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放下所有（3）

    三日後。第一小說

    清風幻境的雨，下了整整三日。

    躊躇一片，哀傷一片，總是有那種永遠都揮之不去的情感繚繞在身邊，如同冰涼的水，冰涼的雨，冰涼的淚。

    嘩啦啦，嘩啦啦。

    這種動聽的聲音觸動心弦，如亂麻，紊亂。

    “柒菲，該是，出發的時候了。”

    心燼扶住柒菲的肩膀，柒菲從思緒中掙脫出來，才知道方才望著窗外的愁雨失了神傷了心。至於為什麽，柒菲問自己，卻無從找到答案。捫心自問，自己到底實在追尋著什麽，亦或是想念著什麽？就像是一塊沉重的石頭讓自己放不下，卻隻能忍受著沉重帶來的痛苦，心燼感覺除了柒菲的哀傷：是她前世愛人給她的痛苦吧這種痛苦，甚至是時間都無法撫平的傷痕，而在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原委的時候，她做為當事人，卻毫不知情。

    陸心燼想到這裏，心如刀絞。

    總覺得柒菲的痛苦總是與自己脫離不了幹係，明知道她內心深處還愛著一個人，卻沒有勇氣告訴她事情的真相，心燼有事嘲笑自己是個懦夫，或許他本身也有著顯而易見的苦衷：他這麽的愛著柒菲，若是告訴了柒菲一切，柒菲想起了曾經的往事，會選擇那個魔頭，還是選擇自己呢？

    顯而易見的問題。

    他和柒菲的感情，又怎麽能夠有血帝和她的感情唯美淒涼？

    心燼害怕，害怕失去柒菲，更害怕柒菲的心靈上會產生痛苦，而柒菲的心，卻時時刻刻糾結在痛苦之中難以掙脫。

    “心燼，我的心中，到底是在空缺著什麽東西呢？”柒菲失神著，不經意間的一個問題卻讓心燼難以啟齒：柒菲這樣問他，叫他如何開口是好？難道說：她心中空缺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前世愛人麽？！

    “我我不知道”

    心燼支吾著，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欺騙了柒菲，他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柒菲心中的空缺記憶，但是心燼愛她。

    他不希望失去她。

    “傻瓜”柒菲失神的望著窗外的雨，黯然道：“自己的心就如同窗外的雨一般空曠，唉，今天到底是怎麽了？總覺得有一種事情要發生一樣，自己不想去想他，卻又忍不住思念我到底是怎麽了？”

    “柒菲，是因為是因為你太累了吧？”心燼真的不忍心聽下去，柒菲的話語中帶著深沉和憂鬱，自己又怎麽能夠這樣狠心的麵對殘酷現實呢？！自己的心中，此刻似乎比柒菲還要糾結。

    假若告訴她事情的真相她還會愛我嗎？根本不會！

    再者說葉小焉前輩也曾經警告過自己，千萬不要將事情的真相告訴她，似乎在暗示著如果喚醒了柒菲封存的記憶的話，估計柒菲就會在靈魂上徹徹底底的崩潰掉從而不能自拔，馬上就會蛻變成滅世界神靈，這種毀滅性的打擊，心燼是絕對不容許的。

    窗外的雨，仍舊在下。

    “心燼，你說，我們要麵對著的魔頭是什麽樣子？你們口口聲聲說今天就要去那個望仙城對抗第三滅世界神了，可是就隻有我一個人沒有真正的跟他麵對麵過，似乎那天回來我在時空當中受不了什麽打擊昏死了過去，以至於毫不知情，心燼，我有種害怕的感覺那魔頭凶猛麽？可怕麽？長的什麽樣子？是不是我們有可能全都死在那裏？”

    “也許吧。”心燼回答的很客觀，盡管他也不想麵對這個現實：“他的樣子跟我們常人沒有什麽差別，隻是眼睛和頭發都是火紅色的而已，他很凶殘，因為他是滅世界神靈至於我們的性命我說不好，葉小焉前輩也說不好，天叔同樣也說不好。我們的決戰，有可能全軍覆沒。小焉前輩說：這是眾神的審判之日，也是生存或毀滅之門的抉擇。”

    “生存毀滅。”

    柒菲自語：“似乎你們多多少少知道的總是比我多一些，我總有一種被蒙蔽的意思，滅世界神靈我還從未見到過他的影子呢心燼啊，那個魔頭到底是誰呀？每一個滅世界神靈都是天人的褪變，我怎麽不記得，有這樣一個天人呢？”

