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來自遠方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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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2來自遠方的召喚

    金色的光芒劃破了黑暗的大廳。

    奧林安德的表情有些凝重:“大廳裏兩具幹屍的位置都變動過了,而且地上多了很多細小的抓痕。”他跺跺腳,示意謝安羽看他所站的地方。謝安羽沒有留心過之前的地麵是怎樣,但現在所見的水磨石地麵確實傷痕累累。那些白色的痕跡不深,卻很密集,仿佛是某種有著細小利爪的生物留下的。

    “老鼠?”謝安羽想起在發現花壇下的地下室時,奧林安德曾非常篤定地告訴她那下麵有什麽活物。但老鼠放著門診大廳裏兩塊肉幹不吃,非要去費力打開查爾斯的大腦做什麽?這老鼠變異的吧。內心吐槽一句之後,發現似乎還真有這個可能性,畢竟名井綜合醫院是山與鳥保潔公司的秘密據點之一,實驗用的小白鼠被喪屍病毒感染不要太正常。念及至此,謝安羽召喚出充能槍,做好隨時開始戰鬥的準備。

    隱晦地看了一眼謝安羽手中的槍械,奧林安德抬手,“啪”的一下,門診大廳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不甚明朗的藍綠色led燈光從玻璃大門投射進來,映照在奧林安德的臉上,多少顯得他的表情有些詭譎妖異。他食指貼上嘴唇,讓謝安羽把差點就要脫口而出的不滿和疑惑咽下。然後他點了點某個方向:“看那邊。”

    手所指的是一個光線幾乎照射不到的昏暗角落,可是在那一小塊黑暗的區域中,卻閃爍著兩點綠芒!

    “有人正在偷窺我們呢。”奧林安德湊近謝安羽的耳邊,小聲說,“當然很大可能它不是人。”

    昏暗角落裏,一個翻到的輪椅後麵,某種生物正如奧林安德所說,死死地用自己泛著瑩綠色光芒的雙瞳緊緊盯著這三個不打招呼就闖入它覓食領域的陌生人類。光線突然暗下來時它迷茫過,警惕過,但更多的是止不住的喜悅,愚蠢的人類總在自己作死,就他們那種可憐的視力在昏暗的環境裏怎麽可能是自己的對手!

    這三個人類看起來肥瘦適宜,正好可以當作儲備糧。好久沒有吃到如此美味可口的肉了,想不到今天竟然一次遇到了四隻。它舔舔嘴唇,將快要流到地上的涎液吸溜回去。涎液很寶貴,可不能白白浪費在這種地方。

    剛才飽食一頓的胃現在還有些漲漲的,正好可以把狩獵當成一種消食活動。還是人類的肢體好吃,不像同伴們的肉,又柴毛又多,鋼針一樣的毛吞到胃裏難消化不說還特別沒有營養——之前它們被困在地下實驗室,吃光了一切可以吃的東西後,它們開始互相攻擊,就如同被關在罐子裏的蠱蟲一般。隻有最強大的才能存活下來。

    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個同伴,漸漸的,它發現自己似乎比以前更加容易感到饑餓了,可同時也更加強壯了,甚至涎液都有了腐蝕一切的能力!

    它為自己這樣的改變欣喜不已。

    食物,它渴求更多的食物!它突然感謝起幾乎完全密閉的環境來,一、二、三……它數著身邊的食物,涎液止不住地流了出來。地板被腐蝕而冒起的白煙模糊了它扭曲的笑容。

    可漸漸的身邊還存活著的同伴無一不是進化出了強大的能力,它的腐蝕涎液一開始還能稱王稱霸,到後來就慢慢式微起來。

    它感覺到同伴們看向自己的眼神變了,從最初的敬畏變成了現在的不屑。它覺得它們看著自己就好像是看著一塊躺平在砧板上的肥肉,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什麽時候下口才不會被崩了牙。

    吃人者,恒被人吃。

    這個認知讓它恐慌不已,它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四處噴濺自己的涎液,企圖腐蝕出一條生路。

    涎液沒有腐蝕出生路,卻破壞了電路。黑暗瞬間統治了整個世界,此前一直運作的換氣扇也停止了工作。

    絕望的分子開始在不斷升溫的空氣中發酵。飛濺的血液,惡臭,悲切的哀鳴無一不在刺激著它脆弱的神經。所有存活著的同伴們開始失去理智,胡亂攻擊身邊任何能看得見感知的到的生物。

    它的腿上和背上受到了攻擊,油光水滑的毛皮被燒禿了一塊,它自己甚至都能聞到來自背上的血肉被灼燒焦糊的味道。

    就要死了嗎?

