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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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腳才踏到車上,後腳就被人猛地撞了一下腰,回頭一看,小環滿臉帶笑,可經過自己時他的臉色陡然一沉,狠狠的剜了自己一眼就先一步擠上了車,小跑著坐在了華服公子對麵的軟墊上,昂起小臉肆無忌憚的朝自己看來。
石玥感覺臉都要被他丟盡了,身子一僵,腳步不由的緩了下來,頭低得能抵到胸口。果然才這樣做完,那邊的華服公子立即發出陣陣輕笑,那笑聲仿佛從他的胸肺中發出來,讓他臉上的冷意頓時變得柔和許多,低頭看向小環時眼中也多了些看不清的東西。
可是小環徑自看著石玥,並沒有察覺旁邊有人正在觀察他,等石玥慢騰騰挪到角落的位置坐下來時,他的臉上溢出得意的笑,扭著屁股斜kao在她的身上。見他做出這種孩童般的動作,他對麵的華服公子立時唇角一勾,俯身朝他看來。
“在下王朗,這位姑娘好生麵善,不如打哪裏來,到王城做什麽去?”
王朗說這話的時候微側著頭,眼睛專注的看著前方,從石玥的角度看更是覺得他這動作莫名的熟悉,一舉一動像極了一個人,可是那個人從來都沒有穿過白色之外的衣服,神情也從未如此豐富過,他總是默默的守在自己的身邊,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施與援手。
但不管是不是他,都要確認一下。想到這裏,她悄悄的微直起身,斜眼朝他半敞的胸口瞟去,如果真是他,那他的身上一定帶著那把嬰爪。
可是還未等她看清楚,大腿上就傳來一陣劇痛,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咬了,垂眼一看,小環的左手似有若無的放在自己的大腿外側,微低著腦袋,笑顏如花道:“我和姑姑從頑石城來,聽說王城聖女百歲壽宴將至,想去看個熱鬧。”
甫一聽到頑石城三個字,石玥的眼睛就不自覺的抬了起來,心怦怦跳得厲害。也不知道小環到底怎麽想的,整個玄域幅員萬裏,城池何止千萬,為什麽他別的地方不提,獨獨說起這裏。可是他根本就看不見自己的眼色,說話的時候臉上滿是虛偽的天真,小嘴一張就極其自然的說出了那個名字,說完還嘿嘿幾聲,臉上滿是得色。
車外忽然傳來的吆喝聲打斷了幾人的談話,馬車顛簸了一下,周圍的車船一晃而過。當馬車跑起來後車內再沒有人啃聲,石玥微閉著眼裝作假寐,而小環則徑自開始偷吃桌上的糕點,吃不完還嫌不夠,悄悄藏了幾塊在衣袖裏,感覺旁邊有人動了幾下才又悻悻的放了回去。
王朗默不作聲隻是看著他笑,指尖劃過下巴,撫額托腮,久久才又緩緩開口道:“兩位姑娘應該是從家裏偷跑出來的吧。”
因為他之前一直未有作聲,所以當他再次突然開口時石玥和小環都沒有防備,尤其是小環,嘴裏塞滿了糕點,揚頭就傻愣愣的反問道:“你怎麽知道?”
“我看你們行為舉止不似普通人家,但若是大戶,出門沒有仆從丫鬟相隨也說不過去,嗬嗬,沒想到你們兩個年輕女子竟然如此大膽,若是剛才我在這茶點裏多放些什麽,你們豈不是任由我擄了去。”說罷他揚起眉角,看了眼滿嘴塞滿糕點已經僵掉的小環,嘴角一彎哈哈大笑起來,笑完他又身子往後輕輕一kao,掃過正襟危坐的石玥道,“這位是你的姑姑?”
“正是。”小環滿臉惱色,忿忿的將嘴裏殘餘的糕點盡數吐了出來,摸淨嘴巴又不滿意,指著石玥不甘心道,“青姑姑可不懼任何毒藥,所以才帶她出來同我一道去的,量那些歹人也奈何不了我們。”
石玥見過豬,但沒有見過像小環這麽蠢的豬,竟然頭回見麵就什麽話都對人說了!他一開口,石玥就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堵住他的嘴巴,可是王朗一直看著這邊,她又不敢輕舉妄動,隻得把頭頭壓得更低,盡量做到小心翼翼。
那邊王朗聽到小環的話果然來了興趣,隻聽得他的聲音略微有些提高,掩飾不住驚異道:“咦,竟然有如此異人?可是你們不甚相像,莫非不是同族之人?”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裏原因,自從小環說到自己不懼毒藥以後,王朗就越問越偏,看向自己的眼神也越來越高深,簡直叫人坐如針氈。石玥還拿不定他到底是什麽人,隻是現在才剛拖險,總感覺處處草木皆兵,再這樣被他問下去難免會叫他看出點破綻。
眼見小環的嘴巴又要張開,石玥趕緊扯扯他的衣袍,搶先道:“我們隻是小戶人家的兒女,沒有見過太大世麵,我這妹妹從小就愛胡鬧,其實我隻是略會些醫術,就被她誤認為百毒不侵,讓大人見笑了。”盡管煉丹和醫術差別還是有些距離,但那些仙草的藥性自己還是略微知道的,所以冒充半個醫者還是能糊弄過去。
“妹妹?”王朗捕捉她話裏的矛盾,眉角揚起,淡淡掃過表情各異的兩人,慢悠悠的笑道,“她不是叫你姑姑嗎?”
