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空戒等人馬上就明白了斷風的意思，醉塵道長先是被盤山古蛟正麵所傷，之後妖瞳有緊隨著而去。妖瞳此時跟去那他的用意早已經是不言而喻的事情了。盤山古蛟乃是上古洪荒時期的妖獸，一擊之力其實小可，醉塵道長雖然重傷了盤山古蛟顯示了自己高深的道行，但是畢竟被盤山古蛟擊中必然是深受重傷，此時如果被妖瞳追上的話，醉塵道長一定就是凶多吉少了。剛才眾人隻顧著把注意力放在九幽魔君和盤山古蛟的身上，此時危機解除立時就想起了醉塵道長還是身處險境，一時間心中不禁焦急起來。

    齊天雲剛才在阻攔妖瞳的時候身受重傷，此時還是一臉的慘白，俊朗的眉頭更是不時的皺起。但是齊天雲此時也知道醉塵道長的情況，微微的咬了咬牙說道：“快！我們走！”說著強行運起自己的法寶，但是道決剛剛祭起就痛苦的低吟了一聲，王道一微微的歎了口氣，劍訣一指一把瑞氣騰騰的陷阱衝天而起，王道一大手一覽將前一天放在自己的法寶之上，空戒也祭出了自己的法寶帶著此時十分虛弱的斷風化作了一道金色的光芒朝著已經閃電般的飛向遠處的王道一等人急速的追去。此時如果慢上分毫的話，醉塵道長的危險就多了一層。

    一時間，正道眾人心中擔憂著醉塵道長紛紛離去，而邪道的弟子早在斷魂印施展到朱雀擊的時候就遠遁他處。剛才還十分熱鬧的聖母殿前，此時已經變得蕭條了起來，隻剩下地上一個個巨大的盤山古蛟造成的裂痕還在無聲的訴說著剛才的惡戰。死澤之內，不時的傳出一陣陣妖獸的驚吼聲，顯然是被盤山古蛟驚動的妖獸發出的聲音。每一聲驚吼聲之後都伴隨著一聲痛吼，這些倒黴的妖獸沒有死在正道弟子的手下，反而被盤山古蛟所殺。片刻之後，這一聲聲的驚吼聲漸漸的消散了下去，一切都變的安靜了起來，隻有一股股淡淡的血腥味還在風中緩緩的縈繞著。

    卻說莫劍鳴在看到醉塵道長重傷了盤山古蛟的時候心中就大叫了一聲不好。像盤山古蛟這樣的妖獸，被人所傷之後一定是凶性大發。果不其然，還未待莫劍鳴有所動作的時候醉塵道長就已經被憤怒的盤山古蛟狠狠的擊中，而身軀更是像一隻斷線的風箏一般朝著遠處急速的滑落。正在這個時候，莫劍鳴忽然發現了妖瞳祭出自己的瘋魔刃緊隨著醉塵道長而出。雖然空戒等人有心阻攔，但是妖瞳的道行豈是空戒等人能阻攔的住的。

    紅光一閃隻見齊天雲就臉色蒼白的倒飛了出來，而妖瞳也趁著這個機會化作了一道黑色的光芒朝著醉塵道長追去。一時間莫劍鳴心中不禁一驚，道決一引一道玄青色的光芒亮起緊緊的追著妖瞳而去。

    獵獵的寒風在莫劍鳴的耳邊呼呼作響，不時的會有一絲冷冰的感覺從莫劍鳴的脖子處慢慢的傳到莫劍鳴的心底。盤山古蛟一擊之力何其的大，醉塵道長更是生死未卜的在急速的向著遠方墜落。而妖瞳心中也是惦念著身受重傷的醉塵道長，在空中飛的愈發的迅速，居然在眨眼之間就消失在了莫劍鳴的視線之中，莫劍鳴不禁心中焦急萬分，此時的醉塵道長如果單獨的麵對妖瞳的話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莫劍鳴正在急速的飛行的時候，忽然斜刺裏的從旁邊閃出一道黑影。莫劍鳴眼神微微的一凜，手中握著一個劍訣。

