前那些血跡就立刻消失不見了蹤影，可是她臉上的血跡還未除去，這樣一本正經的說話反倒更顯幾分孩子氣，叫人忍俊不禁來。

    石玥愣愣的看著這張英氣十足的臉，久久還不能接受眼前的變化，當初銀灼說完最後一句話就暈了過去，醒來後就突然變成了這張無比熟悉的臉，盡管之前自己曾經百般揣測過小環與神遊寨的關係，可是無論她在怎麽想，也無法相信他們兩個竟然是同一個人。

    神仙？妖怪？或者是人妖？她的眼角抽搐了幾下，再看小環時，眼中已經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似乎銀灼隻知道自己會在某些時候變成另一個人，可是小環到底做過什麽，說過什麽，他都一無所知，不過也多虧他消失前喚來了飛魚，不然以她和小環的三腳貓功夫，現在都還不知道在哪裏漂流呢。

    “這島上的船每隔數月才去一趟東洲島，你又沒辦法帶我們渡海，還是再等兩日吧。”當初她們駕馭著飛魚來到這座偏僻的海島時，一度被島上的居民驚為天人，神女下凡，可是等她們一上岸，那些飛魚就徑自離去，仍小環怎麽呼喚也喚不來了。

    “可是他們都好可怕啊，不就是飛魚送我們來了這裏，有必要這麽大驚小怪嗎？”小環仍是心有餘悸，哆嗦著身子一下子跳起來，不甘心的又往懷裏探去，邊摸邊嘟嚷道，“出門前老爺子應該給了不少寶貝，他怎麽一點都沒有剩下，偏偏留張麵具白白便宜了你。”

    她這一說石玥立刻朝臉上摸去，小環一醒來就開始掏自己的荷包，可是裏麵除了一張麵具別的東西都盡數化為藥水溶入大海裏。這是一張普通少女的臉，膚色淡黃，嘴唇略微有些偏厚，看上去忠厚老實且不招人耳目，唯一與眾不同的就是她自己的眼睛，無論怎麽隱藏，這雙眼睛總是格外的耀眼迷人，與現在這張普通的臉分外的格格不入，所以她隻能一直微垂著眼瞼，給人一種昏昏欲睡的假象。

    小環摸不出東西就徑自踢著石頭發泄怒氣，一見她這幅單純的模樣，心中的疑問幾次到了嘴邊又怕引起她的懷疑，當年她為何被人拋下沸池，又為何混在禾遷身邊，禾府滅門的當晚她去了哪裏，種種之類的疑惑接踵而來。

    “小環？”

    “嗯？”聽見呼喚，小環微微側過腦袋朝她看來，小嘴一撅，輕哼了一聲。

    “沒什麽了。”

    “喂，有事就快說，不要吞吞吐吐，當心老子罵人了！”

    才說兩句又開始稱老子了，這家夥果然還是和當年一樣，石玥的眼角抽*動了幾下，強忍著上去揍人的衝動，耐心道：“你什麽時候才能變回原來的樣子？”

    “等時候到了自然能變回去了，現在老子難得出來，才不要回去被那臭老頭教訓！”這話似乎問到她的痛處，小環裝作無所謂的撇撇嘴，眼睛卻看向島上升起的嫋嫋炊煙，喜道，“老子餓了，再不去今晚又沒得吃了。”說罷就縱身飛奔而出。

    “等等，回來。”

    小環已經跑出數丈，聽見叫聲又轉過頭來，滿臉不耐道：“姑姑又有事？”。

    石玥淡淡瞥了她一眼，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嗤笑道，“你這樣子還是不要出去見人了，先把臉上的血洗掉吧，免得人家誤把‘神仙’當妖怪了。”

    聽到自己的取笑，小環的臉色又黑了幾分，轉身跳上一塊海石朝遠處看去，指著前方某處笑道：“我先去那邊洗個澡，你在這裏給我把風，千萬不要叫人過來了。”

    說罷她就一躍而下朝著樹叢後走去，快要隱沒時又退了回來，擠眉弄眼道，“姑姑也不要過來了，萬一看到什麽不該看的，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說完得意一笑，慢悠悠的往樹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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