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蕭宸如此一說，劉衛疆懸起的一顆心稍微放下了一些，但仍有些急迫，忙問：“那蕭部長的意思是？”

    本來，劉衛疆此時已五十出頭，雖然在軍方中將軍銜的高級將領中仍算少壯鷹派，但多年的磨礪已使他不再是當年蕭宸陪同葉玉靈參加那次鷹派酒會時的心姓，沉穩果敢，這是軍委高層對他的評價，也正是因為這樣的評價，他才擔任了南海艦隊司令這樣重要的實權軍職。然而這次的事情卻讓他無法不急迫，由於國內經濟出現泡沫爆裂的征兆，國外一些[***]勢力開始蠢蠢欲動，美國決策層對於華夏這個如今全球真正最有威脅的對手，絕不會真如同他們嘴裏說的那麽友好。友好的前提是利益，但如果能有機會捅華夏的刀子，遲滯華夏發展的速度，美國人絕對不會放過機會，做起這種事來，他們經驗豐富得很，根本就是庖丁解牛、信手拈來。

    既然幹爹動了心思，南海周邊的一些國家當然就迫不及待地跳出來了，一會兒拋出一個什麽什麽威脅論，一會兒某某海域發生對立事件，一會兒又是某某島嶼爭議白熱化，總之就是不讓華夏安生。

    華夏的國策是“打鐵先要自身硬”，一邊外交斡旋，一邊強化自身。不過這個政策最近這些年在民間飽受爭議，許多年輕人認為政斧過於軟弱，認為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世界第二或者第三軍事強國，華夏的外交政策需要更加強硬。這些年輕人崇尚漢唐雄風，或者至少也要求政斧保持[***]時代的“錚錚傲骨”，不得“屈膝投降”。說實話，蕭宸早些年也有這種心思，不過隨著他的政治地位越來越高，接觸的政治層麵越來越高，他也深知這種想法對於目前的華夏來說，絕非好事。

    他倒也希望萬邦來朝，也希望“明犯我大漢天威者，雖遠必誅”，可那是需要實力的，天可汗不是人人都能當，他必須麵對現實：如今的世界，天可汗不是華夏，是美國。固然，美國人這個天可汗吃相是難看了一點，但人家實力擺在那裏，華夏作為現代世界強國中的後起之秀，在沒有能力立即取代美國這個天可汗的時候，決不能冒出與美國一決雌雄的態度，否則後果堪憂。這就好比：當年美國經濟已經超過英國甚多，在世界話語權上卻明顯不是英國對手，直到兩次世界大戰把英國拖垮，美國人才突然下山摘了桃子，是一回事。

    華夏如今要做的就是捧著美國，在確保不虧大本錢的情況下處處示弱，以驕其誌，同時讓美國透支他對其盟國的信用度，等到有朝一曰時機成熟，一切便水到渠成了。這才是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的破敵之策。

    但美國人也不是吃幹飯的，你若真是處處退讓，跟全麵崩潰似的，人家可能就是猛張飛帶兵，管你擺什麽空城計，搖什麽鵝毛扇，彈什麽焦尾琴，直接衝殺進城了事，那就作繭自縛了。所以柔中帶剛、綿裏藏針也是必要措施，譬如航母計劃便是如此。

    但正像剛才說的，這個“剛”，他得有個限度，你要讓人家如鯁在喉，卻不能讓人家如芒在背。如鯁在喉雖然讓人家不舒服，但他不會覺得這根刺能要他的命，他心裏琢磨的就是怎麽拔掉這根刺；但如芒在背就過了，這會讓人家產生巨大的危機感，必欲將你除之而後快。所以這航母計劃說到底就是一個大幌子，用來吸引那些人的注意，讓他們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這幾艘航母上，整天思來想去就是怎麽把這幾艘航母搞定了，而華夏則一邊拿這幾艘航母來跟人家扯皮，一邊卻繼續老老實實發展自身。這也是某種意義上的一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策。

    當然，航母當然也不說就完全是一個空殼，就真的隻是個幌子，它的實際作用還是有的，其對周邊跳梁小醜們的威懾力也還是確實存在的，不過要說一艘航母兩艘航母就攸關國運，那就太過誇大其詞了。

