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千頭萬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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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成羽和喇嘛回到嶗山的時候,天已經晌了,小雨散去,滿山都是綠色。---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
剛在聚義廳坐下,臧大勇就闖了進來:“大哥,消息明確了!剛才青保大隊那邊來人通報,日本鬼子將要在明天拂曉經過仙家寨,將舍利鐵函運往流亭機場,一同押運的還有一批佛經,負責押運的是吉永聯隊,很有可能吉永太郎要親自出馬。”關成羽示意他坐下,不緊不慢地倒了一杯水,輕啜一口,問:“武子在嗎?”站在一旁的李老三接口道:“去了華樓山,說是給他哥哥上墳。”
關成羽哦了一聲,歪頭對喇嘛說:“辛苦一趟,把他喊回來。”
喇嘛不願意動彈:“剛回來又讓我走?不就是上墳嘛,上完了他自己就回來了。”
關成羽瞪了他一眼:“讓你去你就去。”
李老三拉著喇嘛出門:“我跟你一起去。你不知道,這幾天武子瘋了,得空就想下山跟鬼子拚命,老大怕他萬一……”
喇嘛說聲“那就趕緊走”,風擺楊柳一般扭了出去。
“張彪回來沒有?”關成羽一口將那杯水喝了,轉頭問臧大勇。
“回來了,”臧大勇的臉色有些不快,“無組織無紀律……你說他這次下山多長時間?萬一出事兒誰來擔保?”
“回來就好,”關成羽捏著下巴問,“他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這個不清楚。剛才我召集各山頭開會,他懶洋洋地來了,眼珠子血紅,什麽話也不說。”
“他有心事呢……”關成羽坐下了,“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我不拉他出來,什麽事情也不會發生。大勇,你不要責怪他,他是不會做出危害隊伍的事情的……”“我知道,”臧大勇挨著關成羽坐下,“咱們還是抓緊時間考慮一下奪寶的事情吧。”
關成羽點點頭,定定地瞅著外麵蔥鬱的群山:“想我關成羽從一個流浪漢到一個帶領隊伍打鬼子的好漢,這裏麵經曆了多少故事啊……”收回目光,盯著臧大勇說,“來,你再把共產黨的話對我說一說,這些天我一直在琢磨,我是不是應該給咱這幫兄弟找一個更好的歸宿。” 臧大勇沒接這個話茬,像是自言自語:“有良知有血氣的中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主義,沒有主義亂打猛撞,無異於行屍走肉……大哥,我黨的一貫原則是,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為祖國,為人民打出一片新天地……”“嗬嗬,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關成羽笑道,“是不是你也得到了高芳先被捕的消息?”
臧大勇點了點頭:“我也是剛剛才得到這個消息的。青保大隊那邊的人報說,高大隊長中了鬼子的埋伏,一同被捕的還有趁亂過去搶奪鬼子槍械的魏震源……據說魏震源這個人盡管是土匪出身,可是他有很強的民族精神,這也是我們必須團結的對象!所以,寶要奪,人我們也要救。高大隊長是一位剛強的抗戰勇士,我們必須從大局出發,聯合起來,全力以赴救他出獄!盡管他的主義跟我不一樣,可是……”
“抗日民主統一戰線!”關成羽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會說這個。得,別的先不說,我想聽聽共產黨的主義是什麽。”
臧大勇默默地看了關成羽一會兒,起身從口袋裏摸出一本小冊子,翻開幾頁,衝關成羽點了點頭:“我來給你念一段毛主席說的話,在念之前我首先聲明,這段話所指的並不一定是你,或者是你所帶領的隊伍,你靜靜地聽就是了,如果你不同意裏麵的觀點,咱們可以求同存異,繼續商討。”
關成羽搖了搖手:“你們洋學生就是羅嗦,你念就是!”
“那好,”臧大勇清清嗓子,大聲念了起來,“你們打富濟貧,我們主張打擊土豪分田土;你們輕財仗義,結納天下英雄好漢,我們舍身救國救世界和被壓迫、被剝削的民族與階層。我們之間的觀點主張相差不遠。我們的敵人及我們的出路更完全相同。不管我們過去互相間有過怎樣的誤會與不滿,我們都應該忘卻拋棄。在抗日救國的目標下聯合起來,結成親密的、兄弟的團結,共抱義氣,共赴國難。”
“好!”關成羽的臉漲得通紅,猛地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杯震落在地,四分五裂,“繼續!”
