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曜看清了蹲在地上的男人的樣子，眉頭緊皺。“範銅？你到底……”

    “警察，放下手裏的武器，雙手放在頭上。”徐敏習慣性的大吼，向背後摸去，卻摸了一個空，這才想起她在放大假，槍已經繳上去了。

    “呼呼，原來是你啊，我剛剛還在想是誰這麽輕鬆的闖過了我布下的迷蹤陣。”範銅站起身來，手裏依然拿著那把寒光閃閃的刀和鮮血淋漓的心髒。“你也在查這個案子麽？”

    “不要輕舉妄動，放下手中的武器。”看到範銅站起身來，徐敏有些緊張。

    “這個人我認識，不用太過緊張。”冥曜說道。“他也是協會的人。”

    “協會的人就可隨便殺人嗎，協會的人就可以淩駕與法律之上了嗎？”徐敏憤怒的大吼。“放下手中的武器，雙手放在頭上。”

    “殺人？你說我殺人？哈哈哈哈哈~”仿佛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範銅高聲笑起來，將手中的刀隨手插到桌子上。“我從來不殺人的。”範銅帶著輕蔑的笑看著緊張兮兮的徐敏。

    “什麽意思？”冥曜示意徐敏先放鬆下來，向範銅問道。

    “自己看。”範銅將那血淋淋的心髒向冥曜拋了過來。

    冥曜伸出手去接，但是手中卻傳來硬邦邦沉甸甸的感覺，一點也沒有想象中的惡心滑膩，這樣冥曜不由的一愣。

    “這是……”冥曜用手捏了捏，很硬，那和體積不符的重量讓他覺得這倒更像是雕刻成心髒樣子的石頭。

    “不用懷疑，這是我剛剛從他的胸口挖出來的，他的心就是這個樣子。”範銅拿起西服擦了擦手上的血汙，坐在椅子上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正用戒備眼神看著他的徐敏。“這位警察小姐，可不可以不要用看殺人狂的眼神來看我，我殺掉的不過是一個披著人皮的怪物而已。”

    冥曜將手裏那顆石頭一般的心髒放到桌子上，那帶著血的心髒和木桌撞擊發出咚的一聲。

    “你問到了些什麽？”冥曜走過去，也拿起範銅的西服擦幹淨手上的血汙，開口問道。

    “什麽都沒有，所以我才決定直接幹掉他，用我自己的眼睛來尋找事情的真相。”範銅無奈的聳了聳肩。“反正活著的還有兩個人，線索還有的是。”

    冥曜看著躺在地上胸口有個大洞的李濟深的屍體，那屍體的眼睛還睜得渾圓，仿佛訴說著恐懼與不甘，但是瞳孔已經沒有了焦點。脖子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清晰可見，應該是脖子上的這一刀要了他的命。

    “這個家夥是你殺的，不是有東西來索命才死的。”看著地上的屍體，冥曜開口問道。

    “那是自然。”範銅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對他來說，他隻不過是殺死了一個怪物而已。“那些被索走性命的屍體我曾經見過，外表一點傷痕也沒有，但是解剖開來，心室裏空空如也，我一直都懷疑有什麽蹊蹺，我就靠我自己來揭開謎底了。”

    “可是他還活著，那時候還活著！”徐敏看著範銅那一臉的無所謂，打心裏泛出一股厭惡和憤怒。

    “活著也是怪物，一個死了的怪物遠比一個活著存在於人世間的怪物好的多。”範銅撇了撇嘴，對於徐敏的指責不屑一顧。“殺死一個怪物對我來說，不過隻是一件工作而已，更何況我之前已經確認過了，這個家夥的確已經不屬於人了。”

    冥曜皺了皺眉頭。“他想要攻擊你？”

    “那倒沒有。”範銅想了一下。“似乎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怪物。”

    “應該還有兩個活著的，你打算怎麽做？”冥曜繼續問道。

    “綁架，毆打，拷問，然後殺死他們。”說出這一連串讓徐敏心驚肉跳的詞句，範銅就像是吃飯喝水一般簡單。

    “你怎麽可以……”徐敏實在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怒，剛想開口便被冥曜的手勢打斷了。

    “你先出去，你的情緒很不穩定，而且對於這種事情的價值觀與我們不同。”冥曜示意徐敏先出去。

    “我不……我……”徐敏本還想爭辯些什麽，但是看到冥曜的手勢，還是忍住閉上了嘴，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坐在那翹著腳看好戲的範銅，氣衝衝的摔門而去。

    範銅輕佻的吹了聲口哨。“你周圍的女人還都很不錯呢，隻可惜脾氣太硬了一些。”

    “這怪不得他們。”冥曜也搬了一把椅子，和範銅麵對麵的坐下。“畢竟正常人和能力者的價值觀不同，對你來說，不過是殺死了一個還沒有害人的怪物，是在拯救他們的性命，但是在他們看來，卻是你用一種非常殘忍的手段殺死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聽到冥曜的話，範銅眼中泛出一種興奮的光芒。“你能夠理解，你能夠理解，對嗎？他們都說我太過偏激，但是你能夠了解，我這是在拯救生命。”

