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一陣輕風緩緩的吹過祖師祠堂之前的蒼鬆，一點冰冷的感覺從莫劍鳴的眉頭之上傳進了心中，莫劍鳴微微的睜開眼睛，看著在微風之中簌簌落下的雪花一時間竟然有些呆了。眉頭之上的那片雪花在莫劍鳴的額頭之上漸漸的開始融化，冰涼的雪水順著莫劍鳴的額頭一路蜿蜒著緩緩的流了下來，什麽時候開始少年年輕的臉龐之上已經有了一絲絲風霜的刻痕，那淺淺的刻痕之中回蕩著的歎息又有誰知道是為了誰才一直久久的回蕩著，慢慢的腐蝕著少年的臉龐，少年的心。

    不知道什麽時候黃伯已經來到了莫劍鳴的身邊，黃伯緩緩的揮動著自己手中的掃把，淡淡的看了一眼莫劍鳴輕輕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自從自己來到玉清門之後這是第幾個這樣的少年了，多年之前的時候，同樣是那個驚采絕豔的少年啊，現在還不是成了一方小小的靈位放在這祖師祠堂之內，情之一字上了多少少年郎啊。黃伯輕輕的搖著頭，轉過了身，把漫天的風霜拋在了身後緩緩地走向了祖師祠堂。

    “吱呀、、、”一聲悠長的開門聲輕輕的響起了，黃伯微微的朝著裏麵看去，再一次的輕聲歎了口氣，轉身走向了後殿。

    眾人緩緩的轉過身，一時間都沉默了。昏暗的祖師祠堂之中，那個有些柔弱的女子靜靜的跪在那裏。在女子黑色的長袍的背後，一塊深色的痕跡在微黃的燈光之下閃爍著一絲絲妖冶的光芒。一絲絲血色的光芒刺疼在在場的人的心，女子已經安靜的睡去了，如此的恬靜，又有誰知道，這個在邪道之中叱吒風雲的絕情居然有如此恬靜的一麵。隻是在女子的懷中，那塊微熱的靈位如同是在呼喚什麽一般少說著淡淡的光芒。

    玉陽真人輕輕的搖了搖頭緩步走到了祖師祠堂之中，漠然的看著靜靜的跪在那裏的女子忍不住的心中顫動了幾下。良久之後，玉陽真人長長的歎了口氣舉步走到了女子的身邊，在女子的手中，一塊沾染著血跡的古樸的鏡子還在閃爍著微紅色的光芒。玉陽真人低低的歎息了一聲，俯身拿起了女子手中的殘魂鏡。

    殘魂鏡閃了幾次，終於還是慢慢的變得沉寂了下來。玉陽真人躊躇了一下，終於還是慢慢的俯下了身伸出手朝著女子懷中的靈位探去。

    但是靈位如同是長在了女子的手中一般，玉陽真人試了幾次還是沒有吧靈位拿出來。莫劍鳴山中閃過了幾次精光，身後的神劍雷羽也開始散發出淡淡的玄青色光芒，而莫劍鳴的眼光確實緊緊的盯著玉陽真人的右手。

    玉陽真人終於頹然般的搖了搖頭轉身走出了祖師祠堂，飄蕩的風雪之中，玉陽真人的話慢慢的回蕩在斷風的耳中：“去吧，把她和逸雲師弟的靈位一起送回萬花閣吧，這也是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了。”

    斷風淡淡的點了點頭。

    玉陽真人甚至再也沒有看莫劍鳴一眼，就這樣的慢慢的走入了風雪之中。莫劍鳴忽然發現，原來玉陽真人是如此的陌生。隻是，這一刻莫劍鳴身後的神劍雷羽終於閃過了最後的幾絲玄青色的光芒漸漸的沉寂了下去。

    “斷師兄，在下要走了。”莫劍鳴輕聲的說道

    斷風緩緩的轉過頭，靜靜的看著莫劍鳴，片刻之後才淡淡的問道：“你不去看看段師伯嗎？”

