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謀定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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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腰樓窗戶大開,一道劍光從裏麵橫飛出來,後麵是一個看不清楚的人影,隨劍光飛出,“砰”的落在院子中間的地上。

    可是許瓊卻被一種萬分激動的情緒包圍淹沒。

    活生生的人,用不可置信的身法,攜著一片劍光,落在他的眼前。

    許瓊真的不敢相信,這世上竟然真的有武功這回事,雖然他寫過小說,他筆下的武功比之現在的景象更出神入化的多,可是,他知道那些都是假的。

    這次卻是真的!

    真的!

    許瓊許久才從震驚中平息下來,因為他忽然想起,連自己這穿越時空靈魂附體這種荒謬的事都會發生,”武功“確實存在這件事又如何呢?

    他大力掐著自己的手指,放在欄杆後麵不讓齊四看見,臉上平靜的不能再平靜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的前身一定見過類似情景,不然齊四一定怕驚嚇著他而不敢這樣下來。

    齊四本來正好在屋裏閑坐,聽到窗外公子一喊沒工夫多想立刻飛竄出來,這才發現不對勁,抬頭見公子一笑,立刻以劍支地,單腿跪下道:“屬下齊四拜見公子,屬下保護公子來遲,請公子降罪!”他說話也大多是柔和化了的河南口音,其中略略帶點京腔,許瓊心道此人莫非是河北以北的人?因為從元朝開始才形成了黃河北岸的政治中心,所以現代普通話或者北京東北口音是從那個元明清時期經過北方的胡漢融合才開始形成的,而唐朝之前的北方,由於從東漢開始都城就一直在洛陽,之間有幾次短暫的改都如五胡亂華初期的胡族諸國的都城遍地開花到北魏遷都之前、隋朝和唐朝初期的長安之外,都城幾乎就是黃河下遊的腹地洛陽,自然南朝四代可以不論,因為單從口音上來說是要南北分論的。而唐朝定都長安後洛陽也一直沒有失去它政治經濟中心的地位,一直以陪都的身份存在,從唐高宗後期開始更是把中央都搬回了洛陽,所以就北方來說,比現代口音柔和化了的洛陽周邊地區口音才是這時代的普通話和官方用語,而齊四口音中稍微那那麽點北京味,便可以推論他在洛陽以北很遠的地方。

    許瓊輕笑道:“本公子在開玩笑,降什麽罪?那天的事是也怪我自己的。以後見了我別跪啊跪的,快上來!”

    齊四起身抱拳道:“是!”飛快的跑了上來,站在許瓊身側。

    許瓊道:“進去找隻椅子坐下說吧。”

    齊四道:“屬下不敢,這裏是內宅,屬下走進來一步已是不敬,若沒有公子召喚……”

    許瓊笑著打斷他的話,道:“好了,站著也好,隻是千萬別再屈膝,你們兄弟都是錚錚的漢子,我一個小孩子受不起的。”

    齊四道:“是!”心中卻不解,公子受傷失憶他是聽說了,可是這麽個小孩子幾個月不見,說話卻忽然變得很老成。

    許瓊歇了一會,心神徹底平靜下來之後,站起身來沒,負手看著遠方的天邊,輕輕道:“齊四,你是哪裏人?叫什麽名字?”

    齊四在他身後,道:“屬下是河北道定州人,名叫齊玉鳴。”

    許瓊“哦”了一聲,心道:“果然是北京附近的,當然現在沒有北京……”咳嗽了一聲,道:“你是怎麽跟著我父親的?”

    齊四似乎輕輕笑了一下,見許瓊並沒有看見他,忙收拾起神色答道:“屬下與鄙門師兄不和,被他逐出師門,在山東遇見了大人,承他收留,便相隨至今。”

    許瓊“唔”了一聲,忽然想起現在不便追問這個。自己的傷勢已經大好了,接下來一定要開始做唐朝的功課,他倒是已經想到了一個辦法,看來也隻好叫這幾個自己的貼身親隨來實行。現在要做的是把四個人全找過來,以言撫慰一番,叫他們給自己辦事。於是許瓊道:“齊四,他們三個是不是也都在家?”

    齊四道:“回公子,屬下們無公子之命絕不擅離左右。”

    許瓊笑道:“好,把他們三個都叫來,要快。”心想齊四的功夫看上去很漂亮,估計那三個也差不到哪去。齊四抱拳道:“是!”隨即飛身點地,又飛身進了腰樓的窗戶,沒過幾時,四個人一起從窗戶飛身出來,上樓來到許瓊身側。

    不等四人有所表示,許瓊搶先伸手道:“不得屈膝!四位辛苦了,小子這廂有禮。”四人皆道:“不敢!”說著向許瓊躬身行禮。

    許瓊看這幾個人,年紀五十多歲、高大威猛短髯的應該是李大,看上去一團文氣、年輕一點、胡須稍長的應該是向二,隻比齊四年紀略大,身材雄壯無須的自然是魯三了。便笑道:“齊四說不敢進房,咱們就站著長話短說,有件事,我想請兄弟幾個幫個小忙,隻是此事關係……”故意拉個長腔,果然李大沉聲道:“公子請吩咐,我們兄弟隻聽公子一個人的,決不會泄露半分。”說著話也覺得眼前這個十歲小孩說話未免有點老成。

    許瓊看隻有李大說話其他人都不吭聲,知道李大可以代表,不過還是問問,轉向三人道:“三位……”三人忙躬身齊聲道:“請公子放心!”許瓊一拍大腿道:“好!我素來知道諸位都是忠義之士,絕對可以信任!這件事嘛……我想和你們一道回濟源縣去,不讓爹娘跟著,可有什麽好辦法?”

