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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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錦宸宮的時候,棠繼禮如同當日傾城進入時一樣,也驚呆了。---瀏覽器上輸入-看最新更新---棠繼禮自視見識過這個時間最繁華的,可是還是被錦宸宮的恢宏精致打動。確實是恢宏,也確實是精致。整個錦宸宮全是朱紫的色調,仿若莊嚴肅穆的朝堂,無限的貴氣。但是殿內精致的裝飾,卻像極了一個女人的閨房,每一樣,不管是九鶴連展的滴漏還是蟠龍鏤空的燭台,每一個都是精雕細琢,每一個都讓人心驚不已。浩大的錦宸宮,被玉盤金縷纏就成藏嬌的金屋,誰都不得不讚歎,住在這個華室的女子是何等的幸運,誰都不會質疑住在這個金屋眾女子的幸福。
“棠大人,這是皇上專門為傾城皇貴妃建造的。”徐君豪看出了棠繼禮的震驚,在唐繼禮耳畔言道。
棠繼禮欣喜的回頭,看向閔浩帝,閔浩帝一臉的笑意,看著錦宸宮熟悉的點滴,這裏的每一個細節,都是自己精心的挑選,為的隻是傾城在這個所謂的異國他鄉能舒適安逸,當時他曾經迫不及待的告訴傾城,這是自己給她的心意,當時的傾城滿是興奮的,可是現在,那個躺在內室的人兒,不知看到這一切的時候還會不會想起,這是一個摯愛他的男子為他奉上的真心。
閔浩帝迅速的遮擋了自己心底的悲楚,領著棠繼禮走向內室,那裏,雖然被布置的溫馨,但是真的讓他再次走進那個居室,他的心底,竟惶恐的要命,他不知道當她燦若星辰的眸子再次睜開看向自己的時候,會不會是如剛才一般的恐懼和疏離。
閔浩帝的猶疑擋不住棠繼禮的急切,半年多的時光,日思夜想的女兒,此刻就睡在不遠處,棠繼禮不由的放滿了腳步,怕驚著女兒的淺眠,但是等他終於走到女兒麵前的時候,他的心還是控製不住的躍動不已。
麵前,確實是他的女兒,那個他心神牽絆的女兒。就那樣睡在自己的麵前,臉色白的像精英的白瓷,在光束的照耀裏有潤澤的光在肌膚上躍起,隨著她細微的呼吸,在他的臉上晃動,而他那細密的睫毛在臉上翹起一個微微的弧度,不時的動動,讓她的睡顏也無限生動起來。
棠繼禮就那樣彎著身子,看傾城的睡顏,心底竟是無比的踏實,自己的女兒,半年未見的女兒,以最安詳的姿態睡在自己的麵前,滿足,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填滿了心間。也許,拋卻了所有的功名利祿,拋卻了所有的苦苦追尋,能夠在這樣的一個午後,安心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沉沉的睡去,也許就是此生最大的幸福,這種幸福感,隻有清濯在世的時候,每次他看著她午睡的時候才會有。
閔浩帝順勢坐在了床前,與棠繼禮一樣,被傾城靜謐的睡眠吸引。沒有了算計,沒有了傷痛,就這樣,以最坦然的方式睡去,這也許就是最大的幸福。看著他睡去,也是幸福的呀,是種能讓人心神沉靜的幸福。
