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7 山花小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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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宏心知底下絕對有異。---瀏覽器上輸入-看最新更新---但是探出神識像陷進泥沼裏麵,眼前漆黑,什麽也看不清。他索性退到山頂盤腿坐下,再次探出神識,這次不是直接伸進山坡,而是繞個大圈探向外圍。
就像自己的眼睛附在上麵,李宏“看到”那團奇怪的泥沼似的混沌黑暗山坡下麵是處深穀。很深處竟然一點隱約如豆燈光在搖曳。
深山深穀裏不會有人,莫非正是妖修?
李宏大喜,神識繼續向下探去。
這處山穀極深,兩崖相對,足足陷落千丈有餘才探到底。穀底豁然開朗,比上麵狹窄峽穀寬很多。中央一處小小雅築。爛漫花樹掩映著青碧竹樓。樓窗大開,兩名中年雅士正對坐手談。麵前小幾上擺著一枰棋,黑白紛落,兩人深得其味,正沉浸其中。
這二人麵貌很是古怪。一人身穿白色長衣,白衣上滿是古怪的條紋圖案,頭戴一頂白色皮帽,帽子底下似乎有物聳起,把皮帽頂得高高的。圓臉無須,兩隻眼睛滴溜溜直轉很是靈活,而且明顯帶著頑皮。
對麵那人更古怪了,青衣白冠,臉是十足馬臉,非常的長,加上頭上那頂高高的白冠,整張臉看起來簡直有兩尺多長,麵皮顏色微微發綠,下巴還留有一截深綠色的短須。相貌說不出的古怪。
兩人身上都有種古怪力量全身遊走,身穿條紋白衣的人是匯於胸口,那青衣白冠的人卻是匯於頭頂。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妖力妖丹了。正要探查屬性,突然兩人似有所覺同時抬起頭。李宏看到四隻閃著奇異怪光的眼睛朝自己眨巴,濃黑迷霧立刻襲來。神識自動退回。再向穀底探去,又是那種陷入泥潭的狀態了。
肯定是妖修!修為這麽高,說不定正是自己想要尋找的那人!但現下最急迫的事就是要先把靈儀子救出來,他肯定著了那二妖的道,被困住了。
怎麽救?李宏靜靜的思索。
山坡……槐花……石雕一樣的靈儀子……將剛才匆匆看到的那幕在腦子裏過了遍,李宏有種有什麽要點漏了的感覺。
突然心頭明光一閃,他跳起來祭出靈宜,倏然漲大的五色彩光對著自己剛才坐的地方一劍轟了下去。
嘩啦啦碎石泥土飛濺,峰頂不見了,變成了平地,李宏管它三七二十一,靈宜再次往下轟。飛沙走石山崩地裂,巨響震動整個山區,黑暗中,就像是地震。轟隆隆震動聲打破了寂靜。
塵土飛揚,眨眼李宏已經下挖幾十丈,峰頂出現一個巨大的石坑。到了這個深度,他開始小心了,隻是繼續挖深,卻避免把山石挖碎甭穿外麵的土層。這個深度已經與山坡位置齊平。
果然找到了自己想找的物事。李宏冷笑,繼續指揮靈宜轟下去。
可煞作怪,灰塵彌漫的石坑裏立刻漲起了某種液體,這液體濃稠如血漿,迅速上漲,滿坑都是,石縫裏似乎有呻吟聲。
李宏冷笑道:“放不放人?不放讓你們統統斷根!”舉劍作勢,擺出副隻要不遂我意我就繼續動手的姿勢。
“小友且慢!”耳邊傳來懇求聲。
靈宜倏然大亮,照亮了滿坑粘稠液體,正是鮮血!細看石縫裏有許多老槐樹的根盤遍布整座山體,許多被挖斷了,正冒出大股大股鮮血。斷根就似活的一樣在扭動,在呻吟。
“先放人!不然你的徒子徒孫們怕是保不住了!”李宏厲聲喝道。
山坡上濃霧立刻退去,現出大片開著白花的老槐,中間一人正呆呆站著,正是靈儀子。直到這時靈儀子仿佛大夢初醒,咦了聲抬起頭,看到山頂彩光,急忙飛縱過來。
“出來吧,”李宏朝靈儀子點點頭,繼續朝山坡下喊道。
青衣白冠長臉人慢慢走到亮處,臉色綠得發青,似乎很是惱怒。緊接著身後又走出一人,正是跟他手談的那位白衣圓臉人。
靈儀子眼睛盯住了白衣圓臉人,片刻後突然抱拳拱手:“仙宗九離門九梁峰首座靈儀參見杜易子老祖!”
