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零章 渡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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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零章 渡金
天亮後方勝有心躲著尹彩畫姐妹,但現在本就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再加上那兩姐妹總是往他那邊躥,根本就躲不掉。
後來方勝也豁出去了,心一橫,心說會頭別管她們問什麽,打死都不招就是了。
沒想到的是,都在渺雲山上逛了大半天了,這時候尹彩畫才第一次若無其事地問起早晨的事。隻聽這丫頭道:“方大哥,看不出來你會起這麽早,幹什麽去了?”
“呃,你又看什麽去了?”
尹彩畫臉一揚,得意地道:“我修的功法是和天相有很大關係的,昨天自然是出去練功了。”
“這麽用功,佩服佩服。”方勝連忙轉移話題,又問尹彩琴道,“你修的又是什麽功法?”
尹彩琴還沒開口,尹彩畫搶先道:“你問這麽清楚幹嘛,休想打我妹妹的主意。快說,你起那麽早又是幹什麽去了?”
方勝幹脆信口胡說,長歎一聲道:“唉,此事說來話長,我打小就給地主家當長工,每天都是天沒亮就起,幹整整一天活,吃不好,穿不暖,睡地板,想想我就心酸。那時候隻要起晚了就得挨打,結果就養成習慣了,到現在也是每天天不亮就睜眼,怎麽睡也睡不著了。”
方勝說得繪聲繪色,尹彩畫將信將疑,尹彩琴卻已經信了,輕聲道:“這麽慘……”
然後方勝就聽見尹彩畫說了句讓他受不了的話:“要是真是這樣的話也挺好的,反正你也睡不早,每天我早起的時候叫你,你就陪我去修行吧。”
方勝:“……”
這時候尹彩琴可能覺得尹彩畫的要求太過分,嗔怪地喊了一聲:“姐!”
“反正方大哥也是閑著嘛,正好給我護法。”
方勝忽然靈光一閃,道:“呃,恐怕不行,其實昨天我就在外麵呆了一會,不然妖兒一個人睡會害怕。”
“這樣啊,那就算了吧。”尹彩畫一臉惋惜地道。
方勝總算鬆了口氣,剩下的時間就有點順風順水的感覺。回去的時候方勝算了算,最多還有兩天就能把渺雲山的景致看個差不離了,最遲到第三天,他們一定會離開此地。
想起牢裏那個老頭方勝心裏就不太舒服,連續兩個晚上了,竟然還是一點進展也沒有。他其實並不巴望得到什麽,隻是想搞搞破壞罷了,就這那老頭子都不給他機會,戒心也太強了。
正這麽想著,嶽峰回飛了過來,低聲道:“回去之後你先不要出去,我找你有點事。”
方勝愣了愣,然後應道:“好。”
回屋後方勝虛掩著門,和胡妖兒各自捧著一本書猛啃。
不一會嶽峰回就來到了門前,方勝將書倒扣在桌上,直接道:“前輩請進。”
嶽峰回進屋後一眼看見方勝看的書似乎是本煉器方麵的,不由一驚:“怎麽,你還懂煉器?”
“學過一點,不過還沒真正動手煉製過。”
“此道雖說也看天賦,但要想成為此中高手,起碼也要百八十年,你可不像是能耐得住寂寞的人。”
“嘿嘿,前輩慧眼如炬,我這人就是閑不住,幹正事累了就鑽研此別的,正好對煉器之道也有些興趣。不知道前輩找我何事?”
嶽峰回忽地壓低聲音道:“其實我這次來是有任務在身的,不過所有人都沒對這個任務抱有什麽希望。”
“還有這樣的任務?”
嶽峰回笑了笑,接著道:“其實就是打探個消息罷了。但是這些日子我遇到的每一個五訣宗結丹修士對此事都守口如瓶,所以就想讓你碰碰運氣。”
“噢,什麽消息?”
“兩百多年前,五訣宗經曆過一場巨變,雖然很快被壓了下去,但是外界修士還是聽到了一些傳聞。”
“巨變?”
