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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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7地下

    它們如此執著於吃人是為了什麽?

    此話一出,除了那幾個早就知道真相的人之外,所有人的臉上幾乎都是大寫的懵逼二字。片刻之後,張猛的雷神之錘掉落在地,把水泥地麵砸開一個裂口的同時召喚回了大家的神智。

    “你被改造過了?在這裏?”林侯有些不可置信地發問,一邊問一邊還不加掩飾地上下打量謝安羽,似乎是在評估她哪兒被改造了。

    “不是這裏,是在保潔公司的總部,一艘船上。”那艘破舊軍艦上倒是也沒有標注著什麽保潔旗艦店之類的,但既然四個高層都在,那姑且就認定那艘軍艦是總部好了。

    最開始和別人一樣被鎮住的丁玲玲此時突然冷笑一聲,之前稍有發白的臉色又恢複了往常的高冷。她本來就細長高挑的眉毛揚的更高:“是啊,一艘船,我們也沒辦法去求證了不是,你有什麽辦法證明自己真的被抓去做人體實驗了,而不是知道密室裏可能有大量物資想去一探究竟嗎?”

    證明自己被抓去做人體實驗?謝安羽一時還真是找不到證據,就算傅靖雯有警局的內部消息,奧林安德據說也看過她的通緝令,但一來這兩人本來就是跟她一隊的,二來通緝令這個東西說的不明不白的,搞不好還會引起獅子之心小隊不必要的警惕。

    “密室裏的物資,說到底,雷古勒斯他們帶出來了還不是得裝在我的【背包】裏,我有什麽好眼熱的。”

    “誰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

    丁玲玲的話剛說了一半,就被雷古勒斯製止了。她似乎有些不甘心,於是又收到了一個無聲的眼神警告。“隊長你就慣著她吧,反正在你心裏空間係異能者最高,丁滿也是,傅安安也是,你等著瞧,遲早有一天會吃虧的。”她雙手一插,扭著腰肢氣呼呼地到一邊的石凳上坐下了,頂著一張臭臉用手掌不斷地扇風。

    氣氛一下子就有些尷尬起來。

    礙於兩位當事人都在場,大家也都不好指責什麽,隻有林菀小小聲哼了一聲,手掌往嘴邊一豎,悄聲在謝安羽耳邊說:“別管她,聽說她好不容易擠掉競爭對手混上大公司的人事主管,結果還沒得意幾天,末世就來了,我們都受過她的臭脾氣。”

    謝安羽自然是不會對丁玲玲的譏諷放在心上,上輩子比這難聽多了的話都聽過。唯一不同的是,上輩子她隻能默默接受,甚至還會蹲到誰也找不到的角落裏去哭,這輩子,她同樣管不住別人的嘴,但可以管住自己的手——丁玲玲的異能對她來說不是必需品,反過來就很難說了。

    經過丁玲玲的一鬧騰,本來還在猶豫不決的雷古勒斯隻好同意了謝安羽的要求——下屬製造的裂痕,隻能由他這個隊長在條件上傾斜以做出彌補。他稍微對隊伍做了一下調整,探索的隊伍中不僅多了謝安羽和邁克,還多了一個林侯。

    “yes!”林侯握拳,壓壓腿,一副恨不得一聲令下立即衝進去的表情。

    每個人都從謝安羽那裏領取到了一份【下品止血散】、【劣質的下品定神散】和槍/支/彈/夾。張猛隻領了藥劑,他表示還是自己的雷神之錘用的順手,而邁克自然是什麽都沒拿,有媽的孩子像個寶,不必和那些野草一般待遇。

    幾人選擇從d棟頂樓病案室裏發現的那個大洞進入,畢竟那裏看上去像一個正經通道。進入之前,雷古勒斯讓大家最後確認一遍裝備配置,再度強調道:“進入之後,我打頭陣,張猛殿後,林侯和奧林安德,你們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保護好我們的倉庫。”

    “沒問題!”林侯豎拇指。隻要讓他盡早拿到夢寐以求的充能槍,別說保護謝安羽了,就是讓他一路背著謝安羽在喪屍堆裏跳鬼步舞都沒問題。

    奧林安德倒是沒說話,也不知道是默認還是懷著什麽別的心思。

    雷古勒斯沒有再糾結這些細節,他衝張猛一頷首,右手掌心向上微微抬起,原先堵住洞口的廢料懸浮起了大半。等它們平穩地飛去牆角後,張猛一錘砸下,解決了剩餘的廢料。看似力敵千鈞,其實張猛的力道掌握的非常恰當,那些廢料被巨大的力量壓成了薄薄一層,水磨石地板卻沒有受到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進入夾層的瞬間,謝安羽腳步微微一頓,搓了搓雙臂上陡然升起的雞皮疙瘩,她深呼吸一口氣,舔舔幹澀的嘴唇,告訴自己,遊樂場什麽的,已經過去了,保潔公司現在已經是被那個傳聞中叼炸天的桑德拉老太婆追著打的喪家之犬。

