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厄運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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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羅奈歌還在為營救格裏菲利和康朵忙成一團的時候,讓我們般目光投回阿爾魁斯群山中的暗黑之地。
“暗黑之地”的中央山脈與惡魔深淵之間,有一條狹窄的緩衝地,這裏氣候溫潤,沼澤密布,獸人中以狡詐和毒辣著稱的蛇族人,就聚居在令人聞風喪膽的黑譚沼澤深處。
蛇族人除了臉部外全身長滿鱗甲,頭上生滿了無數的小蛇,長著兩條細小胳膊的肩部以下和蟒蛇沒有任何區別,靠著腹部鱗片蠕動來半直立行走的他們,不管是水上還是淤泥中,都能滑行如飛。相貌恐惡,性情怪孽的他們,就連其他半獸人,也輕易不敢招惹。
一座神廟矗立在沼澤中央唯一一塊幹地上,漆黑的牆壁滿是歲月留下的刮痕,橡木門窗在風雨的洗滌下早已破爛不堪。但它曆經萬年仍舊屹立不倒,如同狂風骸浪中的那一艘木舟,久經蹉跎卻未成顛覆。
近幾天這裏一改往日混亂無序局麵,一對對肩扛長叉的蛇族巡邏兵遊弋在領地的外圍,整隊的蛇族精衛將神廟四周圍得水泄不通。這在向來互相仇視猜忌的蛇族內部實屬罕見。
蛇族大祭祀沃爾古德拖著疲憊的身體,在蛇族各部落首領的簇擁下,向著供奉著蛇族女妖美杜莎、猶西娜和尤瑞艾莉三姐妹的神廟行去。
連續幾天施展“鮮血獻祭”和“暗黑之觸”,讓這位大祭祀頭昏目眩,更為關鍵的是他消耗的魔力還沒有恢複。“如果能夠喚醒那件沉睡了萬年的….,這些又算得了什麽呢!”看著神廟中央泛著紅光的祭壇,沃爾古德勉強打起精神,走到祭壇正前方一塊刻畫著正反兩個巨大的六芒星狀圖案的邊沿坐下。
這座祭壇根據傳承中的記憶,已經存在了數萬年之久,裏麵封印著強大的未知物。傳說誰能夠獲取它並最終降伏為己用,那麽你就可以獲得比翼眾神的力量,一統大陸亦非難事。
雖然僅僅隻是傳說,但是不甘世代偏巨一偶的蛇族們在祭祀的帶領下,千百年來想遍了各種辦法,始終無法解除古魔法陣封印。而現在這一切則因為一個意外而改變….
一個喬裝成人類商人的盜賊,騙過重重守衛後進入神廟,欲盜取祭壇四周鑲嵌的魔法寶石時,觸動了魔法警報,無處躲藏的他被神廟守衛亂箭射死。
這樣的插曲神廟每年都會遇到幾次,唯一不同的是,比起以往的那些暗黑種族的竊賊來,這是蛇族神廟萬年來首次有人類涉足。
人類盜賊的鮮血順著地麵流向正反六芒星狀所形成的古魔法陣的圖案上,沉寂了萬年的魔法陣此刻泛起了朦朧的青光,雖然細弱,但還是被隨後趕來的沃爾古德撲捉到了這一激動人心的變化。
再隨後捉來兩個人類商人試驗之後,沃爾古德終於明白萬年來蛇族祭祀們錯在哪裏,往年他們都是用蛇族童男童女鮮血為媒介來催動魔法陣,一開始,他們就錯的離譜。原來,這個古魔法陣需要以人血為引,再以傳承的密咒才能逐步揭開。
但是,撲殺人類商人不但需要時間長久,而且會受到其他種族的暗黑種族的聯合抵製,而他們自己更是無法換取日常所需的用品。於是,他們決定主動出擊了,蛇族們在各部落領袖的帶領下,傾穴而出,在其他暗黑種族惶恐的眼神中向著阿爾魁斯山脈外圍呼嘯而去。
離開了沼澤地的蛇族們在陸地上依舊行走如飛,靈敏的嗅覺讓他們在不歸峽穀附近輕易的察覺到了人類的氣味,麵對剛剛苦戰了血玫瑰的人類和半獸人,他們沒有付出任何代價,就撲捉到了足夠的數目。按照計劃,他們將每天殺死六個人類來激活祭壇,如此將在一個月後贏取聖物。
蛇族神廟地下石牢,陰暗,潮濕,一股黴臭味經久不散。牢頂上鑲嵌著一顆螢石,微弱的光線讓石牢的氣氛愈發顯得壓抑,一雙雙無助和絕望的眼神在昏暗中相互仰望著,絕對靜謐中幾乎可聞彼此的心跳聲。
他們,是一群在絕望中等待死亡的人類。
一陣蛇人行走時與石子地麵摩擦時發出的“沙沙”傳來,猶如死神的召喚,石牢中的他們以他們虛弱的身體不相稱的速度向石牢深處擠去,隻是他們顯然忘了,蛇人從來都不是靠眼睛來辨別事物的,他們有著常人難於比擬的嗅覺。