    它剛準備認命,頭頂上突然傳來劇烈震動,窒息感陡然消失,大量新鮮的空氣隨著頭頂的絲絲陽光鑽進幽暗的地下室。它的鼻子動了動,貪婪地吸收著一切:濕潤的泥土、快要開敗的花朵、還有……久違的人類的血肉。

    沒過多久,擊破穹頂的東西被挪動開了,一個尖細的女高音從上方傳來:“天啊,林菀快來看,這裏有個地下室!”

    它簡直要為之傾倒,這個聲音……聽起來就很好吃。

    一大波食物正在靠近,每一個都是那麽的美味,哦,除了一個小屁孩兒之外。尤其是那個把土踢下來的妹子,身上散發出來的信息素是它一生中從未見過的,簡直如迷/情/劑一般勾引著它去品嚐。

    肚子最柔軟,大腿肌肉結實,當然,當然,最好吃的當然還是腦子!

    它和同伴們悉悉索索商討著,前一刻的你死我活都不重要了,它們隻想分食了眼前的美味girl。

    幾近黃昏的時候,它們終於沿著用爪子刨出來的牆壁上的“階梯”竄出了穹頂的破洞。可是就在爬出洞口的瞬間,它們不約而同的感應到了來自遠方的一種召喚。不是聲音,它不知道要怎麽形容,就好像是一種腦電波,一種特殊磁場,直達意識深處。那個信息召喚它們集合,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不少夥伴都選擇了聽從,而另一些較為弱小地看著強大的夥伴離去,也就都失去了主心骨,要麽跟隨著離開,要麽逃竄去了別的地方。

    隻有它,拖著急需補充營養的殘破身軀遊蕩在這間醫院中,垂涎著美味的妹子久久不肯離去。也是它運氣好,天無絕人之路,在餓的兩眼發昏之際,它突然看到一個小鬼頭從走廊中跑過。尾隨上去,發現他正一臉茫然地開開關關一扇大門。隔著老遠,它就能聞見小孩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鬱香味。它躲在暗處伺機偷襲,它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麽有耐心過。終於,機會來了,孩子終於放棄了研究眼前的大門,嘟嘟囔囔自言自語地往回走,而它則趁機從高處躍下,一口涎液噴到孩子的臉上,令他無比痛苦的死去,甚至因為聲帶被腐蝕壞了,連慘叫都發不出來。

    小孩子的血肉剛一溶入口中,它就像是吸食到了久違的毒/品,那種心醉神迷的感覺,無法準確的用言語形容。尤其是吃掉那個孩子大腦之後,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了,胃裏像是燃起了一團火焰,然後火焰燒遍全身。它覺得自己更加強壯了,噴出的涎液足以熔穿地殼直達地心。飽餐一頓的它想起似乎在一樓大廳還有兩句幹屍——現在的它當然對肉幹沒什麽興趣,但說不定他們的大腦也很美味呢!

    結果它失望了。兩具幹屍的大腦竟然都空空如也,也不知道是被什麽人捷足先登了。

    它懷著一肚子怨氣藏身在暗處舔舐傷口,舔著舔著,鼻翼微微一動,好吃的糧食自己過來了!進門了!關燈了!男糧食跟女糧食說了句什麽,女糧食突然對著自己舉起了槍!

    一種強烈的危機感毫無預警地冒了出來。它認識那把槍。那把槍下的冤魂不計其數,無數比它強大許多的人類,怪物,同伴,都死在了那一束束絢爛的光芒之下!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它橫下心,口中迅速分泌出鬼見鬼愁的涎液,後肢發力,奮勇一躍!

    於此同時,金色的光芒劃破了黑暗的大廳。

    眼前的世界分裂成了兩半,金色光芒從它的大張的嘴裏穿進,撕裂了它的身軀,最後從尾部穿出,腦漿血液內髒腸子和尚未消化完全的食物垮了一地。

    它的內心是後悔的。

    為什麽當初沒有在逃出洞口的時候聽從那個來自遠方的召喚呢?

    隻是現在再怎麽後悔都沒有用了,它隻能用最後一絲彌留的意識看著食物們開燈後走近,女食物依然沒有放鬆警惕地舉著槍瞄準它,帶著一臉嫌惡的表情嘖了一聲,對剛剛那個跟她說話的男食物說:“你看這隻老鼠,好惡心,剛剛還想向我們噴口水。”

    那才不是口水,你這愚蠢的食物!