    “哢嚓”一聲驚雷，一道璀璨的雷光忽然從天空降落，一蓬血雨之中莫劍鳴穿身而過，隻留下一頭已經死去的妖獸還保持著剛才撲擊的姿勢從空中緩緩的滑落了下來。

    忽然，一道金色的影子出現在莫劍鳴的身前，莫劍鳴眼睛微微的一亮，腳下輕輕的一點神劍雷羽閃過一道玄青色的光芒飛回了莫劍鳴的手中。而莫劍鳴在空中一個靈巧的轉身，身子已經穩穩的落在了忽然出現的莫雷的背上。莫雷桀驁的眼睛之中閃過了幾道精光，巨大的金色翅膀一震化作了一道離弦的箭快速的朝著醉塵道長剛才滑落的地方趕去。

    自從莫雷經過了九天神雷的犀利化生成為了九天雷煌之後飛行起來十分的迅速，就算是全力催發自己道行的莫劍鳴都趕不上莫雷的速度。這也本是合理，鵬飛九天，振翅千裏。扶搖直上之間，神州浩土、、九天雲霄盡在其下。莫雷身為九天雷煌，比那金翅大鵬也是相差無多的。

    一時間，這死澤之內的大部分人倒是都在尋找著醉塵道長。這其中有關切的，也有心懷不軌的。

    莫劍鳴隻知道醉塵道長大致之間就是落在了此處，但是死澤何其之大，就算是知道了大致的範圍也是茫茫方圓數十裏之間。如是平時，這些距離根本就不會被莫劍鳴這樣高來高去的修真之人放在眼裏，但是此時這區區數十裏方圓的地域卻成了醉塵道長生死之間的抉擇。

    關鍵的時候一丈之遙就會成為生死之間的斷層，在枉死城的時候莫劍鳴和嵐滄海隻見隻有短短的數丈距離，但是就是這數丈的距離就成了莫劍鳴和嵐滄海之間可能永遠都不會跨越的距離。想起了嵐滄海的事情不禁讓莫劍鳴心中微微的一疼，但是這也使得莫劍鳴更加焦急的想要找到醉塵道長。

    莫雷顯然是明白莫劍鳴此時心中的想法，也是拚命的震動自己的雙翅，不斷的在空中穿梭著，莫劍鳴站在莫雷的背上，一雙眼睛微微的眯著專心的尋找著隨時都可能出現在自己視線之中的醉塵道長。

    忽然。一聲淒厲的吼聲從不遠處的一處山穀之中傳來，緊接著一道玄青色的光芒衝天而起，而在玄青色的光芒之中一絲慘白色的光芒如同是一絲星光一般的微微的閃爍著。莫劍鳴眼神微微的一凜，那道慘白色的光芒莫劍鳴再熟悉不過，那是醉塵道長的法寶月影長劍。既然月影長劍還在的話，醉塵道長至少現在還是活著的。

    莫劍鳴剛要鬆一口氣，忽然一道衝天而起的紅色光芒將玄青色的光芒徹底的吞噬了，也吞噬了醉塵道長的最後的那聲痛吼聲。莫劍鳴心中一沉，大喝一聲身子從莫雷的背上衝天而起化作了一道玄青色的閃電飛向了剛才玄青色的光柱出現的那個地方。

    短短的一段距離莫劍鳴心中已經是千回百轉、一眨眼的功夫莫劍鳴已經來到了剛才玄青色的光柱出現的地方。這時一片稍顯寬闊的地帶，在地上一道長長的拖痕曆曆在目。在拖痕的最末端，醉塵道長已經無聲的躺在血泊之中，而那把絕世的月影如同是哀鳴一般的嗡嗡作響斜斜的插立在醉塵道長的身邊。

    而在醉塵道長的背後，妖瞳手中的瘋魔刃還在一滴一滴的向下滴落著鮮紅色血液。莫劍鳴的腦子一下子炸響了，臉色忽的變的蒼白，隻是一雙眼睛此時已經完全的化為了嗜血的紅色。不斷的喘著的粗氣的聲音很快的驚動了兀自低著頭的妖瞳，妖瞳心中微微的一驚，但是還未妖瞳有所反應。忽然之間一聲淒厲的吼聲震徹天地！

