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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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鬼鬼鬼鬼”埃爾斯驚懼的睜大眼睛,哆嗦著話都說不出來,坐在地上手腳並用的往後直退。
白青年走上前,湊近。埃爾斯哆嗦的往後仰著頭。白術伸手過去,直直的穿過了少年的頭顱。埃爾斯打了一個寒戰!
“你你你你你”
白青年直起身,一雙紅眼無甚感情的望過來。開口:“我不會傷害你。”
自身死的那一刻起,白術便現自己無法離開這顆珠子的某個範圍。他曾崩潰的狂過,來到這個平原上的一切獸類都成了他泄黑暗、負麵情緒的對象。——可是狂之後呢?他成了一隻幽靈,沒有身體、沒有歸處。不但回不去現實世界,就連一個人都不曾看的見他。他有一段時間就守在那顆珠子的旁邊,雙手抱著膝蓋呆呆的坐著,思考著自己這詭異而荒唐的人生。
珠子。難道它就是有關於我靈魂的定位儀器?
他嚐試過控製著那團黑暗元素去卷起它,可是不出意料的失敗了。——他的那團黑風,也隻能殺殺人。卷起人類倒是一把好手,可是真要卷起沒有生命的物體,不過望洋興歎而已。
潮濕的岩壁,滴水的藤蔓。他的孤獨的靈魂蜷縮著坐著。看著自己的那半截屍體漸漸腐爛、被淤泥吞沒。沒頂的空虛感淹沒了他。
一個人一但空虛了起來,就會想很多。就像白術會時常盯著那張在泥中透出一個小角的獸皮紙,還有那個已經被淤泥埋沒不見的極可能是導致他回不去的直接因素的小圓珠。
——如果這顆珠子真的能定位他的靈魂。那麽他每次睡夢中穿越都會回到的現實真的是現實嗎?
他偶爾會這樣想。
每個世界都這樣的真實。如果我在的那個現實,也隻是這萬千夢境中的一個呢?
幼時的白祁吞下了這顆珠子,而我的靈魂狀態又不能離開這顆珠子太遠。所以每當我在別的世界死亡的時候,這顆珠子都會拉回我的靈魂,讓我會到自己現實的身體?
——可這樣的話,那我不是應該步步離不開他?成為連體嬰?
不也許離不開珠子的隻是靈魂?一但有了人的身體的間隔,範圍的影響也就消失了。
白術想起了那些龐大的、黑色的不可控製的記憶。把頭埋進了臂彎裏。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我究竟是誰?
我的世界究竟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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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記錄著文字的獸皮紙已經徹底陷入到淤泥裏沒法看到。白術就每天每天的、一邊數著洞頂的滴水聲,一邊在心裏念著白祁的名字——回去。這個念頭他從未停下。
即使他現在成了靈魂的狀態,即使他現在已經分不清哪個才是他的世界。
他開始出去走動了。靈魂是可以飄著的,但他仍然偶爾強迫著自己腳踏大地。——大地真是偉大,不僅能承載著人類的腳步,還有鬼魂。大抵它也是有靈魂的。白術走上去步步堅定,似乎每一步都能感受到它的脈搏。他開始時常往外麵跑,測試那個不能離去的範圍究竟是有多大。他也開始幫助起被巨獸追趕的人們。雖然並沒有一個人能夠看見他。
直到這個少年,撿回了他的珠子。
“這個?”埃爾斯從口袋裏掏出那顆小小的圓珠,上麵沾了些他的血,“你你是住著這裏麵的英靈?你你你是誰?”
死後能住著法器裏的靈魂分兩種,一種是英雄的靈魂,稱之為英靈;一種是魔族的靈魂,稱之為魔鬼。
白術雖然紅著眼睛比較嚇人,但周身的氣質隻是冷冽而不像傳說中的魔鬼那般邪惡。也說過不會傷害他。所以埃爾斯就大膽的猜測起來,“這顆珠子是火龍的巢穴你難道就是九十年前的大劍士柯爾·斯萊?!!!”
