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默璃嗤笑一聲，眼淚無聲的落了下來。

    “知道什麽？知道媽媽生病瞞著我，媽媽住院瞞著我，媽媽做手術瞞著我……”

    “媽，做手術風險重重您就沒有替我想過嗎？”

    “是，您是覺得學習重要，可是您有沒有問過我，在我心裏究竟什麽最重要。”

    默璃說話間，眼淚一點一點落下來，濕了整個麵頰。

    默璃從來都沒有想到中考結束後回到家裏麵對的會是媽媽孱弱的身體，她隻能不動聲色的替媽媽調養。

    可是，她自責。

    媽媽生病做手術這麽大的事情，她都不曾知道，如果不是放假回來，怕是她會被瞞到最後。

    這一生，與她而言，什麽事情都沒有爸媽重要。

    她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讓爸媽一生喜樂，安穩無憂，至於其他並不重要。

    默璃不喜歡流淚，伸手粗魯的擦去淚水，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小臥室。

    默璃媽媽看著禁閉的房門，眼眶也微微紅了。

    家裏的氣氛詭異，安靜的讓人害怕，連續幾天都是這樣。

    默璃爸媽對默璃小心翼翼，而默璃則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說實話，她從來沒有想過重來一次還會這樣跟爸媽說話。

    那個時候，她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就好似那千萬年的經曆都不見了，她還是那個衝動的女孩兒。

    “媽，您身體不好，歇著吧，這些事情我來做就好。”

    默璃接過媽媽手中的掃把，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媽，就算是在縣城中，女兒也可以好好學習的。”默璃知道，那天爸媽說她也是為了她好，畢竟是個人都知道省會城市和一個小縣城哪裏比較好。

    默璃媽媽點了點頭，這三年來如果不是他們一步一步的看著默璃長大，怕是都不敢相信麵前這麽優秀的女孩兒會是他們的女兒。

    她的女兒給他們帶來了榮耀，出去也再不需要低著頭，抬頭挺胸，別人都會誇讚他們養了個好女兒。

    這個女兒從來不需要他們操心，甚至還會妥善的替他們處理一些事情。

    他們的女兒仿佛一昔之間就長大了，這些變化都來源於那次小生初考試。

    “那天也是爸媽太著急了，所以說話才會有些不中聽，你也別怪媽。”默璃媽媽看著跟自己像了七八成的默璃，慈愛的說道。

    默璃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其實那天是她在發脾氣，她在埋怨爸媽沒有告訴她生病手術的事情。

    沒有人知道她心中有多麽害怕，經曆了太多次的任務她越發的明白生命是多麽脆弱。

    她怕……

    “媽媽，以後不管有什麽事情都不要瞞著我，我已經長大了，可以照顧您和爸爸。”默璃與自家媽媽四目相對，眼神格外認真。

    她一點兒都不想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因為手術，媽媽的身體弱了不少，幸虧她發現的及時，調理的比較早，否則的話怕是會留下後遺症。

    “爸媽也是不想讓你擔心，畢竟那會兒是中考的關鍵時期。”默璃媽媽也是無奈，進手術室全身麻醉之前，她多麽想見一麵女兒。

    可是，她怕打擾到女兒，如果因為她讓女兒中考失利，她怕是都不會原諒自己。

    “媽，我成績這麽好，一點兒都不怕影響。”默璃辦了的鬼臉，逗趣著說道。

    ……

    就這樣，有些詭異尷尬的家庭氣氛終於和好如初，其樂融融。

    默璃爸媽也漸漸接受了默璃留在縣裏上高中，對於默璃這樣成績優異，表現突出的任何學校都很歡迎。

    縣裏的學校為了鼓勵，甚至給了默璃十萬元的獎金。

    默璃默默的點了點頭，自己的小金庫裏有多了一筆錢，又能多買幾平米的房子了。

    高中開學的那一天，見到宋禹城默璃很意外。

    這一次宋禹城安安穩穩的讀完了初中三年，且成績一直在全年級的前五十，直升高中部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你怎麽也來了。”默璃繼續坐在了教室靠窗的最後一排，就仿佛時光在這一刻倒回了三年前。

    一個暑假沒有見到宋禹城，他有了很大的變化，最起碼敢正麵看她了。

    “聽說你在這裏，所以我就來了。”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聞言默璃挑了挑眉，朋友嗎？沒想到她這樣除了家人外，對任何人都格外涼薄的人還能收獲朋友。

    “喂，做我朋友很辛苦的。”默璃伸手敲著桌麵，眉眼含笑。

    “聽嗎？”一如三年前，默璃再次遞過了一個耳機，隻不過這次是從MP3換成了手機。

    宋禹城十分熟練的接了過去，塞在了耳朵裏。

    一如既往的悠揚古典，詞美，意境更美。

    宋禹城看著眼神微眯的少女，思緒飄得很遠。

    三年了，她喜歡的一直都沒有變。

    因為成績優異，學校對默璃一路開綠燈，可以說默璃高中三年過得十分清閑。

    她不再是以前那樣盲目的投稿，因為有售書成績在，所以她成了一家出版公司的長約作者，稿費優渥。

    再加上舞蹈表演，默璃現在也是有名的小富婆了。

    在所有人為了高考挑燈夜戰，廢寢忘食時，默璃已經考下了江南水鄉一座著名學府的自主招生。

    她仿佛是被老天眷顧一般，所有人都覺得她是幸運兒。

    默璃淡笑，千萬年無數個世界的穿梭，是幸運還是不幸運她不得而知。

    但是，她很感謝現在這個能夠給爸媽帶來歡樂，帶來光榮的自己。

    看著爸媽舒展的眉頭，優渥的生活條件，這一刻她就覺得一切都值了。

    默璃提前在江南置辦了一處房產，青磚白牆，小橋流水。

    春雨如酥潤江南，桐油紙傘撐玉蘭。

    小橋流水石皮弄，粉牆黛瓦烏篷船。

    花格窗欞紅妝繡，吳儂軟語噱評彈。

    水牛桑田牽鬥笠，茶樓酒肆意闌珊。

    這樣的生活，她一直都很向往。

    而宋禹城大學並沒有跟默璃在一處，隻是兩人的聯係並沒有斷，默璃也接受了自己多了一個朋友的現實。

    對於自己曾經的前男友默璃壓根兒拋在了腦後，年少時候的戀愛能有多麽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