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有恃無恐的奧林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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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有恃無恐的奧林安德
隨便你。
單單是謝安羽【背包】中的最後一輛汽車是不足以作為所有人的代步車的,謝安羽把丁滿生前寄存在她那裏的兩疊鈔票扔在特意清掃過的空地上時,看著小山般高大的物資堆,覺得是時候該去找輛旅遊小巴了。最好再讓雷古勒斯用異能給它整形一下,保證比虎鯊小隊的戰車拉風一百倍。
她率先將幾件大件兒的從小山堆裏拉出來,盡管如此,地上依然殘餘了不少被壓成歪瓜裂棗的物品。她看到丁玲玲心疼地撿起她那支冒著生命危險好不容易才從一戶人家中找到的美白淡斑精華液——現在那支精華液淒慘的就像是吐出了腸子——然後惡狠狠地瞪著她,額上的青筋都快要爆出來了。
“這鍋我不背,出來打喪屍還帶著護膚品的人才奇怪吧。”
“你懂什麽!在烈日下曝曬十幾天、不護膚不化妝,我這張臉還能看嗎,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丁玲玲撥拉著物資堆,把能找到的護膚品都珍而重之地收進自己隨身的小包裏,堅決不放在謝安羽的【背包】裏了。她自己心裏也清楚,這的確不是謝安羽的鍋,丁滿身死,這些鈔票一旦離開【背包】空間,就會立即失去效力恢複物品原本的樣子,擠壓和碰撞是不可避免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要指責謝安羽,誰讓她看起來就惹人嫌。
雷古勒斯有些好笑地給謝安羽解釋,每個首次進入瓊本基地的幸存者都會在基地門口附近的關卡進行檢查和登記,確認身份後,會發放一張類似身份證明一般的磁卡,以後不管是進出、或是在基地內部發放接受任務都需要用到這張磁卡,而磁卡上,是有照片的——這是為了避免有些異能者因為各種原因事故弄丟了磁卡,被別有用心之人頂替身份。說到這裏,雷古勒斯不繼續了,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告訴謝安羽後麵的內容可以自行想象。
稍微一怔,謝安羽搖搖頭,她從【背包】裏取出自陳醫生那裏掠奪來的晶石罐子:“你們在丁滿那裏的資產有多少來著?你們最好把地上這堆也數數,我不想以後因此生出嫌隙。”親兄弟明算帳,現在耽擱一些時間算清楚總好過日後撕破臉,並且在獲得了陳醫生豐厚遺產的情況下,謝安羽也不打算收丁滿的物資寄存費了,幾十顆晶石是小事,最後受益人也是她自己,斤斤計較這些微不足道的利益完全沒有必要。
雷古勒斯隨口報了個數,不夠精準,顯然是給了謝安羽部分讓利。他讓林侯等人幫忙整理物資,自己則盯著謝安羽看了好久,從她的手臂到依然帶著墨鏡的眼睛,最後有些不放心的問她:“失控的問題解決了?”
這個問題讓謝安羽實在難以回答,她也低眉看了看自己的左手,白皙光滑,完全看不出在幾個小時之前它還是那麽一副黑得就像刷了一層瀝青似的可怖模樣,並且在這些“瀝青”潮水般褪去之後,自己也確實沒有再漏出什麽物品,可這難道就代表自己完全擺脫黑霧的陰霾了?她皺著眉頭舉起一麵從醫院裏順手牽羊得來的小圓鏡,摘下墨鏡隻看了一眼,歎息一聲又放下了。
“你那種解決方法……我們能幫上忙嗎?”略微的遲疑之後,雷古勒斯問她。
可以,把丁滿的腦子給我。
謝安羽按捺住自己脫口而出的衝動,搖搖頭:“我再去問問奧林安德,隻有他最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林侯他們清點好了喊我一聲。”
樹蔭下,奧林安德沉默地盤腿而坐,他的手中無意識地掰著一根細長的樹枝,眼睛無神地看著遠方,但似乎又沒有焦點。這家夥看上去比之前更加不合群了。
也許是因為在地下研究室裏呆的時間最長,他受到黑霧的影響也是最久的,他是除了謝安羽之外最後一個恢複異能的。身體修複完畢之後他也沒喊人幫忙,還是眾人聽到從洞口傳來的槍響才意識到下麵有什麽事情發生了。謝安羽第一個衝過去——事後她想到那時的心情覺得自己簡直愚蠢的可笑:以奧林安德對生存的渴望程度怎麽可能因為疼痛難耐飲彈自盡?
