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大人，那要不要解開默璃腦海中的那道封印呢？”

    “畢竟當初為了那個小和尚默璃可以以死相逼，或許在默璃心中他是不一樣的。”

    猶豫半晌，虛九還是開口了，萬一默璃有了求生意誌呢。

    雖說他知道在大人麵前提及那個僧人或許會惹大人不快，可是他還是開口了。

    那個神秘的男子斜睨了虛九一眼，精致大氣的容貌上有幾分自嘲。

    “虛九，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默璃她已經恢複了所有的記憶，但是她自己又親手斬斷了那可能萌芽的情愫。”

    “她這個人冷心冷情，對自己狠，對別人更狠。”

    “在她心裏那個僧人確實是不一樣的，但也僅僅是不一樣罷了。”

    “她那樣的人怎麽會把自己的心，自己的人貼在另一個人身上呢？”

    神秘男子聲音中有濃濃的無奈和自嘲。

    曾經還隻是一個真正小女孩兒的她性子冷情的都讓他束手無策，更何況是現在呢？

    “那個僧人呢，如今可還好？”神秘男子的背影有些蕭瑟，甚至有幾分死氣，整個星空看起來都隨著男子的心情而變得黯淡了很多。

    虛九還沉浸在默璃恢複記憶的驚訝之中，他親手設置的封印，默璃怎麽可能會撕開呢？還是在不驚動他的前提之下。

    “大人，那個僧人情況不太好。他為了能夠撕裂虛空，把整個世界化為力量的源泉，親手阻斷了成佛之路，他的身體已經一分為二了。”

    “更確切的說，一善一惡，一佛一魔，兩種最極致的力量交織，就算是佛之子的身軀也容納不住。”

    “或許，他的離開要比默璃更早。”

    虛九的話，讓神秘男子微微怔了怔。

    “把默璃的消息告訴他吧，也算作是一次成全了，默璃如何選擇，是死是活，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神秘男子的聲音中多了幾分冷情，甚至是絕情。

    虛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為什麽大人會突然變得這般絕情，讓人害怕。

    當初為了跟默璃相處，主子一次一次折損自己的修為進入世界，如今竟然任由默璃生死。

    “是。”

    在神秘男子的注視下，虛九最後還是躬了躬身體離開了空間。

    那個僧人他一直在關注，所以想要找到並不難。

    在虛九離開之後，站的威嚴筆挺的神秘男子彎下了腰，嘴角溢出鮮血，流了一地。

    他怎麽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從很多年前就開始喜歡的女子一個人去赴死呢，那個世界隻是意外罷了。

    如果默璃心中有那個僧人，他會選擇成全。

    他本以為以前他最怕的是默璃愛上了別人，可是現在才發現，他最怕的是默璃生無可戀。

    隻要她好，那麽一切都好。

    男子沒有再去星空，而是通過一閃純白色的大門前往了一個未知的地方。

    也罷，出來這麽多年也該回去了。

    本來是要繼承族長之位的最後一次任務，沒想到自己竟然落了個修為全廢的結局。

    ……

    默璃靠著月光寶盒前往了那個被人造出的末世之後，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倒流不了時光。

    但是奇怪的是，那個世界沒有毀滅，千千萬萬的人還在。

    那個炙熱的讓她恐懼的太陽消失了，隻剩下一個正常溫熱，帶著勃勃生機的太陽。

    世界不會崩塌，數十億人口也不會因她而死。

    這是怎麽回事兒？

    自從知道這個世界可能有的結果之後，她就一直在研究如何解決那個定時炸彈一般的太陽。

    可是，如今她才剛來，為何一切就都好了呢？

    她自己都不確定，能不能解決……

    是誰？默璃知道沒有毫無緣由的事情。

    “你來了。”默璃看到突然出現在身邊的人，依舊是一身半舊的僧袍，滿頭的烏發化為雪白。

    再次看到小和尚，默璃心中微微有些暖意。

    說實話，這麽多的任務世界，小和尚給了她最多的溫暖，也是最難忘的回憶。

    虛九設置的封印她自己解開了，想想自己竟然也有在一個任務世界苦等百年的經曆，默璃就覺得好笑。

    或許小和尚是真的不一樣的吧，在他身邊，她心安理得的享受他對她的好。

    或許是做小寵物時養成的習慣吧，總是會不自覺的黏著她。

    若是喜歡，她一次一次的問過自己喜歡嗎？但是一次次都是沒有答案的。

    “嗯，真沒想到還能再見你一麵。”小和尚臉上帶著默璃最熟悉的幹淨笑容，對於幹淨澄澈氣息的人，默璃一直都很喜歡。

    隻是今日小和尚的笑容中多了幾分縹緲和虛無。

    兩個多年未見的人，沒有絲毫尷尬，就像是老友一般，平靜親切的交談著。

    恢複正常的陽光，撒在身上讓默璃多了幾分暖意。

    她本來已經設計好了自己的解決，如今卻沒想到突然沒了用武之地，如今怎麽去死都是一個麻煩事情了。

    “默璃，我命不久矣，如今再見你一麵，此生無憾。”

    “與你相伴過，還不止一世，足夠了。”小和尚並不覺得放棄真正長生不老，成不朽之神有什麽不好。

    他求仁得仁，他想要的是再見她一麵。

    上天有好生之德，他求得一麵，卻給了他多年的陪伴，他有什麽不甘的呢？

    命不久矣最後四個字好像重錘一般狠狠的砸在默璃的心上，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被抽出了一般。

    默璃彎了彎嘴角，笑的恬淡慵懶。

    “真好，我也是。”

    真好，我也是這幾個字就好似平常閑聊一般，默璃說的隨意。

    那個神秘男子說的沒錯，默璃確實沒了求生的欲望，這偌大的世間已經沒有什麽值得她執著不撒手的東西了。

    她已經活了千千萬萬年，如今也親自陪伴了父母百年，成為了他們最優秀的女兒。

    可是，她有沒有說過，或許她天生做不成優秀的人。

    有時候，她甚至都懷疑，在爸媽麵前那個見善盡美，完美無缺的人還是她嗎？

    其實，很多時候，她覺得好累。

    不過，爸媽開心，她的心願也就了了。

    那算是她欠爸媽的，一世親情，終得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