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不給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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蹭蹭蹭!
朱溫言倒騰著兩條大長腿快速下了閣樓,不顧著縣獄裏麵仍有殘餘的白煙一頭進了獄門。
趙宣眾官吏也急步緊隨其後,他們心中也甚為好奇燕六口中所的那個一人多高的門形豁口。
縣獄的牆壁多是由石磚徹成,堅固異常,平常人哪怕是用鐵錘不停地敲砸,沒和幾個時辰也休想將牆壁鑿穿,更別是開一個兩米餘高一米餘寬的巨型孔洞了。
這簡直就是方夜譚,賊不靠譜!
一路行來,已經有不止一人鄙夷地看向燕六,吹牛逼也要有個限度好不好,李豐滿三人所在的牢房裏麵,除了木頭就是稻草,連一點兒鐵皮都沒有,怎麽可能在牆壁上開出那麽大的洞口?
對此,燕六麵無表情,沒有半點兒解釋,一切猜疑與不解,在這些人真正看到那個誇張的洞口之後自然會真相大白。
事實上,直到現在,燕六都還處在一陣懵逼的狀態,因為若不是親眼所見,便是他自己也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夠在短短一盞茶的時間就在三尺厚的石牆上鑿出了這樣驚人的逃生通道。
沒錯,就是一盞茶的時間,剛剛燕六已經向清醒過來的犯人確認過,在煙霧剛剛開始升起的時候,李豐所在的牢房還完好如初。
從煙霧升起,到燕六奉命進來探查情況,前後總共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裏,李豐牢房內的洞口從無到有,李豐三人順勢而逃,出來簡直就像是在方夜譚一樣。
所以燕六心中震驚非常,可是卻並沒有立即去向朱刺史稟報,在石牆上開了一個巨型洞口就已經讓這些人疑神疑鬼,若是再告訴他們,這個洞口竟是在一盞茶之內被人生生鑿開,這些人一定會以為他瘋了。
“咳咳咳!”
監獄裏麵餘煙未消,空氣汙濁不堪,一進來就有官吏在不停地咳嗽,不由自主地用衣袖遮掩口鼻,可想而知在一刻鍾前,這裏麵還是濃涸彌散的時候,呆在這裏麵的那些囚犯是何等地難過。
“救命啊大人!水,給點水喝吧!”
“求求你們了,給點水吧,我都的嗓子都快要幹死了……”
入口入的十餘間牢房裏,零散地關押著三十餘位囚犯,乍然間見到有人進來,已經蘇醒過來的囚犯直接高聲呼救,隔著木製的欄杆向過道裏的眾人伸出雙手,一臉地渴求。
可是卻無一人去理會他們,朱溫言一馬當先,直接向縣獄的最裏端走去,趙縣尉在他身後半步距離處為他引路,在他們二人的後麵,縣丞,主薄,還有一眾護衛緊步跟隨。
趙宣故意放慢腳步落在了後麵,聽到兩邊囚犯的呼救聲,遂輕聲向一直隨在他身側的總捕頭趙得柱吩咐道:“去跟衙裏的兄弟們一聲,馬上送些清水還有吃食到縣獄來,這些囚犯不能死。”
趙得柱恭聲道:“大人仁慈,卑下這就去辦!”
應了一聲,趙得柱悄悄放慢腳步,在他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緩緩退出縣獄的大門。他也有些看不慣朱刺史這種不拿別人的性命當回事的做派,為了殺一個死囚,竟然不惜讓牢中其餘三十餘位犯人一同陪葬,簡直就是慘無人道。
還是他家大人心性純良,不願看著這些無辜之人慘死,所以才屢屢進言為他們求情,否則,這三十餘人可能真的會被活活熏死。
好在,獄卒一直都在班房候命,趙得柱輕易就找來了幫手,沒兩分鍾就陸續有人帶著水和食物疾步進了牢房。
縣獄的最裏端,李豐主仆三人所在的牢房,朱溫言已然率先趕至,正與趙青衫一起,目瞪口呆地看著牢房後牆上的那個巨型洞口。
涼風習習,陣陣從洞口之外吹拂到牢房之內,與之前縣獄過道裏的汙濁空氣相比,這座牢房裏的空氣簡直清新得一批。
朱溫言的麵黑如墨。
趙青衫的嘴巴驚訝得可以放下三個雞蛋。
後麵陸續趕來的官員與護衛,在看到那個不停往牢房內送著清風的巨型洞口,亦是驚訝得下巴都快要掉在了地上。
燕六果然沒有撒謊,在李豐的牢房裏,竟然真的有一個拱形的巨型門洞!