在閔浩帝把全部的心神潑灑到傾城臉上的時候,棠繼禮已經躡手躡腳的把床上的薄紗掀起,蓋在傾城因為睡眠而裸露在外的胳膊上。閔浩帝聽到動靜看棠繼禮的時候,棠繼禮也隻是對閔浩帝笑笑。
“爹。”閔浩帝和棠繼禮正在相識而笑的時候,一個慵懶卻驚喜的聲音傳入了室內所有人的耳鼓。讓所有人都循著聲音看向傾城。
傾城已經坐了起來,雙目灼灼,盯著棠繼禮,滿是喜悅,滿是興奮。雙手已經抓上了棠繼禮的手,就那麽緊緊的抓住,不舍的有須臾的放手。
“傾城。”棠繼禮沒想到他一個輕柔的為傾城蓋被子的動作都會把傾城驚醒,他本以為能與傾城說話還得等到晚上或是明日,可是天意就是如此,讓他在進來不久就見到了他的傾城。
“傾城,你……”楚莫言快步走到傾城的麵前,同樣的滿是興奮,因為傾城記得他自己的父親。傾城的記憶並沒有消失,再睡了一覺之後,她終於又清醒的醒來,但是他的話語卻沒有餘音,因為他的喜悅必定要瞞住棠繼禮。傾城笑笑,輕吐薄唇,叫了聲:“莫言哥哥”。
傾城一聲莫言哥哥,讓楚莫言的世界頓時澄明一片,同樣在喜悅中的還有閔浩帝和楚莫言,在楚莫言走上前去探尋的時候,他們也意識到了這個好消息,傾城的記憶恢複了。
閔浩帝忘了傾城昏迷前的事情,整個人也都陷入了喜悅之中,躋身到了楚莫言的麵前,正對著傾城的臉。傾城看向他,臉上卻是莫名的惶恐,好似閔浩帝是個凶神惡煞一般。傾城抱著身上的薄紗後退,嘴裏還喊著:“爹爹救我,莫言哥哥救我。”聲音很小,但還是落到了棠繼禮的耳中,所有的疑慮再次鋪天蓋地而來,他的傾城,終不是剛才他想象的那般,在煜和有著和樂的生活。
“傾城,爹爹在,莫言哥哥也在。”棠繼禮將傾城摟在懷中,不住的安慰,隻是在說楚莫言的時候,眼神狠厲的在楚莫言的麵前劃過,如鋼刀一般,讓楚莫言的全身有著疼痛的感覺。在這個時候,傾城還記著自己是她的莫言哥哥,可是他的莫言哥哥,就在剛剛還幫著閔浩帝欺騙她的父親。
悔意在看向傾城那張無助的臉時鋪天蓋地而來,自己留在煜和是為了傾城,可是這次,他卻在幫閔浩帝,這個給了傾城不盡傷害的男子。良久,他才在悔恨的餘音裏濾出了清晰的一抹理智,原來自己是那麽的迫不及待的想讓傾城留下來,即使自己沒法愛她,他都是盼望自己能有機會留在傾城身邊的。楚莫言走到棠繼禮的身邊,看著棠繼禮把傾城抱在懷中,對閔浩帝怒目而視,那神態那姿勢,像極了小時候玩的老鷹捉小雞的遊戲。
“爹爹,傾城好怕,你帶傾城回家,傾城要回家。”傾城在棠繼禮的懷中戰戰兢兢的言道,話語的同時還不忘麵向閔浩帝,看閔浩帝的臉色從震驚轉為哀傷。轉為她看不明白的萬千情緒。
“爹爹來就是為接傾城回去的。”棠繼禮感覺到了傾城身體裏的涼意,抱著傾城的胳膊彎的更緊。他的雙眸已經不是看向閔浩帝了,他隻顧得傾城,那個自己放到心尖上疼的女兒。
“皇上,臣奉大隋擎天皇帝旨,接護國長公主傾城歸國,還請皇上允準。”棠繼禮麵無表情的看向閔浩帝,聲音裏有著徹骨的寒。
“朕不準。”閔浩帝堅決的言語,聲音裏透著不可逆轉的寒涼。所有的悲喜,在傾城喊出那聲要回家之後,都沒了任何的意義,她,終還是要離開自己麽?不管自己對她的情誼繾綣,不管他心底無限的愛憐,不管他一次次為他們美好的未來勾畫的藍圖,就是一句輕巧的要離開,所有的一切都注定了一筆勾消。他,不允許,這是發自心底的聲音。