“五訣宗當時的宗主狂雷道尊忽然在修行中暴斃,三天之內五訣宗的新宗主就上了任,也就是現在的五訣宗宗主西靈道聖。這件事原本沒什麽,但是有消息說,當時厲陰宗的宗主玄陰天魔也在渺雲山作客,而玄陰天魔和那西靈道聖頗有些交情。”
“這三人全是元嬰期修士?”
“不錯。”
“乖乖……”
“另有一個疑點就是,自玄陰天魔在渺雲山露過麵後,就再沒有人見過他。以他的手段,哪怕失蹤這麽多年厲陰宗也沒人敢自任新宗主,所以這兩百多年來厲陰宗的宗主寶座一直空著。”
“這些事有聯係嗎?”
“說實話,除了西靈道聖當了新宗主一事是確定的之外,其它事都沒有定論。”
“你是讓我進一步確認這些消息?”
嶽峰回笑了笑道:“這事關聯盟對五訣宗和厲陰宗的態度,所以才會讓我來打聽此事。不過如此機密的消息顯然不是我等隨隨便便就可以獲得的,你隻需借助與年輕弟子相熟之便,盡力而為就是。”
嶽峰回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方勝一直在創造驚喜,他希望方勝能再讓他驚喜一次。
方勝心道,我和五訣宗的弟子是熟,不過好像是敵人間的那種熟,自他贏了宋飛之後,就連那個前世啞巴劉子恒都不怎麽理他了。不過他還是笑著應承下來:“好,我試試吧。”
嶽峰回正準備離開,方勝心中忽地一動,問道:“前輩,你可知那三個人都叫什麽名字?”
嶽峰回皺起了眉頭,想了想才道:“這個卻不好辦,據說那狂雷道尊早年時一直狂雷道人自居,也沒人知道他的俗名,那玄陰天魔的名字就更沒人知道了,他成名時便被稱玄陰天魔,據說在厲陰宗方圓萬裏內玄陰天魔四字有止小兒夜啼之效。至於五訣宗現任宗主的名字,這個我倒不陌生,他姓陸名沉璧。”
方勝心中一震,臉上卻不露聲色,隻道:“我記著了,有機會一定會問的。”
方勝是問了,但是他問的卻不是五訣宗的年輕人,而是牢裏那個老頭子。
這天晚上他再次來到地牢,打定了主意速戰速決,如果再有一次昨晚的經曆他還不如死了算了。
方勝完全沒想到,他剛一進入牢房,那老頭子竟主動開了口。
“你來了。”
“老前輩,你是和我說話?”
那老頭根本不費話,直接問道:“你是哪個門派的弟子?”
方勝看那老頭子說話時胸腹都不帶動一動的,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不過還是應道:“弟子是散修聯盟的盟衛長。”
“散修?你丹田裏的靈獸是什麽,從何處所得?”
方勝心說反正都被你看過了,也沒必要瞞了,大方地道:“那是雲妖,是我從一個叫靈霧澤的地方偶然得到的。”
“雲妖?靈霧澤?”老頭子沉吟起來。
方勝暗笑,心說,你不知道就對了。
也不知那老頭想通沒有,看向方勝,又問道:“你說你想與五訣宗作對?”
“嗯!”方勝點頭鄭重道。
“那你快點提升境界到結丹期,然後想辦法尋找冰魄真精去吧。找到之後來救我,老夫一年所為,勝你努力一世!”說這些話的時候,老頭有著說不出的自信。
然而老頭子卻不知道,他這話正好刺激了方勝,方勝本就是不信邪的人,這老頭子這麽說明擺著看不起他。方勝心道,你怎麽就知道結丹期就是我這輩子的終點,你怎麽就知道我努力一世不及你一年所為。
沉默了一會,方勝暗想,犯不著和一個階下囚較勁,抬頭問道:“那什麽冰魄真精非得結丹期修士才能拿嗎?”
