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暗渡陳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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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弦月已過了中天,千騎羽林緩緩出了甘泉鎮,幾枝零星的火把引路,手臂上的白帶飛舞,羽林騎悄無聲息地行軍,像月夜下遷徙的狼群一般。

    連夜過了渭水,天明時已在秦州數十裏之外,順著南北走向的六盤山山腳行軍,沿途風光旖旎,綠樹雜花,天地清澄,一點兒也沒炎夏的燥熱感,偶見有鳥在天空中飛過,啾啾兩聲,便沒了蹤影。

    一路行軍,每隔十裏就留下兩名斥候,負責瞭望敵情,以旗幟火筒為號,與羽林騎衛護的商隊聯係,確保絲綢古道的安全。

    其實這樣的布置,李岩小心得過了頭,即使有了商隊財富,吐蕃還是不會深入到他們不熟悉的山地間作戰,何況隴右也是強將勁兵,實力不可小覷。

    自古用兵唯謹慎,右威衛將軍李岩就把沿途布置斥候當作一種實戰演練。

    或見峽穀深深,懸崖百尺,羽林千騎飛馳而過;或見飛瀑深潭,正好飲馬休憩,林木草地交匯處,安營紮寨放馬遊牧,獵些麅鹿雞兔,燒烤燉煮,補充幹糧。

    羽林千騎隻攜帶了十日幹糧,其餘的就靠馬奶酒和沿途關隘的軍糧補充。

    晝夜飛馳,一騎雙馬,李岩駐馬高坡,遠遠地看見一條泥黃色的大河在崇山峻嶺之間呼嘯奔騰,穿山而過,岸邊還有巨大的水車。

    那就是黃河!

    絲綢之路的每一個過客,都要橫渡黃河。

    一路急行軍,日影西斜,身邊的山川河穀漸漸失去了鮮活的色彩,變得有些黯淡,漸漸模糊不清。忽見幾騎沿著山路飛馳而來,到了近前,為首的年輕校尉翻身下馬,對著李岩拱手道:“小李將軍,你們來得好快,卑職迎接來遲。”

    “元慶,都準備好了嗎?”李岩也不與他客氣,馬鞭一揚,問得直接。

    “韋蘭州讓我們挑了三百悍卒,我帶了百騎,河西辛氏幫我們招募了百人,混編在一起訓練了一月,整束成軍。河西辛氏給我們準備了糧草營帳貨物,假扮成一支商隊,正等著你率羽林騎過來。”裴元慶拱手答道。

    望著裴元慶被日頭曬得脫了稚氣的臉,李岩心中喜悅,麵上神色卻淡淡:“好,你率城中的五百羽林立刻出發,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前渡過黃河,兩軍在黃河岸邊匯合,我就不進蘭州了。”

    “韋蘭州還準備給你接風。”裴元慶有些吃驚。

    立刻心生警惕,李岩沉聲問道:“你沒把我率羽林騎到了蘭州的事說與韋蘭州聽嗎?”

    “這種軍機要事怎會輕易泄露出去,你不是常與我們講,成功在於細節嗎。”裴元慶從容答道。

    這還是那個長安遊手好閑的紈絝子弟麽?幾場戰事下來,差不多也曆練出來了。

    “走!”李岩輕輕一磕馬腹,鐵連錢明白主人的心意,一溜煙似的射了出去。

    過蘭州而不入,李岩率羽林騎繼續北上,進入了兩山夾峙的河西走廊,一路飛馳,遠處連綿起伏的雪山,綠洲與戈壁交錯,讓人胸中有股子莽莽蒼蒼的豪氣溢出。

    一道不高的長城截住了絲路驛道,黃土城牆曆經歲月的侵蝕,已有些滄桑斑駁。

    瞧著眼前這一道夯築的黃土長城,李白興奮地道:“小李將軍,你瞧瞧這道漢長城,高僅丈餘,有了它,匈奴的戰馬和羊群,不能輕易越過這道漢長城。”

