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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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玉清門,鬆盤峰。
七月的鬆盤峰一片的翠綠,一棵棵蒼鬆蜿蜒著身軀,在叮當的水聲之中輕輕的搖動著。有風吹過,鬆濤聲慢慢的響起,在這一陣陣的鬆濤聲之中,有一聲聲的鶴鳴聲從遠方渺渺的傳來,一切都是如此的安靜,就連九霄之上的那一朵朵的雲煙也仿佛是倦了一般的蜷縮著輕盈的身姿,慢慢的落在了那一株株的蒼鬆的枝頭。
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在這一片寧靜的鬆盤峰之上卻是下起了一陣陣紛飛的細雨。那本來卷縮在一起的,安靜的雲煙忽然變得暴虐了起來,濃重的黑色給著一片片白色的雲煙染上了一層層黑色的哀傷。
如同是黑夜一般的,沉重的烏雲慢慢的壓了下來,九天之上,有閃電劃過,如同是醞釀著很久的壓抑一般的,雨終於嘩嘩的下了起來。
鬆濤聲慢慢的被這一陣陣的雨聲淹沒在了其中,一切都已經聽不到了。
良久之後,雨散雲收,黑暗的如同是夜色一般的烏雲終於慢慢的散去,天際之上,慢慢的透出了一縷微光,悄悄的撒向了人間。
鬆盤峰,打住風之傷,那是那一片的寧靜。測試文字水印9。鬆語堂外,飛簷瓦片間,還是這剛才的那場無情的雨留下的殘露,化作了一滴滴的水滴,斷斷續續的從瓦片之上滴落下來。遠方的鬆林還是像往昔一般的清脆,經過了這篇紛飛的雨,卻是更顯清麗。遙遙望去,一陣陣渺渺的輕霧從鬆林的最深處如同是播撒一般的慢慢的飄起,輕輕的飄動著。
鬆語堂的大門也和平日裏一樣,依舊是打開著,昏黃的光芒慢慢的從窗戶之中投了進去,如同是眷戀著什麽一般的,慢慢的攀爬在柱子之上。
在鬆語堂的正中心之上,本來供奉著三清祖師的地方此時卻擺著一方長長地鬆木做的桌子,在這雨後微微潮濕的空氣之中,慢慢的散發著一陣陣的鬆香。
隻是,七月的風中什麽時候卻帶上了一陣陣微微的寒意。
微帶著寒意的晨風,從遠方吹了過來,掠過屋宇樓閣,在鬆語堂這裏輕輕打了個轉,又吹向更遠的地方。在風中,傳來了幾聲清脆悅耳的鳥鳴,這是雨後裏唯一的聲音。
這是多麽安寧的畫麵,道家的仙境福地,有多少個日落月升都是在這一片的安寧之中慢慢的開始結束的。測試文字水印7。好像是絲毫不沾染俗世的陳世俗氣一般的,隻是,今日的這篇安寧卻是如此的壓抑。
長明燈依舊在默默的散發著溫暖,在這一片溫暖的燈光之中,緩緩的搖曳著的光影之間,一個少年的身影跪伏在地上,昏黃的微光如同是一雙溫柔的大手一般的,輕輕的撫摸著少年的身軀。
隻是,王道一仔細的看去的時候卻發現,原來一切都是幻覺,那個少年的影子在昏黃的燈光之中慢慢的淡去,幾如他當年慢慢的從鬆盤峰之上走下去的情形。
一時間,王道一忽然想到,當年的那個少年慢慢的從鬆盤峰之上走下去的時候,心中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感覺呢?
