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鄉長辦公室，就見賴明河向他走來。

    “小許，晚上我留鄉裏值班，晚飯的時候你就不要去食堂了，我們倆小酌一杯。”賴明河的臉上帶著隱隱的笑意。

    “好啊，賴組織請客，求之不得啊！”許凡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晚上，還是在“賓客來”僅有的兩個包廂中的一個，酒菜上齊。

    “賴組織，我敬你一杯！謝你這些日子對我的關照！”許凡一口悶下。

    “好，我就幹了這杯！不過，小許，今晚就我們倆，不用那麽急著喝，先吃些菜，墊墊肚子，空腹喝酒傷身！”賴明河喝完一杯，給許凡夾了一筷菜。

    “小許，早上魏雲強那檔子事，你聽說了吧！”賴明河轉著手機的酒杯，盯著杯中的啤酒，眼神有些恍惚。

    “聽說了，在統計局就聽其他鄉鎮的幹部們議論了。”許凡斟酌著詞句，看來這件事對賴明河的觸動很大。

    “聽說了好啊，嗬嗬，他們也有今天啊！哈哈！”賴明河從開始的輕笑，慢慢變成狂笑，繼而眼淚都出來了，一口又幹掉了手中的酒杯，拿起酒瓶再倒時，許凡擋住了他的手。

    “賴組織，慢點喝！”許凡輕聲勸道。

    才兩杯下肚，但可能是情緒過於激動，賴明河已經酒意上湧，麵色潮紅。

    “小許，我心裏難受得慌啊！嗚……”賴明河有點泣不成聲了。

    許凡起身給賴明河倒了杯清水。

    “小許，讓你見笑了！”喝了口水，用麵幣紙擦了擦臉，情緒也穩定也很多，隻是眼睛還是紅紅的。

    偷聽過魏雲強和姚婷芳對話，許凡自然明白賴明河情緒失控的原因。

    “來清河鄉這些天，我看得出來，也就小許你與我是真貼心。如果看得起我賴明河，以後就叫我賴叔吧，別整天賴組織的，聽得也別扭。”

    “行，以後您就是我賴叔了。”從賴明河身上感受到的親切感，讓許凡這聲“叔”叫得格外真切。

    此後的幾天，清河鄉的幹部們對賴明河的態度有了18o度轉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賴明河很快就會雄起了。

    星期六中午，許凡第一次進縣常委院子一號樓，與關鐵山共進午餐。關鐵山的家裝飾還是比較樸素的，當然，一般從這方麵看不出一個幹部是貪還是廉。

    走進玄關，就進客廳正麵掛一幅書有“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的橫幅，字體大氣磅礴，豪放酣暢，實屬佳作。

    關鐵山見許凡在幅字前駐足，“哦，小許對書法也有研究？”

    “隻是小時候在爸媽的督促下練過幾年，這些年用電腦打字，手上的功夫也都荒廢了。”與眼前這幅字比起來，許凡以前的水平確實不值一提。

    “練過就不錯了，內人早上有點事，所以回來做菜晚了，估計上菜還得一段時間。要不你現在來一幅，寫得不好也不要緊嘛，可以把以前丟掉的功夫再撿起來，我就很看不慣你們年青人隻要會敲鍵盤就行的理論。”說完就拉著許凡進了他的書房。

    被逼上梁山的許凡握著手中的羊毫，盡量讓自己回憶多年前練字的情景，不知不覺中，沉浸於自己的意境之中，下筆書出“中正方大”四字，由於鍛力術的練習，許凡對於手臂肌肉的控製，幾乎無人出乎其右了，這四個字給人的感覺正如字麵意思，充分展示了許凡對於儒家“直道”思想的理解。雖然技法還有些生硬，但也不失為好字。

    “好！好！好！”關鐵山連道三個好，“再練幾年，就可以成為一代大家了！”

    許凡有些汗顏，這四個字已經是水平揮了。“您太過獎了。您喜歡這幅字的話，就送您好了。”

    “那我也不白拿你的。來，我也寫一幅。”說著，就握筆凝神，寫道：“天道酬勤，厚德載物”，看得出來，客廳裏的那幅字就是關鐵山所書。

    午飯的氣氛非常友好，關鐵山就政治、經濟、文化等多方麵與許凡進行了交談，一般都是關鐵山在問，許凡在回答，很像一次職場麵試。許凡憑借著深印在腦中數百本書，對答如流，雖然是書生之見，有紙上談兵之嫌，但還是令關鐵山非常滿意。自認文人出身的他對於像趙勇這樣軍伍出身的幹部，一向不怎麽看得上眼，而眼前的許凡就很符合他心目中人才的標準。

    帶著關鐵山送的字，許凡回到了清河鄉。

    接下來的幾天，清河鄉前所未有的熱鬧。因為組織部來人了，而且還不是一拔，而是四拔人。組織部的副部長都戲言：“今年清河鄉行大運！”

    四拔人先後談話的中心人物分別是範天明，賴明河，許凡，曹可兒。前兩個還在眾人的意料之中，而許凡和曹可兒就有點讓人費解了。兩當事人被叫去談話的時候，也是莫名其妙，不過組織的人都很客氣，想來不是什麽壞事。至於組織部例行公事般，詢問鄉鎮其他幹部對這四人的意見看法，不管以前有仇也好，有怨也好，現在隻能往好裏說，畢竟這是規距，也算是潛規則的一種吧，之前怎麽鬥爭都不要緊，現在組織部來人，說明上麵已經有所決定了，這時再出妖娥子，純粹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一個星期後，迷底揭曉，全鄉人事大變動！

    鄉黨委書記李博退休，返聘到縣種子公司當顧問。

    鄉長範天明，升任鬆溪鎮黨委書記。

    組織委員賴明河，升任清河鄉黨委書記。

    黨政辦副主任許凡，升任清河鄉黨委副書記、代鄉長。

    黨政辦文書曹可兒，升任黨政辦副主任。

    這樣的人事變動，讓許凡傻了眼，更讓是那幾位副書記和副鄉長傻眼，誰曾想到，來清河不到半年的所謂誌願者，現在已經大踏步走在了自己的前頭。不過不服不行啊，聽說縣常委會上對許凡的任命，是在關鐵山和趙勇一致同意下作出的決定，以後在清河鄉這片兒地界，誰也不能“小許”“小許”地叫了，即使賴明河也隻能私下裏這樣叫，明麵裏大家都得稱呼一聲“許鄉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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