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在思考的時候李宥一直監視著他的心理變化，不過卻沒有打斷他的想法，現在他腦活動得太頻繁，這樣估計精神控製效果不太好吧。

    “後生，如此深夜到訪，為的是什麽啊？”

    “呸，老王八，說話就占我便宜？即使我年輕也不應該按年紀來稱呼吧，這老貨是故意的。”李宥如是想著，不過他沒有罵出來，緩緩張開眼睛，掃了兩人一眼，張嘴緩緩說道：“討債。”

    李宥說出這話的時候眼中淨是冷漠，仿佛看死人一般看著他們，嚴合穀是軍人，自然知道這種難受的感覺是什麽，殺氣，眼前這個年輕人動了殺心了。

    其實李宥哪裏會真的想要殺他們？隻不過為了威嚇一下而已嘛，同是軍人，李宥可以感覺到嚴合穀的不動如山般的意誌，對這樣的人，李宥本該是尊敬的，可惜現在他們敵對。

    嚴合穀大怒，拍案而起，指著李宥問：“我嚴家欠你什麽債了？”

    “你們嚴家壞事做盡，自然不會記得了，前後對我暗殺六次，最嚴重的一次差一點就死掉，你覺得這是不是債？”李宥環抱雙手乜斜了他一眼，然後朝後靠去，讓自己更舒服一點，這一路走了百十公裏，是有些累了。

    “你胡說，我嚴家向來行得正坐得端，哪裏可能壞事做盡？如果你想要找個借口殺了我的話你就盡管殺，別找這種下三濫的借口，你出去打聽打聽，我嚴家向來的品行怎麽樣！”作為一個軍人，可以殺他，但是不能汙蔑他，嚴合穀自認這一輩子行得正坐得端，這名比他的命還要重要，李宥的話氣得他哇哇大叫。

    “呸，死不要臉，你們家卑鄙無恥肮髒齷蹉，你們家還有什麽壞事沒做？問問你的兒子和孫子吧，如果不是我命大，早就被殺死了，你知道嗎？六次啊，我妻子和女兒差點就被打死，你說，這樣的仇我能不報嗎？這樣的債我能不討嗎？”李宥口無遮攔的說道，到這時候兩人已是敵對，自然不會有什麽顧忌，即使他是自己曾經尊敬的領導，可是這是欲殺自己而後快的敵人，他沒有直接狠揍就算了，嘴上沾點便宜他都覺得不夠快意。

    “你欺人太甚，想殺我盡管殺，別往我嚴家身上潑髒水，我嚴家一向光明磊落，豈是你這黃口小兒可以汙蔑的？”嚴合穀大怒，但是再怎麽大怒他都不會去試探李宥的身手有多高，何況老不以筋骨為能，他自己已經是垂垂老矣的遲暮之人，有何能力去跟一個青壯年抗衡？他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所以他隻是指著李宥大罵，沒有其他動作。

    倒是旁邊的嚴國棟漲紅著臉，父親被人這樣罵著，自己卻不能還口，坐到他這個位置不再是像年輕人那麽衝動，一言不合就開打，他要考慮的東西太多，雖然他也知道這麽多年的官場生涯磨滅了他的血性，可是也讓他攀上了更高的位置，血性，並不能給自己在官路上帶來任何幫助，反倒是阿諛奉承，左右逢源來得更加實在，所以他習慣審時度勢。

    父子倆各有心思李宥全聽在耳中看在眼裏，見他不承認，李宥恍然大悟：“老王八，看來你還真不知道啊，不過你真該死，自己的兒子孫子借著你的威信作威作福，你居然都不知道，也太無能了吧。”

    “砰~~”嚴合穀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指著嚴國棟厲聲責問道：“嚴國棟，你說，這些是不是真的？”

    “是。”嚴國棟重重歎息，還是點點頭，眼前這個是他父親，他所不敢違逆的人。

    嚴合穀忽然覺得世界在旋轉，跌坐在沙發上，嚴國棟趕緊扶上去，可是嚴合穀卻生氣的將他的手甩開，無力的捂著臉：“你們，你們真是想我死了一幹二淨的才好嗎？”

    “爸~~”嚴國棟張嘴，卻說不出原本已經在心裏打好的腹稿，無奈的歎氣。

    “喲，演雙簧呢？好吧~~”李宥站起來，正準備實施精神控製，馬曉旭開門進來，並且手槍同時指到李宥的頭上，李宥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完全沒有將那支手槍放在眼裏，不過眼中卻閃過失望的神色，也隻是一閃而過，便回過頭去看著馬曉旭：“你真的準備這麽做嗎？要知道他們除了職位之外根本就不算什麽好人，如果論起功勞來我比他們一點不差，你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兵，應該對我比較了解。”

    “教官~~”馬曉旭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他內心掙紮了好久，一邊是國家大義，一邊是恩師情重，忠義兩難全啊，自古便是如此，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做出這樣的決定他心中好痛，像是背叛了什麽似的，又好像少了什麽。