白術看了看,視線下移掃過其手上的血點,大概就是這些血讓這少年能夠看見他。“我是。”白術開口,“已經九十年了啊”
“真!真的是您!”少年像是看到了偶像一樣激動的雙頰透紅,“柯爾·斯萊大人!!我我我我叫埃爾斯·傑弗裏!我是從小聽著您的故事長大的!!——是您一直在守護著北艾蒙斯平原?!”
白的青年看向窗外:“九十年了埃爾斯,能幫我做一件事麽”
紅的少年激動的立刻從後門翻牆出了去,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朝著剛剛去過的小山洞奔跑過去:“斯萊!斯萊大人!您去那個山洞是要找什麽?”
“什麽”白術自語到。時間過的太久,他有些忘了,“白祁。”
“哎?白祁是什麽?”
“應該,是個人?”
埃爾斯大笑:“那個山洞裏還有人?!不會不會!——難道是另外一顆珠子?裏麵住著的靈魂叫白祁?”
白青年沉思的托住下巴:“有可能。”
埃爾斯少年為了偶像不怕苦不怕累,光著兩隻手便在淤泥裏翻找起來。不找不知道,一找簡直嚇一跳!金幣!珠寶!簡直像是不要錢的一樣望上翻騰!白術看著少年望向珠寶的呆滯的眼神,淡淡的開口:“你想要的話,割開藤蔓,洞裏麵有一座小山。”
“小山?”
“金子堆成的小山。”
埃爾斯吞了口口水,往藤蔓處走了兩步。
白術冷冷的飄到他的麵前,擋住少年的視線:“繼續。這些都不是。”
“這麽多珠子都不是?”埃爾斯問道。
“不是。”白術眼睛掃過堆在一邊的珠寶和金幣,“大概不是珠子。”
淤泥一寸一寸的挖開,一團漆黑的糾結在一起的東西被翻了出來。紅少年抹了抹鼻尖滴落的汗,帶上一鼻子的泥:“這個是什麽?”展開,是一張紙的大小。用手抹了抹,這皮也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上麵有一層油,竟然還防水!埃爾斯皺著眉頭顛來倒去的看:“這是什麽?好奇怪的圖案。——藏寶圖?”
白術瞳孔猛的放大,疾步走了過來,要接過時,手卻直接的穿了過去,那皮紙複又掉到了淤泥上。
埃爾斯撿起:“我幫你拿著吧!”說著抹幹淨上麵的泥,展開在白術的麵前。
“不能忘記的事”白術看著,呆愣的輕聲讀了出來,“回去,白祁在家等著你”
埃爾斯壞笑:“這個白祁,是你的妻子?”
“”白術也不確定。時間過的比想象中的要久,每天每天的念叨著這個名字,卻連人也記不住。
我的妻子?
——這張紙上簡略的寫上了他和白祁幼時的相遇、到家庭的崩裂、敵對的關係到和緩的現在。最後一句,調整好心態回去,不能讓白祁再擔心。
——我的妻子?
也是這兄弟倆從來都是互叫對方的名字,從沒叫過哥哥、弟弟這樣的稱呼的原因,這張紙上從頭到尾寫的都是白祁這個名字,而沒有透露半點兩人的關係。
就連幼時的相遇也不過是一筆帶過,沒有提到白家、溫家。那個時候的白術大概是覺得其他人沒什麽好寫的,忘記不忘記也沒什麽大不了,就隻記載了白祁一人相關。
白術呆呆的望著手中的皮紙:“這是我生前的記錄?為什麽信息這麽少?——全是白祁?”
埃爾斯朝他擠眉弄眼的笑:“這個白祁肯定是你的妻子!要不然你怎麽全記著她!”
白術沉默了。
風從洞外吹來。白術看見那熟悉的黑色元素卷成一股帶狀的風,先是繞著他的身體飛了一圈,然後猛然襲擊上埃爾斯手裏的紙片!
“啊!”埃爾斯猝不及防的往後跌進淤泥裏,手中的紙片被狂風絞的粉碎!“這是什麽!!!”他驚恐的大叫,“斯萊大人救我!!!”
白術有些不解的望著那團黑風:“你有意識?為什麽要毀了我生前的記錄?”