“冰靈根的築基後期修士也勉強可以,可惜你不是。”
方勝忽地一樂,不動聲色道:“那您老可慢慢等吧,雖然我看起來年輕,但是我已經二百五十多歲了,壽元已經過了一半,估計這輩子都難結丹了。”
那老頭明顯一怔,目光也不再那麽堅定了。
方勝笑道:“除了找到冰魄真精外就沒別的辦法救你出去嗎?比如說我直接把這麵牆拆了,帶你出去;或者是我幫你叫朋友;再不行我幫你偷鑰匙。”
那老頭平靜道:“隻有找到冰魄真精這一個辦法。”
相對來說方勝的性子算急的,且不說能不能找到冰魄真精,光到結丹期都得等到啥時候,他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直到這時方勝才顧得上問嶽峰回拜托他的事,試探著道:“我記得第一次來的時候你說你姓陳,而且那個陸沉璧好像害了你。我今天才知道,陸沉璧就是五訣宗的現任宗主。那麽,你到底是誰呢,狂雷道尊,玄陰天魔?還是別的什麽人?”
老頭木無表情地看了方勝一眼,道:“老夫陳天淳。”
方勝“噢”了一聲,然後道:“那好吧,我會努力提升境界,爭取早日找到冰魄真精來救你,希望你能堅持到那時候。我最遲三天後就會離開渺雲山,剩下的這兩天就不來了。”
“嗯,你走吧。”
馭著銀河往回飛著,方勝是真沒打算短時間內再回來。不過直到快來到隧道盡頭時,方勝才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那老頭說他叫陳天淳,這豈不是跟什麽都沒說一樣?天知道陳天淳是不是狂雷道尊或者玄陰天魔,還是真的另有其人。感情還是被這老頭子耍了,想到這方勝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都成死囚了,竟然還敢算計他!
直到回到屋裏方勝才總算消了氣,心說一個被焚血鏈困了這麽多年的人內心不知得陰暗成啥樣,還是不要和這種可憐人較真了。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天晚上胡妖兒竟然一直在等他。方勝一回來小丫頭就纏著他問他去哪了,他解釋得不清不楚,胡妖兒就笑著說,那好吧,明天我去問彩畫姐姐,你肯定是去了她們屋。
方勝連忙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別跟著我添亂了,最後隻得說了實話,不過卻把重點放在了那隧道多黑多可怕,牢裏的老頭多難看多恐怖上。
他越是這麽說,胡妖兒就越是覺得方勝不想讓她去看,於是她就越想去。方勝如果不答應她她就又是捏方勝的鼻子又是撓他的癢癢,不讓方勝睡覺……
最後實在受不了了,方勝隻得答應下來。
次日白天一直很平靜,晚上方勝先把胡妖兒哄睡了,心說如果小丫頭半夜起不來就正好不用去。誰知道胡妖兒根本就不睡,閉上眼躺一會就要翻個身,問方勝啥時候了。
就這麽折騰到半夜,方勝終於決定帶胡妖兒走一趟。臨出門時,方勝讓胡妖兒把還虛葫變了出來,等她藏進還虛葫中這才動身。
胡妖兒這本事是在竹樓一役重新領悟的,現在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倒是挺樂觀。
那老頭子並未嚇到胡妖兒,反而是胡妖兒把他嚇到了。總之,方勝和胡妖兒在牢裏呆了半個晚上之後,老頭子對方勝的態度又有了微妙的變化。
第三天晚上,兄妹倆又去了。
臨走之時,方勝告訴老頭,明天他們就要下山了,短時間內肯定不會再來了。
胡妖兒認真地說著“老爺爺再見”,然後被方勝硬塞進了洞,就在方勝半個身子都鑽進洞中之時,那老頭忽然開了口。
“你且回來。”
“前輩有何吩咐?”方勝不得不退回牢中,又伸手把胡妖兒抱了回來。
“我教你幾句法訣,你牢牢記住……”那老頭根本不管方勝還在疑惑,直接念了出來。
半晌念完,老頭問道:“記好了?”
“全記住了。這好像是開啟禁製的法訣吧?”