“奧林安德?奧林安德?”她趴在洞口的呼喚沒有得到任何言語上的回應,有的隻是空曠的地下研究室內不斷回蕩的沉重腳步聲。謝安羽略有疑慮地和傅靖雯對視一眼,拖過消防水帶就往腰間係:“我下去看看。”
從旁伸出的一隻手攔住了她。是雷古勒斯。“你不適合,我們不能再失去唯一的倉庫了。”他的異能已經恢複大半,隻是一個念頭,一些細碎的金屬製品就從遙遠的門診大樓及其裙樓內隔空飛來,在他雙手附近相互溶解成團。他看了一眼謝安羽手中的充能槍,這還是不久前剛從她的瀝青臂下漏出來的:“我的異能絕對比你的武器好用,現在誰也不知道下麵發生了什麽,我不能讓你去冒險。”
“不,”拒絕的話剛說出口,謝安羽就察覺到雷古勒斯的眉頭微微一皺,她盡量放緩了語氣,為自己看似莽撞的決定作出解釋,“奧林安德他不會想看到你的,事實上我猜他連我也不想看到。你可以給他做做心理輔導,如果他還活著的話。”謝安羽把充能槍放在順手的地方,攥緊消防水帶,腳下一蹬,帶著泥土和草根一同落入地下實驗室。
停機坪內依然是昏暗的,光線從圍牆上方和門縫中漏進來,勉強將這一大片空照亮。謝安羽突然回想起末世前的某個夜晚,小區的聲控燈線路故障,她借著隔壁樓的燈光在昏暗樓梯間踽踽獨行的的情形。那滲人的卡白光線照射在身上的感覺莫名的和這一刻很像。
她努力的把不安甩出腦海,從腰間抽出充能槍雙手拿著,再度呼喚了一句:“奧林安德?”聲音在地下空間裏回蕩,仿佛是水麵上的層層波紋。
謝安羽沿著記憶中出口的大致方向走去,剛踏出了兩步,眼前的昏暗光線讓她意識到了什麽——門什麽時候變成虛掩著的了?她離開的時候明明還是鎖死的!
快步衝過去,果然被蠻力破壞的鎖孔上還殘留著火藥的味道與溫度。謝安羽鬆了一口氣。
但是心放下去了,憤怒卻不可抑止地升起了。
這就讓人很不爽了。
她能理解奧林安德不想讓人看到自己淒慘模樣的心情,事實上這種心情誰都有,沒有人願意把自己丟臉無助的樣子放在展廳裏順便打上幾束聚光燈,可是回答一聲很難嗎?向別人求助很難嗎?非得自己用槍破壞了門鎖從來路原路返回才能凸顯自己的自強自立?
拉開阻斷停機坪與研究所的大門,謝安羽果然看到在來時的樓梯上有一個疲憊不堪的身影,正端著一個大抽屜,艱難地向上行進著。跑近了,甚至能看到奧林安德沒踩上一截樓梯,那些由雷古勒斯的異能製造出來的臨時隔板就會因為不堪重負而凹陷下去。看的謝安羽那是一個心驚膽戰,別說是跑上去質問奧林安德了,甚至都不敢和他說話,生怕他一個呼吸重了連人帶抽屜的滾落下來。
好不容易等到奧林安德走完那段隨時將要崩塌的樓梯,謝安羽立即躥到他身邊,先是往抽屜裏一瞄,在看到抽屜裏滿是充能槍上使用的玻璃彈管和幾把他不知道從哪兒找出來的嶄新的充能槍後,微微一歎,口中的指責厭了下去——自己完全忘記了還有這回事,本來隻需要雷古勒斯輕輕一勾手就能帶上去的重物,現在卻要奧林安德這個瘦弱的家夥吃力地搬上去。
謝安羽放軟語氣:“你的異能恢複了?”
