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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南道：“嗬嗬，是我。”

    “鄭書記，您好。”

    “恩，三立啊，你現在在那？”

    “我在縣委宿舍，正準備回鄉裏。”

    “哦，三立啊，我現在是在玉溪家裏，一家人商量些事，大家都說到了你，都覺得你很不錯。玉溪也一直沒找別人，我看她的意思，還是放不下你啊。”

    牛三立沒有接話。

    鄭南就又道：“三立啊，張老生前也多次跟我提到你，推薦你，我呢，也聽說了，你現在幹得不錯，很好！好好幹！工作上有什麽困難，隨時可以來找我。”

    “謝謝鄭書記！”

    “嗬嗬，三立啊，我呢，一直想找你好好談談，也沒合適的機會。怎麽樣，現在能不能過來一下？我們一家人都很歡迎你啊。”

    沉默了一會，牛三立道：“鄭書記，對不起，張家的事我就不摻合了。”

    牛三立話說得不算太絕，意思卻是明確的。鄭南雖然不快，但也沒法發作，就道：“嗬嗬，你再好好考慮考慮？”

    把電話放了，道：“一下還轉不過彎子啊。”

    張玉溪道：“我出去一下。”

    得知牛三立在縣委宿舍，張玉溪決定去找他。

    張玉溪現在滿腦子的想法就是：“主動，主動，主動！”

    她再不主動，牛三立永遠不可能會回到她的身邊！

    父親的死，縣裏人雖然不知道真實的原因，但張家人是知道的，張玉溪更清楚，也因此而恨透了周大明！這家夥大自私了，根本就不考慮她的感受，不考慮捅出這事會對張家人造成怎樣的傷害？

    是周大明害死了父親，連帶著張玉溪也有了負罪感。

    周大明這個樣子，她怎麽還可能跟他在一起了？

    想都不要想了！

    鄭南書記說得很明白：周大明還可能被人搞出問題哩。

    周大明與董胖子的關係，誰不知道？

    現在想來，梁誌群的離奇死亡，周大明可能都難逃幹係？

    太可怕了！

    自己為什麽會與牛三立斷絕關係？還不是周大明跟父親反複商量的結果？現在看來，就是周大明起了關鍵的作用，就是因為他蓄意拆散她和牛三立，就是因為他對牛三立的敵意，才讓父親對牛三立失去了信心，卻沒想到，牛三立是那麽優秀，優秀到連李穀成他們都不想壓製他了。

    對這點，父親是看到了，也是想明白了的，父親內心是很後悔的。

    自己為什麽就那麽糊塗！

    三立的優秀，難道自己不知道嗎？他的才華橫溢，他的思路敏捷，他為人的謙和低調，這不都是自己喜歡的嗎？愛上這樣一個人，自己不是一直很滿意的嗎？不是早早地就把自己奉獻給了他嗎？

    最後就因為田照東下台，一切就都改變了，連帶著自己也把一切都想得過於悲觀，所有的想法、做法，都是功利的，把一切都想得很悲觀，卻沒有好好想想，牛三立能不能度過難關。

    田照東倒台，牛三立就一定完蛋，這是必然的因果嗎？事實已經證明這是荒謬的！

    而正是這個荒謬的推斷，讓自己失去了一個最優秀的男人，一個最好的機遇。

    現在，她要去找牛三立，要請求他的原諒，但願牛三立對她，對他們曾經度過的時光還有那麽一點點留戀，她就有希望了！結果如何，她現在不去多想也不敢多想，隻能祈求上天的眷顧了。

    接到鄭南的電話，牛三立嘴上說得婉轉，心裏卻在冷笑：“有這麽無恥的麽？”

    牛三立已經不是剛與張玉溪分手時的那個牛三立了。

    已經有一個女人橫隔在他與張玉溪中間了。

    這就是朱敏。

    現在，他或許還不能算是已經愛上了朱敏，但他卻做好了隨時愛上她的的準備。

    這話聽著有些費解，但事實就是這樣。

    雖然她離自己有些遙遠，有些高高在上，至今他還不知她長得什麽樣，不知道她真實的年齡，她顯赫的家庭背景也讓他不知如何是好，但他明白自己是很想投入進去，渴望熱烈而真摯的愛上她。隻要她願意，一切都不是問題。

    現在的問題是，他想投入，卻無法投入。

    隻要她願意，一切都不是問題。

    問題是，她願意嗎？

    不知道。

    也許，隨著彼此交往的加深，感情的發展，她會願意？

    也許，完全不是那麽回事，二人的相識隻是一個偶然的交錯點，經過這個交錯點以後，二人不是越來越親近，而是越來越生分，漸行漸遠？

    畢竟，他和她是在完全不一樣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二人的差異太大了。

    一切都是不確定的。

    這樣一想，牛三立真是有些灰心喪氣。

    牛三立甚至想到了：“朱敏怎麽那麽了解我？是不是我與張玉溪的交往她都知道？”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牛三立心情就更複雜了。

    可能，這正是自己一直想與朱敏走得更近一些，而她卻一直在推拒的真正原因？雖然她的態度很委婉。

    他厚著臉皮叫了她無數次“姐”，她沒有拒絕，可又有幾次主動地把自己當成了“姐”？印象中隻有一次。

    她究竟是怎樣想的？自己知道嗎？

    不知道。

    隻知道她關心他，願意傾聽他的想法，願意與他交流。隻知道，她是欣賞他的。

    而這種欣賞，是僅僅局限於對他學識、才華的欣賞，還是對他整個人的欣賞，那就不知道了。

    她是怎麽想的？她願意二人的關係成為親密的愛人關係嗎？或者，她願意與他攜手朝那個方向走嗎？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牛三立猶猶豫豫地給朱敏辦公室打了個電話，卻沒有人接。