    心細如發的壯漢張猛注意到她的異樣。“你還好吧?”婦女之友滿臉關切。

    “沒事。”

    張猛點點頭,手電在昏暗的窄徑裏上下左右照了一圈:“說實話,一踏進來我就覺得陰森森的,還特別壓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是的。夾層幾乎沒有光線。從手電的照射中看得出來,夾層的天花板上其實是有管狀照明燈的,但也許是密室內的電路因為不明原因遭到了破壞,它們甚至都不像恐怖電影裏那般苟延殘喘地閃爍一下,完全把照明的工作交給了腳踝處偶爾才會有一盞的瑩綠色應急燈。

    台階上時常會遇到一些碎屍,血液的鐵鏽味和腸子的腐爛臭氣在狹窄密閉的空間裏不斷蒸騰發酵,讓人恨不能把鼻子揪下來揣在口袋裏帶走才好。更多的時候,地上鋪著一層可疑的黃綠色粘液,腳踩上去仿佛是踩到了濃痰,稍不留神就會哧溜一下滑倒。萬幸的是前後都有人,夾層又很狹窄,隨便一撐牆壁就能避免自己一屁股坐進濃痰裏的惡心事件發生。

    當然,如果跌倒的時候手還下意識地撐了一下地,那就……

    林侯顯然不認為這樣單調的路途中會有什麽危險,“勞煩,讓讓,”他擠開奧林安德,湊到雷古勒斯身邊,“隊長,還有多久?”

    他問的當然不是還有多久到底,而是還有多久能抵達雷古勒斯提到的那塊繁星閃耀之地。

    “就快到了,我會提醒你的,但你要做好準備。”最後一句,雷古勒斯說的很是意味深長。

    “當然,時刻準備著!”

    林侯元氣十足。

    結果等看到那些充能槍的現狀之後,“十足”變成了“一足”。

    這一處的樓梯似乎是一處屠宰場。屠宰方式十分野蠻,既不是電暈,也不是抹脖,而是直接的用利齒將人攔腰咬成兩截。

    “這是那頭雙頭鱷魚幹的?”林侯側頭問謝安羽。

    “顯然不是,幾隻充能槍在如此狹窄的環境中沒有理由弄不死那頭變異鱷魚。”謝安羽的眉頭深深地皺起來,安撫不斷地往她身後躲的邁克之後,她嘖了一聲:“如果這家夥還躲在裏麵,我很懷疑我們的武力能不能壓製住它。”她想起在病案室裏發現的那個可憐的保潔公司員工的慘狀,對方手中的充能槍裏儲存的可是殺傷力更大的金色細沙,存量還很多,可即便是這樣,也無法改變最後被攔腰斬斷的結局。

    林侯摸了摸自己的小細腰,倒抽一口涼氣,然後把手電光線調到最亮,在那一堆因長期高溫而高度腐爛地肉塊裏尋找起充能槍來。

    很快,他發現了目標。

    幾隻充能槍亂無章法橫七豎八地插在惡心的黃綠色濃痰裏,槍身已經被腐蝕的不成樣子,隻有裝載著極少量白色細沙的玻璃管還完好無損。而且奇怪的是,比起那攤血肉,玻璃管上的粘液似乎更多一些,就好像是怪物對這些無法食用的東西興趣更加濃厚。

    林侯踟躇。

    伸手吧,惡心,並且不劃算。

    不伸手吧,那不是白來了。

    “隊長,你還能感應到哪兒有這種特殊金屬嗎?”

    “暫時沒有,不過這裏既然能屏蔽丁玲玲的【免費電話】,說不定深處也有些東西屏蔽了我對特殊金屬的感知。”雷古勒斯沉吟一聲,他手上的金屬表帶不斷變化形狀,“不過異能方麵倒是沒有被限製太多。”

    猶豫片刻,林侯不甘心地又問了一句:“那我們原路返回嗎?”

