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拏達莥的君王之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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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4章 拏達莥的君王之刺

    羅奈歌歡送格裏菲利的人群,一直排到了京都北門外望月嶺附近才逐漸稀鬆。此時已至盛夏,成功擺脫了戰爭危機的羅奈歌,再次迎來了避暑消夏的四方來客,所以望月嶺峽穀內,一時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倒少了往日的那份陰森。

    算起來,這是格裏菲利第三次路經望月嶺,第一次被人截殺算是有驚無險,第二次他殺人算是甕中捉鱉,現在這第三次嗎…如果說不發生點什麽格裏菲利就渾身不自然。

    馬車一直快走出峽穀的時候,格裏菲利得償所願,終於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二皇子斯培爾。

    現在幾乎全大陸的人都知道格裏菲利明目張膽的在跟斯培爾做對,不管是當街擊殺蘇比亞,還是在南疆借奧蘇帝國的手剪除斯培爾母族的勢力,怎麽看,斯培爾也不可能來歡送如今聲勢如虹的第九騎士,甚至包括格裏菲利自己,都認為他與斯培爾之間已經勢同水火,是不死不休的結局。

    一身簡裝的斯培爾身邊隻有寥寥三五護衛,再也沒有了往日前呼後擁的架勢,事實上在格裏菲利的連番打擊下,以及他在政治立場上的失敗,很多親近二皇子的貴族重新觀望起來,畢竟幾大帝國騎士聯手很可能左右帝國今後的格局,甚至影響皇位的更替,很明顯,現在大部分帝國騎士都站在大皇子一邊。

    這個世界上隻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敵人。

    斯培爾對這句話深信不疑,而格裏菲利更是運用的熟練無比。

    其實在格裏菲利下車看到斯培爾那張本屬於桀驁的臉,偏偏裝出一份很親和的笑意時,就猜出了他的來意,無非是準備跟他冰釋前嫌,許諾厚利,不說讓格裏菲利幫他,最起碼也要讓格裏菲利在接下來有可能的皇位爭奪中置身事外。

    “騎士大人,我今天是來道歉的。”斯培爾微微躬身,擺出了低姿態,給足了格裏菲利的麵子。

    “不敢不敢。”格裏菲利嘴裏這麽說,卻是挺胸昂頭,一副揚眉吐氣的架勢,“你是皇子啊,就算犯了什麽大錯,我堂堂帝國騎士也拿你沒轍,所以這道歉嗎..從何說起啊?”

    “我們都是聰明人,所以我就不繞彎子了。”斯培爾起身後,臉上洋溢著一股天生的自信:“我希望你給我們一個合作的機會,最起碼也希望我們之間息事寧人。”

    “不論是合作還是息事寧人,最起碼要拿出點誠意嗎?”格裏菲利抱著紅蕁,斜瞟了斯培爾一眼。

    “你知道,現在我有的你都不缺,而你想要的,以後我一定給你。”斯培爾說著看了看南邊道拉斯的方向,意思再明顯不過。隻是他那裏知道,皇帝陛下已經搶在他的前麵默許了格裏菲利在南疆的利益。

    “哼..”格裏菲利輕笑了一句,“政客的許諾,比妓女的還要反複無常,拿出點讓我感興趣的東西吧。”

    斯培爾聞言心裏稍微踏實了一點,他攤了攤手,“請明說,隻要我有的,絕不吝嗇。”

    “蘇曼,交出蘇曼,我們之間的仇隙一筆購銷,以後哪怕你殺兄繼位,我斯德曼家族絕不屁話。”

    斯培爾以退為進,想誘騙格裏菲利針放棄對他身後勢力的打壓,讓他喘一口氣。格裏菲利從來就不是傻瓜,如果他現在放手,斯培爾要是真當上皇帝了,他斯德曼家族還能有好果子吃?而且,他從來就是一個記仇的人,蘇曼在道拉斯和颶風峽穀兩度差點要了他的命,他怎麽可能輕易的放過蘇曼。

    斯培爾露出了一個為難的臉色,就像斯培爾說的那樣,雙方都是聰明人,都知道對方打的什麽主意。“這個,我確實不知道第八騎士的行蹤。”

    話到這裏,已經沒必要進行下去了,事實上斯培爾也就是試探一下,看看雙方有沒有和解的可能,根本沒抱多大希望,所以也算不上多麽的失望。

    格裏菲利上馬車前,湊到斯培爾的身前說道:“你說話可以當放屁,但是我格裏菲利決不,我說過,你斯培爾絕登不上皇位,我就一定會做到,現在我把你在南疆的勢力掃的幹幹淨淨,那麽你猜猜下一個會是那裏?”格裏菲利說著走上馬車,在關上車門前衝著臉色陰晴不定的斯培爾腥笑道:“聽說亞瑟家族的餘孽都躲到了腥牙半島上,不如你給我一個建議 ,讓我去腥牙半島大殺四方,自尋死路怎麽樣?”