    李宥淡淡的說道：“其他兄弟現在都在跟著我，某些人太惡劣，逼得他們不得不退伍，這樣的人，你還要維護嗎？難道相比於這該死的大義你就要殺死我嗎？別忘了，刺血的人從來不對兄弟開槍，如果你扣下扳機，你終生都不再是我們的兄弟。”

    “殺死他，給我開槍殺死他。”嚴國棟歇斯底裏的吼道，麵目猙獰，像個殺人魔王一般青筋暴露，血氣上湧。

    馬曉旭有些茫然，握槍的手在顫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牆上的石英鍾滴答滴答的跳動著，四人沉默，汗水淋漓，滴落地麵，砸在原木地板上響起清脆的聲音，馬曉旭隻感覺自己的視線有些模糊，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抬手擦去，轉頭看向嚴合穀。

    嚴合穀也是在天人交戰，自己家孩子是真的做了違心之事，對人家進行暗殺，枉自己還一直以為嚴家家聲很好呢，沒有想到，這些敗家子在外麵胡作非為，敗壞了自己的名聲啊，也不知自己以後以和麵目去見那些老家夥們。他茫然，羞愧，可是自己家的一脈單傳，雖然女孩很多，可是女孩是能夠傳家的嗎？嫁出去就是別人家的了，這要是放過眼前這個後生的話，絕對是個不死不休的死局，其實在一開始這些兔崽子做出這樣的事情的時候就已經是個不死不休的死局了，嚴合穀用手搓臉，低下頭，重重的歎息一聲，然後點點頭，手一揮，做一個殺人的姿勢。

    馬曉旭見嚴合穀的手勢，頓時淚流滿麵，哭出聲來，扣動扳機，砰砰砰砰，快速的扣動扳機直到子彈打完。

    馬曉旭悲傷，嚴國棟高興，嚴合穀失落，可是待槍聲停下之後他們卻齊齊的訝然，因為李宥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子彈因為碰撞到堅硬的物體，擠壓彈頭變形，掉在他的身前。

    意念盾，和意念刀一樣都是精神力的衍生品，堅不可摧，無質無形，卻實實在在的抵擋住了子彈，看李宥氣定神閑的樣子就知道花費的精神力並不大，李宥失望的搖搖頭，原本還以為兄弟之情能夠讓他住手呢，沒有想到，還是開槍了，真是一個好兵啊，李宥自嘲自己怎麽那麽傻，將他帶出來之後讓他回來對付自己。

    “你走吧，別讓我再碰到你，否則我會忍不住殺了你。”李宥揮揮手，讓馬曉旭離開，能夠放過他已經是李宥看在兄弟的情分上做出的決定，他此時心中波浪滔天，不知道一直以來自己所看重的東西是不是還值得自己去維護，他的信念開始波動了，因為背叛。

    “教官~~”馬曉旭心中喜悅，卻也隻能苦笑，自嘲的搖搖頭，然後定神看著李宥，李宥也搖搖頭，示意他快些走，否則他害怕自己忍不住，馬曉旭還待再叫，李宥忍不住了，朝他怒吼道：“走啊，快走，滾，滾的越遠越好，永遠不要讓我看到。”

    馬曉旭淚下，毅然扭頭逃離。

    馬曉旭走後，李宥回過頭看嚴家父子倆，隻見嚴國棟恐懼，嚴合穀萎靡，像是蒼老了一些，無力的靠在沙發上。

    “啪啪”李宥拍手，拉回兩個人的注意力：“好了，這下我們再也不會被打擾了，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做李宥，馬曉旭的教官，我還有一個名字叫做鷹凖，或許你們應該聽過。”

    “殺人魔王？”嚴合穀雙眼放出光芒，回想看過的鷹凖的照片，跟眼前這個人還真的有七分像，老軍人對於這種作戰能手是十分有好感的，他雖然沒親眼見過鷹凖，可是一直在關注著他的動向，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自己家的仇人，那時自己還派孫子主動承擔起對他的訊問呢，主要是把主動權抓在手裏，那時候刺血的解散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他也想為自己一係拉一個實力幹將，難道是那時候那臭小子壞的好事？鷹凖這麽英雄的人物自然會脾氣很臭，這麽說來那時候在刺血受氣了之後便對李宥展開報複了？暴熊那小子的死也是因為這樣？嚴合穀將所有事情聯係起來，終於得出了最終結論，壞就壞在那個紈絝孫兒身上了，他的精神僅僅隻是那麽一頓，又萎靡了下去，他對這個家有種心力交瘁的感覺，十分無力。

    而嚴國棟聽到殺人魔王這個名字的時候隻覺得遍體生寒，傳說中的人物啊，沒想到兒子叫自己借人去對付的就是他，此嚴國棟對今晚上還能夠活下去不再抱任何希望，渾身脫力，失魂落魄的坐在沙發上不知道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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