    在馬上揚鞭一指,李岩朗聲笑道:“漢擊匈奴,將他們遠逐漠北,匈奴痛苦流涕唱道,亡我祁連山,使我牛羊不蕃息,失我胭脂山,令我婦女無顏色。漢武逐走匈奴後,設河西四郡,涼州,甘州,肅州,瓜州,我們羽林騎的大本營,就是河西走廊中部的甘州,師兄,我實領的是甘州刺史,寧寇軍使,瓜州刺史仍為張守珪,我一日不到瓜州,吐蕃就多等一日,玉門,瓜州,甘州的城防就多一天改造的時間。”

    “大馬營草灘,那兒的牧監可有西域天馬七萬多匹!”李白的眼睛發亮,不覺喊出聲來。

    我來河西,做了大量的準備,甘州,後來的西夏憑此發跡,我怎會不知,想到此處,李岩胸襟激蕩,握鞭長嘯起來。

    正在醞釀作首詩呢,李白一愣,也狂態大發,跟著長嘯,嘯聲在平坦的綠洲戈壁上回蕩,良久不絕。

    六日後,羽林騎晝夜兼程到了涼州,這是河西首府,四涼古都,為河西走廊戰略要地,史稱通一線於廣漠,控五郡之咽喉。

    涼州城南門,站在城樓上的城門校尉看了看天色,傳下令去:“拉起吊橋,關門!”

    旁邊的旅帥拱手,低聲問道:“還未到酉初時分,就關閉城門?商隊進不了城。兄弟們的油水就少了許多?”

    “少些油水有什麽打緊?關鍵是這段時間出不得半點錯漏,否則,你我的腦袋不保。”城門校尉臉色沉了下來,全無平日哥們兄弟的親熱。

    城門開始緩緩關閉,吊橋拉起一半,幾十騎驀地在視線中跳了出來,紅騎半卷,飛馳而來。

    當先一員騎將快馬突前,遠遠喝問:“時辰未到,為何關門?”

    “他奶奶個熊,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城門校尉嘀咕了一句,仔細望了下去,瞧他那勇悍剽捷的勁兒,一身草綠皮甲,不是羽林騎麽?

    “先放下吊橋,打開城門,河西現在多了不少羽林騎的悍軍勁卒,像我們這等老邊軍,隻配來守城了。”城門校尉酸溜溜地道。

    旅帥下了城樓,抬來拒馬橫在門前,將城門大張,城頭如臨大敵,密密麻麻的箭矢在夕陽下閃爍著寒光。

    城門前,旅帥等在拒馬前驗看身籍,憑信。

    幾十騎到了城門前,都是一色的草綠皮甲,為首的軍校看上去英武俊朗,微笑著遞過憑信:“大哥,辛苦了,有軍情報於節度使衙署。”

    旅帥不敢怠慢,打開仔細驗看,上麵寫著羽林校尉之後,相貌身形一一對驗,搬開拒馬放行。

    城頭上劍拔弩張之勢直到這幾十騎羽林進了城,都沒有絲毫的鬆懈。

    到底是百戰邊軍,就憑這份謹慎勁兒,就不弱,騎在鐵連錢上的李岩暗讚道。

    涼州也是絲綢之路上的商埠重鎮,坊街上車馬來往交錯,行人熙熙攘攘,生著一張餅子臉的不是突厥人,就是回鶻人,膚白眼睛深邃的粟特商人,麵色黧黑,一頭亂蓬蓬的辯發的吐蕃人……酒肆前,當壚賣酒的胡姬貌美熱情,市井一派繁華喧囂,令人目不暇接。

    這幾十騎羽林策馬緩行,到了河西節度衙署前。

    節度衙署前,門禁森嚴,一排頂盔貫甲的牙軍親衛挎刀攜弓,這段街道已開始了宵禁。

    難道河西局勢有變,驟然吃緊?李岩臉色肅然,心猛地沉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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