    斯培爾心頭一震,臉色岔白的看著格裏菲利逐漸遠去的馬車,不錯,他剛剛在格裏菲利上車後,確實準備告訴格裏菲利,蘇曼在腥牙半島上,如果格裏菲利不敢去,他就完成了自己的承諾,如果格裏菲利去了…那他就別想在回來。

    “腥牙半島..”坐在車裏的格裏菲利喃喃自語,臉上的笑容堪稱邪惡。恐怕斯培爾怎麽也沒有想到,格裏菲利早就在心裏算計好了,隻等北疆事一了,就會前往腥牙半島。

    格裏菲利從來不認為就憑他和尤金拏,再加上能量明顯不足的杜爾丘斯就可以在腥牙半島上橫行無忌,他的終極目的是為奈何尋找糧食,他需要強大的助手,血族第四親王奎奴,無疑是個不錯的幫手,雖然他沒有把握讓完成了誓言脫離斯德曼家族的老奎奴出山幫他,但是,不試試怎麽知道,機會總是靠自己爭取來的。

    事實上格裏菲利還欠母親一個未說出口的承諾,他要把父親找回來,他要沿著父親曾經走過路去走一走,他要像父親一樣….屠龍。

    格裏菲利給外人的感覺,總是跟狂妄自大沾邊,但是他的本質,卻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所以他需要強大的助力,才能完成屠龍的壯舉。他屠龍的目的隻有一個,奈何需要靈魂。而一隻龍的靈魂,差不多抵的上十個聖域了。

    車隊行了半日後才脫離了羅奈歌的範圍,路上的行人逐漸稀少,一頂黑紗鬥笠罩麵的康朵,爬進了格裏菲利所在的馬車。取下鬥笠後,佯裝無畏的臉上,隱藏的卻是一顆惴惴不安的心。

    近鄉情怯!

    畢竟,當年她逃離羅奈歌時,算是被養父烏爾薩趕出去的,雖然烏爾薩是本著愛惜她的心才這麽做,但是父女二人離別了足有五年,烏爾薩還會當年一樣疼愛她嗎?還是對她冷眼相待?康朵對此顯得憂心忡忡。

    格裏菲利一看就知道康朵在想什麽,他把康朵拉進自己的懷裏,輕聲道:“在帝國為了利益把你送給高颯的時候,烏爾薩的心就冷了,可是,當帝國私下承諾對你在道拉斯這幾年所作所為,過往不糾時,烏爾薩的心又熱了,他想讓你回來看到一如過去那個頂天立地第四騎士,所以他去了普鯨要塞。”

    格裏菲利看著康朵被他說中心事後,變得脆弱的樣子,親了親她的額頭,“當你還在母親肚子裏的時候,烏爾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他待你視如己出,甚至在道拉斯戰場上最艱苦的時候,他也沒有拿你的身份脅迫高颯退步為自己謀取利益。”

    格裏菲利說到這裏,推開康朵凝視著她很鄭重的說道:“當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在烏爾薩的心中,你就是親生的,這個感覺,他一生都不會改變。高颯為了你,情願自己身死也不願你受傷害,但是烏爾薩為了你,他冒險放你離家,他放棄的是帝國對他的信任,有可能他身後的家族幾千上萬人要跟著倒黴,但是他還是放你走了,他難道不明白這麽做的後果嗎?你難道不知道他的心情嗎?”

    是的,這就是父愛的偉大。康朵有兩個父親,一個為了她不惜身死,一個為了她把整個家族置於危機中。康朵從未想過這麽多,不是她不會想,而是她不敢想。

    現在格裏菲利一下說出了她一直沒敢想的事,似乎戳中了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一直積攢的眼淚,順著她長長的睫毛滴落,她想要忍住,她不想讓愛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麵,但是越忍淚水反而越多,她撲在格裏菲利懷裏無聲的抽泣起來。

    格裏菲利緊緊的抱著康朵,他沒有安慰她,因為她是幸福的,她有兩個愛她的父親,可是,我的父親在那裏呢?他愛我和母親嗎?