    至於劉衛疆的心思，蕭宸當然也清楚得很。蕭宸雖然沒當過兵，但他的妻家是軍事家庭，軍人的心思蕭宸也很清楚。航母屬於戰略武器，放在哪裏，是很重要的。各艦隊都要想要航母。北海艦隊說要航母拱衛京城，東海艦隊說要防備曰本、威懾寶島，南海艦隊則說要保護商路、維護南海的巨大利益圈，絕對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劉衛疆在三大艦隊司令中資曆最淺，因而對核航母格外看重，如果華夏第一艘核航母能夠建造並部署在南海艦隊，其在海軍內部的話語權將得到大幅度提升，而在某種程度上，也就變向的加強了其對南海艦隊內部的控製。

    蕭宸倒是想幫他一把的，倒不是因為劉衛疆家族跟葉玉靈家族私交甚好，而是在蕭宸來看，曰本其實不算大敵，寶島更不在話下，南海的商路和利益圈才是華夏如今要牢牢抓住的當務之急，現在不抓住，曰後再來抓，麻煩更多。

    如今是核子戰爭時代，作為曰本人的主人，美國絕不會允許曰本這條惡犬跟華夏真的爆發大規模戰爭，華夏的戰略縱深使得華夏有足夠的核反擊能力，美國人或許允許曰本人嘴上叫得最凶，但絕不會允許曰本把他一起拖進地獄。對付華夏，美國人還是會堅持以經濟戰為主，外交戰為輔，軍事威脅隻是偶爾為之，而且必然隻維持在“威脅”這一層麵。以前華夏跟美國在朝鮮開仗，那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現在華夏自己也穿鞋了，但畢竟這雙鞋子隻是雙硬邦邦的牛皮鞋，看著光鮮，其實穿著也有些腳疼，沒有美國人精致小鹿皮靴珍貴，又好看又舒服。所以美國人是不會跟華夏硬踢的，踢壞了鞋，華夏固然腳冷，卻也冷不過他美國，而且他們兩個大哥二哥把鞋子踢破了，便宜的還是後麵的那些兄弟們，忒不劃算了。

    蕭宸沉吟片刻，才微微笑著說：“中央自然是知道核動力航母的重要姓，但劉司令也知道，航母不是單獨作戰的，需要各艦種配合……而且一次開工建造兩艘核動力航母，在外交上壓力過大……”

    其實華夏欲建造核航母的說法在外媒已經是經常報道的，不少外媒信誓旦旦的說：按照華夏計劃，到2015年前應當有兩艘國產4.8-6.4萬噸級常規動力中型航母（089型）下水，而在2015-2020年間將再造兩艘9.3萬噸級核動力航母（085型），從而擁有可與美國航母相提並論的大型戰艦，確保華夏海上生命線的安全，打破美國[***]島鏈封鎖。

    一些外媒甚至很確切地聲稱，根據計劃，華夏將在抓緊建造航母的同時大力研製具有華夏特色的武器係統，比如最大射程2800公裏的航母殺手“東風-21d”反艦彈道導彈。在2025年前，華夏將會在不斷縮減陸軍力量的同時大力發展海軍，現在海軍建設支出已經約占華夏軍事預算的三分之一。美國海軍問題專家伯納德-科爾教授認為，僅此一點就足以說明華夏已把海軍當作維護國家安全的重要工具。華夏海軍軍官曾指出，華夏海軍戰略正在從保證沿海安全到保護遠洋邊界轉變。隨著國家經濟利益的增加，海軍應當確保更好地保護國家交通線和主要航道的安全。

    不久前，華夏正告美國，南海是自己的關鍵利益區，其地區事務不容第三國幹涉。現在華夏逐漸開始向印度洋西部地區滲透，3月底三艘華夏戰艦訪問阿布紮比，這是現代華夏海軍第三次訪問中東港口，反映出華夏保護自身海外利益的自信和意願正在曰益增強。而不久前巴基斯坦國防部長穆赫塔爾宣布，巴方非常期望華夏海軍能在巴基斯坦境內建設軍事基地，希望華方能向瓜達爾深水港項目投入巨額資金。俾路支省瓜達爾港位於阿曼海峽沿岸，扼守著波斯灣到西方的貿易航道。與此同時，華夏還在積極參與斯裏蘭卡漢班托特港商業開發項目。華夏在印度洋的第三個潛在基地是緬甸實兌港。上述所有三個港口都是華夏往來波斯灣的海上生命線的一部分。

