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姨這個電話一打岔，剛才的那份旖旎，已然消散了大半。蕭宸掛下電話的時候，徐菲已經抱著雙膝，安安靜靜地坐到沙發的角落裏，看著麵前茶幾的一角出神，但兩眼卻沒有聚焦，顯然正陷入深思之中。

    蕭宸心裏歎了口氣，坐下來小聲道：“去客房睡覺吧，不早了。”

    徐菲癡癡地看了他一眼，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多出兩條淚痕。蕭宸心一酸，差點就要反悔，但徐菲卻不聲不響地站了起來，朝樓上走去了。

    蕭宸以為自己心裏這時應該是鬆了口氣，但不知為何，卻反而多了一種惆悵。看著徐菲平靜地步伐，蕭宸以為自己跟她的情緣，大概……也就盡了吧。

    但徐菲的背影剛才蕭宸眼前消失，卻聽見樓上的腳步聲一下子快了起來，越來越遠，最後則是嘭地一下關門聲。

    蕭宸才知道，徐菲隻是不想讓自己看見她軟弱的一麵，所以在自己還能看見她背影的時候故意走得那麽平靜，等一上樓就再也忍不住了，一路小跑著衝進了客房。蕭宸似乎都可以想象出她傷心地向前跑去，灑下一路晶瑩的淚珠的模樣。她，此刻或許正趴在床上哭泣吧。

    蕭宸心情煩悶，摸了摸胸前口袋，才意識到這次出門為了形象考慮，自己沒有帶煙。他心情煩悶無法發泄，剛才在小姨那裏得到的好消息也沒法讓他心情愉悅一點，幹脆直接往沙發上一倒，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悶悶地睡著了。

    第二天陳賢果然過來接他了，他和趙雅琴兩個人一人送一個，分頭走。蕭宸這次坐在副駕駛座位置上，臉色看不出喜怒。這個時候陳賢還沒看出異常，他以為蕭宸和徐菲兩人都這麽臉色嚴肅是為了掩飾，所以等蕭宸一上車，他就開起了玩笑：“我說兄弟，沒旁人，甭這麽板著臉的，別告訴我昨天沒得手啊。”

    蕭宸卻淡淡地嗯了一聲：“沒有。”

    陳賢一愣，有些不信，問：“是沒有得手，還是沒有沒有得手？”他還以為蕭宸說話沒注意，產生了“雙重否定等於肯定”的語法歧義，負負得正了呢。

    蕭宸看著路上穿流的汽車：“她睡客房，我睡客廳。”

    陳賢睜大眼睛：“不至於吧？”他有些不可置信：“我的眼光一向是很準的，這小徐美女鐵定是對你有意思啊，怎麽會這樣？？”他深皺眉頭，還在琢磨自己哪裏弄錯或是忽略了。

    “我身上的責任挺多的，不想這個時候再加一份了。”蕭宸微微有些惆悵地道。

    陳賢愣了愣，忽然笑道：“我明白了，小蕭，你這個心態，我了解了。不過，你其實多擔心了。”他笑了起來，道：“你別把女人也當成政治對手看待，更別一點一點地分析利弊。男人玩政治和權謀為什麽比女人厲害？因為一個成熟的男人天生會理姓分析一切自己所看見的，甚至所感受到的東西，包括一句話該不該說，一件事該不該做，說了做了有哪些後果，說的需要做的需要會不會比導致的後果更嚴重……等等，這是男人的優勢所在，但拿這個去衡量或者假設一個女人的心思，就完全沒必要了。”

    蕭宸轉過頭看著他，陳賢很有哲學家派頭地道：“女人跟男人，一個負極一個正極，其相反的地方絕非隻有**上一個天姓容納，一個天姓進攻這麽簡單。就是在思維方式上，有很多時候也是反的。剛才說一個成熟的男人做事，總是會把一切可能考慮進去，然後用這份理智，把自己的真實感情壓住，這個就是理智戰勝感情，所以男人可以成為優秀的政治動物，因為政治看上去最無情。但女人不同，再成熟的女人，都會有無法壓抑的感情。你殺隻雞，你女人在旁邊看著，她可能不會說什麽，但你要是殺一隻可愛的狗，你試試看，看她受得了不。當然我隻是說一個常見的比喻，你別鑽牛角尖說你的女人討厭狗……嗯，所以呢，女人考慮事情，不會跟男人一樣，能夠萬事都先進行理智的分析，她們會更重視自己的第一感覺，然後是後來的感受，她們隻忠於自己的……那個詞叫什麽來著？啊，緣分！她們覺得自己的感覺就是緣分，好，不好，這東西男人是分析出來的，但女人是靠自己感覺來的。所以一個男人不成功，智商因素很大，一個女人不成功，隻能說運氣不好，感覺不靈。哈哈。所以啊，你可能擔心她能不能接受今後一些可能不太好的現實情況，但這個問題，你跟她艸心沒用，我敢跟你打賭，昨天如果你真的一點沒動她，她心裏肯定不會覺得你是關心她愛護她怕傷害她。”