    誰又知道,他一直苦苦掙紮,想要有個可以像父親那樣依靠的的臂膀?誰又知道,他每一次絕望的時候,不是祈求神靈和奇跡,而是希望父親現身救他,這種從不曾改變,而一直執著希望卻每每換來失望的淒苦…

    格裏菲利黯然的垂下了腦袋。

    當一個人弱小的時候,他希望父親保護他;當一個人強大的時候,他希望父親親眼見到聽到,為他自豪;父親,他不但是給予你生命的那個人,還是你人生的一杆標尺,你總是習慣以他為榜樣,在心裏敬仰他而走跟他一樣的路,超越他又或者被他保護。

    當格裏菲利聽說過父親的事跡後,當他看到因為思念父親而日漸憔悴的母親,他就發誓,一定會沿著父親走過的路走一走,他要見父親一麵,向他證明自己長大了,現在有能力維護母親和家族。

    ….

    詠光騎士尤金拏,從來不知道家是什麽滋味,不是她沒有經曆過,而是她遺忘了,是那種靈魂被替代後再也找不回來的遺忘。她看著麗莎把奈何當成親生女兒一樣慈愛的噓寒問暖,尤金拏很想知道被母親關懷的味道,所以她閉上眼睛,把自己幻想成了奈何,她把麗莎說的話當成是對自己說的,但是她的內心依然無所觸動….遺失的…真的再也找不回來了嗎?

    公爵府的花園很大,尤金拏一副冷冰冰的獨自漫步在碎石鋪就的小路上,一陣陣花香撲麵而來,偶有幾隻蝴蝶戀花而舞,還有坐在亭子裏向麗莎和柯菲妮,述說著南疆見聞奈何的歡快笑聲。

    這一刻,這一幕,讓尤金拏不可仰止的想起了家,在她的一百多年的記憶中,隻有一個家,那就是教廷,但是自我放逐的尤金拏,現在再也沒有家了,她內心第一次升起了一股從前從未有過的情緒——這種情緒叫孤獨。

    奈何匆匆一撇,看到了獨自寥落而行的尤金拏,立刻丟下麗莎和柯菲妮,向著尤金拏身邊的幾隻蝴蝶跑去,她虛無的身體隨著幾隻蝴蝶翩然起舞,穿梭於花叢苗圃之間,歡快甜美的笑聲,讓尤金拏寂寞如冰的心似乎感受到了一瞬的溫暖。

    突然,奈何停止了嬉鬧,止步於尤金拏身前,臉上帶著一抹傷感伸出了手,尤金拏下意識去握奈何的手,她卻觸碰到了一滴水。

    尤金拏詫異的仰頭望天,天上驕陽似火,可是在奈何身邊周圍卻詭異的下起了太陽雨,這實在是詭異….

    “怎麽了奈何?”尤金拏見奈何情緒不對,趕緊問道。

    奈何望著北方抬起了頭,她明媚的雙眼此刻滿是令人壓抑的淒苦,她伸出了手,任憑雨點穿手而過,她閉上了眼,這一刻你能感覺她的靈魂在無聲哭泣。

    “他…在傷心呢!”

    尤金拏順著奈何看過去的方向望去,那是格裏菲利遠去的方向。

    “那…你要不要去安慰他。”尤金拏實在想不出,格裏菲利有什麽事好傷心的。

    奈何搖了搖頭,一股和尤金拏剛剛相似的落寞隱上臉龐,“他不需要我安慰呢!”

    這話尤金拏不大懂,但是奈何知道,格裏菲利現在身邊有康朵,現在奈何跟康朵比起來,格裏菲利顯然更在乎康朵。隻是真正能從靈魂深處了解他的隻有奈何,當格裏菲利不在她身邊,當他傷心的時候,她的頭上就會下雨,那是他的靈魂哭泣的眼淚啊…

    …..