    “不出意外的話,是的。”

    雷古勒斯的話給林侯吃了定心丸,他決定暫時不去動惡心粘液裏那些含沙量少得可憐的玻璃管——反正隻是拿到玻璃管沒有槍械還是無法使用。先去密室深處查看,如果找不到更好的再說。

    也不知向下走了多久,雷古勒斯的腳步聲突然一變。他比了個手勢,停下腳步,跺了跺,不知為何,從這一級起,向下的台階從水泥材質變成了金屬的。

    這似乎是一個信號。

    一個枯燥的旅途終於要走到盡頭的信號。

    果不其然,沒走多遠,眾人眼前出現了一扇大門。造型非常眼熟。銀色的門麵上沾滿血漬,一隻斷手卡在門縫之中,五指猙獰地張開,宛如來自地獄的索命惡鬼。

    雷古勒斯手指平移,大門緩緩開啟,最後門框處的金屬拉長成細條,刺入牆壁中固定住了門開啟的寬度。手電往裏麵一照,普通手電的光線在這裏的穿透力非常不好:“我們到了。”

    這是一個地下秘密研究基地,占地麵積幾乎和它上方的名井綜合醫院一樣大,二十來米深。眾人就站在研究基地牆壁上的一個類似安全樓梯的裝置上。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在他們左手邊三五米的地方就有一個明顯是電梯的通道,隻不過因為電路損壞的原因,電梯早已停止運行,半合的門內隱隱可以看到一些殘肢。

    在距離他們很遠的地方有一束微弱的光線斜斜灑下,大約就是花壇中那個無意間被砸穿的大洞。

    幾個人沒有立即沿著安全樓梯下到實驗室裏去,而是屏住呼吸聽了聽。良久,張猛壓低聲音說道:“似乎沒有動靜。”

    謝安羽和林侯都鬆了一口氣。

    “正常,醫院裏那麽多美味食物,那隻怪物不大可能不出去覓食。”雷古勒斯分析。

    “然後呢?死在了陳醫生的異能裏?”這樣自然是皆大歡喜。

    沒想到雷古勒斯這次卻搖頭了:“它被召喚走了。”

    “召喚?”謝安羽微微提高音調重複了一遍。潛意識裏覺得這詞隻有從林氏兄妹口中蹦出來才不那麽違和。

    “我跟你們提到過的,那隻可以控製屍潮大軍的變異喪屍。我們推測它至少擁有兩種能力,一是召喚那些漫無目隨意遊蕩的喪屍去他身邊,另一種就是控製這些低等喪屍。這隻怪物八成被對方召喚走了——這些人的死法我很熟悉,在那些被屍潮覆蓋的地方,我見到過。”雷古勒斯耐心地跟她解釋。

    雷古勒斯末世前既不是法醫也不是過目不忘,為什麽會一眼就認出這些屍體的死法似曾相識?自然是因為他們死的太特別。牙口這麽好的喪屍不多見自是原因之一,但更主要的是,馬路上那些一抓一大把的常見喪屍咬人的原因是因為它們想要將體內的喪屍病毒傳染給健康人。被咬的人類死亡後它們就會停止施/虐行為去尋找下一個目標,而名井醫院裏的這些變異喪屍則不是,它們似乎更注重“吃”這個行為。

    吃能獲得什麽呢?

    雷古勒斯百思不得其解。普通喪屍也好,變異喪屍也好,它們的本質不過是一灘死肉,消化係統早已停止運行。變異喪屍吞噬普通喪屍是為了吃掉它們腦中的晶石從而產生更高的進化。

    那它們如此執著於吃人是為了什麽?

    喪屍護士利用查爾斯的血肉更新自己的畫麵閃現。

    人的體內……難道也有晶石?!

    “傅安安,問你件事。”

    “嗯?”

    “你既然曾被山與鳥保潔公司抓去做過人體實驗,應該會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很清楚,你的腦子裏,有晶石嗎?”

    他猝不及防的發問讓謝安羽一怔。

    看到謝安羽在昏暗光線下從驚訝到思考的臉色,無需她的回答,雷古勒斯已經知道了答案。所以在聽到謝安羽說“沒有”的時候,他笑的有些不屑,卻依然很有風度的沒有當場拆穿。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可我沒有騙你。我的腦袋裏確實沒有晶石。”達爾文是這方麵的專家,他已經對自己的腦袋研究過無數次,絕對不會出錯。原本謝安羽以為能在陳醫生大腦裏找到金色晶石是個例,但自從知道自己老爸是李剛後,謝安羽知道自己腦袋裏啥都沒有才是真·個例。

    講真,她都開始同情起達爾文來了,為科學奉獻了一生的瘋狂男人,結果卻在神功大成之際遇上了自己,現在想必是已經走火入魔了吧。

    “我沒有,不過你們就很難說了。”她攤開手掌,展現那顆來自陳醫生的饋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