李宏聽得一震,難道眼前這白衣圓臉“人”就是此行的目的地、那位隱居此地的妖修前輩?
杜易子看上去似乎頗好說話,圓溜溜的眼睛眨巴著,從靈儀子身上很快轉到李宏身上,見李宏愣愣地看著自己,他眨眨眼睛,好奇地指著李宏道:“他是誰?也是你們九離門的首座?”
靈儀子推了李宏一把,李宏趕緊抱拳道:“九離門九朱峰長老楚宏參見老祖!”
不得不稱老祖啊。這白衣圓臉人是真正的上古靈獸遺族獨犭穀(音豫),修煉至今已經萬年,輩分實在高的嚇死人,九離門那隻守山神獸鳳凰前輩不過勉強能跟他平起平坐,但修為卻是遠遠及不上。他已是高階仙獸,已完全化形,九離門那隻鳳凰還未脫去原身哩。
眼前這位白衣圓臉人的原身據說很古怪,狗頭馬尾白虎身。難怪一身白袍上盡是老虎樣斑紋,這襲白袍肯定是他的本命法寶,乃一身毛皮所化,白色皮帽裏高高聳起的兩物不用說,就是兩隻“狗”耳朵。
李宏想到他的原身是隻狗頭,再看杜易子圓臉上一對圓溜溜的眼睛和兩隻高聳的狗耳朵,無論如何還是帶著狗形,滿肚子笑,臉上卻拚命忍住,實是辛苦。
杜易子對靈儀子不置可否,卻對李宏很好奇,一直歪著頭看著李宏,還道:“你很聰明。”
李宏剛想謙虛幾句,就聽那青衣白冠人猛然踏前兩步,冷哼道:“傷我徒子徒孫,忒地可惡!走吧,這裏不歡迎你們!沒讓你們留下身上物件已是看在杜易子兄麵上。還不快滾!”
李宏雙眼一翻,你算是個什麽東西!杜易子是高階仙獸化形,得道萬年;你不過是一隻剛具人形的槐鬼,道行跟杜易子比起來差了老大截,居然有臉對小爺大呼小叫!
“這裏沒你說話的份!一邊涼快去!”李宏很不客氣的喝道。
呼——身周所有槐樹簌簌直抖,陰風大作,逼人陰氣直侵過來。那老槐鬼臉青得像芭蕉葉,氣得簡直發昏。
“好你個伶牙俐齒的小東西!看你祖爺爺今天不滅了你!”
身體忽然化作綠色旋風,旋風裏飛出無數物事嗖嗖朝李宏射來。這物事很古怪,很像綠色的小蝴蝶,性質極陰。大群小蝴蝶還未至麵門,李宏就已經感覺到了逼人而來的陰森鬼力。
槐鬼這東西很古怪,介乎鬼和妖之間。由於槐樹性質屬陰,尤其是這樣深山老林中背陰山坡上生長的槐樹性質更是極陰,所以時常有山精鬼魅附身其中,借著它的極陰性質吸取月輝修煉,久而久之,這棵槐樹就與附身來的山精鬼魅成為一體慢慢成精,最後修成一種半妖半鬼的東西。但它的道行更接近於修鬼道,所以稱為“槐鬼”。
這裏大片槐樹都是槐鬼,但以麵前這隻老槐鬼為最高,因為他已經脫去本體修成人身。李宏估計,如果鬼力以十級來算,以前九離門金燈峽那個鬼王集淩子算是三級的話,這老槐鬼就是五級。
但五級又怎麽樣?自己的“六靈鹹儀訣”天生就是陰物的克星,何況還身帶離火珠的三昧真火,老槐鬼簡直找死!