“嗯。我再給你說一條路徑,直通我最後的隱居之地,剛才的法訣就是打開我隱居之地的禁製的。不過這麽多年了,已經有人進去了也說不定。能得到多少,就看你的福分了……”
方勝將老頭說的路牢牢記下,最後又問了個很白癡的問題:“敢問前輩,裏麵有攻性寶器嗎?”
老頭笑了好一會才緩緩閉上了眼,輕聲道:“你們走吧。”
次日下午四大宗門加上散修聯盟的修士謝過了五訣宗的款待,然後就一起下了山,直到這個時候方勝才去找尹彩畫姐妹要虹鯢。
尹彩畫笑道:“我們還以為你忘了呢。”
“嘿嘿,忘了我也得追到景天宗要去。”
“哪,給你,小氣鬼!”
等方勝將八條虹鯢全接過來,麵無愧色地裝進儲物袋中,問道:“你們有何打算?”
“還能有什麽打算,會宗門唄。”尹彩畫道。
“那好吧,你們好好修行。我走了,有機會會去看你們的。”
“嗯,方大哥你也保重。”尹彩畫認真道。
方勝看了尹彩琴一眼,這丫頭馬上低下了頭,訥訥道:“那個……”
方勝心說,怎麽還害羞起來了,莫非她對自己有意思?
“那個,方大哥,你可得記著把虹鯢和銀河全帶來。”尹彩琴臉紅道。
方勝差點一頭栽下去,尷尬道:“好,我知道了,你們保重。”說完扭頭便走,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嶽峰回一直離老遠看著呢,見方勝回到,語重心長道:“尹彩琴是個好姑娘,資質也不錯,如果撇開門戶之見,倒是一個好道侶。”
方勝恨不得把嶽峰回的嘴堵上,忙道:“對了前輩,恕晚輩無能,並未打聽到你說的消息。”
“沒事,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回去吧,得好好商量一下你在聯盟中的職位的事。”
“好。”
一旦下得山來,方勝不由心懷大暢,在五訣宗這樣的大派裏實在太壓抑了。
回到聯盟駐地後嶽峰回就走匯報情況去了,同時也商議方勝的事。自己的未來卻無法把握在自己手中,對此方勝十分無奈,好在即使上頭會把他安在一個不喜歡的職位上,由於散修聯盟的鬆散性,他也可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應付差事,甚至撂挑子走人。
然後方勝的盟章就被要了去,等再還回來時,他的盟章還是藍色,但是不知用什麽方法被渡上了十二條金邊。
直到將神識探進去,他才知道這已不是他原來的盟章。
原盟章的所有內容全被寫了進去,但是卻多了一項“特殊功跡”和一項“核心理由”出來。
特殊功跡裏寫的自然是他在本屆浮光會上的表現,不過讓他想不到的是,在雷雲峰上戰勝宋飛一事竟然也被寫了進去。這時候他才知道,那次切磋也算是各大勢力之間的較量,他能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勝了一個雷靈根修士,也算是對聯盟有功了。
核心理由裏寫的就較為簡單了,僅“遁法超群,戰力遠超同儕”十個字。
然後由嶽峰回親自在暗中保護著他,方勝離開了子規城。
因為此時有人追殺他,所以他也沒接任務,倒也沒人說他。
讓方勝沒想到的是,以嶽峰回的隱匿能力,他們向北走了半個月也沒能把幽魂宗的那倆修士引出來,方勝不由懷疑,是不是那兩個人已經放棄了。
畢竟在沒得到銀河之前那倆人還有希望追上他,而看了他在浮光會上的表現之後,他們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方勝暫時放下心來,每到一處地方都不忘打聽玉漱的消息,就這麽向北一直走了兩個月,方勝鄭重謝過嶽峰回,讓嶽峰回回去了。
方勝這時已經徹底放了心,他不認為那兩個幽魂宗修士有那麽好的本事可以騙嶽峰回兩個月,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沒追來。
方勝繼續實施他尋找玉漱的計劃,不過到底還記著子規城那幾個老前輩的叮囑,於是第一次進了聯盟的一個分部,準備接些簡單的任務來做。
一下子,他知道了盟章被渡上金邊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