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噬毒(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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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
“爺?”
“爺……”
一聲聲吵雜的驚呼聲響起,方才還未曾對我出手的黑衣人也都舉劍朝我逼來。
“住手!”
“誰都不許…不許過來!不許傷害他!”低垂的眼簾,低沉的聲音,隻是盯著穿過身體的那把冰冷的劍,那把我親手刺入他身體的劍。
“你……”一雙空洞的眼睛淒楚的望向我,“我真的沒…想錯,你做得到!”
“你能這樣做到!”宇文邑緩緩地抬起右手向我伸來,仿佛想要觸摸到我,可是抵在身體的那把劍讓他試了幾下都沒能如願。
“我不是說過了嗎?”明明說了的呀!可是,他還是要觸及那個不能觸及的,他是在試探什麽嗎?
“是的!雖然心裏明白,可是沒有發生總是會抱著憧憬!”宇文邑笑得有些淒涼。
“現在呢?”心,就像被什麽緊緊地握著,喘不過氣來。
“現在?”宇文邑眼神依然是飄渺的,明明是在對我說話,卻像是在看著很遠很遠的地方。
“現在…確定了!”久久地,視線像是從遙遠的邊際回來,笑得很寂落。
“但是啊,肅!”宇文邑一臉的無奈,“即使這樣,我為什麽還是放不下呢?”
呃!?為什麽…呢?我…又怎能知道呢!
“即使這樣!即使你這樣殘忍的、毫不容情地傷害,但是我還是不想放棄!”宇文邑空洞的眼神已經變得不再飄渺,有著平時的堅定,“即使是死,也不會放棄!”
“你……”為什麽我會慌張?我能感覺緊握劍的手在顫抖,是什麽竟如此的另我感到害怕?
“所以,”
“嚇!?”宇文邑伸過來的手突的抓住我緊握劍的手,我不知道是如何觸及到的,驚愕的低眼朝刺入宇文邑身體的劍看去。
宇文邑一點一點地朝我移動,劍一點一點地被他的身體淹沒。顫抖的手在他的緊抓下依然忍不住顫抖,雙腳在發抖,想要往後退卻不想被宇文邑牢牢地抓住。
“你,”臉色蒼白的宇文邑淒冷一笑,嘴角露出魅惑的笑意,眼睛錚錚地盯著我,“逃不掉的!”
身體硬生生地穿過利劍,與我隻隔著短短的劍柄,滾燙的液體沿著我微顫的手流淌而下。
我眼前的宇文邑離我很近,近得能感受到他漸漸變得虛弱的呼吸,他的臉色漸漸地失去血色,變得慘白。可是,為什麽?他為什麽還要笑呢?雖然是那麽淒楚的笑,那麽的悲涼,可他卻始終都是笑著的。難道他不恨嗎?他麵前的人是親手將利劍刺入身體的人,是一個要要他性命的人呀!為何他會一副視死如歸、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呢?我知道的,知道傷害了他;知道自己狠狠傷害了他,因為從他的眼裏我看見了那個已經被傷得偏體鱗傷、血淋淋的宇文邑,可是為何他卻依然要如此溫柔的注視著這個傷害他的人呢?
“你…在哭嗎?”
什麽?他說什麽?哭?為什麽?為什麽眼前的宇文邑會變得模糊?
“你…是在為我而哭嗎?”
什麽?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會為了他而哭?而且,我不可能為了任何人而哭。是的,任何人。如果還有的話,隻有他!隻會為了那個人而哭!
“肅……”宇文邑抓住我的手慢慢地鬆開向上移,停在我的臉龐。已經有些冰冷的手卻很溫柔的撫摸著仿佛失去了知覺的臉龐。小心翼翼地,就像手裏捧著的是件價值連城的瓷器,重了怕會刮傷了表麵;輕了又怕一不小心摔在地上。
“肅……”宇文邑重複的輕喚著,聲音微弱卻充滿了力量,震痛了我的心。
一股鹹鹹地、夾雜著血的腥味的液體沿著唇淌進了嘴裏,原來……
嗬!心裏不禁有些自嘲。本來以為自己的淚腺已經壞掉了,是真的壞掉了吧?所以即使是高孝瑜死了也沒有流出一滴的眼裏。除了在高湛的麵前,我已經記不得什麽時候曾哭過!難道是因為人人真正傷心的時候有時反而是哭不出來的嗎?那麽,為何此時卻會流出這本以為不會再有的液體呢?
當我發覺自己的確是流淚了的時候,為何會覺得悲傷?在那一瞬間,記憶就不斷的湧現,一個接一個、一個接一個,全都是宇文邑的影子。明明他人就在眼前,明明近得已經感覺到他的觸碰。
“我好高興!”
呃!?他…在說什麽?
“好高興…其實在你心裏是有我的吧?不然,你是不會流露出這樣的表情!”
到底是怎樣的表情?為何我會在他的眼底看到那美麗的眼神,原來那…就是幸福嗎?
“肅,我……”
嚇!?宇文邑冰涼的手從我的臉龐滑下,身子重重地往下墜。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再緊握劍柄的手一空,劍與下墜的宇文邑的身體一同墜下。
“爺!”
“爺……”
呆立的我沒有低下頭,僵硬的脖子直直得挺著望著剛剛還能看見宇文邑的方向。
“算了!趕緊把爺送回去!”
“可是……這究竟是為了什麽?他明明……”
“別說了!這是爺的命令!我們不能違抗!現在沒時間想其他的,唯一的就是怎樣救爺!走!”
耳邊徘徊著嘈雜的聲音,我隻看見突然閃到我前麵的驁義,怔怔地盯著他的背,久久不能移開視線。
“他…們走了!”
