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富豪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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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浦東。

    花木路上的一處豪宅內,孫同靜靜地坐在一個太師椅上曬太陽,一邊品著香茶,一邊看著自己新收的入室弟子在院子裏練習套路,心中百感交集。

    作為孫氏太極的正宗傳人,當代太極宗師,孫同當時收下這位弟子,其實是心不甘情不願的。

    雖然在古代有“窮文富武”的說法,但時代變了,觀念自然也得跟著改變。孫同早就為自己定下了“收窮不收富”的收徒準則,因為在他看來,現在富貴人家的孩子一個個嬌生慣養,極少有人能真正吃得了苦,尤其是能長年累月堅持吃苦的,收下這種徒弟,固然能增加不少經濟收入,但壞了自己的名頭,反而是得不償失。

    不過,看著院子裏揮汗如雨的年輕人,孫同卻欣慰地點了點頭,思考著是否要改變自己的規矩了。這個徒弟,雖然也有些不是之處,但總的來說,孫同已是極為滿意。

    雖然不知道這個名叫方曉亮的年輕人到底有多少身家,但從這處價值超過一億的豪宅,從他現在喝的據說十幾萬都買不到一兩的極品高山茶中,已經可見一斑了。這樣的富貴家庭子弟,孫同本是極為不喜的,如果不是因為這次兒子孫文超重傷待治,急需一筆巨額醫療費,孫同是萬萬不肯收下方曉亮這位弟子的。也就是為了兒子,為了孫家的這根獨苗,孫同不得已之下,才答應了這位富家公子的拜師請求,收下了他的巨額拜師禮金。

    孫同當初倒是沒有想到,這位富家弟子的吃苦精神,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他那練武的勁頭,比起當年自己兒子孫文超都是不遑多讓,而練武的資質、悟性,都是絲毫不差,有過之而無不及。

    唯一令孫同不滿的,是這位弟子的質疑精神。

    憑借著宗師的名頭,弟子們在孫同麵前,許多都是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而對於孫同教下的招式套路,也都是一絲不苟地去練習,唯恐練錯一個姿勢。但這個方曉亮卻是不同。不管教了他什麽架勢,他都會反複追問其中的道理,甚至在事後將一堆孫同完全看不懂的東西輸入電腦,進行各種古怪的計算。用方曉亮的話說,這是在計算招式的其它可能性,進行整體或局部上的優化、改進。

    對此,孫同當然是不屑一顧的,這些招式那一個不是經過千錘百煉才流傳下來的,又豈是這麽容易被優化的?就算是他自己,都不敢妄言對孫氏太極進行改良,更別說一個入門還不到兩個月,根本什麽都不會的毛頭小夥子了。

    不過好在太極拳在內不在外,不重樣式而重氣勢,隻要方曉亮沒什麽大錯,孫同也就由得他去胡鬧了。

    方曉亮可不認為自己是在胡鬧。

    雖然學習太極拳隻是他的一種輔助,甚至隻能說是種消遣,但既然練了,依方曉亮的性子,就一定要把它練到最好,一定要發揮出百分之百的威力來。因此,方曉亮才不惜成本地借用了美國橡樹嶺國家實驗室的超級計算機進行運算,還為此組建了一個由程序設計師和人體力學工程師構成的專家組來調整算法。

    當然,這個專家組規模不算大,畢竟這隻是方曉亮研究項目中很小的一項,方曉亮也完全沒有想過靠太極拳去對付吸血鬼,他回到國內,最主要的目的還是遠離歐洲這個吸血鬼老巢,躲遠一點那個伊桑巴德,學習太極拳隻是順手為之。

    不過,方曉亮也不是隨便找了個師傅就拜的。這位孫同,是方曉亮之前的一位貼身保鏢介紹過的。那位保鏢精擅八卦掌,當年曾在國際上四處挑戰,未曾一敗,直到在山東遇到了還沒有宗師之稱的孫同,被他打得口服心服,之後他當了保鏢,還一直對孫同的功夫尊崇無比,這讓方曉亮也有了印象。

    原本孫同是不會收下方曉亮這個徒弟的,不過剛巧,他的兒子孫文超出了事,急需大筆現金,不得已才答應了方曉亮的請求。事實上,這件事也正是方曉亮選擇孫同的一個原因,因為他在孫文超身上依稀看到了自己的投影。

    事情的起因,是孫文超的女友突然患病不起。經當地醫院檢查,他女友患上的是一種極為罕見的白血病,在國內隻有上海的一家醫院有條件治療,而且治療需要的費用會是個天文數字,雖然孫家勉強也算是小富之家,但想要治好她的病,就是傾家蕩產也還不夠支付一個零頭。

    孫文超對女友的感情極深,但大筆大筆的現金,可不會從天上掉下來。被逼無奈之下,孫文超鋌而走險,動起了無本生意的念頭。

    當然,普通百姓的辛苦血汗錢,孫文超是萬萬不會下手的,而國家的銀行金庫,他自小受的教育也同樣不允許他動這腦筋。孫文超想來想去,最後把念頭轉到了黑吃黑上。

    憑著自己一身過人的功夫,孫文超借著道上的消息,竟然連連得手,連續洗劫了好幾個黑幫,真被他搶到了一大筆錢。隻可惜,孫文超功夫雖好,畢竟還是血肉之軀,在又一次搶劫中,因為消息泄露,他遭到了埋伏,身中數十槍,幾乎被打成了一個篩子。

    沒有當場喪命,孫文超已經算是命硬無比了,但他的好運也到此為止。雖然活了下來,但孫文超完全成了個植物人,而且就算能清醒過來,也落下個全身癱瘓,終身都隻能在病床上渡過。

    唯一的兒子落得這麽個下場,孫同自然是老淚縱橫,心酸無比。而就在這時,孫同聽到了一好一壞兩個消息。

    好消息是,孫文超這個樣子,也依然還有得救,甚至連他被打斷的脊柱也能用新材料接上,雖然不可能恢複如初,但至少,孫文超未必要一輩子躺在病床上了。

    壞消息則是,無論是這種新材料,還是手術費用,都是天價數字,絲毫不比治療羅偉霞來得便宜,而這筆錢,孫家是無論如何都湊不出來的,除非孫同能放下宗師的架子,學著兒子去打劫黑幫。當然,這樣做的後果,很可能是孫同也一樣步入兒子的後塵,畢竟在這個時代,普通人的血肉之軀,是萬萬敵不過現代槍械的,功夫練得再好,也不如一手好槍法來得實在。

    就在孫同心喪若死的時候,與他素不相識的方曉亮宛如天使一般,揮舞著大額的支票從天而降。孫同當然無法拒絕這樣的誘惑,而方曉亮也就此成為孫同的第四位入室弟子,在上海住了下來。

    這一住就是一個多月。方曉亮看似無所事事,整天不是練拳,就是上網聊天,但他的複仇行動,正緊鑼密鼓地展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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