“對哥老會中的‘混水’,我們應有正確的認識。”臧大勇繼續念,“我們應該反對過去統治階級的傳統觀念,認為他們是‘社會蟊賊’,‘人群的敗類’,‘人人得而誅之’,這類人是現社會製度之必然產物。他們在經濟上是破產失業,走投無路,在政治上則完全處於被壓迫的地位。他們為了求得自己的生存,不能不‘逼上梁山’,‘鋌而走險’,這種偷竊掠奪的行為,當然不是他們的本意,而是社會統治階級的罪惡,與得不到無產階級的政治領導權所致。”看一眼聽得入神的關成羽,臧大勇輕輕合上了冊子,“大哥,繼續念下去的話,三天三夜也念不完。我想,這裏麵的中心意思你已經明白了,那就是……”“明白,哈哈,”關成羽目光炯炯,“我讚成毛主席的主義!”
臧大勇的眼裏閃著熠熠的光,一把攥住了關成羽的手:“大哥……同誌!”
關成羽念叨兩聲同誌,把手一甩:“你不是說你們的上級要來人嗎?讓他上山!”
臧大勇沉穩地笑了兩聲:“我就是那個人。”
關成羽猛地瞪大了眼睛:“原來你……好,就按你以前說的,我關成羽的隊伍接受共產黨的收編!”
臧大勇拉關成羽坐下:“不要著急,這幾天我就把情況跟上級匯報一下,隊伍的編製和番號很快就會下來。”
關成羽躍躍欲試:“以後我就是共產黨員了?”
臧大勇笑道:“這個嘛……嗬嗬,需要介紹人。大哥不要太著急,這一切我會安排的。”
關成羽騰地跳了起來:“我的隊伍有主義了!媽的,老子……”瞥一眼微笑著看他的臧大勇,訕訕地笑了。
“大哥回來了?”門一開,臉色憔悴的張彪站在了門口。
“剛回來,”關成羽收起笑容,招手讓他進來,摸一下他的肩膀說,“我下山是去找你的,沒想到你比我回來的還早。”
“嗯……”張彪默默地坐下了,啞著嗓子說,“我是來跟大哥辭行的。”
“你要去哪裏?”關成羽的心微微一顫。
“回家。”張彪沒有抬頭。
“跟著大夥兒不好嗎?”關成羽遞給他一根煙。
“不是這個意思……”張彪就著臧大勇點著的火柴抽了一口煙,“人各有誌,大哥你就別問了。”
關成羽掃一眼臧大勇,示意他出去,摸著張彪的肩膀說:“我不問你別的,你也不需要告訴我,可是我必須對你說,你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了……”“大哥都知道了?”張彪抬起了頭。“都知道了,”關成羽挪開手,拖一把椅子坐到了張彪的身邊,“我去找過錢老三,錢老三看見你跟蹤周五常去了營子村。後來,錢老三把蔣千丈架走了,事情是蔣千丈告訴他的。你在營子村呆了不長時間就出來了,這個他也知道……”“別說了大哥,”張彪的眼圈紅得就像被紅筆描過,“本來我不想告訴你這事兒,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不瞞你了……”張彪橫了一下脖子,“我私自下山就是因為這個!”接下來,張彪將前麵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對關成羽說了一遍,最後咬了咬牙,“這小子讓我畫一張咱們這邊的布防圖,我畫了,是假的,我想……”“給他真的也無所謂,”關成羽哼道,“他把圖給了鬼子,老子正好設個口袋套他們進來!”
“大哥,我不管你以後怎麽跟鬼子幹,反正我是要走了……我娘不能沒有我,我也不能沒有我娘。”
“我說過的,你把這事兒想得太嚴重了。難道咱們就不能救出老人家?”
“你不了解周五常這個人,他……”
“我不信!”關成羽斬釘截鐵地說,“我相信他鬥不過咱哥們兒!彪子,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把咱媽救出來。”
“大哥你就別勸我了,事情出了,該怎麽做我自己有數。”
“難道你忘記了以前發過的誓?難道……”關成羽說不下去了,頹然揮了揮手,“既然這樣,你走吧,我不攔你了。”
張彪站起來,伸出雙臂抱了抱關成羽:“大哥你多保重……我走了。”關成羽推開他,定定地瞅著他的眼睛:“三弟,我相信你的話,你是不會幫鬼子做事兒的。”張彪躲閃著關成羽的目光:“我得先見到自己的娘……大哥你也看到了,我殺過不少鬼子,即便是我想當漢奸也當不成。”關成羽的眼裏閃過一絲冷光,瞬時又變得柔和起來:“本來我安排了錢老三繼續跟蹤王斜眼,看來現在不需要了,那樣反倒給你添了麻煩……彪子,你好生生地活著,需要我的時候我會出麵的。”張彪終於忍不住,兩行熱淚刷地流出了眼眶:“大哥你多保重……我走了!”一甩頭,踉踉蹌蹌地撞出門去,腳下拖起一團塵土。
關成羽站在窗前默默地盯著飛奔下山的張彪,直到他的背影變成蒼蠅那樣的一個小黑點。
臧大勇進來,站在門口瞅了關成羽一會兒,上來握了握關成羽的手:“不要太傷心,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關成羽鬆開手,語氣含混地說:“我沒有傷心……我倒是有些擔心。”
臧大勇跟了一句:“擔心在哪裏?”