王道一忽然發現,原來這個一直以來自己十分熟悉的小師弟居然是如此的陌生,所有的人從來沒有真正的知道,這個醫生苦苦支撐的少年心中到底是一番怎樣的模樣。
也許吧,在這鬆盤峰之上隻有一人知道這個少年心中的苦楚,隻是那個人,此時卻也已經漸漸的遠去了。
王道一微微的歎了口氣,布滿血絲的眼睛疲倦的看了看離自己有六尺開外的地方。測試文字水印2。
在哪裏,鬆語堂的青磚石階之上,段雲的議題輕輕的躺在鬆語堂的門口。雖然已經沒有的生命,但是段雲此時卻是如此的安詳,沒有絲毫的痛苦之色,甚至在段雲的臉上還帶著一絲絲欣慰一般的微笑,那微笑是如此的釋然,如此的安詳,就好像是睡著的人想到了什麽甜蜜的事情一般。
似乎在這一刻,死亡對段雲來說,並不是一件那麽重要的事情一般。
段雲的雙手,合攏放在胸膛之間,身上的衣物也都被精心的整理過,一身墨色的道袍甚至在隱隱之間透露出了一絲絲的英氣。
王道一深深的歎了口氣,眼光艱難的從段雲的遺體之上挪開,望向了鬆語堂之中的一處安靜的角落之中。
在那裏,一個美貌的婦人靜靜的坐在那裏,如同是一尊石雕一般的。如果不是不時的從婦人的眼角之中滑落的一滴滴斑斑的淚水激蕩起偏偏塵埃,誰又能發現呢?
婦人的懷中緊緊的抱著一件東西,那是一把古樸但是卻不失鋒銳的長劍,白色的兼並,尾端雕作了一個如意的形狀,,留了一眼小洞係上瓔珞流蘇,而今瓔珞已斷;握了幾百年的魚紋握柄已經有了歲月的光澤,上麵的龍形吞口裏還含著半分劍刃,隱現毫光,約約還看得出幾分當年仗劍萬裏的豪氣。測試文字水印5。
這劍柄曾經握在段雲的手中,仗劍寫下了一篇篇的歲月,段雲也曾仗劍行遍了整個神州浩土。
在這把月影長劍之上,鐫刻著的不僅是歲月的痕跡,更有年少時期的愛恨情仇。
隻是,現如今卻隻剩下了一把孤單的月影長劍。婦人緊緊地抱著這把長劍,好像是抱緊了昨日的一切一般,不肯鬆手。
月影長劍也是如此的有靈性,發出一陣陣低沉的嗡鳴聲,微微的從劍鞘之中露出來的一段劍刃閃爍著一陣陣月光一般的光芒,輕輕的映照在段雲的臉上,婦人的臉上。
那劍柄之上仿佛還帶著絲絲的餘溫一般的,深深的觸動著婦人的心。一聲聲淺淺的龍吟聲從劍身之上慢慢的響起,好像是在呼喚著什麽一般的,婦人緊緊的握著這把月影長劍,好像是握住了那昔日裏溫暖的大手一般的用力。
婦人的眼神是如此的空洞,在這一片的空洞之中,隻有那個靜靜的躺在鬆語堂之上的身影卻深深的陷在了婦人的眼睛之中。測試文字水印4。
王道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慢慢的走到婦人的身前,低聲的說道:“師娘,你已經一天沒有休息了,睡一會吧。”
這婦人正是段雲的妻子,鬆盤峰所有弟子的師娘紀雯。
紀雯慢慢的搖了搖頭,身體忍不住的一顫,但是一雙眼睛卻是緊緊的盯著段雲,再也容不下任何的東西。
王道一歎了口氣,正待說什麽的時候,忽然於非慢慢的走過來低聲的說道:“大師兄,玉泉峰斷風師兄來了、、、”
王道一的眉頭微微的一皺,眼中不禁閃過了一道道的精光,之後才深深的吸了口氣,低聲的說道:“有請、、、”
於非看了看一旁的紀雯,之後輕輕的歎了口氣慢慢的走了出去。
片刻之後,斷風跟在於非的身後慢慢的走到了鬆語堂的門外。
王道一定了定神,從鬆語堂之中走了出來,慢慢的站在段雲的遺體的旁邊,眼中微露著精光,淡淡的看著斷風。
斷風眼中閃過了幾道驚訝之色,之後緩緩的搖了搖頭,慢慢的走到了段雲的遺體之前,深深的拜了下去。測試文字水印7。
王道一和於非都靜靜的看著斷風的動作,沒有說一句話。
隻是,在鬆語堂的最深處,紀雯忽然好像是被驚醒了一般的,空洞的眼神之中閃過了一道光芒,定定的看著慢慢的拜倒在地上的斷風。
祭拜之後,斷風慢慢的從地上站起身,看了看依舊沒有說話的王道一,心中低聲的歎了口氣說道:“王師兄,段師伯的事情還請節哀、、、”
王道一眼中的光芒一晃,哼了一聲,之後冷冷的說道:“斷師兄,你還有什麽事情嗎?”
