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從此李郎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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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國藩複職了。其實，他沒有複職時，鄉裏每天的情況郝立剛和王子豪都會及時和他通報，使得他對全鄉各項工作的準備和推進全都了然於胸。
那時，農民種地所需化肥還不像現在這樣公司林立，是買方市場，企業想方設法拉住農戶。
當時可是賣方市場，化肥還很短缺。特別是農民認準了美國進口的二銨和國內大石化公司生產的尿素，買肥就買這兩種，其他的免談。但這兩種肥料價格較貴，又沒有測土配方施肥，而是根據經驗使用，浪費了錢財，達不到效果，還會因為長期使用造成土壤板結。
新春鄉與其他鄉鎮相比還好一些。李國藩當農業站長時，就有計劃地把全鄉代表地塊做了測土實驗，對各村和不同地形的地塊，基本明了了土壤裏所缺的元素，能夠根據種植的作物品種製定有針對性的施肥計劃。回鄉當了黨委書記後，又全力支持農技站推廣測土配方施肥，大力向農民進行宣傳，使這項工作貫徹得很好。
肥料卻好辦啊！李國藩與省城最大的農資經銷商黃奇發熟啊！這個資源不能不利用。
回鄉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縣裏農資公司打了個招呼，可以減少新春鄉的化肥分配計劃，他要直接到省城利達農資購買化肥。這樣，每噸可節省六十到八十元，兩千噸就能節約十幾萬。這筆錢，李國藩要把它作為農民合作醫療基金，進入賬戶。
帶著新春供銷社主任來到濱江市h省利達農資有限責任公司，在公司大廳，接待他們的是個大學畢業分到這裏一年多的小姑娘，長得很亮麗。
聽李國藩說他們是來自臨泉縣的一個鄉，也沒有和業務部提前預約，小姑娘臉上就顯出一點鄙夷，冷淡地回答道：“我們是全省最大的農用物資經銷公司，就是你們西河市裏的來談業務，也得和業務部先預約。再說，我們也不接待縣級以下人員。”
李國藩歎了一口氣，隻好取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省城濱江市的電話號碼升了位，好在隻是前麵加個8，雖然隔了六七年，可李國藩有著驚人的記憶力，還記得這個號碼。
“你好，我是李國藩，嗬嗬！是啊！六七年不見，您身體還好吧？我？在您老人家的樓下大廳，嗬嗬！好，我等著。{第 一 小 說 }”供銷社主任和前台的小姑娘都好奇地看著他，小姑娘還嘀咕了一句：“神神秘秘地，裝啥呀！”肚子裏還暗罵道：長得挺漂亮，可惜是個山炮。
電梯下來了，裏麵走出來一位穿著一身藏藍色毛料西裝、五十歲左右的男子，男子個頭不高，有些禿頂，鼻梁上架著一副黑邊眼鏡。
小姑娘一見電梯裏出來的人，趕緊微微鞠躬：“董事長好！”
“好好！哎！客人呢？”
“黃總，您老好啊！”李國藩趕緊從大廳門口走了過來。
“哈哈！國藩，六七年不見，嗯！老成穩重多嘍！哎！國藩，現在還想不想回來？我這裏的副總經理位置隨時都給你留著。要是當年你過來，嘿嘿！現在差不多應該是總經理啦！”
這個男人就是h省利達農用物資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黨委書記、總經理黃奇發。
黃奇發拉著李國藩的手，新春供銷社主任跟在後麵，向電梯走去。還沒走到電梯口，黃奇發回過頭來，對小姑娘說道：“小張，今後這位李先生來，不用通報，直接可以上去找我。”