    莫劍鳴的身體忽然一滯，之後淡淡的苦笑了一下說道：“還是不了吧”說完輕輕地拍了拍莫雷金色的脖頸，莫雷睜開眼睛，輕輕的鳴叫了一聲，好像是和斷風打招呼一般，之後帶著莫劍鳴振翅消失在了祖師祠堂之前。

    斷風輕輕的歎了口氣，莫雷振翅揮動的時候帶起的淩厲的烈風激起了蒼鬆之上的積雪，雪花簌簌的落下，在雪花的伸出，那個明朗的女子的笑容漸漸的變得清晰了起來。斷風微微的搖了搖頭，終於緩緩的走進了祖師祠堂之中。

    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安靜了起來，隻有黃伯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再一次的出現在了祖師祠堂的門口，輕輕的關上祖師祠堂的門，拿起自己的掃把輕聲的自語道：“何苦呢？都是一類人，這有是何苦呢？唉、、、”

    低沉的歎息聲漸漸的飄遠，隻是又有誰會注意到這位老人低聲的歎息呢？

    一切都在繼續，神州浩土依舊要四季輪回，正邪隻見依舊要繼續爭鬥下去，什麽也不會因為這出現在祖師祠堂之前的小小的插曲而停止。

    命運之所以成為命運，就是因為不管什麽樣的情況，所有的一切都要繼續下去，隻是換了一個方式而已。

    莫劍鳴靜靜的站在莫雷的背上，淩厲的寒風吹動著莫劍鳴的衣衫，而莫劍鳴的思緒卻早已經飄到了多年之前的那個秋季。

    一切如同是悲情的秋季一般，在這個秋季之中蘇羅離開了守護了三年的星海湖，如同是離開了守護了很久的，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一般。留下的，隻有青石板之上淺淺的再等，留下的隻有星海湖之中已經化為了一顆顆明亮的星辰的眼淚。

    蘇羅穿過了寒煙渡，穿過了名山大川回到了自己從小長大的萬花閣。隻是當看到王華個花枝纏繞的山門的時候蘇羅漸漸的停下了自己的腳步，輕輕的放開手中懵懂不知的眼睛明亮的小女孩蘇羅一個閃身已經消失在了萬花閣的山門之前，隻是在不為人知的角落之中幾滴眼淚緩緩的滑落在了塵埃之中。

    去哪裏？

    這是一個一直徘徊在蘇羅心中的問題，就這樣蘇羅毫無目的的在神州浩土之中遊蕩著，但是連蘇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還是回道了八百裏白山黑水，回到了星海湖，轉了一個大圈，一切都有再一次的回到了起點。隻是，這一次的結果是不是還是一樣的呢？

    在蘇羅的心中一直徘徊著這樣的一個問題：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難道玉清門對於你真的那麽的重要嗎？難道在你的心底，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玉清門，比不上所謂的正道嗎？我到底錯在哪裏？

    想著想著，蘇羅居然有些癲狂了，昔日心中不可撼動的那些什麽匡扶正道，什麽替天行道的想法早已經發生了動搖。正道？什麽是正道？為了正道我們做了那麽的多，我們最後得到的難道就是這些讓人心碎的東西嗎。那個時候，星海湖的湖水都好像變得激蕩了起來，矛盾的想法日日夜夜的折磨著蘇羅的心。

    多少個日夜之後，蘇羅恍恍惚惚的忽然覺得，這一切的事情都不是自己的錯，這一切都是因為那玉泉山之上的那個古老的門派。如果沒有玉清門的話，他也不會離開自己，如果沒有玉清門的話，他又怎麽會棄自己於不顧？雖然蘇羅的心底，一個聲音大聲的呼喊著，但是蘇羅總是不可抑製的想到這些。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老人出現在了星海湖的湖畔。老人隔著偌大的星海湖平靜的看著蘇羅，平靜的眼光好像是星海湖靜靜的湖水一般。蘇羅早已經知道了老人的到來，甚至已經隱隱的猜出了老人的身份。這裏可是有著極惡之地之稱的八百裏白山黑水，出現在這裏的人又怎麽回事正道之中的人呢？

    但是此時的蘇羅心中早已經不再想當年的時候那麽的看重正邪之中的分別了，不知不覺隻見從小的灌輸在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東西已經開始不滿了裂紋。