斷風神色一變,嘴巴張了張,但是終於還是輕輕的歎了口氣低聲的說道:“斷風奉師傅之命過來問問,段師伯的遺體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葬,祖師祠堂之中也好早作準備。”
王道一神色一凜,正待說什麽的時候,忽然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
“鬆盤峰首座的遺體會常伴在這蒼鬆之中,你回去告訴玉陽,就說,段雲福薄命淺,就不必在祖師祠堂之中設靈位了。”
說話的正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鬆語堂之中走出來的紀雯。測試文字水印4。
“紀師伯!”斷風驚呼出聲
但是在場的眾人之中,除了斷風驚呼出聲之後,就再也沒有一個人說話。王道一是鬆盤峰之中大師兄,連他都沒有說話,那麽鬆盤峰之中就沒有人敢說話了。
斷風看著眾人臉上的表情,心漸漸的沉了下來去。
“紀師伯,段師伯的事情我也很痛心,但是,不管怎麽樣,師傅他也是無心之失啊。況且,段師伯怎麽說也是我玉清門的一脈首座,在歸天之後,還是放在祖師祠堂之中的妥當的。”
紀雯沒有說話,但是緊緊地抿著的嘴唇卻顯示出了紀雯的堅定。
“再者說,段師伯窮極一聲,為我玉清門做出了大量的貢獻,可謂是盡心盡力,即使是因為師傅的失手錯殺了段師伯,但是畢竟還是、、、”
“別說了!”忽然之間,紀雯一聲清嘯,雙眼之中散發出了一道道的厲色。
紀雯如同是一株秀美的牡丹一般的站在那裏,一身長裙無風自動,美麗的臉龐之上帶著一絲絲的薄怒,緊緊地握著的雙手露出了蒼白的骨節。測試文字水印5。
紀雯的一聲清嘯,如同是九天之上的鳳鳴一般的響徹在眾人的耳邊,一時間,場上的眾人忽然想起來,站在自己身前的這個女子在幾十年之前卻是一個威震正道之中的人物。
紀雯是現在的萬花閣掌門淩紫煙最小的師妹,兩人師承萬花閣上一任的掌門人妙提真人。淩紫煙乃是同輩之中的大師姐,而紀雯卻是妙提真人最小的弟子。縱使是這樣,紀雯在當時的那一輩之中也是一個風雲人物。在妙提真人歸天之後,淩紫煙接任了當時的掌門,而紀雯卻是萬花閣之中的一任首座。
紀雯年輕的時候做事雷厲風行,手中一方古琴聲震四野,在百年之前的那場正邪大戰之中更是跟隨著當時的醉塵道長,玉陽真人以及門中的大弟子蘇羅死人殺的邪道弟子丟盔卸甲。
在百年之前的那場正邪大戰之中,湧現出了一個個的風雲人物。其中就有血和尚無相,絕代雙驕之稱的醉塵道長和玉陽真人,還就又是萬花閣之中的紀雯和蘇羅。
但是現如今,這些在百年之前的大戰之中大放異彩的人現在卻已經是寥寥無幾,無相和醉塵道長更是已經化為了一捧黃土。測試文字水印8。蘇羅更是命運悲慘,但是值得慶幸的是,到最後的時候,蘇羅畢竟還有一個算得上是不錯的結局。
世事無常,世事如此,一切都如同是過眼雲煙一般的消散了。
那些已經被時間的場合淹沒的人真不知道是高碩他們是幸運的還是不幸。
紀雯年輕時候的事情多半不是現在的這些年輕的弟子能夠知道的,但是在自己的師傅師伯平時的談論之中眾人還是可以想象得到當時的紀雯是一個怎樣的人物。
紀雯在嫁給段雲之後就漸漸的從正道以及邪道的眾人的眼前漸漸的淡出去,法寶景雲琴也是從此之後再也沒有出過山。隻有在夜半人靜的時候,紀雯才會悄悄的拿出景雲琴輕輕的撫摸著,回想知當年的事情。
現在,紀雯忽然大喝出聲,一時間,當年的那個辦事雷厲風行的女子好像再一次的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此時,就連一向辦事嚴謹,滴水不漏的短發也是毫無辦法,更是默默的站在場中不再說話。
