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來晚了。”她趕忙說。

    “沒關係。”他說，“是不是很難打到車子？”

    她帶著歉意地笑了。

    “哦，那個，要不讓服務員進來點菜吧，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所以就——”他說。

    他還是很細心的，這讓顧小楠心裏生出甜甜的喜悅。

    現在看他，真是越看越舒服，越看越養眼。這樣的男人，真是優質資源，不管放到哪裏都是讓女人追捧的對象。可是，這樣一個優秀男人，竟然就在自己的對麵——

    “你在笑什麽？”點完菜服務員出去了，他才問正在笑著的顧小楠。

    “啊？沒有沒有，隻是，隻是想起了一些好玩的事情。”她趕緊說。

    他淡淡笑了下，然後說：“改天，你應該再請我去上次那個地方。”

    “那裏？”顧小楠驚訝地望著他，想想那一夜的事，她也忍不住笑了，“我這個人有時候腦子有問題，那天，嘿嘿，還是算了吧，那種地方，什麽人都有的，給您惹上麻煩就不好了。”

    “呃，偶爾體驗一下還是很有滋味的。”他說。

    “其實我們柳城也有很多那種小吃廣場的，您知道的吧？”顧小楠道。

    “我去過，隻不過，隻不過感覺不一樣。”他喝了口水，說。

    她靜靜地望著他，聽他說話。

    “每次都是一堆人去，到處走走看看，其實什麽都不知道，遠不如和你去的那次那幾分鍾了解的多。”他說。

    她輕聲笑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我很可笑？”他問。

    “啊？沒有沒有，對不起，我不是笑您，我隻是覺得，覺得您，挺怪的。”她說。

    “我哪裏怪？”他笑問。

    “呃，別的不說，就您剛剛說的那個，其實，我覺得沒有幾個領導幹部會那麽想吧。什麽事都是走形式，上麵有了要求或者什麽的時候，就跟明星一樣在鏡頭和老百姓麵前走個秀。”她很認真地跟他解釋，“我讀研究生那幾年，學校食堂的飯菜漲的很厲害，其實那也沒辦法，物價太高了，食堂也就跟著漲價了。於是，學生們就向學校提意見，學校領導也不管，後來實在沒辦法，我們就罷餐，學校領導才重視了，校長帶著校領導親自去學校食堂查看，然後跟學生們說要給大家補貼。補貼又能補貼多少呢？飯菜還是那麽貴的。”

    他邊聽邊點頭。

    “其實這種事很容易就想明白了，校領導又不在食堂吃飯，即便是吃飯，也不是自己掏腰包，飯菜價格怎麽樣，他們是體會不到的。”顧小楠歎道，“所以，我才說您很怪，至少，您知道那麽走一遍是不會了解真實情況的。”

    他笑了下，說：“你也很怪。”

    她望著他，笑著點頭，說：“是有點。”

    “有什麽必要和別人一樣呢？自己做自己就最好。”他勸道，話畢，他想到了自己，也許，這種話，隻能勸勸她，對於他來說，根本不可能。

    抬眼看著她，他才注意到她坐在離自己很遠的對麵，他不喜歡這樣的距離，真的很生疏的樣子。

    人生在世，未必事事如願，然而，如若因為這樣的理由而讓自己臣服於現實，活著，又有什麽激情？

    她端起眼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後放下，右手食指在玻璃杯上不停地劃著劃著。

    他的視線再度停在她的身上，見她微微低著頭做著那無聊的事，便說：“柳城這裏，我不是很熟，想請你吃飯，也不知道該去什麽地方。”他說著，她抬起頭來望著他。

    他頓了下，接著說：“本來想請你去我家的，呃，想請你做一頓飯，可是，畢竟，不方便。”

    “您家裏沒人做飯？”她問。

    他不喜歡她對他使用敬語，可是，也許唯有這樣生分的稱呼，才能提醒他彼此的處境，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言行。

    “保姆基本就是負責清掃，因為我很少回去吃飯。”他說。

    她不知該說什麽，便沉默了。

    “什麽時候您嘴巴饞了，想吃什麽的話，我就去小吃街給您買，您去那裏吃東西，總是不方便的。”她突然說。

    “會不會麻煩你？”他心裏還是很高興的，卻這麽問她。

    “不會啊，我空閑的時間比較多，而且，我很喜歡鑽研食物——”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他眼中深深的笑意，不禁有些害羞，趕忙停止了。

    怎麽在他麵前表現的跟個吃貨一樣？唉，悔死了悔死了。

    顧小楠這麽怪怨著自己，薑毓仁卻說：“那好啊，我就不客氣了。”

    她隻是望著他笑著點頭。

    很快地，飯菜開始上了。

    薑毓仁看了顧小楠一眼，對服務員說：“能不能把飯菜端到陽台上的方桌上？再給我在外麵點一盞燈。”