    終於在一棵雨夜之中，蘇羅的身影永遠的消失在了星海湖的湖畔，從此之後出現在星海湖湖畔的隻有無情宗神秘的新宗主絕情，再也沒有了那個如同是雨夜一般的女子。

    事實上，出現在星海湖的湖畔的那個老人正是無情宗上一任的宗主忘情。而蘇羅就成為了忘情唯一的一個弟子，百年之前的邪道之中，妖月乃是道行第一的巨擘，而在妖月出現在魔刀堂之前忘情卻一直都是邪道之中的第一人。入門的時候，忘情淡然的說道：“既然你已經成為了我們聖道之中的人，就把原來的名字忘了吧。”

    蘇羅看了看忘情低聲的說道：“絕情”

    忘情看了看自己的弟子微微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心中低語道：縱使是我也不過隻能忘情，你有怎麽能絕情呢？但是當看到蘇羅堅定地目光之後忘情終於緩緩的點了點頭。

    無情宗道決太上忘情錄乃是一門十分奇異的道決，心灰意冷的人修煉起來十分的快速，而且施展起來更是威力不凡。蘇羅遁入邪道，本身一身深厚的萬花閣修為並沒有放下，所以短短的百年不到的時間之內道行直追當年的妖月，更是遠遠的超過著自己的師傅忘情。

    又是一個冷然的秋季，當絕情吧殘魂鏡緩緩的從忘情的身體之中取出來的時候沉默了。無情宗自古以來就有一個奇怪的門規，接任宗主的人必然是上一任宗主的弟子，而且在接任宗主之位之前必須要親手誅殺自己的師傅。這個規定曾經在正道之中激起了軒然大波。正道大多數的人多為之不恥，邪道就是邪道，居然連弑師這樣的事情都能光明正大的定位門規。

    蘇羅遁入邪道的時候，一臉絕世的容顏早已經被黑色的麵紗遮住了，從來沒有一個人見過過絕情真是的麵容，這也是絕情神秘的所在。

    就這樣，蘇羅搖身一變成為了震驚了正下兩道之中的絕情，一身深厚的道行，冷然的氣息都成為了正邪兩道之中的噩夢。

    莫劍鳴微微的搖了搖頭，淩厲的寒風已經漸漸的變得緩了下來，莫雷也是一聲嘹亮的鷹鳴聲緩緩的朝著下麵的紅楓穀落去。莫雷的鳴叫聲剛剛想起，在紅楓穀的穀外就出現了幾個三生門的弟子的身影。這幾個三生門的弟子有些畏懼的看了看莫劍鳴但是誰也沒有說話。

    莫劍鳴淡淡的看了看在場的三生門弟子慢慢的走向了穀中。在場的三生門的弟子都知道莫劍鳴這是要去哪裏，莫劍鳴雖然加入了三生門之後回來的次數並不多，但是每一次莫劍鳴回來的時候總是先要去紅楓穀正中心的那處寂靜的精舍之中，有些時候甚至一待就是一天，一直到紅霞落滿了紅楓穀之後車莫劍鳴的身影才會緩緩的從那處精舍之中走出來。

    正在這個時候在場的三生門的弟子之中一個師兄模樣的人忽然神色一變，這個時候不正是、、、

    這個弟子不敢想下去，趕忙大吼道：“快！快去，快把莫長老攔下來，你，你趕忙趕去那處精舍之中吧莫長老回來的消息告訴那裏的人！”說著急急的指著一個弟子說道

    這個弟子微微的一愣，被自己這位李師兄的模樣嚇住了一般呆在原地。

    李師兄看著待在原地的小弟子一時間心中焦急大罵道：“還愣在這裏幹什麽，你快去吧，剩下的人隨我來，我們去攔下莫長老！”說著率先朝著莫劍鳴的身影追去

    正在緩緩的向前走著的莫劍鳴忽然看到一道紅色的光芒從自己的頭頂之上閃電般的飛向了穀中，而這個時候身後一聲疾呼傳來，莫劍鳴眉頭微微的一皺緩緩的轉過身。隻見剛才出現在紅楓穀之前的那群弟子居然追了上來。為首的一個還在大張著嘴呼喊著莫劍鳴。