沉重的石門被從外拉開,進來了六個蛇族精衛,代表著他們即將收割六條生命,反抗已經毫無意義,蛇人吐了吐口中的黑信,在死的恐懼和生的幻想之間,石室最裏麵的人類紛紛把外麵的同類朝蛇人推去,露出了他們最原始的本質,這個時候,誰還記得彼此是一起從死人坑裏爬出來的鐵血戰友。
但是這一卻都是徒勞,蛇人們掄起粗長的尾巴,伸進人群中卷起那些看起來強壯的人類,而後,石室中在一陣驚恐的叫聲中,伴隨著石室大門“哐”的一聲安靜下來。
就像過去的一周一樣,至少今天,石牢中的他們不用再恐懼了,死亡,是明天的事。
裏麵最角落處的康朵悄悄鬆了一口氣,她豔白的臉上因為缺少食物,已經變成了病態的蒼白,她悄悄的移開半個身體,看向了身後的格裏菲利。
格裏菲利的胸骨被蛇人抓捕時擠壓斷了兩根,雖然被康朵用鬥氣梳理過,不過目前看起來效果不大,此刻正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眼神含笑的看著康朵。
“笑什麽笑!”在格裏菲利近乎無恥的凝視中,康朵紅著臉把頭調向了一邊。
“不用害怕,我是說,你在蛇人的眼裏就一醜八怪,你放心,我保證你是最後死的那個。”格裏菲利毫無被康朵保護的覺悟,既然今日的危機已過,這漂亮話還是要說的。
“呸,你才一醜八怪呢!”康朵聽得那個氣啊,氣的臉都綠了,每天這個時候,格裏菲利總要作弄她一番,每次康朵都暗下決心明天把他拋到蛇人的身上去,可一聽到開門聲,她又身不由己的擋在了格裏菲利的身前,其實康朵心裏知道,既然第一次沒狠下心來殺了他,那麽以後,再也不會殺他了。
“康朵,你生氣了?”格裏菲利像個挨千刀的,饞著臉拉了拉康朵,不,不是拉,確切的說是躺在地上的他用手在康朵的小腿上撫摸。
康朵一腳踢開格裏菲利的爪子,不理他。
“康朵,你生氣就好!”格裏菲利繼續感歎著。
康朵氣的臉已經泛青了,明天要是不把格裏菲利扔出去,她就不是康朵。
“現在已沒有了幻想的我們,隻有記得生氣,才會記得自己是人,而不是待宰的羔羊。”
聽到這裏,康朵的臉上瞬間多雲轉晴,雖然格裏菲利的這句安慰很是折磨人,不過,康朵還是在心裏領會了格裏菲利的心意,她習慣的咬了咬嘴唇,靠著格裏菲利坐下。
“格裏菲利,你上次唱的那首曲子,是你自己寫的嗎?”
“嗯,那首?”格裏菲利側頭,借機在康朵的耳邊蹭了蹭,看到康朵似乎又準備發火,趕緊道,“啊,我想起來了,你是說我們被蛇人卷住時,你躺在我肩上唱的那首曲子麽?”
看到周圍瞬間看過來的一群曖昧的眼神,康朵羞的連死的心都有了,她伸出小手準備狠狠的掐格裏菲利一下,不過一想到他現在連站都站不穩,又不忍心了。
都說女人的心是水做的,看來一點都不作假。
格裏菲利這次是沒辦法才瞎扯,他總不能說我從夢裏學來的吧。而且,這首曲子幾乎夜夜都在他夢中淺唱,他都學的差不多了。
“康朵。”格裏菲利輕喚一聲。
“嗯。”
“我還會另外一首曲子,我哼出來給你聽吧。”
“我聽著呢。”
“如果,你學會了,以後可要用豎琴彈給我聽。”
“少廢話。”康朵將側臉躺在格裏菲利的肩上。
如果,我們還有以後,我一定,彈給你聽,每一天。康朵如是想到。
隨著格裏菲利低沉而又充滿磁性的嗓音,一首氣勢雄偉激昂,藝術形象鮮明的曲調從他口中開始飄揚,隨著曲調的延展,那激動人心的旋律令聽者無不熱血沸騰,振奮不已。
曲調一轉,時而奮,時而悲,再到昂揚有力,隱隱伴有鼓聲、號角聲,鼓點由慢逐漸加快,營造出大戰之前劍拔管張的緊張氣氛,到最後萬騎奔騰,人馬齊鳴,仿若伏兵四起,一舉定乾坤。
一曲哼完,石牢中的眾人還沉浸在悲壯的曲調中。
“這首曲子,叫什麽?”康朵的眼中,有一抹星光在閃耀,讓格裏菲利知道,這叫崇拜。
“十麵埋伏!”
格裏菲利說完示意康朵扶他起來,對周圍被他曲調魅惑的振奮不已的戰士們說道:“縱然我們每天會死六個戰友,但是,我們不能放棄希望,我們活著的人,將會把死去戰友的希望一起承載,從今天開始,每天,我們會為你們唱一邊今天的曲子。”
既然看不到希望,那就從心裏給他們重新燃起希望。
康朵懂了。
直到此刻,康朵才心甘情願的承認,格裏菲利,是個真正的統帥。
是的,我是個真正的統帥,我在絕望中統帥你們,走向滅亡。格裏菲利悄悄伸手摟住康朵,這一次,她,沒有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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