“是，董事長。”看著電梯緩緩向上移動，小姑娘吐了吐舌頭：“唉呀媽呀！嚇死我了。這個山炮和董事長關係咋就這麽好呢！不對，人家還真不是山炮，董事長說他要是留下來現在都是總經理了，要是現在來，還可以當副總經理。乖乖，副總經理，正處級哎！要是這個帥哥來當副總經理，那該多好啊！”小姑娘輕聲的自言自語，滿眼都是小星星。
黃奇發的辦公室在七樓，一百多平米的房間，裝修得堪比五星級賓館。而且室內有大量的綠色植物和名貴花草，一個電動的人造噴泉，向外噴灑著散發淡淡清香氣息的水流，把辦公室打造得仙境一般。
黃奇發和李國藩他們坐在了靠窗的沙發上，漂亮的女秘書進來，把準備好的開水拿了進來。對李國藩一笑，就出去了。
“來，國藩，這水可是從金蟾山拉回來的礦泉水。今天品嚐品嚐我泡的功夫茶。”黃奇發擺好茶具，用沸水燙了一下，然後用紅木的茶匙從茶桶裏取出黑褐色的普洱，傾進紫砂壺內，倒進開水，又把紫砂壺裏的水倒進小杯，完成了洗茶過程。之後才正式開始泡茶。而泡好的茶要先倒進加了過濾網的茶盅內，之後才倒入李國藩麵前的小茶杯裏。
喝進一杯紅褐色的普洱，李國藩讚道：“香、醇、濃。黃總，您真會享受。”
黃奇發哈哈大笑。
品了幾杯功夫茶，黃奇發問道：“國藩，你來有事吧？”
“是啊！想請您幫助啊！”
“嗬嗬！要化肥指標吧！好，你開口，要多少。”黃奇發笑嗬嗬地說道。
“嘿嘿！黃總，不但要指標，還要賒欠一段時間。”李國藩麵露難色地說道。
“你這小子啊！當年在我這裏跑業務，就沒見你吃過虧。嗯！不過也真講信譽！好吧！說吧！量太大可不行。”
“嗯！黃總，一千噸複合肥，五百噸尿素，五百噸二銨。”李國藩沒有獅子大開口。
“量到不大。行。但欠款隻能到六月份，行不？”
“黃總，一半在六月前付清，另一半在新糧下來的秋後付清。您就當扶貧了好吧！”李國藩說道。
“嗬嗬！好吧！就一百多萬，無所謂，答應你啦！一會兒我給你批個條子，讓秘書領著你們到業務室去辦。辦完我們去吃飯。”黃奇發沉吟了一下又說道：“有個人你要見一見，她是我兒媳婦，你的同學。現在本公司做企劃部部長。”
“呀！是哪位？”李國藩一下子興奮起來，在這裏能見到老同學，當然是很高興的事。
黃奇發卻苦笑了一下：“趙璐。”
“啊？竟然是她。她不是去了廣東嗎？”李國藩聽到是趙璐，心髒沒來由地一縮，很痛。
“國藩，你呀！嗐！當年小璐到了廣東，和我家孩子認識了。我家老大公安大學畢業後分到廣州市公安局，後來這倆孩子處了對象，又都嫌廣東話聽著費勁，生活習俗和咱們這裏差異太大，雙雙調了回來。我家老大現在省公安廳，趙璐到我這公司來了。他們三年前辦的婚禮。現在孩子都一周歲了。”
李國藩是在吃飯時見到的趙璐。趙璐身體略有些發胖，但更有*的風韻。吃飯時，和李國藩巧笑嫣然，勸酒布菜，十分自然。望著這個與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初戀女人，經曆了六年商場的洗禮，現在鍛煉得如此成熟和老練，讓自以為臉皮很厚的李國藩也自歎不如。
回到賓館，李國藩暗暗感歎：六年，讓人改變多少啊！少了青春浮躁，多了穩重成熟；少了激情澎湃，漸漸回歸現實。是啊！人生有幾個六年？特別是美好的青春歲月的六年。
突然間，李國藩心裏產生了時不我待的感慨。要奮鬥就要有犧牲。犧牲的不隻是生命，還有包含在生命曆程裏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甚至包括——愛情。唐人崔郊有詩雲：侯門一入深如海，從此蕭郞是路人。而今應該改為‘伊人一去不複返，從此李郞是路人’了。佳期不可再，風雨杳如年。過去了，就過去了吧！
掐滅手裏的煙頭，看著呼呼大睡的供銷社主任，李國藩也一頭栽在床上，與周公相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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