    蕭宸眉頭大皺：“為什麽？那她還能怎麽想？？”

    “她就隻會覺得自己對你的吸引力還不夠，她會覺得她的誘惑沒有達到擊敗你的自控力的程度，會覺得很失敗，很傷心。”陳賢言之鑿鑿地道。

    蕭宸被他說得目光閃爍，居然微微有些臉紅，那個……自己昨天要不是接了個電話，還真被她的誘惑給擊敗了。但他仍然不解：“可我明明就是怕傷害她啊。”

    “我靠，我忍不住要鄙視你一句了，小蕭同誌！”陳賢有點恨鐵不成鋼，痛心疾首道：“都說了女人考慮問題……她不是靠考慮的！她是靠感覺的，她有感覺了，想給你了，那就是想給你了，你管她有什麽理由？一個戀愛中的女人能用正常思維對待嗎！她想給了，你還沒要，你說人家心裏怎麽想？你這個人真是，真是……嗨！”陳賢同誌似乎完全無語了。

    蕭宸摸摸鼻子，悻悻道：“聽起來，我好像犯了個大錯誤。”

    “你豈止是犯了個大錯誤，你簡直罪大惡極，罪無可赦！”陳賢恨恨地道：“那麽漂亮一個靚妹，你居然能忍住一晚上單獨相處不動她，而且還是在人家已經芳心暗許的情況下。兄弟，老哥我太佩服你了，你簡直是我的純潔偶像……”

    蕭宸被他說得有些尷尬起來，悻悻道：“我是怕她曰後後悔啊，我又不能娶她，而且……”

    “而且你身體有問題？”陳賢瞪了他一眼。

    “啊？身體？沒有啊。”蕭宸沒反應過來。

    “靠，那你擔心什麽？擔心滿足不了人家？盡瞎擔心，你不能娶她怎麽了？做＂qing　ren＂的女人多了去了，咱們這兒還有‘專門’的＂qing　ren＂村、二奶村，裏麵的漂亮女孩全在外麵做＂qing　ren＂做二奶來著，沒聽說一個個就很不幸啊。你這思想啊，太保守了。你想，她不跟你，今後過什麽樣的生活？跟了你，你會讓她吃苦受累被人欺負嗎？甭以為什麽平淡是真，咱們華夏這體製下麵，平淡隻說明沒本事，說明萬一你老婆被別的有錢有權的男人看上，隨時可能被拐跑，就算不拐跑，被強行……也不是沒可能，而且出事了人家可以找別人頂包，甚至可以強行壓下來，你要就真是一個‘平淡’的平頭老百姓，這時候你能怎麽著？上訪？小心被人家揍死。”

    蕭宸被這番話說得是目瞪口呆，這番“理論”簡直推翻了他一大半人生觀，而他還不得不承認這話還真不是沒有道理的。不過陳賢居然能如此直白地跟他說這麽“失格”的話，看來是鐵了心要跟上蕭係的步伐了。

    蕭宸愣愣然好一會兒，才輕輕搖頭：“我其實真的是為她們考慮的，到時候一個人又不能分成幾瓣，總有冷落了人家的時候。”

    “自己的選擇，沒什麽好後悔的。再說誰的人生能那麽完美？你保證你不去動她，讓她隨便嫁個什麽狗屁男人，曰後就能幸福一生了？我跟你說，這幾率無限接近於零。於是把她的幸福交到別人手裏被別人控製，還是自己控製更值得放心一點。”

    蕭宸就感覺有些頭疼，這一下子他的很多觀念被推翻，心裏覺得昨天那麽做，自己當時以為是愛護人家，現在看來，好像反倒是傷害了人家，那不是成了罪人了？是不是該彌補一下呢？

    陳賢看出他的猶豫，歎了口氣：“大錯雖然已經鑄成……嗯，這話怎麽有點——咳，反正，我的意思就是，你得趕緊的，讓她明白自己的魅力還是很大的，是很能吸引你的，昨晚……嗯，昨晚是個意外，你心理沒準備——嗯，隻能是這樣了。要不然人家見你一次，就要傷心一次，你何至於這麽殘忍得對待一個愛你的姑娘？？”

    蕭宸愕然一下：“陳哥，你……果然經驗豐富。”

    陳賢撇撇嘴，心說那還用說，哥們今年三十四，泡妞的經驗卻已經二十年了，豈是你這種家教嚴格的可憐娃兒能比的？

    陳賢毀人不倦，繼續道：“嗯，所以你現在最要緊的是，要多找機會跟她單獨相處，讓她明白，你雖然被她深深地吸引，但你一直把她的‘幸福’看得比自己的‘姓福’還重要，所以才強行忍住……這樣的話，效果應該還是很不錯的。這小姑娘一看就是戀愛經驗約等於零的那種，肯定被你感動得一塌糊塗，再次以身相許的，那時候就大功告成了。嗯，相信老哥不會錯的。”

    “哦……好。”蕭宸還能說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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