走了!?是嗎?他走了嗎?
“不想的話…不必這樣做的!”
不想!?怎麽會?我是這樣想的啊!對我來說,隻要是危害到大齊、危害到高湛的大齊、危害到高湛,那就是妨礙到我的人……
妨礙我的家夥……全部殺無赦!
這就是我靈魂深處最誠實的聲音!
“他死了嗎?”視線依然怔怔地盯著眼前驁義的背。
“為何不親眼確認?你可以看的不是嗎?”
為什麽嗎?因為…我也不知道啊!是本能吧!本能的不想去看!
“被這樣的刺中了心髒能活嗎?而且還硬生生的穿透,他是瘋子嗎?”
瘋子!?我抬眼看向驁義搖了兩下的頭。
“也許吧!”你也這樣看我的嗎?驁義!在你心裏是不是也將我劃為不正常的人呢?其實,我跟他沒什麽不一樣!也許他如此的執著是因為我們在某些地方很相似吧?所以才會如此的義無反顧的被吸引過來!
“回去吧!”驁義微微側了側頭,卻未看我!
“唔?”
“你不是已經得到想要知道的了嗎?回去吧!他該擔心了!”
他?他說的‘他’是指誰?還有,他說的‘回去’又是回哪裏去呢?
“驁義!”我禁不住輕輕喚出。
“嗯?”驁義愣了愣卻沒有回頭。
“我似乎,”頓了頓,繼續道:“…似乎也不想看到你的血!”
“呃!”驁義背著的身體明顯的怔了一下。
“是在警告我嗎?”背著我的驁義發出輕聲的笑。
“不!提醒!”我莞爾一笑,剛剛還顯得沉重的腳竟以為的變得輕鬆起來,輕盈的抬起腳繞開前麵的驁義檫身而過。
“我相信!”
“嗯?”
“我相信啊!肅!”停下腳回頭看了看眼裏帶著坦然的笑,嘴角上揚的驁義。
“就算不用試探,我也相信你會這樣做!”
“嗬!”一聲輕笑,是在回複他嗎?相信嗎?是因為親眼見到剛才所發生的一切,所以才如此的確信嗎?
“我隻是在想,換成是我,你還會顫抖嗎?”
唔!眉頭微鎖,看了眼此時目光並未在我身上的驁義。
“誰知道呢!”冷笑一聲,似乎有些不屑,可明明又有些在意。
真的該結束了!也該是解決的時候了!抬頭望了眼廣闊的天空,一望無際的天空讓人一下子,心仿佛變得空曠起來,就像自己的任何事情都已變得那麽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長恭!”
剛一進司馬府的大門就聽見斛律恒迦遠遠地叫了過來。
完了!心裏‘咯噔’一下,這個時候他怎麽會在府裏?
“你又跑去哪裏了?剛剛我從軍營裏回來就找不到你!不是跟你說過,這兩天不要出門嗎?”斛律恒迦一邊急急地走過來一邊不停的埋怨。
“我先回房了!”驁義附在我耳邊低聲說道,便朝另一頭的走廊走去。
“我跟你說話呢!長恭!你怎麽……”
從斛律恒迦遠遠叫我的時候開始,我就不敢抬頭看他,一直都站在大門口一動也不動。
“……都是血!?”
“……”我不知道怎麽說,何況此時我什麽也不想說。
“有受傷嗎?”
“呃!?”我驚愕的抬起頭望著已經走到我跟前的斛律恒迦。
“受傷了嗎?這樣…我不知道是你的還是他人的!”斛律恒迦審視的視線打量著我全是血的袍子。
“不是我的!”鬆了口氣的笑了笑,心裏卻略過一絲的失落。
“走!去洗洗!”
“咦!?”
斛律恒迦說著就伸手拉過我,緊緊抓著我的手朝裏麵走去。
“恒迦!?”盯著斛律恒迦緊抓我的手,他抓得好緊,我想跟他說,他抓疼我了。但是當我看著他的側臉,那凝重的臉,還有…有些抖顫的手,就什麽也不想說了。
回到斛律恒迦的屋裏,這已經不是當時剛來時我與他同住的那間,那間已經讓給了茜兒住。這間房,我還是第一次進來吧!
“恒迦,我可以自己洗!”沾有血的袍子已經被換了下來,盯著被斛律恒迦抓住浸在盆裏的雙手以及斛律恒迦幫我搓洗的手。
“已經幹淨了!”雙手浸在水裏已經洗了很久了,可斛律恒迦就想聽不見似的隻是一個勁的搓洗。
“恒迦!?”
“恒迦!已經夠了!”
“恒迦!”我想抽開被他壓在水裏的手,卻不想被他死死的拽著。
“如果……”
“什麽?”終於出聲的斛律恒迦卻說得吱吱唔唔。
“如果是你的,是你的該怎麽辦?”
“呃?”難道他不是在血的腥味才這樣的嗎?
“我……竟然害怕了!”
“什麽?”我詫異的盯著斛律恒迦低垂的頭,他的視線依舊盯著盆裏的水。
“我以為…以為那你是的,剛剛我…害怕了!”斛律恒迦緩緩地抬起頭,溫柔的笑為何讓人覺得像是鬆了口氣的感覺。因為不是我的血,所以他鬆了口氣嗎?
“恒迦……”
“如果…讓你死了,我會很困擾的!”
“嗯!?”困…擾嗎?什麽意思?從斛律恒迦的臉上我看不出任何的意思。但是,他緊握我的雙手為何會顫抖不停。望著斛律恒迦顯得有些虛脫的笑,我竟然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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