    “呃”心燼支吾著：“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們都是初來乍到吧，隻有風殤大人耿天還有葉前輩知道這些事情，我們身為天人的一部分，打敗魔頭少不了我們，隻要照著他們的指示做就可以了吧。”

    “但願事情會是這般的簡單吧。”

    柒菲歎了一口氣，轉瞬間換做了溫柔的笑臉，因為，她從搖曳的秋雨當中，感受到了一絲幸福的哀傷：是啊看著愁雨，她好像對自己的人生豁達了，即便是再過一些時刻之後自己就要去送死，然而現在可以說是生死無憾了：因為，她擁有了自己最愛的人，至少，是這輩子最最愛著的人：陸心燼。

    柒菲心中洋溢出溫暖的感覺，她下意識的牽住心燼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感受著他的溫暖：自己從第一眼看見心燼的時候，總覺著這個人是那麽的傻，又那麽的天真，認為他總覺得能把世間的一切變得很容易似的，最後還不是栽了跟頭，當時自己死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愛上這樣一個大大咧咧的臭小子，根本就沒有往這個地方上去想，心燼在那時候，充其量也隻是自己的好朋友而已，但是經過了歲月的磨合，柒菲再也不能夠欺騙自己了：當自己意識到自己有喜歡他的傾向而想要去糾正的時候已經晚了：因為柒菲，已經深深的愛上了他。

    這愛情，不管是對是錯吧，至少柒菲愛的無怨無悔，即便是內心深處有著一種空缺，有著一種失去什麽的痛苦，但是心燼仍然是自己生命中不可替代的一部分呐！愁雨中，柒菲似乎坦然了。

    然而愁雨終歸是愁雨，不光讓柒菲看清了自己的心靈，更讓柒菲，感覺到了心的寒冷。

    是啊寒冷。

    柒菲意識到了自己內心的空缺到底是有多可怕！她這樣的深愛著心燼，她與心燼的愛情至少也可以是海枯石爛的，然而，即便是這樣的深刻感情仍然不可以磨滅那種空缺記憶帶給她的絕對痛苦！可見那內心空缺到底有多可怕！多可怕！

    淅淅瀝瀝的雨，淋透了柒菲的心。

    “柒菲”

    心燼感受到了她內心的顫抖，安慰著她：“放下所有吧。”

    “放下所有？”

    “是的。”心燼神傷：“如今，我們所惦念的一切一切，就算是自我深處再怎麽重大的悲傷或者渴望，但是我們天人最終的宿命是什麽，大家的心中都很清楚——葉小焉前輩的話讓我很受感觸：我們就是為了贖罪而存活在這個世上的，天道是仁慈的，雖然讓我們擁有了殘酷的悲劇，但是他們至少賜給了我們在虛無之海時所渴望的生命，天道每個輪回要淨化一次，所以我們，必定要當作他的犧牲品。看似可悲我們卻不得不做。”

    “你說的對。”

    “所以啊，與其在這裏悲傷，不如將它們全部放下，在麵對黑暗之前，把愛放下，把恨放下，把血腥的決戰當做一場劇本演繹下來吧生存和毀滅的門打開，無論生存或者毀滅，空間，不都還在繁衍著麽？”

    “放下所有”

    柒菲閉上了眼睛。

    “柒菲”

    心燼俯下身子，對著柒菲的額頭，刻了一吻：“這可能是活著的對你的最後的愛了柒菲，我愛你愛過之後，讓我們放下所有吧。”

    清風幻境瞬間蛻變了，愁雨也淹沒了所有，幻境徹底的崩塌下去。

    心燼和柒菲，柔情依舊。

    “天下的生靈們。”

    茫茫天際，響徹起葉小焉的聲音。

    “請你們祈禱吧與黑暗決戰的時刻，到來了”

    “時間到了。”

    心燼放開柒菲，溫柔依舊：“放下所有，是生是死，順其自然吧。”

    ‘嗯’

    柒菲笑著，點了點頭。

    天下的生靈都搖曳著，似乎發出了低聲的禱告，響徹了整個人間。

    六道奇異的光芒，美麗而深沉，在所有生命的祈禱之中，向著望仙城的方向！

    似流星，似淚光，似空空的惆悵！

    紮向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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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都不要想了吧？

    流逝在蒼穹之中的柒菲釋然，歎著風景，哭著紅塵。

    前方，等待她的，又將是什麽呢？

    望仙城，蕭瑟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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