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狐心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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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寶珠上有追蹤禁製,自然是情理之中,不然以唐一方這等精細人物,自從得了這東西便不曾在外人麵前顯擺,又哪能被那夥扶桑人追殺到雲蒙山來。
不過,麵對早有準備的杜宇,這點追蹤禁製,卻還遠遠不夠瞧。
“咦,好漂亮的珠子,師父,這珠子……”正說話間,一陣風動,杜宇身邊便顯出一身古典宮裝的美女,正是那倏忽來去的汪涵,如陣風般飄移過來,隨手拿過杜宇那枚五色寶珠,心中不由有些驚異。
杜宇點了點頭,道:“這樣東西,是這位小兄弟剛送給我的!”
汪涵一路跟著杜宇,對於他從頭到尾的心理變化也都清楚,聽聞此言,不由一笑,拖著長音的“哦!”了一聲,對著杜宇露出一個你我心知肚明的眼色,便不再看他,轉而又有些好奇的細細看了看還在一旁站著的唐一方。
而杜宇臉皮在這些時日的煆煉下,卻也早已越發渾厚,根本不在乎汪涵那種程度的暗示,倒是唐一方,見汪涵來的奇異,著裝古典,卻還喊杜宇為師父,一時間震驚之餘,心中不知多少個念頭,也來回轉了又轉,便是一堆的念頭亂轉,可在汪涵那似笑非笑眼神的注視下,卻愣是半天一個結論也沒得出來,隻是呆呆的發呆。
“咳,徒兒啊!”杜宇輕輕接過五色寶珠,看了眼被汪涵用神念震住的唐一方,止住了她的動作,搖了搖頭,輕聲道:“這位小兄身上傷勢未曾大好,你帶著他去丹房拿幾粒對症的丹藥,讓他在那調息一會吧!”
唐一方聞言,回過神來,嘴唇微動,眼神一清,便顯得略急,顯然還想說些什麽,可抬頭一看杜宇拿著那顆寶珠,一幅饒有興趣的樣子,卻對他看也不看一眼,便自把那話壓了回去,隻是收起身旁那塊黑布,老老實實和汪涵去了另一邊。
杜宇手裏拿著這五色寶珠,細細把玩了半晌,突然輕輕一笑,口中喃喃道:“果然是這個小東西,原來是這麽回事,難怪既能引得我心神不寧,卻讓我心生厭煩!”
說話間,杜宇手上微微用力,“哢嚓”,一聲輕響,便見這寶珠上一道裂隙宛然,橫穿整個珠麵。
杜宇見狀微微一愣,他方才出了多少力氣,自己心裏最是清楚,本想著把這珠子捏個粉碎,卻沒想到竟隻裂開了一條縫隙,心中不由對於它的期望又高了幾分,微一動神,招出清陽火來將那寶珠周身開繞,便欲將其細細煉化。
正此時,汪涵卻把那唐一方安頓好了,又一陣風似的跑來,正好看見杜宇的動作,看了一會,便知道他正要把那寶珠的煉化,不由有些奇怪。
“師父,您這是幹嘛呢?怎麽還拿著這珠子煉著玩?可我怎麽沒看出來這東西有什麽好呢——這上麵佛光晦澀,靈性全無,分明隻是個普通佛門之物,對於常人來說倒有幾分安神定氣的功效,可對正經的修道人來說,卻是沒什麽大用啊!原本在外麵時感應到這裏麵,似乎還有幾分正邪合一的味道,弄得那個唐一方身上古古怪怪的,還以為是什麽好東西呢,這才急急把你叫過去,卻沒想到是那小子手上黑布的功效,唉,要不是師父您交待,我還真想把他手上那塊黑布拿來玩玩!”
杜宇嗯了一聲,也不答理她的嘮叨,隻是依舊用那清陽火,小心翼翼煉著那已然沒有五色的寶珠,問道:“把那小子安排好了嗎?”
汪涵本來便也隻是說說,其實心中對於這五色寶珠與那塊黑布卻還真沒放在眼裏,此時見杜宇如此作態,便知道自己走眼了,可既然他不想說,便也不糾纏,隻是笑著答道:
“嗯,那小子倒也是個精靈鬼,拿著露靈丹,也不知道是看出什麽問題還是天生小心,先是推脫不想吃,後來拗不過我時,還想假半裝吃下,暗地裏藏下丹粒——我嫌他煩人,也懶得再和他磨蹭,就幹脆直接把他迷暈過去,省得他再擺弄他那些花花腸子!”
杜宇點了點頭,顯然對這些並不甚感興趣,隻是因為先前在聽唐一方言語,知道他原本多半是盜賊出身,又看他是個心思靈活,手腳更靈活的人,不想讓他在這裏妨礙他們師徒說話做事,隻是又一時間不能翻臉不認人、拿了東西就此把他送出洞外,隻是把他留下來,卻也還不放心任他在這洞府裏亂逛,不得已之下,便讓汪涵將他先迷暈住,才好放心,而聽汪涵此時描述,杜宇不禁更加配服自己的英明決策。
“追殺唐一方的那夥扶桑人,我大體拷問完了!”汪涵見杜宇不說話,卻也猜出他還想知道什麽,便自己又接下去說道:“事情倒是和那唐一方說的差不多,那些扶桑人都是為了追回一枚“大智慧珠”而來,其中具體過程倒也和那唐一方說的差不多,不過是他們家族裏外敵內鬼相應,把他們家族珍藏的寶珠盜走,為了避開那家族裏感應,弄了些小手段,結果就便宜了唐一方!”