    領班的服務員知道他的身份，趕忙照做了。

    於是，兩人便坐在陽台上吃飯，身後各亮著一盞立式的宮燈。

    這樣的環境是很雅致，可是，顧小楠覺得怪怪的，很不適應。

    薑毓仁覺得很舒服，搬到陽台上來吃飯，既涼快，視線又好，最重要的是，沒有了那麽大的空間擱在兩人中間。

    也許，他能做到的就是這一點，能得到的，也隻有這一點了。

    “前些日子，我去了趟台灣。”他說。

    她不知他為什麽突然提及他的行蹤，不解地望著他。

    “你怎麽樣？忙不忙？暑假應該是很清閑吧？”他問。

    “我這幾天在學校值班。”她說。

    既然他主動提起了行程，那她覺得為了禮貌起見，她還是應該關心一下的。

    “台灣，好玩嗎？”她問。

    “呃，跟我們這邊還是不一樣，你找機會去看看。”他說。

    “以後會有機會的。”她說著，夾了口菜。

    “他們都說台北的夜市很不錯，我去看了，的確很有特色。你要是去那邊玩，應該重點逛逛夜市。”他說道。

    顧小楠笑了，說：“呃，隻要有好吃的，我就喜歡。”

    薑毓仁聽她說完，很開懷的笑了。

    兩個人，誰都說不清彼此算是熟悉還是陌生。說是熟悉，可很多時候竟然連句話都說不出來，說是陌生，心裏的那份越來越深的悸動又算什麽？

    安靜。

    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雖不多，卻總是這樣安靜。也許應該習慣這樣，也許必須習慣。

    很簡單精致的菜肴，再加上兩人無話，晚飯很快就結束了。

    他想約她去河邊走走，可是，他的身份不允許他那樣做。

    而他，又好像不願意就這樣結束今晚的會麵，便叫服務員拿來棋具。

    “時間還早，要不要下一盤？”他問她。

    不想就此結束的，豈止是他一人？

    和前兩次一樣，兩人無聲地下棋。

    等到他意識到了時間的流逝，已經過了十點鍾。

    “我們，回去吧！”他說。

    是啊，也該回去了，即便心中很不舍。

    叫來服務員結賬，他直接付了現金。

    出門的時候，依舊是他走在前麵，她跟在他一米之外的地方。

    車子靜靜地在熙河邊行駛著，一盞盞的路燈依次投進光亮。

    她坐在副駕駛位上，眼睛望著自己這麵的窗外，餘光卻還是會控製不住地移向他。

    車裏安靜地好像能聽見彼此的呼吸，安靜中醞釀著曖昧的氣氛。

    當他的車子平穩地停在她住的那幢樓下，她又不想下車了。

    “今晚，謝謝您！”她微笑著說。

    他沒說話，隻是靜靜地望著她。

    顧小楠的心跳動的很快，她知道，要是再和他在同一個空間裏多待一分鍾，她的心髒就直接蹦出來了。

    按下安全帶的搭扣，她準備下車。

    “等一下。”他突然說。

    她靜靜地望著他，就見他的身體往她這邊傾斜了過來，伸出手從副駕駛位的儲物箱裏取出了一個小紙袋。

    “這個，給你。”他說。

    她不解地望著他，手根本沒去接。

    他看了她一眼，從紙袋子裏掏出一個藍色絨布麵的小方盒子，打開盒子，是一個手鏈。

    一言不發，他就拉過她的右手，將那一串彩色的晶瑩剔透的水晶石串成的手鏈套在她的手腕上。

    從頭到尾，顧小楠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眼前的這一切似乎那麽不真實，可是這明明就是真實發生的。

    “去台灣買的，看著挺特別的，我想，你或許會喜歡。”他說。

    石頭並非冰涼，帶著他的體溫，也帶著她的。

    不管她如何否認，除了一個理由之外，她根本不能解釋他的行為。可是，那個理由，是真實的嗎？

    “很漂亮，我喜歡。”她抬起右手手腕輕輕擺動了幾下，展示給他看，笑著說。

    她的臉上，漾出燦爛的笑容，一點點落在薑毓仁的心頭。

    “可能白天看的話，會更漂亮！”她笑著說。

    雖然努力裝出平靜的樣子，雖然努力做出不在意的樣子，可是，小小的手鏈表達的意思根本不容她忽視。

    “你喜歡就好。”他說。

    “嗯，我很喜歡，謝謝您，晚飯，還有，您的禮物！” -秋天的童話

    他搖搖頭。

    “那我就上樓了，您注意安全，再見，薑市長！”她說完，拉開車門下了車。

    下車之後，她並未立刻離開，而是站在路邊的人行道上看著他。

    他明白她是什麽意思，便將車子開走了。

    顧小楠站在原地，望著他的車子漸行漸遠。

    晚風清涼，吹來陣陣花香，不知道是什麽花，總之很香。

    抬起手腕，借著路燈的光看著那串手鏈，臉上漾起甜美的笑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