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平靜的接過安眠藥，卻不急著吃下，而是久久凝視兒子的臉，一聲長歎後，終於開口道：“兒子，爸爸累了，要睡覺了！”說完一張口吞下藥片，又轉頭對莫凡說：“好心的先生，希望以後您能讓歐靈追隨在身邊。”他的臉上滿是企求。

    “我可以讓你的兒子過得比現在好，但我不能讓他留在身邊。”莫凡想都不想就婉拒了塞的要求，笑話，我和你關係又不好，拿了你的書也是用安眠藥換的，我為什麽要做這種沒什麽好處的事情，不過他還是許諾讓歐靈過得好一些，這是因為他想起了自己的從前也是父母雙亡。

    “他的年紀太小，不適合跟著我。”莫凡給出一個模糊的理由，雖然他自己一時也說不出為什麽歐靈不適合跟著他，塞卻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最後再看了兒子一眼，閉目躺下了。

    莫凡知道塞剛才對歐靈說的那句話就算是遺言了，他卻沒有在歐靈臉上看見悲傷的表情，連一滴眼淚也沒有找到。但很顯然，這個瘦小的男孩並不是不愛他的父親。

    “這是一個特別的小孩啊！”莫凡暗自感歎，他決定再為這孩子做一點什麽事，就唱一首歌吧。

    安睡吧甜睡吧

    進入甜蜜的夢境

    請放下你的心

    離開白天的黑影

    夢中黑白分明

    夢中你主宰生命

    夢中你盡情任性

    睡吧睡吧直到黎明

    傾聽心靈的聲音

    把內心撫平

    享受片刻的安靜

    ……

    周華健的《搖籃曲》，莫凡是用中文唱的，沒人知道他在唱什麽，卻都聽出了歌裏祥和寧靜的味道。

    在安眠藥和搖籃曲的雙重作用下，沒有多長時間，塞便發出了沉沉的鼾聲，再過得一會兒，鼾聲消失了，克勒伸手探探塞的鼻息，對莫凡搖了搖頭。

    塞已經死了，莫凡卻仍然在唱著搖籃曲，他看到塞逐漸失去溫度的身體裏漸漸逸出一些白色光點，這些不知名的光點裏充滿了生命力量，它們在空中盤旋聚集，逐漸凝成一個白色光球。

    歐靈和克勒也都看到了這一切，小男孩驚懼得瞪大了眼睛，克勒卻把不可思議的目光投向莫凡，艱難的吐出三個字：“安魂術！”

    莫凡心無旁騖，他隻覺得神聖的感覺充斥全身，貫通的半條經脈裏鬥氣在平靜卻綿長地循環，他突然有一個猜想：這些光點難道就是塞的生命能量嗎？難道搖籃曲也施放出了什麽水係魔法？

    伸手從口袋裏掏出十枚金幣，丟到桌子上，莫凡對歐靈說道：“用這些錢安葬你的父親，兩天後到小旅館來找我。”歐靈默默點點頭，緊咬著嘴唇轉身出去，莫凡看看手裏的黑書，想了想，說：“我們去魔法師公會看看。”克勒一聲不吭，當先走出屋去，莫凡直到現在還沒有去過魔法師公會，還好有克勒帶路。兩人到達魔法師公會時，天色已經很晚。

    “莫凡，你來了！”艾沙小姐一身便裝迎出門來，雖然一百多歲了，她還是頗為婀娜。和莫凡打了幾天交道，老婦人已經省略掉“先生”兩字，開始直呼名字了。

    莫凡笑嘻嘻往雕花椅子上一坐：“是呀，我是特地來感謝艾沙小姐的，如果沒有您和魔法師公會的幫忙，我的演唱會不會那麽成功的。”

    “嗬嗬……”艾沙小姐抿嘴一笑，“都是因為莫凡你的歌太好聽，我們的魔法煙火隻不過錦上添花罷了，而且，我們這些人這次的收獲也不小的。”

    “哦，不知道艾沙小姐有什麽收獲呢？”莫凡驚訝的問道，他記得魔法師公會並沒有從拍賣會和演唱會裏得到一枚金幣。

    艾沙小姐伸出纖長的食指，衝莫凡一指，笑道：“我們的收獲就是你！”

    “我？”莫凡也指著自己的鼻子，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艾沙小姐是說我的歌麽？”

    老婦人放下手，笑著說：“你的歌、你的安眠藥、你的魔法……總之你的一切。”

    “我可不會魔法！”莫凡聳聳肩，“不信您可以試一下，看我的身體裏到底有沒有魔法力。”他的動作很放鬆，心裏卻有些緊張，不知道為什麽，莫凡總覺得把自己的能力暴露在別人麵前不是什麽好事，特別是這種能力還很不一般。

    “以前我也一直認為如果沒有魔法力就不能施放魔法，不過在看到你之後，我才知道這種觀點原來一直都是錯誤的。”艾沙小姐頓了頓，看著莫凡的眼睛好一會，眼中全是真誠之意，“莫凡，你用與我們完全不同的咒語施放出了魔法，而且效果更好，如果你同意，我願意用任何東西跟你交換這種方法。”

    這個世界的人思想這麽開放嗎？莫凡疑惑了，他試探著問：“艾沙小姐，難道你不認為和你們不同的施法方式是對神的褻瀆嗎？要知道，也許有些魔法並不是借助神的力量呢？”

    “哦，親愛的孩子，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呢？”艾沙小姐掩住嘴，“沒有任何人使用魔法是借助神的力量！這個世界是沒有神的！”

    莫凡的腦袋頓時“嗡嗡”作響：這個世界沒有神！這個世界沒有神！

    自從來到霍普大陸，害怕觸怒神明就是莫凡最大的擔心。所以他從不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用五禽戲來修煉鬥氣的事，也不願意承認自己可以用音樂來催動魔法。

    不過莫凡對魔法並不熟悉，這才讓艾沙小姐和魔法師們都看出了他歌聲裏的秘密，好在——這個世界是沒有神的！艾沙小姐一句話讓莫凡好幾天的擔心頃刻間煙消雲散。

    沒有神！也就是說隨便我用什麽方法施放魔法都沒有問題了！

    “魔法元素存在於天地萬物之間，魔法師通過冥想得到的精神力可以感受到魔法元素，並通過念誦能控製它們的咒語來完成魔法。魔法元素是基礎，精神力則是手段，這就是魔法的原理，這可是大陸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啊！”艾沙小姐繼續給莫凡掃盲。

    “那控製魔法元素的咒語又是從哪裏來的呢？”莫凡還是不放心，繼續發問。

    艾沙小姐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咒語是無數魔法師先輩們通過自己的智慧和經驗逐漸總結出來的，和所謂的神沒有任何關係……”

    我愛唯物主義！莫凡終於第一次認可了初中學的哲學原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