    “我能理解。”冥曜點了點頭。“你應該是獨自在查這個案子吧？”

    範銅歎了一口氣。“上麵有命令，禁止任何人參與這個案子的調查，但是自從看到那兩具屍體之後，我就再也坐不住了，我決定自己來查，偷偷的查。不管做這件事的是什麽東西，無論用什麽手段，我都要讓它灰飛煙滅。”

    範銅用力的握了握拳，在冥曜麵前揮舞了一下。“他們不懂，全都不懂。他們總是說我做事方法太過極端，說我太過冷血，他們懂什麽？”範銅冷笑了一聲。“如果殺死一百個人能夠拯救另外一百零一個，我會毫不猶豫的動手。他們當我是劊子手，我不在乎，我自己明白我是在拯救這就可以了。”

    範銅用帶著期望的眼神看著冥曜。“你明白的，你能明白的，對嗎？”

    冥曜點了點頭，開口問道：“你知道為什麽這次的案件你們上級會做出這種反應麽？”

    “不太清楚。”範銅現在已經完全把冥曜當做了自己人。“或許是裏麵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交易，你知道的，在那些高層裏麵，這種事情並不稀奇。”

    冥曜歎了一口氣。“你這樣偷偷的查，不怕上麵找你的麻煩麽？”

    “麻煩我還少麽？”範銅冷笑了兩聲。“自從我們家族衰敗以後，那些人看到我的眼神都變了，就像是看一個巨大的能夠行走的雞肋而已，我對我自己說，我要用我自己的力量，打破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夥的眼鏡。”

    “我也在查這個案子，因為有一個死者是和我稍微有些關係，我們可以合作。”冥曜想了一會，開口說道。“能跟我說說你得到的情報麽？”

    “這個家夥嘴硬的很，是典型的死要錢。”範銅搖了搖頭。“我是懷疑他用了某些邪惡的方法，招來了惡鬼，用惡鬼幫他運財。但是我問他用的是什麽方法，他什麽都不肯說。但是他說了一件我還不知道的事情。”

    “什麽事？”

    “他說如果他把事情說出來，就會失去擁有的一切。”範銅頓了頓，接著說道。“據我所知，能夠做到這一步的，絕對不會是單純的怨鬼，起碼是有了幾百年道行的老鬼。”

    “不是單純的不再幫他運財了麽？”

    “不是。”範銅回想了一下李濟深當時的樣子。“很明顯就連他現在擁有的都會再次失去。”

    範銅在桌子上把玩著那顆從李濟深胸膛挖出的心髒。“這個心髒還真配這個家夥，為了錢，連自己前妻的生死都不放在心上，還真的算是鐵石心腸了。”

    “根據我得到的資料，和這件事情有牽連的還有兩個人，你想怎麽做？”冥曜問道。

    “我費了不少力氣，才查出這個家夥的底細，剩下的兩個我還沒有來得及去查。”範銅想了一會說道。“如果你有門路，你可以把你查到的資料告訴我，由我來動手。”說到這裏，範銅用戲謔的語氣說道：“畢竟你也算是個名人，手上沾上不幹淨的東西不太好，這種髒活自然有我這種小人物來代勞就可以了。”

    冥曜苦笑了一下。“我早就說過了，我現在隻不過也是個小人物而已。”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是被趕出家族的破落貴族也要比我這種已經沒有了家族支持的流浪漢要強的多，不是嗎？”範銅笑笑。“誰知道會不會有一天我們的副會長大人突然宣布你重新回到家族，依然作為下一代當家人的身份，畢竟你們兩個是兩父子。”

    冥曜歎了一口氣，沒有搭腔。

    這時，屋門突然被大力撞開，幾個端著槍的警察衝了進來。“警察，雙手放在頭上，趴下不許動。”

    範銅被這突然闖進來的警察驚得一愣，當他看到那些警察的槍都指著他而沒有一把指著冥曜的時候，他明白了過來。

    “你出賣我！”範銅雙手抱頭跪在地上，憤怒的看著冥曜。“我還以為你能夠理解我，原來你是個騙子。”

    “我能夠理解你。”冥曜站起身來，快要走出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住了腳步。“我雖然能夠理解你，不代表我就能讚成你的做法。用殘忍的手段殺死無害的妖魔，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他們說的沒錯，你和儈子手沒有什麽分別。能夠殺死毫無反抗能力的人，你也算得上是鐵石心腸。”

    冥曜轉過頭來，看著被警察用手銬銬住的範銅，指著躺在地上的李濟深的屍體說道：“他不過是有了一顆不屬於他的心髒，你就把他當做怪物殺掉了，那麽像你看上去普通卻能夠使用靈力的人，對於那些普通人來說，你不也是一個怪物麽？”

    “我是在拯救，我是來拯救這些人的。”範銅一邊掙紮著，一邊大喊。

    “你在拯救別人之前，應該先拯救一下自己的心。”冥曜搖了搖頭，走出了那陰暗帶著血腥味的小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