汪涵說到此處,皺了皺眉頭,伸手拿出一聲玉符,道:“他們這一夥人,修為倒是都不甚高,像那個會發黑霧的白臉青年一樣,修為能達到煉氣二層不到的樣子,便能領著一小隊各式手下,而他們這一夥總共也不過五隊,可見他們是並沒有什麽威脅。隻是,不知他們走的是哪條路,在入雲蒙山的時候,竟得了一塊碧流觀的符詔!這卻是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畢竟,這雖然隻是一塊最低級的引路符詔,可咱們就這樣出手把人殺了,卻也是不給那碧流觀麵子,那碧流觀裏一群道士要是知道此事,如何反應,倒還真不好說!”
杜宇聽了汪涵這番講解,心中也不由一突,臉色雖然不變,心念卻開始疾轉,仔細思量後,又任手上火焰又燒了片刻,才開口道:
“算了,我得了這小子的好處,便不能給他些好處,也不能真就這麽翻臉不認人,反手再把他殺了!再者,你不是也說過,那碧流觀素來不大管修道界之事嘛,這回雖然算是駁了他們的麵子,可到他們會不會出手察問還是兩說!更何況,便縱然是問到我身上,我也隻推說那白臉青年不曾一開始便亮出符詔,他自己又本事不濟,一回合便被我殺了,再看見那符詔,卻也晚了,這等情況,殺了便殺了,我倒不信,他碧流觀還敢讓我為他們幾個扶桑人抵命不成!”
杜宇仿佛為了增加他話語說服力,手上一用力,清陽火之力猛增,驀然由紅而白,將那寶珠圍住一通狠燒,隻聽一陣劈裏啪啦的亂響,再看時,那寶珠卻是五色皆失,還原成一塊灰蒙蒙的小珠子。
符詔這種東西,認真說起來,大體可分成三個層次。
在修道界最常見的形式,還是“紫府仙詔”,這種符詔雖然產量最低,可名氣卻是最大——雖然這種東西隻能在極少數傳承大派、極少數功近飛升的人物才能有幸接觸,但不可否認,一旦這種符詔出現,那麽在可預知的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整個修道界的所有八封傳聞,都必然為它的風采所奪,無數有緣無緣、有份沒份的修道者,不管嘴裏麵怎麽說,都會伸長著耳朵關注這類事件的每一個進展步驟——這是它來源之處的魅力。
而次一等的,便是各門派中老不死的人物自產的符詔,對於這種東西,向來隻有那一小撮,要麽是已然飛升仙府的遺書,其作用,或預示、或指點、或教待,不一而足,卻道理如一,正是最標準的符詔類;而相近的,那些閉關幾十上百年的老怪物,不知從哪裏看出天機變幻,飛出一片玉符指點後輩們做事時應當如此這般的,也可歸屬此類。
而以這個打底,其他的符詔規矩,基本上也就可以清楚了,拋開其他的角度,單從符詔發放雙方來看,很顯然,其雙方的地位是絕然不可平等的——至少也要高上一兩個等級,那才能叫作“詔”——而若是大體平等、甚至即使是不平等,但之間沒有從屬關係的,亂發這種東西,也是要出人命的。
放在眼下的事情上,顯然就是那剩下的第三等符詔,這種符詔,也是目前修道界裏低層修士中,反而最常見的一類,這一類,大都隻在自家門派前那一畝二分地上流通,大都是給一些和其主人有千絲萬縷聯係的凡人。
其宗旨,就是使那些身份敏感的人物,行走在一些敏感的地域,做一些敏感事情的時候,其他的門派與道友,能因那符詔的麵子給予方便。
這種情況下,就涉及到一個極重要的問題——麵子!
杜宇殺了那幾個相當於凡人的扶桑人,這和碧流觀沒什麽關係!
可杜宇殺了“拿著碧流觀符詔”的扶桑人,這就和碧流觀有著很大的關係!
雖然那夥扶桑人拿的隻是第三等中最低級,隻相當於路引一般的符詔,可由於當時杜宇貪圖那唐一方手上的東西,不敢留下來和那隨後得訊而來的碧流觀眾人相見,隻是將尾巴掃幹淨,這卻是不是正經修道人所為。
畢竟,在大多數情況下,正道上的一眾修士,還是有事說事,有理講理的,實再講不通的,才兩方拉開架勢打上一場。
如杜宇這般,在人家家門口殺了人家客人,然後在主人出來之前逃之夭夭,順手還把那客人,來了個毀屍滅跡——不是心虛,用得著這麽做嗎——這種情況,若是日後再把這事掏出來說,怎麽說不上自己占著道理啊!
