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錦宸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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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宮的路很是漫長,整整一整天,傾城都忘記了在閔浩帝的懷裏有過幾次的淺眠,不過,幸好,終於在天黑之前到了煜合的皇宮。---瀏覽器上輸入-看最新更新---
煜合的皇宮與大隋的並無二致,明黃的色調,呈各種姿態騰飛的俊龍,漢白玉的欄杆,紅色的磚瓦,隻是,沐浴在晚霞中的皇宮,多了幾分祥和,像是一個溫暖的母親在等待著遲歸的遊子。
閔浩帝的馬車直接行駛到了錦宸宮的門口,所以傾城並未來得及看皇宮的景象,錦宸宮繁複的華麗就擺在了自己的麵前,那是座精致的樓閣,隻是,這個樓閣仿若建在高山之上,隻有高高的台階在麵前鋪展,遮擋住了錦宸宮的風景,在台階下,看到的隻有錦宸宮三個大字,龍飛鳳舞般在台階的盡頭,在雲的下麵。
閔浩帝牽著傾城的手,一步一步,走向雲端,娟子,慕容冷月之人緊隨其後,一步步靠近錦宸宮,一點點的看到錦宸宮的氣派非凡。不長的路,卻讓傾城走了很久,眼前的盛景讓自己目不暇接,她不是個沒經曆過盛景的人,但是,她卻是第一次接觸一個專門為自己建造的宮殿,而且那宮殿,外表氣勢恢宏但有不乏精致,讓人迫不及待的想跑進去。
“娘子,你會不會想到,當日與你拜堂的叫花子在與你拜堂時,心裏想的就是有朝一日為你建一座最華美的宮殿,然後把你藏到裏邊,誰都找不到你,隻有我,有這個房子的鑰匙。”閔浩帝低聲的在傾城的耳邊言語,讓傾城忍不住的心底再次激起漪漣。
傾城完全沉醉在這個男子給她的柔情裏,麵前的男子會給與她一切,給與她一切讓她心驚肉跳的震顫。她握著閔浩帝的手不禁又加了力度。任由自己的心跟隨著閔浩帝,走進那夢幻中才有的繁華富麗裏。
錦宸宮中,一幕盛景再次展開,濃烈的豔色充斥著所有人的眼,從來沒有人敢把紅如此放肆的用,室內,沒有一處不被紅包裹,連那青銅的滴漏都被紅包裹,連那桌上的茶盞都是紅色的細瓷,在夕陽的光裏愈發的鮮亮,隻是各色的紅,茜素紅,絳紅,深紅,西瓜紅,淺紅,粉紅,各色的紅在錦宸宮內次第綻放,卻不顯庸俗。
一直跟在隨在閔浩帝身後的小遊子陪著笑臉對傾城言道:“這一切都是在皇上的指導下安置的。”麵對這一室繁複卻不俗氣的紅色,小遊子由衷的驕傲,自己的主子,總是能在豔俗中尋找到雅致,而主子不曾說得言語,她迫不及待的想讓傾城明白。
大紅的喜字還貼在正堂,傾城看著那豔麗的色澤在自己的眼中盛開,而身畔的男子,依然暖笑如春。心底的暖意如這室內的紅般在自己的麵前淋漓肆意的潑灑。
一個女子所有的夢幻,閔浩帝都幫自己實現了。當日在執王府,他穿一身白衣嫁給乞丐,為的就是與自己大紅的婚禮作別,她喜歡紅色,尤其喜歡盛開在新婚之中的幸福嬌羞的紅,可是那紅,慕容擎天不舍得給予,而當時與自己拜堂的乞丐,當時,她甚至未多看他一眼,今日卻滿足了自己對婚禮全部的渴望。
傾城對閔浩帝的安排心生謝意,對著閔浩帝的笑意更濃,濃的化不開。閔浩帝拉著傾城走向了內室那個紅色的衣櫥,輕輕打開,便有香氣撲來,淡淡的香在絢麗的服飾裏飄出,讓人懷疑,那些衣服是不是花園中盛開的嬌羞,在那麽一刹那間,盛開在衣櫥中,萬紫千紅,花香嫋嫋。