    “啊！”莫劍鳴奔來整齊的發髻仰天飛起，不斷飄飛的青絲之中，那本來灰白色的雙鬢此時已經完全的變為了雪白了。妖瞳隻看到一道玄青色的閃電朝著自己狠狠的劈來，心中不禁不大驚。那撲麵而來的天罰之氣根本不是自己能夠抵擋的住的。

    但是妖瞳畢竟是邪道百年之前的第一高手妖月的兒子，雖驚不亂，手中的瘋魔刃忽然泛起了一陣玄青色和紅色的光芒。妖瞳大喝一聲：“誅神！”一時間玄青色和紅色的光柱衝天而起，兩道氣勢相反的光柱在空中互相的縈繞著糾纏在一起，慢慢的化為了一道長長的刀芒。隻是在這淩厲的刀芒之中，淡淡的血腥味一遍又一遍的刺激著莫劍鳴的心。

    莫劍鳴的心在滴血，自從嵐滄海沉睡了之後，自己反出了玉清門。昔日自己視若至親的人一時間都好像變得疏遠了起來。鬆盤峰上那個自己一向敬重的師傅自己也是無言麵對。事實上，豈止是段雲。那個慈眉善目的把自己領進了玉清門的僧爺爺自己有可曾敢要見他一麵。

    早在莫劍鳴義無反顧的走下鬆盤峰，走下玉清門古老的山門的時候，陪在莫劍鳴身邊的就隻剩下醉塵道長和莫雷了。而醉塵道長自己又一向把他當做師傅一般的敬重。而醉塵道長不管自己幹什麽都一直在自己的身後支持著自己，莫劍鳴知道，這不僅是因為嵐滄海是醉塵道長的女兒，更多的是一個昔日桀驁的少年對今天的晚輩的關切。

    恍惚之間，莫劍鳴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剛剛從玉清門下山時的情況。那是一個明媚的小城，逸雲城之內的那個古怪的乞丐的形象至今還在莫劍鳴的心中閃爍著絲絲的光彩。隱瞞身份時的為老不尊，成為逸雲之後的桀驁不馴，回憶昔日時的傷感蒼老。最嗔道站本身就是一個苦命的走錯路的人吧。

    現在，那道懸在自己上空的長長的刀芒之上還縈繞著醉塵道長身上的血液的味道。這一絲絲的血腥味將莫劍鳴最後的一點理智完全的摔碎了。莫劍鳴痛苦的大喝了一聲，一時間身體的表麵燃燒起了一層玄青色的烈焰。淚眼之中，莫劍鳴悲鳴著高高的祭起自己的神劍雷羽。

    不知道什麽時候天空之上一驚聚集起來一片厚重的烏雲。烏雲不斷的凝聚著，發出一聲聲沉悶的雷聲。天地之間漸漸的變得昏暗了起來，隻有不時的激起的一道道的電光忽的照亮了天地。照亮了妖瞳驚恐的表情，照亮了醉塵道長右手之中虛虛的握住的那隻金色的羽箭，更照亮了羽箭之上那兩個閃爍著一絲絲溫暖的字樣：活著！

    “啊！！！”莫劍鳴痛苦的大吼了一聲，一時間天空之上的烏雲忽的聚集了起來，一個烏雲形成了巨大的雷雲出現在了莫劍鳴的上空。莫劍鳴高高的舉起自己手中的神劍雷羽，一道道閃亮的雷電不斷的從雷雲之中打在神劍雷羽之上。而神劍雷羽之上玄青色的光芒也是越來越盛。

    忽然之間，天地之間猛地一亮。所有的東西都在這一陣的亮光之中失去了本來的顏色。

    失神的，是天邊最後的一抹晚霞。

    滑落的，是眼角最痛的一滴淚水。

    一蓬紅色的血花在這一片的白茫茫之中靜靜的綻放了。

    光芒漸漸的散去，莫劍鳴嘴角掛著一絲紅色的血液靜靜的站在空中。悲痛的眼光之中，妖瞳滿身鮮血的朝著遠方飛去，隻是此時的妖瞳已經把自己的右臂永遠的留在了死澤之內。

    慘烈的風繼續的吹著，莫劍鳴忽然猛烈的咳了一聲，一口精血一下子湧到了喉間。莫劍鳴臉色一白，嘴微微的一抿硬生生的吧已經湧到了喉間的鮮血吞咽了回去。猛烈的風中，少年緩緩的從空中落下，一步一步的朝著那個靜靜的躺在地上的男子走去。