被他這麽一問石玥徹底僵掉了,以前在童山林也就罷了,一直跟在白煉心身邊,那些弟子們姑姑來姑姑去的也都習慣了。可現在出了門,再聽見這樣的叫喚總覺得不太自然,心中也自然而然的把性格大變的銀灼當作妹妹看,沒想到才一開口就立刻lou出破綻。
“我姐姐之前一直在童山林清修,所以我也就仙姑,姑姑的叫習慣了。”小環撇撇嘴,絲毫不為所動,一個翻身從石玥身上站了起來,揭開簾子朝外嚷道:“姑姑快看,咱們追上剛才那車隊了,你看那臭老頭看見咱們的嘴臉,喂,駕車的,你再快些,讓他們追在咱們後麵玩。”
被他這麽一打斷,王朗的嘴巴動了幾下,笑著也將頭伸向窗外,一條百來輛的長型車隊緩緩行駛在前方的官道上,盡管有車篷遮掩,但那濃濃的魚腥味還是鋪天蓋地的卷來,頓時將還在探視的兩人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大人,外麵太臭了,我們還是再快些吧。”之前在海上還沒什麽感覺,怎麽一到了陸地上連鼻子也跟著敏感起來,石玥捂著鼻子同小環縮成一團,眼睛被這魚腥臭熏得頓時有些睜不開,再稍微使點勁,反倒把淚水逼了下來。
王朗既沒有捂鼻,也沒有回到車內,他的視線靜靜的放在這些慢慢有些落後的車隊上,等車隊的影子徹底看不見了才慢慢縮了回來。石玥二人依舊捂鼻閉眼,小環更是誇張的做出嘔吐動作,他這麽一做,王朗的視線立刻就停留在他的身上。一抹寒意霎時出現在他眼中,他的手掌稍稍抬了起來往前逼近了一步,卻又在石玥的一聲清咳中立刻變為了撫上胸口,慢慢的坐了下去。
馬車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許多,整整一天他們都是在官道上奔波,久久未乘馬車的石玥隻感覺身子要被顛簸散了,竟然出現了久違的暈車症狀,癱在軟墊上幾乎不能動彈,反觀一旁的小環卻像沒事的人似的依舊嘰嘰喳喳的竄來竄去,叫人好生羨慕。
眼看日頭漸下,一直疾行的馬車總算有了減速的趨勢,趕車的小廝探進頭來,掃了眼閉目養神的王朗,輕聲道:“大人,前方就是附近最後的客棧,過了這裏今晚就要lou宿了,不如我們早些歇息,等明日再趕路。”
一聽這話石玥一直緊閉的眼睛猛地睜開來,悄悄側頭朝他看去。王朗的眼睛明明微閉著的,可就在自己看向他的那一刻,他的嘴角就勾了起來,xian開簾子就走了下去。一看他的動作,石玥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一個鯉魚打挺就跳了起來,在小環的目瞪口呆中緊跟著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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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間上房,一桌好菜備好,我們一會下來吃。”
“不行,要四間,我習慣了單獨住,我就住姑姑隔壁好了。”有人出錢吃住已經不錯了,這種時候他還嫌棄,見他捂著胸口又lou出那種別人要非禮他的欠揍眼神,石玥歎了口氣,幹脆微垂著眼懶的理他。
“四間就四間吧,隻要姑娘喜歡。”王朗爽朗一笑,徑自付了銀子就帶人走了上去。
石玥再次朝小環看了一眼,他的性格變成這樣也不知是什麽原因造成的,惡劣得完全像個沒有長大的孩子,今天所幸遇到的是王朗這樣的好人,再這樣下去還不知他會惹出多少麻煩,沒想到才短短數日,她就開始想念銀灼了。
許是舟車勞頓,又或者是難得睡一次沒有人追殺的安穩覺,她幾乎是一躺倒床上就昏睡過去。可沒想到即使睡著了也不踏實,耳邊總有人在大聲喧嘩,一開始還以為是白天勞累的幻覺,等她下了床打開門,才發現幾乎所有的房門都半掩著,半夜被吵醒的原來不止自己一人。
王朗和他的小廝已經站在樓道口,而一臉興奮的小環則緊緊站在他們旁邊,一身黃衫整整齊齊的穿在身上,若不是他的發髻已經有些散開了,石玥還真以為他一直未有睡下,這小子防人也防得太謹慎了。
等石玥走過來時他們立刻讓出一個位置,隻朝下略微看了一眼,滿腦的瞌睡蟲立刻不翼而飛。隻見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整間大堂裏已經擠滿了風塵仆仆的壯漢,帶來一股子魚腥味和肅殺氣團團將一人圍住,仔細一看,竟然是白天那運往王城的車隊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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