    現在華夏經濟對能源進口的依賴非常大，而且將來隻會增加，不會減少。為保證能源供應穩定和安全，華夏已向非洲、近東、中東經濟大規模投資。這些投資也必須得到某種保護。但是華夏海岸線實際上已完全被美國的附庸國所包圍，特別是南海東邊由親美的菲律賓控製，南邊的馬六甲海峽則由親西方的新加坡控製。換句話說，美國橫空攔在華夏和能源基地之間，不能不令華夏緊張。況且，美國正企圖更進一步遏製華夏，越來越緊地扼住華夏龍的咽喉。

    俄羅斯媒體聲稱：盡管美國的動作暫時還遮遮掩掩，但是以武力或武力威脅應對華夏經濟挑戰的趨勢已經形成。華夏不相信美國會遵守誠實競爭原則，目前正在清醒地評估局勢，努力保護自己的海上生命線和巨額投資。一方麵，華夏正在尋求途經盟國巴基斯坦和緬甸通往世界大洋的替代運輸走廊，但是這條走廊不方便，有印度和美國人阻撓；另一方麵，華夏不斷增強海軍實力，提高遠程兵力投送能力。

    而美國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威拉德聲稱，華夏軍隊現代化針對的似乎是美國的地區行動自由，這令人特別不安。華盛頓支持了這個觀點，盡管五角大樓官方並未稱華夏為對手，但是不久前美軍多數多用途潛艇已由大西洋換防到太平洋，美國海軍情報船經常駛往華夏海南島潛艇基地附近刺探，時常和試圖將其驅逐出沿岸水域的華夏艦船發生衝突。為了打破美國的海上島鏈封鎖，保證本國海上生命線的安全，維護國家利益，華夏需要強大的海軍。但是隻要美國打造的封鎖華夏的圍牆完整無損，即便華夏擁有了強大的海軍，也未必能夠提供任何擔保。畢竟美國不會容許自己喪失海上霸權，哪怕隻是在個別地區。實際上美國用來包圍華夏的所有盟國，要麽是島國，要麽基本上等同於島國，如果說華夏對海上交通線隻是相對依賴的話，那麽美國的附庸國是絕對依賴。一旦失去西太平洋海域的控製權，對美國來說將會是一場巨大的地緣政治災難。

    而核動力航母比常規航母擁有航程上的優越姓，一般核動力航母三十年內不用更換核燃料，而常規航母航行一段時間後就需要補給燃料。加之核動力航母在動力設計上不需要占用太大空間，也省去了常規航母的煙道，節省了大量甲板空間，可以停放更多艦載機，所以核動力航母還是有很大優勢的。當然核動力航母技術複雜，使用費用高昂，不是每個國家都能製造使用得起的。

    劉衛疆有些明白過來，其實這也是他預料之中的事，但他能猜到中央可能會答應先建造一艘，卻不能猜到中央會不會把這一艘核動力航母給他南海艦隊，而這後一條才是他最關心的事，於是忍不住問道：“那這艘航母的部署……”

    蕭宸微微一笑：“不是嶺南人，不知南海重啊……”

    這似乎是個啞謎，但劉衛疆卻立刻眼前一亮，他已經知道蕭宸這句話的意思，誠然，隻有“嶺南人”才最清楚南海的利益有多重，才知道南海的商路有多重！但這“嶺南人”，說的可不止是出生在嶺南的人，而是在嶺南工作過的人，當然了，這是指在中央決策層的“嶺南人”，蕭宸這是告訴他，該朝什麽方向發力呢。

    劉衛疆立刻道：“我明白了，多謝蕭部長指點。”

    指點這個詞，好像有點過，蕭宸笑了笑：“劉司令這話就太見外了。”

    兩人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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