關成羽不說話,眼睛又瞄上了窗外的那一抹蔥鬱的山,那邊有一隻落單的鳥兒在山腰轉著圈兒飄。
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臧大勇說聲“武哥回來了”,轉身打開了門。一臉汗水的楊武在門口頓了頓,一步闖進門來:“大哥,我實在是憋不住了,鬼子又在山下掃蕩了!韓仲春這個王八操的跟發了瘋一樣,跟在鬼子後麵見人就殺……”“不要著急,”關成羽指指椅子,“坐下喝口水。”楊武坐下,對跟進來的喇嘛說:“娘的,到了關鍵時刻你就壞我的好事!拉我幹什麽?沒見我正跟玉生商量事兒嘛……對了,上次我對你說讓你打聽韓尖嘴兒的家搬去了哪裏,你打聽出來沒有?”喇嘛點點頭:“打聽出來了。他現在住在台東鎮,就是以前喬立榮他小舅子住的那幢房子……不過他很少回去,想‘摸’他需要有專人跟蹤。”
楊武把眼一瞪剛想說話,關成羽按了按他的肩膀:“這事兒你就不用心事了,我早就打好了譜。現在最首要的任務是奪寶、救人!”
楊武咬咬牙,捏著那隻空袖管說:“剛才我聽玉生說,高芳先被鬼子抓了,先救人也好。大哥安排好了?”
關成羽轉頭對臧大勇說:“你這就去華樓山一趟,見見李先良,看他有什麽打算。”
臧大勇起身出門,喊過一個站在門口的兄弟,低聲說了幾句,又返了回來。
“我安排人過去了,”臧大勇衝關成羽點了點頭,“這事兒必須慎重對待。”關成羽說:“對。鬼子監獄不是那麽好劫的,這事兒必須通力配合,不然,人救不出來反倒害了他們。”
楊武說:“我聽玉生說了,李先良已經選拔了三十多個有武藝有頭腦的兄弟在那邊待命,就差一個熟悉監獄環境的人了。”
“差的是我,”喇嘛笑道,“去年冬天我就是從那裏逃出來的,地形我熟悉……我甚至可以一個人潛進去,把門給他打開,大搖大擺地出來。”關成羽瞟了喇嘛一眼:“沒那麽容易。鬼子看守高芳先跟看守你不在一個檔次上,何況還有魏震源。這樣,等聯絡青保大隊的兄弟回來,聽聽他們的意思,然後再做安排。我暫時是這麽想的,你先潛進去觀察一下高芳先和魏震源到底被關在什麽地方,然後想辦法通知他們做好準備,有能力打開牢門就先打開等著,後麵的事情由青保大隊的人來做。”
喇嘛點點頭,轉話道:“不是後天鬼子要運國寶嗎,要不這兩件事情一起做?”關成羽稍一思索:“最好這樣。這叫亂中取勝。鬼子的主要防備全在國寶這邊,監獄那邊一定會稍微放鬆,這正是一個機會。這樣,今天晚上你就去李村監獄,按照我剛才說的,先去摸清他們的情況,然後回來待命。武子,你也別閑著,今天晚上你就去台東鎮,喬立榮小舅子家你也知道在什麽地方,先去熟悉一下情況,最好買通他的鄰居,然後安排一個妥實兄弟留在那裏時刻觀察著他的動向,一旦發現他回了家,咱們馬上綁他上山,後麵的事情我來處理。”
“對!”楊武的眼睛放出兩股冷冷地光,“萬一今天晚上湊巧他回家,老子直接擰斷他的脖子!”
“不行,”關成羽搖了搖頭,“不能讓他那麽痛快地死,我有大事兒讓他幫我。”
“什麽大事兒?”
“暫時保密,”關成羽冷笑一聲,“我要斬斷蛇頭,讓他們徹底抓瞎!”