“哎?”埃爾斯不可置信的望向白術,“您!您認識它?”
“這是我的武器。”白術淡漠的朝那邊伸出手,黑色的元素凝成水一樣的帶子柔柔的纏上,白術伸出另一隻手溫柔的摸了摸它:“陪了我這麽久原來你是有意識的啊。”
那黑風乖順的蹭了蹭他的手心,小蛇一般。
“小黑”
黑風的動作頓時一僵。
白青年從迷茫中回過神來,望了望手中元素凝成的黑風:“小黑。給你取的名字。”
小黑念叨著這個名字的時候,白術心髒陡然一疼。
?
白青年歪歪頭,望著手中乖巧的纏繞著他的手臂的黑風。
我似乎忘了好多東西
雖說過了九十年。我生前的記憶,有那麽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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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些金幣!我老爸的病就終於有的治了!”埃爾斯少年脫下衣服,包起金幣,光著上身抱著走著路上。他開心的笑著:“謝謝你!斯萊大人!!”
“你父親是什麽病?”
“腿!腿的問題!”埃爾斯說,“他年輕的時候是教皇的聖騎之一,後來在一次戰鬥中腿受傷了就退下來了。教皇為了表示感謝還親自贈送了他的法杖。”說著,他聳聳肩,“不過這些都是在我出生之前的事。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老爸一個堂堂的前聖騎會淪落到這個小山村來。”
少年就是少年。他興奮的兜著一大包金光閃閃的金幣,一進村門便大喊:“看!!你們看我帶來了什麽!!”
傑弗裏老頭一瘸一拐氣勢洶洶的衝過來:“你這臭小子!我說怎麽半天敲不開門呢!又溜出去了?!——看我教訓你!”
“等等等等!”埃爾斯縮著脖子閃躲著,一枚金幣從他懷中掉落。圍觀的群眾一個個都愣住了。傑弗裏老頭撿起滾落在他腳下的那枚,疑惑的對著太陽眯起一隻眼睛看。“這是”
“是金幣!”埃爾斯咧嘴燦爛的笑,“有了這些!村子裏的大家就都能過上好日子啦!!!”
老頭的眼神閃爍不定。他把金幣放在嘴裏咬了咬,呸了一聲:“咬都咬不動!假的!!——我說你這小子咋運氣這麽好!別人撿了一個金幣就走了狗屎運了!你還搞來了這麽多!!——肯定又是被那些集市上的混混騙了吧!用假金石糊弄你了!是不是把那筐火龍草都給人家騙去了?!!”
“不,不是”
傑弗裏老頭不由分說的一把揪住埃爾斯的耳朵就往屋裏拖,邊走邊叫罵著:“你這蠢貨!遲早給人騙的褲衩都不剩!!”
“斯萊大人!斯萊大人救我!”
老頭眼神一瞪:“你他媽在叫誰?!”說著彭的一聲腳帶過去踢關了門!
到底是有一把力氣,哪怕那隻腳比人家短上一截。
埃爾斯鬱悶的坐在他那破床上,麵前是那一攤金子。
“斯萊大人這些真的是假的嗎”
“不知道。”白術淡淡的開口。
一個包裹從他的腦袋後麵襲來,少年哎呦了一聲。傑弗裏老頭一臉烏雲的走進,罵道:“你就和你那沒腦袋的媽一樣!蠢的死!——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一下!撿上兩三個金幣,我們連夜就走!”
埃爾斯一愣:“走?走哪去?——為什麽要走?”
“不走你就等著被人砍死吧!”傑弗裏老頭罵罵咧咧,“蠢貨!”
晚間,傑弗裏老頭拿著他那根斷成兩截的法杖,有寶石的那一頭背著背後,實木的那一頭當拐杖使用。埃爾斯背著個大大的包裹扶著他老爸,白術就飄在他們身後。
——漫天的火光從後麵揚起。埃爾斯不可置信的轉回頭去。
傑弗裏老頭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走吧。”
這個村子的貪婪血統從九十年前就開始了!
傑弗裏拉過他的傻兒子:“別看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