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六 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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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亭縣,位於長安城西北方向六百裏左右,這裏是絹之國通往河西走廊最進且最容易走的一條必經之路,也是絹之國太子殿下劉捷初次西巡的出發點——劉龑率領著百官一直送到了華亭縣。
為了讓太子劉捷能夠安全上路,劉龑可謂做足了一切能夠準備的工作:整整五萬名士兵保駕,其中包括了兩萬名騎兵——這已經是目前劉龑能夠從南北大營以及所有周邊地帶聚集的所有騎兵了,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也是除了遼東都護府以外絹之國規模最大的一支騎兵部隊。當然,這些隨行士兵的另一個目的就是為西域都護府提供足夠的兵源,到了西域以後,都護王漢新將成為這些士兵的最高指揮官,然後他們會接受王漢新的‘洗禮’,使之成為真正能夠在戰場上拚殺並且獲勝的隊伍。除了保衛的人員以外,劉龑還準備了一支超過五百人的隨行人員隊伍,這裏麵包括了伺候太子殿下衣食住行方方麵麵的人員,以及貼身護衛等等。還包括了為這些人沿途所需的輜重和糧食,因此整支隊伍浩浩蕩蕩,陣容之盛大幾乎可以與大軍出征相提並論,而奢華程度則更勝一籌,如果再算上劉龑本人以及文武百官和他們的隨從、儀仗的話,那簡直可以說是華亭縣曆史上少有的盛大典禮了。
太子劉捷身穿一聲金翅雁翎寶甲,這是劉龑特意把自己穿的一身鎧甲送給了太子。雖然劉捷隻有十四歲,但是他的身材已經與成年人相差無幾,隻是臉上還有未脫的稚氣罷了。穿上這身華麗的鎧甲,配上大紅色的鬥篷和戰袍,益發顯得英武非凡,如同天上的神將一般。
劉龑看著英挺的兒子坐在馬上的雄姿,又是喜歡又是難過。喜的是自己的兒子一表人才已經儼然是個少年君主,悲的是自己的妻子華皇後沒能看到兒子的樣子。
在劉捷身後跟著此次出巡的真正指揮官王漢新,就算王漢新比太子整整大了十六歲,他依然是目前絹之國最年輕的高級將領,在旁人眼裏在三十歲的年紀爬到了都護的高位,而且還是從一介平民一路爬升至此的,簡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在絹之國曆朝曆代的曆史上都是難覓蹤跡的。
王漢新同樣身穿雁翎寶甲,隻是沒有太子殿下的那麽華麗耀眼。這身鎧甲王漢新穿用多年,說來還是已故的燕王劉獻之當年贈與王漢新的,當年王漢新身穿這件寶甲,背後披著父親留給他的白虎皮披風縱橫沙場的景象是許多絹之國士兵的難忘記憶。如今白虎皮披風王漢新已經將其贈與師弟飛羽狼,且從那以後他便不再使用白色披風,今天他隻是披著一件紫色錦緞披風。
這兩位年輕人策馬來到劉龑駕前,雙雙甩蹬下馬,跪在劉龑的麵前。劉捷拱手道:“父皇,兒臣在此拜別了!”
劉龑微微頷首,道:“皇兒請起,一路保重。”
“哥哥不能走!父皇,兒臣不答應!”一聲嬌弱的女孩兒聲音打破了君臣父子間的對話。
所有人不必用眼睛看就知道說話的人是平國公主劉思賢。劉思賢今年隻有八歲,生的宛如華皇後重生一般美麗可愛,劉龑對這位嫡公主是愛若珍寶,尤其是她母親去世以後更是嗬護非常,就連米貴妃都是因為撫養這位嫡公主的緣故才得以能夠時時見到皇帝的麵。不過劉龑這麽做的結果就是這位平國公主小小年紀就蠻橫得很,她想要什麽都必須給她辦到,誰要是不依從,那她就敢在皇帝麵前告黑狀,她的眼淚就如同是被告狀者的判決書。
要知道劉捷是劉思賢的親哥哥,自從華皇後過世以後,兄妹兩人的關係更是比之前更加密切,如今劉捷忽然要遠赴西域,平國公主怎能舍得?原本劉龑打算瞞了她把劉捷送走,怎奈這消息無論如何也瞞不過,平國公主在劉龑麵前又是撒嬌又是哭鬧,把個堂堂一國之君纏得無可奈何,最後隻能答應帶她一起來送太子。
原本劉龑帶劉思賢來是有附加條件的,那就是隻能在隊伍裏靜靜地看著,劉思賢也答應了。誰知道這會子她偏偏一嗓子喊出來,搞得場麵尷尬非常。此時的劉龑不禁暗自後悔,倒不是因為場麵變得那麽難看,而是自己自責不該相信一個八歲小兒的承諾,他們一旦情緒上來誰會管你有過什麽承諾?