傾城愣怔的看著滿目的繁華,如煙般盛開在自己眼中。雖然自己性喜素潔,但是那滿櫥的衣服,還是滿足了她對於夢境的全部想象。她喜歡白色,但不排斥其他的色澤,所以,她忍不住伸手,摸住衣櫥中的溫暖細滑,久久的流連。
閔浩帝一件件的拿出各色的衣服,或紅或紫,或綠或藍,但最多的還是白色,或薄如輕紗,或飛針繡鳳,或柔軟細滑,各種各樣的白色在閔浩帝的手中傳,一身到傾城的手中,後來,是各種明豔的色彩,似乎要把傾城掩蓋,傾城也確實被掩蓋了,被這突然闖進自己生命之中的幸福淹沒,如若時間能夠停止,那麽傾城會祈禱時間,如若在這個時間裏像在執王府一樣睡去,她定會欣喜若狂的醒來。
傾城本性素雅,並不喜歡華麗的服飾,可是她還是喜歡喜歡上了麵前的一切,喜歡閔浩帝為她經營的這一切的美豔,傾城控製不住的有了穿上這一身身繁盛綾羅的衝動,也是在這個時候,她才真正明白有時候喜歡並不是因為自己,更是因為他喜歡。
兩人還在各色的服飾之中徜徉的時候,一身豔紅的太後卻闖入了兩個人的世界,小遊子隻是跟在太後太後的身後,看著閔浩帝一臉的無奈。
閔浩帝拉了一下傾城,示意傾城與自己一起跪下,然後喊了一聲:“母後。”
傾城聽了閔浩帝的話,趕忙的施禮,對著麵前這個滿臉濃妝,一身錦繡的女子。傾城在跪下的刹那,聞到了太後身上濃烈的香氣,直刺人的鼻尖。
太後緩步上前,把閔浩帝扶起,卻對閔浩帝身旁的傾城不聞不問。讓傾城跪在地上,無所適從。隻能盡量的壓低了自己的身子掩飾自己的窘迫。在旺泉,閔浩帝從未向他提及有一個母後,在講自己的身世時也隻是講了自己的母妃還有他嬌俏的妹妹雪妍公主,可是今日,卻有一個顏色凜冽的母後闖入自己的世界,讓自己一時手足無措。
閔浩帝起身後,用手拉了傾城一把,隻是極為輕微,傾城並未感覺得到,在閔浩帝回頭向傾城看去的時候傾城正極力的伏低了自己的身子。心底無限的心疼就在傾城貼近地麵的時候蔓延開來,讓他的心神難以安寧。
“皇兒,你這一去就是四五十天,臨走也不和母後打個招呼,想死母後了。”太後邊說邊把自己的身體往閔浩帝的身上靠,閔浩帝隻是適時的抓住了太後的臂膀,兩人兩臂相互攙扶,外人看來母慈子孝,隻是兩人的目光卻都在跪在地上傾城。
慕容冷月和娟子等人也都跟隨著太後而來,對於太後無視傾城的行為,所有的人都心生怨念,慕容冷月更是控製不住的要走上前去,卻被娟子緊緊的按住。
“母後,傾城大病剛愈,久跪地上對身體不好。”閔浩帝請求太後,卻讓太後的臉色加了幾分濃重的不悅,所以隻是簡單的點了下頭。娟子見太後點頭,馬上快步上前,把傾城扶起。
太後卻早已不看傾城,直直的對閔浩帝說,聲音裏沒有了剛才的關切,命令般的言道:“聽說皇帝要明日祭天,這不年不節的,可不能叨擾了祖先的聖靈。”
“母後多慮了,兒臣自是有事要對祖先聖靈稟報,這就不勞母後費心了。隻是請母後明日準時前去春秋台就可以了。”閔浩帝的聲音依舊冷冽,隻有再轉頭麵對傾城時才故意的對傾城一個淡笑。
“明日可是你新封的妃子給哀家敬酒的日子,這…………”太後瞥了一眼傾城,對著閔浩帝言道。
“這個兒臣自有安排,請母後先回慈顏宮,兒臣稍後就到。”閔浩帝突然一改剛才的冷冽,對著太後突然的和顏悅色起來。