“哈,那我就聽你的……”楊武悻悻地哼了一聲,“怕的是到時候我忍不住。”
“既然你這樣說,我安排別人去。”
“別……”楊武笑了,“跟你開玩笑呢,我會那麽沒有‘抻頭’?請好吧你就。”
這些話被一直站在門外的李老三聽見了,推門進來笑道:“這事兒還是我去吧,武子這家夥真的容易控製不住。跟各位說實話吧,我跟韓尖嘴兒也有幾分交情,以前我們一起混過一貫道,盡管在一起沒有多長時間,可是他對我還是有點印象的,當初他跟堂主梁大鴨子擰著,梁大鴨子要處置他,是我通知他讓他跑路的。所以,這事兒我去比較好,萬一被他發現,我有話‘掂對’他……”“那你就你跟武子一起去吧,”關成羽打斷他道,“這樣也好有個照應。記住,你們的任務是觀察他的行蹤,千萬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對他采取行動,那樣就亂套了。”
“我明白,”李老三是個急性子,搓著手要走,“武子,咱們這就下山?”
“不要走沙子口,”關成羽索性同意了,“沙子口太危險,你們從下竹林那邊坐漁船,化裝成賣柴禾的,在前灣碼頭上岸。”
“不羅嗦了!”楊武將那隻空袖管掖進褲腰,拉著李老三就走。
一個進門的兄弟跟楊武撞了一個滿懷,被門口的臧大勇一把抓了進來:“有事兒?”
那個兄弟漲得滿臉通紅:“彪哥,彪哥他……彪哥他下山了!他,他不夠意思……他,他就那麽下山了……”
關成羽點點頭:“對,他下山了,我讓他下山的。栓子,有什麽想法?”
栓子繼續結巴:“他,他下山……我咋辦?我跟著他好幾個月了,我……我,我不跟著他下山心裏難受,跟著他我又……”
“跟著他,”關成羽皺皺眉頭,摟過栓子的肩膀,“兄弟,你必須跟著他,”說著,摸出幾塊銀元,“拿著。”
“這……”栓子茫然地盯著關成羽看了半晌,猛地抓住了銀元,“大哥,我明白了!”
“去吧,你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麽。”關成羽揮了揮手。
“明白!”栓子一下子不結巴了,“我會經常回來跟大哥說話的!”撒腿衝出門去。
“栓子是不是就是以前跟著傳燈混下街的那個小痞子?”喇嘛望著栓子的背影問關成羽。
“是他。”關成羽說,“他很早就來了嶗山,起初跟著劉麻子,後來跟著張彪。”
“聽說這小子很精明的……”喇嘛望著關成羽,撲哧笑了,“明白了。”
關成羽笑笑,沉默了。喇嘛感覺沒趣,怏怏地鼓住了嘴巴。“漢傑,這些日子你在青島,那邊有什麽動向?”臧大勇問望著門口出神的喇嘛。喇嘛打個激靈:“什麽動向?哦……媽的,鬼子臭不要臉,在湛山那邊建了一個神社,又在神社前邊立了一個什麽忠魂碑,四周遍布崗哨,戒備森嚴。還設立了禁區,嚴禁那邊的老百姓靠近。這幫家夥整天在裏麵宣傳大東亞聖戰,還不時在那裏舉行軍隊的效忠宣誓……”“這些我都知道,我問的是碼頭上的勞工們還經常罷工?”臧大勇搖了搖手,“聽說鬼子又槍殺了不少帶頭罷工的人。”
喇嘛將眉頭皺得像一頭大蒜:“可不是咋的?前天傍晚元倉碼頭那幫扛活兒的苦力跟大東紗廠的工人聯合起來沿著大馬路到四方的那條大路喊口號,迎麵來了一隊鬼子,當場開了槍……”突然打住,四處亂看,“彪哥不是回來了嗎?他沒來見你們?”關成羽悶悶地說,他走了。喇嘛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什麽?大哥,你怎麽說讓他走就讓他走?”
關成羽看著喇嘛有些怪異的臉,感覺有事兒,促聲問:“你聽到了什麽?”