    它想要咆哮,最後卻連一聲吱吱都沒有發出來,眼神渙散,不甘卻無能為力地死去。

    “你看我就說是老鼠,丁玲玲還非得跟我爭。不過這老鼠個頭還真夠大的。”奧林安德饒有興趣地看著被腐蝕的開始冒煙的水磨石地麵,不斷摩挲下巴。看他躍躍欲試的表情,似乎是想要把老鼠的涎液打包帶走。

    謝安羽注意到他的異樣,臉上的嫌棄更加明顯了:“奧林安德,你千萬不要讓我覺得你比這隻會吐口水的老鼠還要惡心。”說話間,她無意掃向地麵,在那一堆模糊血肉中,她看到了一根人類的手指,細細小小,骨節分明,並不像是成年人的。

    她突然幹嘔了一下。

    邁克關切的視線立即迎上來:“沒事吧,媽媽?”

    謝安羽搖頭:“我們還是先去陳醫生的辦公室吧……對了,這家夥不會還有同伴吧?”

    奧林安德已經開始研究被劈成兩半的鼠頭了。唾液腺在哪兒?他抓耳撓腮,最終在久久得不到回應耐心耗盡拉著邁克就要離開的謝安羽按下電梯鍵的時候,他才宣告放棄,趕在電梯門關閉前追上了兩人。奧林安德顯然不大高興,他看著謝安羽按下九鍵,電梯門緩緩關閉,有些不滿地說:“剛剛是我提醒了你,然後你轉過身就把我扔下了?”

    “我要是想把你扔下就不會特意按著開門鍵等你過來了。說真的,那些口水就算你真有辦法收集起來也派不上大用場,倒不如趕緊去陳醫生辦公室把【劣質的下品定神散】找到,隻要雷古勒斯醒了,高精尖武器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謝安羽舉了舉手中的充能槍。托林侯這個大嘴巴的福,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有這麽把神奇的“水槍”——當然,眾人知道的更多的是林侯也曾有過一把,而他又拿著充能槍完成了多少不可思議的壯舉。

    “……”這一次,奧林安德的視線終於不加掩飾地落在充能槍上了,“能給我看看嗎?我有點好奇。”他突然說。

    這並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謝安羽沒有拒絕,直接把充能槍槍/口一轉,遞了過去。

    奧林安德修長的手指輕輕滑過充能槍的稀有合金槍/管,感歎了一聲:“真是美妙的結構。”他像是西部電影裏的牛仔一樣炫酷地轉著槍,最後槍/口停下來的時候卻是正好對準了謝安羽!

    麵對謝安羽疑問的視線,奧林安德卻隻是笑著,完全沒有要挪開槍/口的意圖。

    空氣一陣扭曲,甚至能聽見極為細微的爆鳴聲,一個人擋在了謝安羽身前。

    “嗬嗬,隻是個玩笑而已,邁克不需要這麽仇視地看著我吧。”奧林安德突然一笑,緩和了電梯內劍拔弩張的氣氛。就像謝安羽剛才那樣,他同樣調轉槍/口,示意自己毫無攻擊意圖地把充能槍還了回去,最後還笑著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

    謝安羽低頭檢查充能槍,看似不經意地說:“邁克,以後如果再有人拿槍對準我,別瞬移到我麵前了,你應該瞬移去凶徒身後,直接給他一板磚。尤其是這種說著什麽‘我隻是開個玩笑’的,明顯是腦袋壞掉了,需要被人揍醒。”

    “叮”的一聲,電梯抵達九樓。電梯門開啟的瞬間,謝安羽迅速舉槍。金色光滿幾乎是擦著奧林安德擊中了他身後樓梯間裏的一隻高度腐爛的喪屍。

    “喏,威力很大,所以以後少開這種玩笑。”謝安羽眯眼笑笑,拉著依然憤怒地盯著他的邁克走出了電梯。

    金色光芒擦過的灼熱感似乎還停留在頸邊。奧林安德怔了一秒,旋即嘴角微翹,雙手插/進口袋,把搜索喪屍護士的晶石碎片時自花壇裏撿到的一隻裝有不少細沙的玻璃管往口袋深處掖了掖,快步跟了上去。

    一路上倒是沒有再遇到什麽阻礙,一行三人順利找到了陳醫生的辦公室。謝安羽做手勢製止直接就想往裏衝的奧林安德:“淡定小夥子,深呼吸,讓我們用正確的方式開門。”說完,她還真的深呼吸一口氣,表情做作地就像那些所謂的養生專家。“ok,三、二、一。”謝安羽開門。

    電影裏那種開啟寶藏大門後金光閃耀的五毛特效當然是沒有的。但三人看著陳醫生的藏品還是呆愣了好久。

    半晌,奧林安德聽到自己聲音響起,飄忽忽的,仿佛在夢裏一樣:“我現在極度後悔,當時為什麽沒有一腳踹開你們跟陳醫生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