“皇上可知道,我大隋陳兵百萬,在漢沽待命,隻要十日之內臣帶不回護國長公主,我大隋百萬鐵騎縱使血流成河也勢必要迎回長公主鳳駕。”棠繼禮一貫儒雅,卻把自己最凜冽的一麵拋注在這個煜和君王的身上。
“棠大人言重,我煜和的百萬大軍也不是留著來吃白飯的,連他們的國母都要被人搶去,這樣的恥辱,你覺得他們能接受麽?即使是國破家亡,朕都不會放傾城離開。”閔浩帝的聲音也是堅決,臉上的凜冽神色全然沒有了上午宴會時候的溫和,話語也是咄咄逼人。
“皇上,傾城皇貴妃是我煜和的媳婦,是大隋的公主,去留,還是由皇貴妃決定吧。”楚莫言在兩人劍拔弩張之時終於出言調停,但是這句明顯有失公允的話,卻讓閔浩帝再次陷入冰窟。
剛才,就在楚莫言開口的時候,他的心底泛上無限的喜意,他以為楚莫言會出言相幫。楚莫言畢竟是棠繼禮好友的兒子,可是他卻沒想到自己這個至交好友竟然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時候,走向了別人。
“莫言,你明明知道,我不舍得的。”閔浩帝的話語終於沒有了剛才的堅決,聲音哀婉的仿若瞬間就要凋零的秋葉,無助的讓人心疼。
“棠大人,傾城皇貴妃的傷勢未好,讓太醫調養幾天再說好不,您來煜和也還沒來得及看飛瀾城的風景,就這樣就回去豈不遺憾?”徐君豪看出了閔浩帝的不舍,忙出言勸慰棠繼禮,以傾城的身體,也唯有這個才能讓棠繼禮暫時放棄自己的堅持。
“棠大人要帶傾城走也不是不可以,隻是得等傾城身體大好了,不然我很是不放心呢。”閔浩帝也很快的抓住了棠繼禮的軟肋。傾城,永遠都是他最大理由。
“傾城,咱們在在這呆幾天,爹爹就帶你回家。”良久,棠繼禮終於對著傾城說出了讓所有人都心安的話語。
眾人看著傾城一臉淡然的對著棠繼禮點頭,對閔浩帝和楚莫言,卻看一眼都不曾。閔浩帝因為這微小的事情而變得莫名的心傷,她連看他都不願意了。而楚莫言對於傾城的淡然,卻是一臉的笑意,因為這種雲淡風輕的模樣,已經許久沒在傾城的臉上流露,這種對所有事情都沒有反映的神態,像極了她嫁給慕容擎天之前。
“以後爹爹就在這陪著你,直等到你好了。爹爹就帶你離開這裏,咱們回家。”棠繼禮湊到傾城的耳邊低語,傾城滿是歡喜的點頭,眼神中流出的異彩,讓人禁不住的隨著她的喜悅喜悅。可是閔浩帝卻喜悅不起來,在再次深情的看了一眼傾城之後,就決然的轉身離去,背影孤寂,淒涼。
“爹爹,你們也出去吧,我要睡一會。”傾城低聲的言罷,就轉身躺到了床上。
棠繼禮看傾城疲憊的神色,忙帶了楚莫言離去,剛剛未跟隨閔浩帝離去的徐君豪也隻能滿是遺憾的離開,本來他以為在閔浩帝走後還會有什麽精彩的故事,沒想到,卻是這麽無趣的結尾。
人,隻是須臾的功夫,便消失在了錦宸宮的內室之中,留下的隻有傾城,眼睛睜得如同明亮的珠子一般,沒有了丁點剛才的疲色,淚,倏然的滴在了枕頭上,枕頭,是娟子按著傾城的意思繡得得,除了戲水的鴛鴦,還有一行清麗的小字,那淚,正好滴落在那行字上,把那字洇的色澤更濃,飽滿的像蓬勃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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