喇嘛脖子上的青筋凸得像筷子:“聽到?我他媽還看見啦!剛才我跟武哥上山的時候,看見蔣騙子被彪哥的幾個兄弟夾在中間,一溜小跑地往山下去了……估計是彪哥又把蔣騙子抓起來了,弄不好想‘鬧妖’呢……大哥,我不是懷疑彪哥,我怎麽想,怎麽感覺這事兒不對勁。你知道蔣騙子是個什麽來曆嗎?他是紅槍會出身的!紅槍會以前還是幫老百姓出氣的,後來就開始裝神弄鬼,吸引信眾練拳習武,喝符念咒,自稱刀槍不入身。領頭的身穿道袍,手拿刀劍和符咒,邊唱邊跳,說他刀槍不入,官兵遇見他,槍炮都得啞火。彪哥當年不拉洋車以後也參加過紅槍會,有一次跟著彪哥的一個兄弟跟我說,當年彪哥他們跟付大帥的部隊交火,仗打了七八天也沒見勝負。付大帥久攻不下,就跑到李村北對麵的山坡上準備奇襲,發現這邊滿山遍野都是騎紅馬拿大刀的關公,當場嚇了回去。那個兄弟說,是關老爺顯聖幫了彪哥他們。你說這不是胡說八道還是啥?問彪哥有沒有這事兒,彪哥也不說話……我琢磨著,彪哥這是要跟蔣騙子聯合起來再成立紅槍會呢……”
“說完了沒有?”關成羽突然發火,猛地一拍桌子,“這事兒我心裏有數,你不要胡言亂語!”
喇嘛嚇得一哆嗦:“我沒亂說話呀……”
關成羽盯著喇嘛看了一會兒,眼神柔和下來:“喇嘛,咱們幾個就像親兄弟一樣,有些話不能隨便亂說。你彪哥是不會跟蔣千丈那樣的人摻和在一起的,他隻不過是利用他一下……”接下來,關成羽把張彪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喇嘛,把喇嘛聽得雲山霧罩,大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臧大勇沉思了片刻,開口道:“如此說來,事情複雜了。大哥,張彪知道咱們要去奪國寶和劫獄救人這兩件事兒嗎?”關成羽的臉色陰得像是能掛下一層霜來:“奪國寶這事兒他知道,劫獄他不知道。我相信他是不會幹出缺德事情來的,他不是那樣的人……”
“不要以為他曾經救過你,還曾經幫你拿下了山頭你就對他……”臧大勇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關成羽的一聲猛喝嗆住了嗓子:“我們自家弟兄的事情用不著外人多嘴多舌!”喇嘛又是嚇了一哆嗦,茫然地看著眼前的這兩個人。
臧大勇沉默了,望著窗外的一縷陽光,神色凝重。
關成羽困獸一般繞著桌子轉了幾圈,回頭衝喇嘛叫道:“你馬上下山!再去找小爐匠,必須逼迫他說出來周五常的行蹤,如果他還是不知道,就地給我處決!”“慢,”臧大勇拉住了剛要抬腿的喇嘛,“在這個時候上不能節外生枝。你去找小爐匠,旁敲側擊,目的是安撫他,不能讓他知道你的目的。如果他什麽都不知道,你就跟蹤他一下,順便去李村完成剛才交給你的任務。”回頭瞅了瞅關成羽,“大哥,這樣是不是更加穩妥一些?”關成羽大口地喘了一陣氣,一點頭:“就這樣!但我必須盡快解決周五常,我不想讓周五常牽著張彪的鼻子走。”
“嗬,你還是擔心彪哥反水……”喇嘛的話音未落就被關成羽拎著脖領推了出去。
臧大勇笑笑,拉關成羽坐下,輕聲道:“大哥,越是緊要關頭越要保持冷靜的頭腦。”
關成羽嗯了一聲:“你回去安排幾個妥實兄弟,立刻下山跟蹤張彪,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馬上回來報告。”
臧大勇剛出門,去聯係青保大隊的那個兄弟就進來了。關成羽直接問:“見過李先良了?”那兄弟說:“見過了,他的意思跟剛才臧先生交代我的一樣,請咱們先派人過去偵查一下,然後由他們出兵,化裝成漢奸進入監獄。他說,後麵的事情就不需要咱們管了。”
“奪寶的事情他們有什麽打算?”
“跟原來一樣。請臧先生跟城陽武工隊聯係一下,讓那邊的人化裝成勞工先在機場埋伏好,以防萬一,他們派一個大隊的人馬埋伏在馬虎嶺等咱們的消息。咱們的人在仙家寨到流亭的那條路上動手,順利的話由他們掩護咱們撤退。”
“好,”關成羽微微一笑,“這個消息你不要透露出去,山上的兄弟一個也不能提前知道。”
“放心吧大哥。”
“去吧。”
“大哥,剛才我回山的路上碰見彪哥了,他在下玲溝那邊的山峽邊打一個滿臉白胡子的人,不知道什麽意思。”
“不要打聽這些事情。”關成羽打開了門。
“明白。”那兄弟一彎腰出了門,留下關成羽一個人站在屋子中央,顯得十分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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