“那母後等你。”聽了閔浩帝的言語,太後的話語都變得歡快起來。再看傾城時,臉色也多了幾分柔和,隻是當她仔細的看傾城的時候,連卻陡然的僵了,神色也不如剛才,隻是怔怔的看著,再次走近,仔細的看傾城的臉,似曾相識的感覺,似曾相識恐懼如噩夢般襲來。
傾城不解的低頭看著太後複雜的眼神,心中也有詫異升起,隻是這微弱的詫異,被看出端倪的閔浩帝打斷。
“母後還是快回宮吧,兒臣換了衣服就去。”閔浩帝看著太後的臉色終於恢複往常,目送著太後踉蹌的走出錦宸宮,走進已經變黑的夜色裏。
閔浩帝回身對著傾城,傾城依舊是一臉的無措,茫然的看著閔浩帝,閔浩帝隻是對她輕輕一笑,沒有任何解釋,隻是安慰般的把她攬入自己的懷中,再次攬緊她那微涼的體溫。
“閔浩,我……”傾城抬頭,看自己上方那張如玉的俊臉,依然有了憂色,這是在旺泉之中時從未有過的憂色,讓傾城感到莫名的心疼。不知從何時開始,傾城已經開始心疼麵前這個男子。她不知道他有怎樣的過往,她不敢問,也不想問,心底裏,莫名的相信,總有一天,閔浩帝會把所有的事情告訴自己。正是這份相信,才讓她的心底多了幾分期許。
閔浩帝沒有任何的言語,隻是抱著她,卻在傾城溫暖過來之後,輕輕的放手,在剛才折騰出的許多衣服間尋出一件紅的耀眼的衣服,那衣服看起來厚重踏實,摸起來卻是不知如何形容的綿軟絲滑,金線繡出的飛鳳形狀飄逸,在剛剛燃起的紅燭之中,發著耀眼的金光,久久的凝視,能讓人眼前眩暈。
“明天就穿這件衣服。”閔浩帝拿著那件衣服走向傾城,用命令的口氣言道。不管傾城的態度。
“明天用累金鳳釵,梳九鳳朝天髻。”閔浩帝把眼睛拋向了每日為傾城梳妝打扮的娟子,同樣是命令。讓娟子的心底不禁的一愣,與閔浩帝相處將近兩月,從未見他如此冷嚴,即使在傾城昏睡之中,他對太醫全是暴躁,卻也沒有如此的冷硬。
閔浩帝言罷,就帶著小遊子離開,腳步匆匆,仿若剛才留在這錦宸宮的滿室溫情的是別人,而不是自己。
傾城和她身後的眾人呆愣在錦宸宮中,外麵,有絲縷的暖風吹入,斑駁的月影落入錦宸宮寂寞的角落,平添幾分淒清。
“你們都下去吧。”傾城不知如何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冷清,隻能吩咐身後的娟子,吉祥等人下去。怪仙今日卻表現的特別的安分,聽了傾城的話語,就帶著娟子吉祥董良三人離開,整個室內,隻剩下傾城和慕容冷月。
傾城在滿室的月華之中轉身,對著慕容冷月淺淡的笑笑,說不出是淒清寂寞還是無可奈何,隻是相識而笑,就足以說明了心底的所有心事。
“皇弟。”傾城突然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慕容冷月,以什麽樣的身份。所以在猶豫了半日之後才叫出了這個曾經叫過的名字。
“傾城。”慕容冷月聽了這個稱呼之後,竟不知道如何作答,呆呆的叫出了心底一直喜歡著的名字,而不是那個冷硬的皇嫂。兩人除了那日傾城醒來在旺泉見了一麵卻相視無語之後,這應該是他們在煜合第二次的相處,卻沒有過多的言語,隻是各自的心底,早有萬千的情事在各自的心間洶湧澎湃開來。
“每次陪我的都是你。”傾城麵對閔浩帝離去時心底的淒清還未散出,所以對著慕容冷月話語也多是冷寂。
“以後還是叫我冷月吧,隨你來了煜合,也就沒有快樂慕容冷月了。”慕容冷月對著傾城笑笑,看傾城粉嫩的臉在燭光暗淡的晚上撒著悠悠的光。