    這短短的幾步，好像是天涯海角隻見的距離一般是如此的遙遠，少年的心更是隨著微微的腳步聲一點一點的滴著一滴滴的鮮血。

    終於的，莫劍鳴走到了醉塵道長的身邊。

    “錚”一聲清脆的響聲，莫劍鳴手中的神劍雷羽無力的從手中滑落，如同是切入了雪地一般的深深的插入了地上，和地上本來就嗡嗡作響的月影長劍交叉在了一起。

    莫劍鳴緩緩的跪倒在地上，輕輕的扶起醉塵道長，而放在醉塵道長背上的右手早已經被鮮血浸透了。一直到這個時候莫劍鳴才發現醉塵道長居然是如此的蒼老，一道道深深的皺紋在醉塵道長的臉上刻下了風霜的痕跡，精瘦的身軀居然是如此的無力。

    這個時候醉塵道長緩緩的睜開自己的眼睛，緩緩的看了一眼莫劍鳴眼中不禁閃爍著一絲絲別樣的光彩。

    “啪”一滴淚水在醉塵道長的額頭之上綻放了自己最後的美麗。

    “前輩、、、”莫劍鳴哽咽著呼道，似有千言萬語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醉塵道長的臉上忽然泛起了一陣微笑，隻是這個簡單的動作就讓醉塵道長額頭之上的冷汗直冒。一陣玄青色的光芒閃過，醉塵道長這才有些安靜。莫劍鳴沒有去救醉塵道長，因為他知道現在的醉塵道長早已經是一隻腳踏進了九幽的人了，隻是憑借著自己一身身後的道行才悠悠的醒來。這股道行最終飛散的時候，醉塵道長也會永遠的閉上自己的眼睛。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醉塵道長的醉塵已經完全的化為了白色

    莫劍鳴的淚水再一次的湧了出來，拚命的點著自己的頭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醉塵道長淡淡的一笑說道：“劍鳴，不要哭了，縱使一個人的道行再高也終究會有這麽一天的，而我隻不過是早一點遇到了這一天而已。”

    莫劍鳴點著頭輕聲的說道：“前輩，你還有什麽囑咐嗎？”

    “囑咐？”醉塵道長的眼光漸漸的變得癡迷了起來，在那深深的瞳孔之中，那個秋季紛飛著的落葉漸漸的變得翠綠了起來。

    緩緩的舉起自己的右手，在自己的右手之中虛虛的握著那隻羽箭，事實上自從這支羽箭出現之後就一直被醉塵道長保留在自己的身邊。

    苦笑著看了看羽箭之上的字，那依然是自己熟悉的字體。在那個秋季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字體在星海湖的青石板之上淡淡的書寫著自己的思念，書寫著那一句無悔的再等。

    再等啊，再等、、、

    醉塵道長微微的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了一絲痛苦的神色低聲的自語道：“活著！？我逸雲一聲辜負於你，沒想到最後的一件事件也還是辜負了你的囑托。如果說我這一生真的有什麽後悔的的事情的話，那就是後悔在那個秋天離開了你。”

    說著醉塵道長緩緩的將金色的羽箭放在了莫劍鳴的手中。

    “劍鳴，記著不管什麽時候，匡扶正道！斬妖除魔！”醉塵道長留下了最後的一句話就緊緊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莫劍鳴眼中閃過了一絲迷茫的神色。

    為什麽？

    為什麽每一個人都讓我匡扶正道？我所匡扶的正道到底在哪裏？

    莫劍鳴緩緩的站起身，將醉塵道長的身軀平整的放在地上，甚至整理了醉塵道長的每一處衣襟。

    “錚！”一聲輕響莫劍鳴拔出了神劍雷羽

    正在這個時候一聲厲喝響起

    “莫！劍！鳴！”斷風一字一頓的咬牙切齒的低吼道

    醉塵道長躺倒在血泊之中，而在場的隻有莫劍鳴一個人，而且莫劍鳴的神劍雷羽之上還在一滴滴的滴落著鮮血，一切都已經是不言而喻了、、、

    本書首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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