    莫劍鳴眼光愣了愣淡然的問道：“有什麽事情嗎？”

    為首的那位三生門的弟子微微的喘著粗氣微微的沉吟說道：“莫、、、莫長老，門主有請。”

    莫劍鳴眉頭緊緊的一皺，冷然的看著在場的眾人。眾人心中微微的一驚，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步。

    片刻之後莫劍鳴冷冷的問道：“玉紅裳在紅楓穀之中嗎？”

    在場的三生門弟子心中都是微微的一驚，眾人心中再清楚不過。早在幾個月之前，玉紅裳就帶領著門下的弟子去了寒煙渡，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但是莫劍鳴是怎麽知道玉紅裳沒有在紅楓穀的。

    還是為首的那位弟子稍顯鎮靜的說道：“莫長老，門主確實在穀中，你還是趕快去大殿吧。”

    莫劍鳴冷哼了一聲說道：“可是在幾日之前的時候，在寒煙渡玉紅裳可是在那裏的，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嗎？”說道最後臉上已經是一片寒霜了

    在場的三生門弟子心中都是一驚，有些害怕的看著莫劍鳴。

    這個時候莫劍鳴忽然想到了剛才從自己的頭頂飛過去的那道紅色的光芒，那個方向不是正是去嵐滄海的精舍的方向嗎？一時間，莫劍鳴的心中微微的一愣，神劍雷羽更是哐當一聲已經脫鞘而出飛到了莫劍鳴的手中。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稍顯慵懶的聲音淡然的響起：“莫長老，怎麽難道我已經請不動你了嗎？”

    莫劍鳴眉頭微微的一皺，這個聲音對莫劍鳴來勢再熟悉不過了，正是玉紅裳的聲音。莫劍鳴緩緩額轉過身，隻見在一片紅色的楓葉之中，玉紅裳一臉微笑的看著自己。

    莫劍鳴冷哼了一聲，卻沒有回答玉紅裳的話，而是堅定的朝著穀中走去。

    玉紅裳臉色終於變了變一個閃身已經來到了莫劍鳴的身前。

    莫劍鳴臉色一愣，玉紅裳的反應讓莫劍鳴的心更是微微的一沉。

    “你要攔我？！”莫劍鳴冷冷的說道

    玉紅裳冷冷的一笑說道：“莫長老，你到底還有沒有把我這個門主放在眼中！”

    莫劍鳴冷哼了一聲，不再理會玉紅裳，隻是手中的神劍雷羽已經爆發出了一陣玄青色的光芒。

    “讓來！”莫劍鳴低喝道

    玉紅裳臉色變了變，但是還是站在莫劍鳴的眼前，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

    莫劍鳴眼神一愣，手中的劍訣一陣，一聲清越的劍鳴聲響起，下一刻神劍雷羽已經帶著長長的尾光朝著玉紅裳狠狠的斬去。在場的三生門弟子都發出了一聲驚呼，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

    玉紅裳眼中閃過了幾絲精芒，手中微微的一動，一時間一道道紅色的光芒從玉紅裳的手中縈繞而出。紅色的光芒在空中微微的打了個轉，居然是一個個的紅色的絲線，紅色的絲線微微的顫動著朝著神劍雷羽纏繞而去。

    莫劍鳴冷哼了一聲，手中的劍訣一邊。神劍雷羽在空中一個轉彎，躲開了纏繞上來的紅色的絲線依舊朝著玉紅裳狠狠的斬去，神劍雷羽之上玄青色的光芒甚至把玉紅裳的連映照成了一片的青色。

    玉紅裳畢竟乃是一門之主，雙手在空中輕輕的一揮，一聲奇異的響聲響起，一時間一道道的紅色絲線在空中盤旋著倒轉過來，轉眼之間已經把神劍雷羽緊緊的包裹在其中。

    玉紅裳臉色的神色一輕，在場的三生門弟子也是長長的舒了口氣。

    正在這個時候，玉紅裳臉色一變，之間一陣玄青色的光芒忽然從紅色的絲線之中透射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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