“冷月,你為何會……”傾城在不見慕容冷月的日子裏,曾多次揣測慕容冷月的來意,可是每次,都沒有說服自己的理由,所以也就隻能由著自己,一次一次的猜想下去,直到今天,終於能見到慕容冷月的時候,才問起這個纏繞了心間許久的問題。
“為你。”慕容冷月的話語極是平淡,好似說的隻是家常,卻讓傾城抑製不住自己的回過頭來,看著慕容冷月,雙目相交,兩雙眼中,隻有情誼繾綣纏綿,卻全是說不清楚的情愫。
“為我?”傾城的話語似是問句,卻在脫口的時候做了回答。確實,他想了無數的理由,能讓一個皇子心甘情願的紆尊降貴的,也就隻有這個理由了。她心底想的無數的理由,在這無邊的夜色之中紛紛剝落,最嬌嫩的,卻是最真實的理由。
“我不值得。”傾城輕輕的言語,吐氣如蘭,卻讓慕容冷月聽的心痛。
“你何必如此輕看自己。你不知道,在我見你的第一眼的時候,我就不能自拔了。”慕容冷月的聲音滿含情意,連他自己都不會想到,他會在傾城的麵前展露自己的心意,而這連綿的心意,卻如綻放的花朵般,在這個寂寞的夜晚盛開,以曇花的姿態。
“我們是不能夠的。”傾城的聲音清冷,完全不似剛才,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思。
“我知道,我要的不是能與你有個結果,我隻要你好。”慕容冷月的聲音更加激動,隻是怔怔的看著傾城在月光燭影裏美麗卻模糊的側影。
“你這又何必?”傾城責怪般的言語,仿若麵前不是一個對自己有情的男子,而是癡迷於情途的弟弟。
“傾城,你不知道,你於我,就是太陽。我的母妃早逝,能給我溫暖的隻有父皇,所以我特別害怕父皇生病,害怕有朝一日他會遠離我的生命而去,可是在遇到你之後,我就發現自己不能失去你,雖然你喜歡清冷,可是你的心是熱的,在我闖進父皇的寢宮,看你和他言語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能溫暖我的。”慕容冷月不停地訴說,好似生怕傾城會不相信自己的說辭。
“以後你會遇到屬於你的女子,他會給我比你更多的溫暖。”傾城寬慰的笑笑,在慕容冷月近乎失去理智的話語之中,傾城知道了慕容冷月對於自己的感情,並不是因為那種兩情相悅的快意,而是溫暖。之後,心底竟輕鬆了許多。
“能夠陪在你身邊,已經足夠了。“慕容冷月再次對著傾城笑笑,好似解了心結般的輕鬆。
“傾城,咱們—”慕容冷月正想與傾城恢複在執王府時候的琴笛和鳴,傾城卻已轉身去了正廳,慕容冷月隻能跟隨在傾城的身後,看著傾城到了正廳之中的桌案旁,桌案上,安放著鸞尾,那個被娟子帶到旺泉又從旺泉之中帶回的古琴。傾城把自己細長白皙的柔荑輕輕的放在鸞尾的琴弦之上,食指和中指一撥,便有凜冽的珠玉之聲傳出,在整個空曠的錦宸宮肆意回旋。
“冷月。”傾城隻是一個眼神,一個稱呼,就讓慕容冷月明白了自己的意圖,但是就這個意圖,讓慕容冷月莫名的興奮,原來他們也有如此的心意相通。
“好”慕容冷月低聲的說出一個字,就把袖中的笛子拿出,放到嘴邊,吹出最為澄明的曲調,就那樣無塵的曲調,讓傾城的心在瞬間澄明清澈。手指在琴弦上波動,悠悠的琴音,如風般在錦宸宮中飄出,俄而,笛音嫋嫋,伴著琴音的旋律,在錦宸宮四散開來,一片寧靜平和,仿若這暮楚的夜,波瀾不驚,卻讓人莫名的心曠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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