劉思賢一路小跑奔向太子劉捷,口中哭喊道:“哥哥你不要走,思賢不要你走!”
劉捷慌忙站起身來迎上前去,把妹妹抱在懷裏安慰道:“思賢不哭,哥哥隻是出去一段日子,等我回來時,一定給思賢買許多你不曾見到過的玩具,可好不好?”
“我不要玩具,我不要玩具,我隻要哥哥留下來陪我!”平國公主在太子的懷裏又蹬又打,搞得劉捷全沒理會處。
眼看著這一幕家庭紛爭成了送行的主流基調,不等劉龑發話,一旁的王漢新卻搶過一步,從劉捷手中把平國公主抱了過來,道:“公主殿下不要吵了。你也是個大孩子了,其實你心裏也知道,就算你再怎麽吵鬧,太子殿下也必然要西巡的,你不過是在發泄自己內心的不滿罷了。何苦來招惹大家不高興呢?”
這些話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可是又有誰敢當著公主殿下的麵直說出來呢?偏偏王漢新就這麽大言不慚的說了,就連劉龑都呆了一呆。
劉思賢聽了這話,倒是止住了悲聲,怒道:“你是什麽人,膽敢這樣對本公主說話?!”
王漢新把手中的公主換了個手,讓她正麵朝著自己,然後用手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道:“我啊,是你哥哥的老師,所以也算是你長輩了,你可要聽我的話喲。”
王漢新的這一舉動把大家都驚呆了,雖然人人都知道他膽大妄為,可沒想到他居然敢對皇帝的掌上明珠動手動腳的。劉思賢聽了更加憤怒,揮拳便朝王漢新臉上打去,口中罵道:“無禮之徒!還不將本公主放下?”
平國公主的粉拳自然傷不了王漢新分毫,他隻有一根手指便化解了公主的進攻,口中卻道:“我倒是想把你放下,你這麽鬧,我若是真鬆了手,隻怕公主要摔一個大跟頭呢,到時候你可不要哭哦。”
“快放開我!”平國公主雙腳亂蹬。
王漢新當即一鬆手,劉思賢一個倒栽蔥跌了下去,王漢新用腳尖輕輕一托她的腰,平國公主被墊了一下才摔倒在地。
饒是如此,平國公主這一下也是生平所未遇的羞辱了,她益發不肯善罷甘休,躺在地上哭鬧起來。
王漢新蹲了下去,在她耳邊道:“公主殿下如此不懂禮數,令皇家蒙羞,作為懲罰,我要帶走你的哥哥,直到你變成一個懂得大體的女孩以後,才把哥哥還給你。”
說罷,王漢新站起身來朝著劉龑一拜,道:“陛下珍重,臣去也。”
然後王漢新拉過還朝著妹妹張望的太子,一起縱身上馬,朝著西北揚長而去。
被王漢新這麽言簡意賅的幾句話,原本的氣氛似乎都變成了過去式,就連皇帝本人想要說的賀詞都成了毫無必要的東西了,看著大軍緩緩開動,劉龑隻剩下苦笑搖頭的份兒。
平國公主呆呆地看著遠去的人馬,渾然忘了淚珠還掛在自己的臉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