靈儀子在旁冷眼看著,漫不經心說了聲:“且慢動手。”話雖如此,他卻壓根站在原地不動,一點不緊張。現在他也明白了,剛才不小心才著了道,不過是一群槐鬼布了類似“鬼打牆”之類的迷陣。眼前這隻老槐鬼是狗仗人勢,仗的杜易子,本身修為根本及不上李宏。
李宏巍然不動,眼看無數陰風槐針已經將及刺到麵門,這才好整以暇的頓頓腳。
轟——全身冒出熊熊火頭,轉眼李宏成了個火人。這火正是三昧真火。
陰風槐針乃槐鬼用本身槐角所化,屬性極陰,三昧真火恰好就是陰物的大克星。槐針沾到李宏的邊立刻滋滋的燒化了。那老槐鬼這才明白李宏的厲害,心頭一顫,趕緊後退。
他不敢不退,槐針上附的是他的本命鬼力,燒化等同就是消耗他的修為,既然不能傷到李宏半點毫毛,不退難道還想等著被李宏燒幹淨?他色厲內荏的道:“好小子!敢不敢跟我劃下道來正式比劃比劃?”言下之意剛才不過是試探。
當著大群徒子徒孫,老槐鬼很要麵子,還在試圖遮掩自己根本不是李宏對手的事實。
李宏不屑的道:“比劃什麽?懶得跟你打。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此話一出,山坡上大片槐樹再次開始憤慨的劇烈搖擺。
“好了好了,”杜易子饒有興味地看到現在終於發話了。他轉過身對老槐鬼溫言道:“槐山老弟別生氣。山居枯坐,難道有客,今夜月色正好,不如我們手談品酒,好過打打殺殺。”
言辭古樸溫和。李宏暗想,這杜易子倒是個雅“人”,且願意閑談,看來此行使命有望啊。
杜易子向靈儀子和李宏招手笑道:“來吧,都到我山花小築裏去賞月。”
槐山子的臉青綠交加,很想拂袖而去,卻明白自己修到如今仗的都是杜易子保護之力,哪裏敢不聽杜易子的話!眼見李宏和靈儀子都跟上去了,隻好慢吞吞吊在後麵,還回身道:“小的們別怕!祖爺爺我在,定要無禮小子向我賠禮!”
槐鬼們搖頭擺腦,活像一群搖著尾巴的哈巴兒。
槐山子這才麵有得色,整整衣冠跟了下去。
李宏分明聽到,肚子裏一大捧譏諷的詞,湧到嘴邊,卻正好看見杜易子朝自己淡淡的笑,臉上雖有狗容,但明顯是溫和勸阻之意。
這杜易子有幾分意思啊,看來他心底明鏡似的。李宏不禁對他產生了幾分好感。
穀底青碧竹樓頂,四人對月而坐,頭頂隻懸一線深藍碧空,冰輪明月已到東天,恰好斜斜照進穀底,銀光投射在身周爛漫山花上,撲鼻木葉芬芳夾雜著槐花幽香,此情此景令人頓消塵俗之念。
“我的山花小築還不錯吧?”杜易子微笑,將手一揮,樓下棋枰從窗口緩緩飛出,慢慢飛至四人中間,再次手一揮,一套酒具連著一壺美酒飛將上來,正好落在棋枰旁。
李宏看得饒有興味,又暗暗將神識探查杜易子身體。
他是金丹初期修為,杜易子已是相當於元嬰後期。按理來說李宏根本探不出杜易子修為,但李宏修的是《六靈鹹儀訣》,神識可比元嬰老怪,隔得這麽近,杜易子身體構造一點瞞不過他的近距離查探。
這杜易子確實已是人身,身體結構幾乎跟人沒什麽區別,但胸口結的元嬰很有古怪,準確來說,那不是元嬰,而是一個小小的獨犭穀,純粹能量體的獨犭穀。那小獨犭穀正捧爪端坐,在胸口大片瑩白妖力海中央微微浮動,憨態可掬,看上去很是好玩。
杜易子似乎感覺到李宏在幹什麽,他有些不自在,將條紋白袍衣襟拉緊,李宏立刻發現神識被阻斷,趕緊正色坐好。心裏卻有些疑惑,難道說妖們也會飛升?飛升後雖是純能量體但卻是本體本形?那——修了萬多年才得到的人身不是白修了麽!
杜易子像是看出他的心思,圓溜溜的眼睛眨巴幾下,突然冒出來一句李宏怎麽都想不到的話:“我們下一盤棋,你贏了必能如願。”
李宏腦袋嗡嗡作響,眼前美景立時消失。
下棋!自小長在山村,哪裏碰過如此高雅的東西,聽說過卻根本不會。實在難倒!他求救的看向靈儀子。靈儀子卻紋絲不動,眼觀鼻鼻觀心對李宏求救的目光視若無睹。李宏窘得直摸鼻子。
杜易子眨巴著圓溜溜的眼睛道:“難道你竟不會下棋?那更好!這樣會有意象不到的妙招。其實圍棋規則很簡單,我教你馬上就懂了,你執白先,我執黑後,隻要你把我的棋子困死圍住、誰奪的地盤大誰就贏了。”
他興致勃勃的在棋枰上指了會,又道:“我讓你十子,你可以先布棋。”
李宏拈著白玉棋子,看著偌大的棋盤縱橫交錯的劃線,眼睛一閉,隨便落在中心上,接著又胡亂上下左右連放棋子,直到放滿十顆之數。
杜易子笑了:“現在該我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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