    四人一聽麵麵相覷,要知道他們雖然是許瓊的貼身保鏢,可是像這樣的事估計還要許天行允許才可以,畢竟他是許瓊的爹,而這樣的事,許天行就是也從懸崖上摔的失憶也不一定會願意。

    許瓊看四人為難的樣子,便笑道:“你們所為難的,無非是我爹不會準我這麽做,不過事在人為,既然讓你們想辦法,這個辦法,自然就是怎樣可讓我爹放我們走。”他背轉身去,又道:“十年了,你們還願意待在這麽個山風凜冽的地方麽?人生苦短,經過那一次劫難,我可不想再有什麽事發生時,我還沒有出過這幾百裏的太行山。”他的最後那句話,既從感情入手,又暗示自己的決定是和他們的失職有莫大關係的。

    四人對視了半天,李大道:“公子所言,可謂親切。可是這個如何能讓大人準許的辦法,我們兄弟倒要仔細想想……”

    許瓊笑道:“好!隻要貴兄弟願意,小子有一計,定可教我爹心甘情願地放走咱們。”四人一聽他這麽說,不管他有什麽辦法,不禁先倒抽一口冷氣:這是十歲的小孩嗎?這謀定後動的功力連他們也比不上。

    許瓊不管他們心裏怎麽反應,心說還是辦我的事要緊,便問道:“你們會點穴嗎?”

    四人都道:“會。”

    許瓊道:“身上有錢麽?”

    李頭道:“請公子吩咐,愚兄弟雖不濟,要說銀子倒還有幾個,隻要公子說出口,傾家蕩產在所不惜。”

    許瓊道:“倒沒有傾家蕩產的地步,十兩銀子已經足夠。你們聽著,今天不早了,明天到城裏去,找個道士過來,要先和他談一談,看看這人學識說話如何,定要機靈才行,要遊方道士見多識廣的,不要算卦的,人不好找,可以細細的找兩天。定了人選之後,把他帶到你們樓上,把窗戶略開一條縫,我每天酉時便看一看,若有縫,便是你們把人帶回來了,那晚我便讓彩虹住我房裏,她沒有雨寧穩重,我可以把窗戶從內拔去插銷,見我們睡了就進來,把她點暈了,我到你們樓上親自叮囑他。”

    聽許瓊這麽一說,四人都知道他是要安排個道士去找許天行說瞎話,不禁個個肅然,分毫不敢看不起眼前這個小孩。要知道這時代人人都信鬼神誰也沒聽說過拿鬼神凶吉胡說八道的,也虧許瓊想得出來。在許瓊就不同了,第一,他前身所在的時代不信這些;第二,他看出許天行夫婦對自己不是一般的關愛和希冀,可以從這裏打主意;第三,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才是成功的根本,自己被困在這裏不是個事,倒不如滿天下的走走,以後若還能回去,也可以多帶回點唐朝的知識;第四自己是學法律的,唐律是法製史的重點科目,自己知法守法又有錢,走遍天下也不怕。

    想到錢,許瓊還是又對李頭說十兩銀子定會還給他,李頭隻說不敢不敢,分內的事。許瓊怕他們在這裏久了被人看見,便叫他們去了。

    許瓊看著他們離開,心裏想著他們從窗中飛身上下,一掠四五丈的情景,心中不禁興奮莫名,這個世界越來越傳奇了,不知以後還有什麽更離譜的事情在等著自己。而對於自己要回濟源縣的決定,自己也有一點不解,不在穿越之地太行山,卻要去中原之地的濟源縣,到底是好是歹,是福是禍?不管怎麽說,既然已經決定了,隻好就這樣罷。

    心中一顫,許瓊又想起了那天自己在懸崖下的情景,一種熟悉的,沒著沒落的思緒又回到了他的心裏。

    那晚天上的繁星,在他痛苦彷徨的時候又讓想起多少事情,後悔多少決定,追憶著往日的種種,不知天在何處,地在何處,人又在何處。

    許瓊使勁的閉上眼睛。

    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父母現在怎樣了?現在?還是未來?未來的什麽時候?許瓊感覺自己又將迷失。

    他就這樣站著,一直到月亮升起,繁星再次出現。沒有人來打擾他。

    可以打擾他的,隻有他自己而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