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有女風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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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九日,二十四軍,除了作為先鋒部隊已經抵達遼河南岸的左翼第一軍外,大隋四十五萬府兵全部在懷遠鎮集結完畢,同時大業七年囤積於涿郡的糧草武器也全部運抵,整個懷遠成為了大隋進攻高句麗的前進補給基地。
統禦著如此龐大軍隊的楊廣,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對高句麗的進攻方向上,雖然因為高建武這個高句麗的榮留王對他的刺殺,而讓他堅定了對高句麗的作戰決心,但是楊廣終究是自恃兵力強大,沒有把段文振臨死前說的那些話聽進去,否定了段文振速戰速決的作戰計劃,而是打算從正麵壓迫高句麗,攻陷整個遼東。
各軍修整三天的命令從禦營下達後,郭孝恪就知道楊廣並沒有采納老師臨終前的計劃,看著離去的傳旨騎士,他不由歎了口氣,征遼之戰,仍舊是前途一片陰霾,楊廣雖有雄主之姿,可是這些大隋軍隊南征北戰,未嚐敗績,已經讓他過於自大,聽不進諫言了。
“將軍,何故歎氣?”尉遲恭見郭孝恪搖頭,不由在一旁問道,他這幾日每天和其他將領,軍官跟著郭孝恪一起學習兵法,知道自己這位將軍胸中自有丘壑。
“我軍百萬,每日耗費錢糧無數,此戰貴在速決,可是皇上卻偏好排場,用兵拖遝,非我等之福。”看著臉龐黝黑的尉遲恭,郭孝恪毫不避諱地說道,自五胡亂華以後,十六國,南北朝,不知道多少王朝如走馬燈般更迭,皇權的神聖性早已難與漢時相比,尤其是尉遲恭這等祖上是前朝武將,如今家道中落的人來說,對才一統天下沒多少年的大隋談不上什麽認同。
“將軍所言雖有道理,不過我軍兵力雄厚,高句麗人怕是難以抵擋吧?”尉遲恭猶豫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郭孝恪平時就鼓勵他們這些將領,軍官要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在執行軍令時決不能違命。
“敬德,這個問題,晚上我再回答你。”看著隊伍已經整齊完畢,郭孝恪一邊朝尉遲恭說道,一邊走向了隊伍,這三天全軍的訓練還要繼續,他的時間太少了,這些新兵隻能靠嚴格的訓練才能在短期內形成一個集體,在戰場上個人的武力有限,隻有互相配合才能無往而不勝。
隨著百萬大軍的集結,整個懷遠鎮也變得亂糟糟的,雖然二十四軍在各軍主將的約束下,還不至於太亂,但是那些征調的民夫卻沒有那麽多規矩,不過他們都是在懷遠鎮四周臨時建起的營地裏,倒還不至於鬧得太厲害。
跟著自家小姐,兩個李家騎士都是皺著眉頭,他們也不知道小姐發了什麽瘋,居然不好好地待在老爺身邊,卻非要去鎮外,看那個叫郭孝恪的虎牙郎將。
李鳳陽騎著一匹棗紅色的胭脂馬,她是唐公李淵的三女,自幼不像其他姐妹那樣乖巧,性格卻是如生母竇氏那般好強,從小不喜女紅,倒是喜歡騎馬射箭,讀兵書戰策,常和大哥李建成一起狩獵,所得的獵物卻不比那些同行的將門子弟少。
此時的懷遠鎮已經初見規模,道路旁也頗多人在那些商販們的小攤前買些東西,或是看熱鬧,當人們看到並行三騎而來的李鳳陽等人時,都是忙不迭地讓開了路,在懷遠能騎馬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更不用提這騎著馬,穿著一身大紅衣裳的漂亮姑娘了。
不到半個時辰,李鳳陽便帶著兩名隨從到了郭孝恪駐紮的軍營旁的矮丘上,她想起了昨天晚上,父親把她單獨叫到書帳裏跟她說話時的情景。
“鳳陽,你已經十七歲了,難道你想一輩子不嫁人,待在家裏。”李淵雖然疼愛這個正妻竇氏所出的女兒,但是對於不肯嫁人的女兒亦是相當地頭疼,誰家的女兒不是十三四歲就出嫁了,可他這個女兒倒好,都十七了,卻不知道回絕了多少門親事。
“父親,女兒不想嫁。”李鳳陽看著又提起自己親事的父親,又想到了那個父親提了好幾次的柴紹,雖然沒見過麵,可是李鳳陽知道這個號稱矯捷有勇力,任俠聞於關中的男人比自己大了十八歲,年紀都能當她的叔叔,她並不喜歡。
“不想嫁,你以為婚姻大事是你可以兒戲的嗎?”李淵臉沉了下來,手重重地拍在了書桌上,柴家也是關隴有名的世家,柴紹的祖父是前朝的驃騎大將軍,在晉州當地是首屈一指的大族,若是兩家聯姻,對他自然不無裨益,不過三日前,從涿郡督運糧草而回的他拿到那封郭孝恪在到達懷遠後就送到他府上的麥鐵杖的手書,卻是心裏動搖了起來。