良久,紀雯終於緩緩的歎了口氣,回頭看了看靜靜的躺在那裏的段雲之後,一時間好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的擺了擺手低聲的說道:
“你回去吧,回去告訴玉陽,就說,對於段雲來說,能夠葬在鬆盤峰的鬆林之中就是最好的歸宿了,而我,也將一聲靜靜地陪著他。測試文字水印2。”
斷風微微的歎了口氣,看了看紀雯的神色,終於慢慢的點了點頭,再次的朝著段雲祭拜了幾下,之後慢慢的退出去了。
紀雯輕輕的走到段雲的身邊,一雙蒼白的手慢慢的扶起段雲的上身,將這冰冷的上身輕輕的攬在自己的懷中。
“你一定會讚成我的做法的,對嗎?”紀雯看著段雲如同是沉睡者的臉龐輕聲的問道
一陣風從鬆林之中慢慢的吹來,旋轉著掛在了鬆語堂的屋簷之上,嗚嗚的風聲如同是在回應在什麽一般,輕輕的吹動這紀雯的秀發。
玉清門,玉泉峰之上。
由於血夜的原因,現在玉清門大量的弟子都已經跟隨著門下的長老和剩餘的兩脈首座離開了玉清門,所以玉清門的主峰玉泉峰顯得分外的安靜,在這安靜之中甚至還透露著一絲絲的壓抑。
香霧繚繞的玉清殿之中,玉陽真人一語不發的坐在椅子之上。大殿之中,斷風正在輕聲的說著什麽。
玉陽真人麵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隻有眼睛之中不停的閃爍著一絲絲的精光。
片刻之後,斷風才輕輕的歎了口氣低聲的說道:“師傅,看來紀師伯是不願意把段師伯的靈位放在祖師祠堂之中了。”
玉陽真人的麵色終於有些許的變化,隻是這一絲絲的變化轉眼即逝,隻有斷風恍惚之間捕捉到了那一絲絲的變化之中顯示出來的悲痛。
良久,好像是疲憊了一般的,玉陽真人輕輕的擺了擺手,低聲的說道:“我知道了,就按照你紀師伯的意思辦吧,你回去吧。”
斷風抬起頭淡淡看了看微微的閉著雙眼的玉陽真人,終於低聲的應了聲轉身慢慢的退出了玉清殿。
偌大的玉清殿之中隻剩下了玉陽真人孤獨的身影,玉陽真人微微的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
片刻之後,玉陽真人才輕輕的舒了口氣,慢慢的站起了身走出了玉清殿。
玉清門之中,飛簷絕壁,處處都是風景。
玉陽真人慢慢的在玉清門之中穿梭著,一路上,沿途的弟子看到玉陽真人都是趕忙靠在旁邊微微的行禮。
但是玉陽真人好像是什麽也沒有看到一般,若是平時,玉陽真人必定會微笑的點點頭。但是今天,玉陽真人卻是沉默不語的朝著前麵前進著。
轉過了幾個轉交,走過了基礎竹林,眼前的一切忽然變得空曠了很多,在前麵的不遠處,一株茂盛的蒼鬆之下,一個老人輕輕的揮動著手中的掃把,打掃著祖師祠堂門前的空地。
好像是感覺到了玉陽真人的到來一般,老人慢慢的停下手中的動作,輕輕的抬起頭的時候,玉陽真人已經出現在了老人的麵前。
老人看了看玉陽真人的臉色,緩緩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玉陽真人朝著老人慢慢的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祖師祠堂,隻是在玉陽真人的身影完全的消失在祖師祠堂的黑暗之中的前一刻,玉陽真人的聲音緩緩的傳進了老人的耳中
“黃伯,你也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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