“傍晚晉陽公主與程將軍離開的時候,下官特意派人過來打探過,那時還一切如常……”
驚訝過後,趙青衫輕聲向朱溫言稟報,唯恐這位朱刺史在惱羞成怒這下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他們涪川縣的頭上,他們與犯人內外勾結,私放重犯什麽的。
依著剛才朱溫言誘殺李豐的手段來看,這位刺史大人的節操極為有限,未必不會如此行事。
朱溫言的麵色難看,並沒有理會趙青衫的解釋,而是扭頭向已經走到他身側的燕六詢問:“六,你來,事實真是如此嗎?真的有人能在短短一個時辰之內,不依靠任何器具,就能開鑿得出如此精致的拱門?”
朱溫言用了精致二字。
可見,洞口上麵極為規則的拱形曲線對他的刺激極大。
蒙鬼呢是吧?真把他朱某人當成是傻瓜了是吧?
若是嫌犯匆忙逃竄,誰特麽會有閑心把一個逃生通道搞得這麽……藝術?
這絕對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完成的工作,涪川縣這是在忽悠他!
朱溫言很生氣,這是有人在汙辱他的智商,而且還是這般明目張膽地羞辱,堅決不能容忍!
真當老子傻瓜麽,在行事之前會不事先派人偵探一二?
朱溫言強壓著心中的怒火,靜待著燕六的回複,事前,就是燕六在負責打探這方麵的消息,對於燕六,朱溫言一向都極為信任。
“大人。”燕六很明白朱溫言現在的心情,不過他還是決定實話實,輕聲在朱溫言的身側稟報道:“趙縣尉的並無虛假之處,這座牢房內的牆壁在一個時辰之前,確實是完好無損,而且這洞口殘留的痕跡以及地上的碎石散布,無一不明,這處洞口確實是新近才被打穿。”
燕六並沒有把他剛才詢問那些囚徒所得到的消息出來,因為太過匪夷所思。一個時辰的時間朱溫言就已難以接受,如果再把這個時間縮短至一盞茶,朱溫言估計連他燕六都要懷疑了。
趙青衫不由挺起了胸膛,看向燕六時也感覺這夥倍精神,順眼了許多。
“竟真是如此?!”朱溫言深看了燕六一眼,不得不開始接受眼前看到的這個事實。
一個時辰,李豐三人破牆而出不,還特麽修了一個看上去還很不錯的拱門!
雖然很荒唐,很匪夷所思,但是燕六出來的話,朱溫言還是很信任的,他不得不承認,李豐三人,確實很有些本事。不但看穿了他的誘敵之計,甚至還在末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刺史大人明鑒!”這時趙宣也從後麵分開人群走了過來,拱手向朱溫言稟道:“李豐身邊有一仆從名喚根福,此人生力大無窮,據徒手就可裂開山石,之前下官還以為這隻是傳言,現在看來,傳聞並非皆是虛假,那個根福,可能真有如此能耐!”
朱溫言眉頭直皺:“趙大人的可是那個在人群中劫持了劉欽差的那個暴徒?一個的仆從,他真有如此能耐?”
在來之前,朱溫方也是做過一些功課的,對於李豐及其身邊的人也做過一些研究。
根福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欽差劉英就是間接死在了他的手上,正是因為知道這個仆從的身手了得,冒然闖入牢中或許會出現不必要的傷亡,所以朱溫言才想出了之前的誘殺之計。
沒想到,事情到了最後,竟然還是敗壞在了根福這個賤奴才的身上。
徒手開山裂石,這不是隻有那些習慣了吹牛逼的野史或是神話異誌上才會存在的人物麽,現實生活之中怎麽可能會真的有?
朱溫言再次感覺自己的智商似乎有些不太夠用。
這件事情到底是真的,還是眼前這些人在聯起手來騙他?
“其實下官也是不信的。”趙宣目光在拱門洞口停留了片刻,淡聲道:“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由不得下官不去相信。那個根福,真的是異常危險,有萬夫不擋之勇,不能覷。”
徒手開山裂石,確實有些扯淡,但是眼前似乎也就隻有這樣一種合理的解釋了。
根福的本事,趙宣可是曾經親眼見過,就在三前的李府後宅,根福在上百衙役的圍攻之下,幾個起躍之間就將劉英給控製在手中,讓所有人對其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一舉改變了李豐當時束手就擒的頹勢。
那時,趙宣心中就有這樣一種很直觀的感覺,這個根福,簡直就是萬軍從中取敵將首級的絕世猛將,不可力敵。就算是他當時沒有劫持劉英,他們那一百來號差役估計也擋不住他。
所以,對於根福,無論是趙宣,還是衙內的其他官吏差役,都有幾分發自心底的忌憚。如果可能的話,他們誰也不願與這樣的人為敵。
朱溫言不屑撇嘴:“再厲害,他能躲得過萬箭齊發?本官手下有神射手二十餘人,每個人都能百步穿楊,他若敢胡來,本官保他有來無回!”