    康朵似乎把壓抑在心底多年的淒傷全部都哭訴了出來,放下生硬麵具的她,好一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淒楚模樣。格裏菲利借著著悲戚的氣氛,也順帶延展了一下自己憂傷。不同的是,以前他總是一個人躲在心靈的角落,默默舔舐著自己的傷疤,現在是在愛人的懷裏。

    康朵哭過後,竟然在格裏菲利懷裏睡著了,這實在是讓格裏菲利很無語。本著早去晚去普鯨要塞,反正都遲到了的原則,格裏菲利幹脆吩咐車隊暫停下來,讓一路揪心了許久的康朵睡個安穩覺。

    他獨自下車,抱著紅蕁徘徊於大道兩旁的鄉野間,那至鄉間田野吹來風,讓他的傷感淡了不少。

    “啊哈,奸詐的家夥,我看到了什麽?”本該在提爐裏睡大覺的杜爾丘斯,像個陰魂不散的家夥,幻化成翩翩黑衣美少年,站在格裏菲利麵前盯著他左看右看,“這叫惆悵,是的,當年我也混過惆悵這個感覺…”杜爾丘斯像個神棍一樣喋喋不休起來,訴說起萬年前的自己惆悵的醜事。

    格裏菲利聽了實在無趣,把手裏的紅蕁遞給了杜爾丘斯,“幫我看看,這玩意怎麽用。”

    杜爾丘斯好歹是從奇跡時代過來的,而紅蕁也是那個時代的產物,以紅蕁的赫赫威名,格裏菲利不知道杜爾丘斯有沒有聽說過。

    劍柄護手上的兩隻詭異的獄鳳,立刻奪去了杜爾丘斯的注意力,他仔細的端詳了半天,才謹慎的一點點拔出了紅蕁。下一刻,兩隻獄鳳的四肢眼睛同時亮了起來,一陣紅霧從紅蕁上縈繞而出,瞬間就把二人包裹進去。

    身體擁有對負麵反應吸收轉化的格裏菲利,並沒有如第一次在不歸峽穀時那樣,麵對紅蕁時,全身血液有破體而出的趨勢,他反而感覺很舒暢,這實在是見鬼。

    “拏達莥的君王之刺!”杜爾丘斯把紅蕁抽出一半後,看著流轉的猶如實質般紅霧形成的劍身,驚訝出聲,同時把劍按回劍鞘裏,立刻丟換給格裏菲利,自作多情的說道:“這把劍我用不了。”

    “拏達莥的君王之刺是什麽意思?”格裏菲利問道,事實上他對紅蕁的來曆一無所知,但是烏爾薩堅持說紅蕁是最適合他的武器,而他在靈魂沒有複原前,萬不敢拔出紅蕁這樣具有強大靈性的神器的。

    杜爾丘斯瀟灑的打了個響指,“一個紫金幣我就告訴你。”

    這廝把奈何的習慣學的像模像樣,格裏菲利隻好掏出一個紫金幣交給他,反正他躲回提爐睡大覺的時候,任何東西都帶不進去的。

    “不能說,說了會被詛咒的。”

    “草!”格裏菲利罵道,見杜爾丘斯又學著奈何的樣子,做了個數錢的手勢後,格裏菲利徹底無語,這算不算報應,他把奈何帶壞了,奈何又把杜爾丘斯帶壞了,現在杜爾丘斯反過來欺師滅祖了。

    “我沒有血液,所以我用不了!”在格裏菲利丟給杜爾丘斯第二枚紫金幣後,杜爾丘斯終於說了點有用的。格裏菲利幹脆抓出一把紫金幣放到杜爾丘斯手裏,催促道:“一次說完。”

    “這把神器在惡魔深淵是排名第二的神器,因為她的製造者是臭名昭著的惡魔君王拏達莥,這是一個自大的家夥,所以取名為拏達莥的君王之刺,而天界的諸神則稱之為紅蕁,因為她是靠血液的精華凝結而成的,所以需要不停的吸食鮮血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我就知道這麽多,而且是八卦聽來的。”杜爾丘斯看著手裏的紫金幣,笑的嘴都裂開了,內心不停的感歎,原來這個世界上,道聽途說的八卦也可以掙錢。

    格裏菲利對於這條很不負責的自大龍,完全沒了脾氣,忍住拔出紅蕁瞧個真切的衝動,決定到了普鯨要塞聽聽烏爾薩怎麽說。有一句話不是這麽說的嗎,最了解你的人,除了你自己還有你的敵人,烏爾薩跟血玫瑰高颯對戰多年,而且又是他讓格裏菲利尋回紅蕁的,要說他不知道點什麽,格裏菲利壓根就不相信。