    自從知道朱寶國是朱敏的父親，牛三立是輕易不敢往她家裏打電話了，朱敏也體諒他這一點，有幾次晚上都是她打給他的。

    朱寶國，那個不怒自威的省紀委書記，他現在知道了自己和朱敏的關係嗎？如果不知道，一切都還懸著。

    很難想象，他知道以後，會是怎樣的態度。

    再打朱敏辦公室的電話，這次通了，卻不是朱敏接的，是一個女孩的聲音，很甜美的那種，告訴牛三立：“朱處長去京城開會了。”

    朱敏去京城了！

    是，一個省委組織部的處長，去京城的機會太多了。

    而在牛三立這樣的鄉鎮基層幹部，不要說去京城，連市裏都很少去。

    層次不一樣啊。

    這又讓牛三立有些消沉，自己與朱敏的距離有時似乎很近，近到二人親如姐弟；有時又很遙遠，遠到讓人心灰意冷。

    還有誰可以商量？

    牛三立就想到了趙鑾雄。

    趙鑾雄最近心情很好，搞倒了周大明，那董胖子就跟死了爹一樣，往日的囂張氣焰已被打下去一半了，哈哈！

    而趙鑾雄與賈縣長的關係也是越來越鐵了，這種關係是包括了楊一道長和牛三立在內的，已經不是簡單的利益關係了。

    接到牛三立的電話，趙鑾雄打著哈哈：“兄弟，今天就不要回你那個冠山鄉了，晚上我給你安排個美女，放她幾炮。”

    牛三立就搖頭：“大哥你是當老板的，兄弟我可是有黨紀國法管著的哩。”

    開了幾句玩笑，牛三立道：“大哥，有件事要告訴你，今天，張玉溪家裏有人打電話來，希望我和張玉溪重歸於好？”

    趙鑾雄一聽，破口大罵：“媽的，張家人怎麽這麽無恥？”

    牛三立就道：“大哥，反應太激烈了吧？”

    趙鑾雄道：“兄弟，有些事你不知道。”

    “什麽事啊？”

    “這樣，你來我公司一下。我給你看樣東西。”

    放下電話，牛三立也嚴肅了，心想，趙鑾雄手上應該是掌握了張平山什麽證據，隻是，不知他怎麽會跟張平山結那麽大仇？

    牛三立就動身去了趙鑾雄那，也正是因為這一念之差，讓主動前來找他的張玉溪撲了個空。

    牛三立來到趙鑾雄公司，趙鑾雄見了他，先將辦公室門關得死死的，然後，拉他到電腦前，打開一個文件夾，這就看到了一堆照片，全是有關周大明的，有些照片牛三立已經在網上看到了，有些照片還沒看到過。

    當然，也看到了張玉溪和周大明在一起的照片。

    牛三立什麽都明白了，內心感到了極大的憤怒！

    “我x他老母！”牛三立惡狠狠地罵了一句，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惡毒的罵人的話。

    想到鄭南不久前說的那些話，想到張玉溪還有臉主動打電話給他，牛三立真是心裏憋屈，不由得升起一股邪火。

    真想此刻就將那張玉溪狠狠羞辱一番！

    理智卻告訴他，這事不能幹，張家背後還有鄭南哩。從今以後，自己永遠都不要搭理張家的人！

    牛三立冷靜想了想，把電腦中的照片全刪除了。

    然後，嚴肅地對趙鑾雄和範平平道：“大哥，二嫂，這些事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以後，絕對不要再幹這種事了。”

    牛三立走後，範平平嗔怪道：“趙鑾雄啊趙鑾雄，我說你你聽不進，三立的話，總該聽吧？”

    趙鑾雄道：“兄弟的話，當然要聽。”

    牛三立開車回到冠山鄉，查看了一下來電顯示，居然有一個京城的電話號碼！

    一定是朱敏打過來的！

    回撥了過去，卻沒有人接。

    晚上，牛三立在辦公室接到了朱敏的電話。

    牛三立因為心裏憋屈，情緒也有些低落。也不象以往那樣輕鬆愉快地叫她“姐”了。

    朱敏道：“三立，這幾天，我在網上看到了關於通南縣的消息。”

    牛三立“恩”了一聲，把最新的情況說了。

    朱敏道：“賈縣長上去了，對你來說是好事啊，你怎麽情緒不高？”

    朱敏居然察覺到了他情緒不高。這可以說是女性的直覺，也可以說她與他已經心有靈犀。

    牛三立遲疑了一下，道：“姐，在田照東下台以前，我是有一個女朋友的。”

    朱敏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這事，張玉溪，對吧？”

    她果然知道！

    牛三立道：“張玉溪與我分手以後，與周大明勾搭上了，現在，周大明倒了，她居然又想與我重歸於好，世界上為什麽會有這樣無恥的女人？”

    朱敏沉默了一會，道：“三立，不要拿別人的愚蠢懲罰自己。”

    牛三立心頭頓時升起一股暖流，道：“姐，此時此刻，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

    停頓了一下，又道：“真的，很想，很想！”

    朱敏沉默了一會，輕歎一聲：“三立，最近，我也常常在想：如何找一個地方，安放我們的心？”

    聽了這話，牛三立如被雷電擊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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