“六!”朱溫言提聲向燕六問道:“你能確定,李豐三人現在確實已經歸家?”
“屬下確認!他們此刻正在家中用餐,屬下擔心打草驚蛇,所以隻是確認了他們三人的身之後,便即刻趕回。”
“很好,既然目標已然確認,現在你們就隨本官到李府去捉人!李豐三人本就是死囚,現在又敢私自越獄歸家,當是罪加一等,若敢反抗,就地格殺!”
朱溫言一揮手,再度轉身出去,氣勢洶洶,殺機凜凜。
趙宣一陣心驚膽顫,跑著追上朱溫言的腳步,輕聲向其提醒道:“刺史大人,晉陽公主殿下與程懷弼將軍此刻都在李府暫住,咱們若是這般直闖過去,怕是會引得貴人的不喜,下官覺得咱們是不是……”
朱溫言一瞪眼:“怕什麽?本官還是那句話,這裏是黔州,是我朱某人的轄地,本官辦案,自有大唐的律法可依,還輪不到程懷弼一個軍職在這裏指手劃腳、胡言亂語!”
朱溫言沒有提晉陽公主,但是顯然,他已下了決心,連晉陽公主的麵子都不準備給了。
趙宣一聲輕歎,你特麽想要作死,麻煩不要帶上我們好不好?
連他這樣一個遠在山區的縣令都知道,晉陽公主深受當今皇帝的喜愛,同時又是皇太子的同胞妹妹,身份尊貴異常,不能輕易招惹。
趙宣不相信,朱溫言會不知道這些,可是即使如此,他仍一意孤行,非要與晉陽公主作對。明麵上看似乎是一心為公,想要將李豐繩之以法,實際上呢,誰看不出來他是別有用心?
“哎喲,哎喲!”
勸無果,趙宣麵色一變,突然就捂著肚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煞白,額前時有冷汗浸出,看上去似乎確實痛苦異常。
“朱大人,下官……下官突然腹痛不止,怕是不能陪同大人一同去李府捉賊了,實在是慚愧得很……”
坐在地上,趙宣抬頭看著麵色陰沉,目光噴火,恨不得想要殺了他的朱溫言,很委婉地表達著自己病遁的意圖。
看出來了又怎麽樣,老子就是肚子疼,疼得都走不動道了,你奈我何?
就算是事後朱溫言會給他穿鞋,趙宣也是認了,他絕對不會跟著朱溫言一條道走到黑。白了,他並不看好朱溫言,不李豐滿身邊的那個根福,程懷弼也不是簡單的禍色。
朱溫言這般不給麵子的上門打臉,晉陽公主與程懷弼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朱溫言隻是一州刺史而已,真當他能與身負聖意且有聖旨在身的劉英相比?
劉英是欽差,代表著聖上的威嚴,所以上一次他帶人去李府才沒有遇到晉陽公主與程懷弼的堅決抵抗。
而朱溫言是哪根蔥?無論是晉陽公主還是程懷弼,誰又真的會將他放在眼裏?
“哎喲!哎喲!”
範征也捂著肚子一屁股坐在趙宣的旁邊,高聲叫痛叫,“疼死我了,趙大人,怕是咱們二人晚上的夥食有些不大幹淨,下官這肚子也是疼得厲害,不行了不行了,疼死我了!”
範征的表演更是誇張,抱著肚子在地上翻開覆去,慘叫之聲不斷!
主薄與縣尉見縣裏的一把手二把手全都捂著肚子不能行走,二人彼此對視了一陣,正在考慮著要不要也不要臉一把先逃過這一劫再,卻聽得朱溫言陰沉著聲音道:“行了,既然趙大人與範大人病了,那就在此留守即可,本官不強求。不過二位大人對本官的情誼,本官算是記下了!”
完,朱溫言的目光一轉,落到了陳得文與趙青衫的臉上,“陳主薄,趙縣尉,你二人不會也同趙、範二位大人一樣,也吃壞了肚子吧?如果是,盡管出來,本官也允你們留下養病!”
陳得文與趙青衫全都一個激靈,連忙搖頭擺手:“勞刺史大人掛懷,下官好得很,好得很!”
“既如此,那就隨本官一同前去拿賊!”
朱溫言一聲冷哼,衝著還坐在地上叫慘的趙宣與範征一甩衣袖,大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