眼前的奧林安德就像是童話故事裏的那樣,當黑霧的詛咒褪去之後,又從癩/蛤/蟆變成了王子,不過是一個既不健壯又不富有的病懨懨的王子。除了身上披著的那件依然散發著惡臭氣息的衣服能證明之前他確實外貌可憎之外,從頭到腳,他的身上再也找不出一絲瑕疵,皮膚的細膩程度恐怕也隻有剛出生的嬰兒才能與之比擬——盡管一個男人有這樣的肌膚總會讓人覺得怪怪的。
奧林安德沒有停下腳步,膝蓋一頂,將手中的沉重抽屜往上抬了抬,輕輕地落下一個“嗯”字,似乎沒有多餘的力氣浪費在對話上似的。
“我幫你抬著?”謝安羽一邊說一邊就想伸手。
手還沒碰到抽屜,抽屜就移向了左邊。奧林安德警惕地看著她,仿佛一隻獅子在警告那些盯著它的晚餐的鬣狗:“這是我的。”
謝安羽一僵:“……我沒有要奪走的意思。我隻是看你搬得很費勁。”
奧林安德不回答,筆直地向上走去。
“所以你不呼喚我們而是選擇原路返回就是怕我們把這抽屜東西搶走了?”謝安羽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上麵一堆人的擔心就是那驢肝肺。
“不。”奧林安德依然惜字如金。
“那是為什麽?”
謝安羽再問,奧林安德就一聲不吭了。
直到他們一路從d棟頂層電梯移動到七樓時,奧林安德才回過身把抽屜往謝安羽手中一放,眼神掃過抽屜裏各式物品的數量後才盯著謝安羽的臉沉聲說:“拿好,我回來之後會數的。”
“……我想把這一抽屜東西都甩在你臉上怎麽辦?你這到底是唱的哪出,我怎麽就看不懂呢?”謝安羽不懂的地方多了,最大的困惑就是奧林安德那裏來的蜜汁自信,竟然跩成這樣,好像吃定自己不會生氣一樣。自己虧欠過他什麽嗎?謝安羽努力回想。
一條都想不出來。
不僅沒有虧欠,自己還幫了他一把。
難道是因為自己看到了他真實的樣子嗎?但那樣的話,怎麽想吃虧的人都應該是自己吧:誰願意把那種一想起來就會做惡夢的東西放在視網膜和潛意識記憶裏啊?
奧林安德並沒有把她的詰問過多的放在心上,他滿不在乎地看了謝安羽一眼,表情似笑非笑的:“隨便你,反正我又不會受傷。”
倒是忘了這點。謝安羽眯眼,難怪這家夥這麽肆無忌憚的。
奧林安德也沒讓苦力謝安羽多等,但謝安羽認為更可能是因為他怕自己偷走了充能槍才變得如此行動迅速。大約隻用了五分鍾,奧林安德便換了一身幹淨衣裳,盡管身上還殘留有一些淡淡的氣味,但在末世這種環境裏也不至於讓人覺得難以忍受。
他接過抽屜,眼神卻落在謝安羽腳邊:“你東西漏了。”
“嗯?”謝安羽低頭一看,立即心呼好險:落在她腳邊的不是別的,正是陳醫生腦袋裏挖出來的晶石,也是她擺脫變形成怪物的唯一解藥。她忙不迭地彎腰拾起,心疼地吹去可能並不存在的灰塵。剛準備開口問奧林安德這玩意兒是直接吃呢還是泡水喝呢還是有什麽其他訣竅,就看到捏著晶石的左手手臂上的烏黑色淡化了一些。
黑色的潮水像是被扯去的帷幔,極快地自上而下散去。它們退過手臂,退過肘部,退過虎口,最後匯集在捏著晶石的指尖。
原本溫潤如初升陽光的金色晶石現在濃鬱地就像是要滴下墨汁來。
謝安羽怔怔地看著這一切,直到奧林安德急促地提醒她:“發什麽愣!快點收起來!不然它又要開始氣化了!”後,才慌亂地從奧林安德手中的抽屜裏抓出一根玻璃試管把純黑色的晶石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