郭孝恪並不知道,麥鐵杖在給李淵的信裏提到了他的親事,更是以右屯衛大將軍的身份替他向李淵提親。李淵雖然被封為唐公,可是手中並無實權,在朝中一向都是老好人,和脾氣剛硬的麥鐵杖也算相熟,算得上是半個朋友,對於麥鐵杖的提親,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在打聽了郭孝恪的消息以後,李淵原本屬意的柴紹頓時變得不像以前那麽好了,在他心中,郭孝恪雖然不是出身世家,可是麥鐵杖肯為他提親,就足以說明他和麥鐵杖的關係非比尋常,而且他又是段公臨終前收下的唯一弟子,還救過皇上的性命,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從一個小兵升至虎牙郎將,可見他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他才二十不到,和女兒卻是良配。
“這是你麥伯父的信,自己看吧。”看著不吭聲的女兒,李淵將麥鐵杖的信給了女兒,拉長了聲音道。
接過信,李鳳陽看了起來,父親府上往來的客人不少,但隻有麥鐵杖從來不會像其他客人一樣看到她時露出那種不喜的眼神,甚至還教她武藝,跟父親誇獎自己。
看完信,李鳳陽抿著嘴唇沒有說話,李淵看著她,臉上的神情稍微緩和了些,“兩個人裏,你喜歡哪一個?”隻是聲音仍舊硬邦邦的,他知道要是再像以前,這個女兒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嫁出去。
“爹爹,女兒嫁出去了,就不再是李家的人了。”李鳳陽抬起了頭,迎著父親板著的臉說道。
“出嫁從夫,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李淵看著眼神倔強的女兒,想也不想地回答道,總之這個女兒他是不想再留在家裏給人家笑話了。
“好,爹爹給女兒三天時間,三天後女兒給爹爹答複。”李鳳陽看著父親,最後低下了頭。
山坡上,李鳳陽聽到那猛然從山腳下軍營校場上猛然爆發的廝殺聲,回過了神,然後看向了那些拿著木刀木盾,在手臂上綁了黑白布條,互相廝殺的士兵,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她知道軍中有演武對練,不過多是將領或士兵間捉對兒單獨上擂台比試,哪有這般幾百人混戰的場麵。
“殺。”雪地裏,拿著木刀木盾互相拚殺的士兵們都是動了真格,沒有半分的馬虎,“羅士信,你這個臭小子,等著給我洗衣服吧。”尉遲恭大吼著,揮出了手裏裹了厚布的馬槊,朝麵前的羅士信掃去,自從三天前的兩軍比武裏,他給羅士信偷襲得手,輸了以後,就引為奇恥大辱,發誓要在今天的兩軍比武裏,讓羅士信嚐嚐敗北,給自己洗臭襪子的滋味。
“黑大個,你要是騎馬還能贏我,步戰,你做夢吧。”羅士信擋住尉遲恭的馬槊後,哈哈大笑了起來,接著便退入了身後手上綁著白條的自家軍中。
“將軍,小心中計。”看著要追的尉遲恭,木蘭拉住了他,按照將軍定下的兩軍比武規矩,輸得隊伍要給贏的隊伍洗衣服,她可不想再洗三天的衣服。
“差點就上了這個臭小子的當。”尉遲恭聽到木蘭的提醒,連忙打消了追上去的念頭,三天前他就是給羅士信偷襲得手,才讓自己這隊人輸了兩軍比武,這回他可不會再上當了。
點將台上,郭孝恪俯視著比試的兩軍,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除了沒見過血以外,自己這隊人馬已經不會比二十四軍的那些精銳差多少。
“將軍,山頭那邊似乎有人在窺探。”就在郭孝恪想著如何想辦法讓羅士信他們見見血時,邊上的賀廷玉忽然朝他說道,順著賀廷玉所指,郭孝恪看向了軍營外的山坡,然後他看到了一個紅影,接著就皺起了眉頭,大隋的武官雖然也有穿紅袍的,不過卻都是暗紅色,而不是這般明豔的紅色,來的人應該不是軍中的將領,那種紅色倒像是女子穿的顏色。
“伯陽,你留在這裏,六叔,吉利,我們去看看。”郭孝恪一時間起了好奇之心,讓賀廷玉留下繼續做兩軍比武的裁判後,自己則和老驢頭,蘇吉利一起下了點將台,取了馬匹,直往軍營外而去。
看到三騎出營而來的人馬,站在山坡上的李鳳陽絲毫沒有回避的意思,反倒是想看看來的人是不是就是那個郭孝恪,有什麽本事,能做她李鳳陽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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