而且,雖然不知道那夥扶桑人是如何取得碧流觀的符詔,從而近乎光明正大的在雲蒙山中追殺人,可他們既然能領來符詔,那便必然有交流的存在,若是那唐一方走脫之後再被扶桑人所見,一來二去,雙方稍一接頭,就能讓碧流觀,有途徑知道削他們麵子的人是誰——觀中隨便出來一個煉氣五六層的弟子,不用唐一方開口,一個小小的迷魂術,就把他知道和不知道的東西,統統擺到明麵上來。
所以,這符詔的存在,這對於杜宇來說,絕不是一個好消息——唐一方的存在,同樣也不是!
汪涵在說這些話題的時候,自然而然的從眼神中流露出了這個意思——不管唐一方人品如何,一刀兩段,都是最保險的辦法——當然,這個建議隨即便被不知打著什麽心思的杜宇否定了。
見杜宇不願將唐一方殺了,汪涵也知道他這個師父並不是什麽老好人,既然作出這決定,那自然是有自己的考慮,便不再說這事,隻是轉過頭來,看著他手上那枚灰蒙蒙的珠子,好奇問道:“師父,這是什麽,那層佛門的皮去了之後,樣子似乎有些像妖獸內丹,可從這氣息上說,卻又不太對!”
杜宇輕吐了口氣,顯然剛才一陣火焰燒烤也不是隨手而為,又把這灰珠子看了看,才笑道:“嗯,你倒是好眼力,這大體上倒確實可以稱作是妖獸內丹,還是個罕見的九尾靈狐內丹,隻是其中還有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才把這氣息弄成這樣,不過總體上倒是不會錯的!”
汪涵聞言一驚,隨後眉頭一皺,有些不信道:“九尾靈狐,我也聽說過,可是我聽說那九尾狐是狐妖一脈最高境界,縱看橫看整個人間界,幾千年裏也找不出幾個,個個都是名噪一時,法力通天,留下的內丹怎麽會是這幅樣子?”
杜宇哈哈一笑,看著汪涵懷疑的眼色,笑道:“徒兒,今天師父且再教你一回,你說的九尾狐,卻是和我說的九尾靈狐不是一回事!為師所說的那九尾靈狐,原是上古妖獸之種,本來也份屬大族,隻是在一場大劫中傷了元氣,卻也稀少起來,不過,這一族類中狐類,天生九尾,幻法自成,卻與那修為半點關係也無;而你所說的九尾狐,卻是另一種,為九尾靈狐與其他狐族通婚而生,隻因血脈不純,大多尾數不足,不一而足,惟有步步修行,煉化血脈,才能還原成九尾之數——這等情況,卻和那龍種中魚、蛇一般,那些血脈中有龍脈的異種修行一世,再換妖身而返祖——是以,便如你所言,血脈越稀薄之種,在化龍化狐之時,反倒修為越高,而那血脈遠極的,若真煉到返祖元身的時候,修為可不是正有通天徹地之能,而這一種族在人間界的名頭,倒多半是它們打出來的!而那些本來就是妖身天成,或者血脈極近的,便縱有著一樣形態,修為上,卻是越發不好說呢!”
汪涵早知他這師父是仙人轉世之體,聽聞此言也不懷疑,心思一轉,恍然笑道:“我說呢,若真是那種存在,如何又會被人煉出內丹,又如何如此輕巧的便落到咱們手中,嘿,這麽說來,這麽說,這個雖然是難得的九尾靈狐內丹,不過這隻靈狐雖然出身極好,卻是個懶鬼,修為也不高,這才弄成這幅模樣!”
杜宇點點頭,想了想,卻又忽然搖搖頭,笑道:“這話卻也不太對,這個靈狐生前修為不高是真的,可是不是懶鬼卻不好說!”
汪涵一聽這話也不由有些愣住,這人間那麽多靈狐哭著喊著要煉成九尾境界,返還靈狐真身,那這真身自然修煉資質也當是得天獨厚,以這等身軀,卻到了被人煉內丹,甚至內丹氣息微弱至斯的地步,不是懶還能有什麽理由。
杜宇見汪涵有些不解,便笑道:“真是個笨徒弟,你方才自己不還是說過,這珠子有些正邪合一,又總讓人感覺到別扭和不舒服嗎,你且仔細感受一下這顆內丹,除了妖氣,還有什麽氣息!”
汪涵皺著眉頭,有些不滿意的看了看一心賣關子的師父,隻是卻也隻能老老實實靜心寧神,好好感受一下其中不同,閉目感應了半晌,汪涵睜大眼睛,又皺了皺眉頭,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佛門舍利?”
杜宇含笑點了點頭,悠然道:“這卻是個一心向佛的好狐狸啊!嗯,嚴格說起來,這個東西卻還不應當叫作妖狐內丹,而應當叫作“狐心舍利”才合適些!”
呃,今天雖然隻有一章,可字數勉強也能說是不少了,來點推薦票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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